第十四章 沈家门龙女遇险　

　　沈家门位于舟山本岛东南侧，面临东海，背靠青龙、白虎两山，构成了一条长约十里、宽约半里的天然避风良港，是中国最大的天然渔港，素有“活水码头”之美誉。它与海天佛国普陀山、海上雁荡朱家尖、海上仙山桃花岛形成了东海旅游的金三角。这里常年万船穿梭。每逢渔汛，沿海十几个省市的几十万渔民云集港内，桅樯林立，鱼山虾海，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海岛渔港景观。入夜，渔灯齐放，繁星如织，美不胜收。
　　此时，沈家门的繁华街道上，一盏盏鱼灯已经高高挂起，一片连着一片，多的数不清。除了各式各样的鱼灯，还有虾灯、蟹灯、扇贝灯、海螺灯和珊瑚灯，五颜六色，十分好看。街道两旁摆着各种摊位，有卖吃的、有卖玩的、也有卖灯笼的。前来观灯的百姓，熙熙攘攘，接踵而行，好不热闹。
　　人群中走来了普陀县衙的公子哥，身后跟着几名随从。此人绰号潘霸天，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他们夹在人流之中，那心思却并不在鱼灯上，而是前来观灯的一个个女儿家。
　　土地爷化作一位老汉，拄着拐杖与潘霸天擦肩而过。他觉出潘霸天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没有太理会他。
　　明亮的月光照在沙滩上，海浪阵阵涌来。东海龙女从海里慢慢地探出了身子，然后踏着海浪走上了沙滩。她在朗朗的月光之下轻盈地一转，立时变成了一位美丽的渔家少女。她望见沈家门镇的街道上，光华璀璨，便迫不及待地向那里走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东海龙女便来到了游人如织的街道上。她走在人群中，东瞧西看，目不暇接，越看越高兴，不知不觉，她就来到了十字路口。东西南北四条大街，鱼灯叠着鱼灯，灯山连着灯海。
　　这时候，傍海的大街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的鱼灯舞开始了。随着流水锣鼓，鱼灯舞以海豚灯为前导，龙珠引鳌，腾扑跳跃。其余各队的青年男女，每人手执一盏鱼灯，紧随其后走各种阵图。舞蹈表现着海洋生活的诸多情趣，场面灵活，浑实而不紊乱。鱼灯舞所过之处，灯火辉煌，晶光烨烨，鱼腾人跃。群众竞相围观，欢声雷动。如喜庆的场面，表达出渔民百姓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体现出了吉祥如意、连年有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美好愿望。舞蹈进入高潮时，但见鳌鱼衔珠，各种鱼灯环绕四周，随波逐浪，气氛骤升。此时，围观的人们便用鞭炮、火花，射向鳌鱼、龙珠。整个舞蹈以粗犷、豪放和伴舞的细腻、凑趣于一体。
　　这红男绿女闹鱼灯的动人情景，有江南风流才子的绝妙诗句为证：“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满街珠翠游村女，沸笙星歌赛社神。不展劳樽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东海龙女看得如醉如痴，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走才好。潘霸天一伙人涌来，被东海龙女的美丽吸引住了。
　　潘霸天叫道：“哇！好靓的盘子！”
　　东海龙女被那伙人看得不好意思，转身想离开，却被围得走不脱。
　　潘霸天嘻皮笑脸地说：“姑娘，你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呀？”
　　东海龙女羞怯地说：“我是从东……东边来的。”
　　潘霸天说：“东边那是哪边？一个小姑娘家独自逛灯会，就不怕被人贩子拐走啦？”
　　东海龙女听不懂，不禁问道：“什么人贩子？”
　　潘霸天由不得哈哈大笑，故意冲手下说：“这个妞儿，连人贩子都不懂，谁来给她讲讲？”
　　那伙人七嘴八舌地冲着东海龙女起哄地嚷嚷起来，吵得东海龙女捂住耳朵，冷不丁冲出人群，沿着街道跑去。
　　潘霸天大喊一声：“别叫她跑啦！快追！”
　　于是乎，一帮子轰地一声朝东海龙女紧紧追去。
　　东海龙女跑到一家酒楼门口，顾不得细看，就跑了进去。潘霸天一伙人穷追不舍，也蜂拥而入。
　　这时候，土地爷拄着拐杖从远处走来，冲站在门口的店小二摆摆手，问：“刚才这里怎么乱哄哄的？”
　　店小二不屑一顾地说道：“喝酒的喝酒，看灯的看灯，瞅着乱哄哄，其实那是热闹！”
　　土地爷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没有闹事的？”
　　店小二说：“别处不知道，这里挺太平。”
　　土地爷点了点头，拄着拐杖走了。店小二轻蔑地一笑，转身走进了酒楼。他哪里知道，刚才跟自己说话会是土地爷。
