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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总督巡边(上)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6-26 21:44:25      字数:4087

  景泰帝登极大典虽然闹了一个小插曲,但毕竟已登上了九五之尊,那种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溢满脸上。只是受命于危难之中,面临着瓦剌大军兵临城下,朝政百废待兴,深感责任重大,只好收起安享富贵荣华之心,急忙召集文武大臣,共商保卫北京大计。
  景泰帝端坐在龙椅上,龙目一扫,十分威严地说:“朕初登大位,适逢国家危难,虏寇入侵在即,御敌保国乃首要之事。众卿有何良策,但奏无妨。”
  吏部尚书王直出班奏道:“当今军国大事,惟御寇为大。举国上下,朝中诸司,都必须以战争为己任。今日战事非同小可,事关社稷存亡,当举天下之兵,倾国之力;方可成功。皇上初登大宝,国有明君,天下振奋,万民归心,举国一致,上下同心,正是社稷大幸,国家大福。但是御寇还须择贤臣良将,一统天下军马,运筹策划,调兵选将,操练军卒。臣认为,今日择一贤臣总督军务,节制诸军,乃守御第一要事。兵部尚书于谦,素有贤能之名,刚正果断。土木之变后,力排妄议,力主守御,扶持朝纲,首倡国本,为朝野敬服。臣荐于谦总督军务,节制天下军马,并主朝政,乞请皇上恩准。”
  话音刚落,胡濙等文武大臣齐声奏请:“乞皇上准王大人所奏。”
  景泰帝龙颜大喜,说:“众卿所荐,正合朕意。准奏。”
  于谦出班谢恩道:“土木之役,敌寇得志,挟留上皇,其志必长驱南下,夺我社稷。国家正处存亡之秋,臣当率六师以抗虏寇,保国安民,不效则治臣之罪。然军旅之事,多于京城之臣披甲戴胄,专职战事,同将士临阵御敌,故主朝政之任,臣不敢奉旨。朝中仍由吏部王大人辅佐皇上,乞皇上收回成命。”
  景泰帝微微点头说:“朕准卿所奏,辅政仍着王爱卿事之。但朝廷今日惟战事为先,于爱卿既总督军务,未有辅政之名,却有辅政之实。”言罢,乃笑。
  王直道:“皇上圣明。”满朝文武面浮笑容,顿感轻松,皆目视于谦。
  于谦既受命为总督军务,毅然以社稷为己任,奏道:“守御大计已定,不容置疑,当持之以恒,不可半途动摇而废。倘有妄言者,当以动摇军心而处以重典。只是守御诸事,连日来终未决断,延误十余日,甚是遗憾。虏寇挥师南侵在即,时不我待。今日廷议,当决断守御要策。臣既奉旨总督军务,宜将所思御敌之策,奏明皇上,乞请圣裁。”
  景泰帝今日临朝,正是要决定守御大事,听于谦这么一说,忙说:“于爱卿速速奏来。”群臣也希望听到守御良策,一个个更是洗耳恭听。
  于谦于是将多日所思的御敌之策稍加整理,形成十二策,一一呈上,其大略内容为:
  其一,速选武职谋臣,以备守御计。兵者,国家大事,所以防奸而御侮,保泰而安民。然军必有将,将者三军之司命也。兵法有大将、有万人之将、有千人之将、有百人之将,要使大小之任,各得其人,然后调度之际,克济乃事。然土木之变,将臣殁者甚众,朝中将臣匮乏。南陲之将,遽未调入。故臣乞请赦土木之役逃归者及历来罪将,选调北方诸都司卫所之将入京待命。石亨、杨洪、郭登、范广等乃今智勇之将,当委以重任。臣观京师,谋臣尚有,惟乏猛将,当以选调武职为重。兵部已拟出名单,乞皇上准荐。