　　却说东海龙女被潘霸天一伙人追得没处躲，便蹬着楼梯上去了。这正中了潘霸天的心意，结果把东海龙女堵在二楼的厅堂里。
　　东海龙女生气地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潘霸天说：“小妞儿，别怕嘛！只要你肯陪本少爷喝几盅，保你没事儿。”
　　东海龙女说：“我不会喝酒！”
　　潘霸天说：“那就唱小曲儿。”
　　东海龙女说：“小曲也不会唱！”
　　潘霸天说：“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到底会什么？”
　　东海龙女说：“什么也不会！”
　　潘霸天嘿嘿地笑了，说：“这可就麻烦了！就算我不会跟你计较，我的这些喽罗们也不会放过你哇？”
　　那帮子家伙顿时又跟着起哄。
　　潘霸天努起嘴，说：“来个嘴儿总会吧？”
　　东海龙女恼羞成怒地说：“不会！”
　　潘霸天也火了，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非要本少爷亲自动手是不是？”
　　说着，潘霸天便扑上来要搂抱东海龙女，却被东海龙女一推，仰面摔了个大跟头。
　　潘霸天恼怒地爬起来，冲着那帮随从们吼叫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那帮子家伙就像一只只饿狼似的，向东海龙女扑去。东海龙女忍无可忍，只得动手。顿时，酒楼上打成一团儿。那伙人虽然不是东海龙女的对手，却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东海龙女是个小姑娘，便没死没活地拼命纠缠着、撕打着。潘霸天眼看着手下一伙人打不过东海龙女，气得抓起一把茶壶，朝东海龙女掷去。茶壶没打着东海龙女，却撞在柱子上碰得粉碎。一壶茶水四处迸溅，大半都泼在了东海龙女的身上。东海龙女一惊，慌忙朝楼梯口奔去，却被那帮子无赖死死地堵住了去路。她情急之中，几步奔到窗前飞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潘霸天急得大叫：“还不快追！”
　　一帮子家伙闻听，便一窝蜂地沿楼梯往下跑去。他们追到酒楼门口，却不见了东海龙女，便四下里到处乱找。
　　潘霸天一把揪住站在门口的店小二，恶声恶气地问：“从楼上跳下来的丫头呢？”
　　店小二胆颤心惊地说：“往……往东边跑了！”
　　潘霸天一挥手：“追！”
　　潘霸天一伙人朝东边匆匆忙忙地追赶着，观灯的百姓被他们撞得东倒西歪，却又敢怒而不敢言。眼瞅着他们追远了，街面上这才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这时候，又见土地爷拄着拐杖，蹒蹒跚跚地一路走来。
　　土地爷问：“店小二，刚才一伙人追谁呢？”
　　店小二撒谎说：“有人猜灯谜中了彩，那伙人追着他要酒喝。”
　　土地爷又问：“没有闹事的？”
　　店小二说：“别处不知道，这里挺太平。”
　　土地爷自言自语地说：“怪，怎么还没有闹事的？嗯，兴许机缘还没有到吧！再等等，再等等……观音姐姐的话，不会有错！”
　　店小二听着挺纳闷儿，禁不住迷惘地瞧着土地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
　　东海龙女跌跌撞撞地闯进小巷，拼命地奔跑着。尽管这里远离了繁华的鱼灯会，但是天空的绽放的烟花，绚丽夺目，依然把小巷照得很亮。潘霸天一伙人打着灯笼，又喊又叫地紧追不舍。
　　筋疲力尽的东海龙女吃力地跑到海滩上，再也跑不动了。只见她一个趔趄摔倒在沙滩上，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都没能成功。她咬紧牙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往海边爬，却无论怎么使劲也爬不动了。
　　东海龙女望着黑沉沉的大海，几乎绝望地喊着：“父王！母后！你们快来救救我呀！”
　　除了海浪冲击沙滩的涛声，黑黝黝的海面上没有任何反应。远处，十几盏灯笼越来越近了。东海龙女由于法力耗尽，再也坚持不住了。她一头栽倒在沙滩上，变成了一条大鱼，躺在那里不能动弹了。
　　潘霸天跑到海边不见了东海龙女，便大声嚷嚷着：“奇怪，那个小妞藏到哪去啦？都给我仔细搜，别叫她跑啦！”
　　一伙随从立时散开来到处乱找。
　　忽然一个家伙叫喊起来：“快看呀，这有一条大鱼！”
　　一伙人赶忙举着灯笼围了过去，果然看见一条线条优美的大鱼，躺在靠近水边的沙滩上一动不动。
　　潘霸天哈哈大笑，说：“跑了一个小妞，得了一条大鱼，合该大爷我发财！把大鱼抬到鱼市上，准能卖个好价钱。还不赶紧给我动手！”
　　一伙随从闻听，赶忙找来木杠绳索，哼哧哼哧地抬起了大鱼，离开了夜色笼罩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