  其二,敕令诸将朝臣预定安边之策;具疏上奏,以遴选而用。今虏势猖獗,边务方殷,京师军马急待操练,诸事皆宜速备,然万人之命悬于一将。将有必战之心,则士有效忠之力。倘若计不先定,心不齐一,彼此异见,各执一词。而将无必战之心,上下隔绝,士无效死之力。缓急之间,恐误大计。伏望皇上圣明,乞敕诸将及朝臣各陈己见,各出己长,直言无隐,不许面为承顺而退有后言,不许文饰虚词,则必期上为朝廷分忧,下为边境除患。此所谓耕当问农,织当问婢也。
  其三,速递补礼兵工户刑及有司缺额,以保朝政畅通。朝廷各部司本缺员,经土木之变,缺额尤甚。今虏寇即日入侵,情势危急,朝廷有司皆有御寇呈之责。兵部选将调兵,操练六师,其责尤重。工户二部备兵修武,调运粮草,整改衣甲等亦是不可掉以轻心,他司亦有整肃朝政,安抚京师,各有其职。今观部司乏员,实难堪重任。故臣荐南畿巡抚周忱任工、户二部尚书;陈循、高谷任工、户二部尚书,仍兼学士;仪铭任礼部侍郎;江渊任刑部侍郎;吴宁、邹干任兵部侍郎;复薛暄、仰瞻之职,重任大理寺卿。臣荐者乃急要之职,且臣久为外官,未尽知朝吏,故其他缺额,须由吏部选荐。
  其四,选任重臣安抚京畿,以保京师安定。京师乃我朝腹心之地,聚数百万军民,寝陵多在,储备甚丰。且先帝置蒙古族人十数万,恐其乘势为祸,响应虏寇,不可不防。倘若两军于京郊鏖战,则先须坚壁清野;转移百姓,责任重大。京师安,天下则安。臣荐都察院右都御使陈镒安抚京畿,乞请圣裁。
  其五,急运通州等地米麦入京,以备守御皇城。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者,乃用兵之先虑者。古往今来,兵为粮草所困而败者,数不胜数。三国袁绍拥兵百万,与曹军战于官渡,曹军火烧袁氏乌巢米仓,,袁军遂败。宋时金兵夺牟驰冈粮而陷汴梁,则是明证也。今京师军民,日需米粮万石。倘若虏寇夺我通州米仓,敌则充实,我则自乱,守御大计休矣。日前周忱进言,令京中军民自取,然未果也。今时紧急,当遣重臣督运通州之粮。臣荐宁阳侯陈懋、周忱任之。另责顺天府备车转运;在京文武官员,自今至明年五月之俸米,预以支付,自行往通州取之;京师百姓运二十石者,付脚钱银钱一两;京师徒刑者亦逐往运粮,定运数量:斩绞者三百六十石,三流并仗者一百石,三年者三百八十石,等等不已,倘若届时不及运者,当焚烧之,免为贼虏所得。
  其六,祭奠从征阵亡将士,抚恤遗属。
  七,封闭四夷馆舍,禁绝番邦贡使出京。虏寇入侵在即,其留京贡使实为侦察我天朝虚实之耳目也。据察也先兵围圣驾于土木,乃是鞑靼馆之奸细暗报我军之情也。兵部遣吏会礼部有司共提督四夷馆。倘有其贡使潜出京师,则由兵部追杀于途中。
  其八,急敕令山东、浙江、福建备倭军,河南及两京备操军,江北各府漕运军,辽东、山西部分卫所军入卫京师。调兵之事,前已有奏报,照准即是。各路入卫之军,列九门之外,由兵部任将予以操练,既可缓京中屯兵食宿之困,且可扬威京畿,振奋军民之心。大战在前,请任文职督军,罢中官监军之制。
  其九,速敕命工户等部修备军械衣甲,以备战用。坚兵利器,方可制敌。我军诸营军械多有不足,火器素锁库中,不为军中熟悉。土木之变,军械多为虏寇所得。故急命有司备械,亦是当务之急。兵部初拟备械修武之策,其要曰命南京武库速运军械入京;曰命工部打造刀枪十万件、箭镞千万支、弓二十万把、战车三千辆、各类火器十万。各类军械,兵部已拟出名数。如此兵械之多,铜铁难以遽备,可将京师寺观僧道神像销毁,足可备用。另土木之役,瓦剌尽得中国衣甲旗帜,恐其冒用,以假乱阵,故兵部乞请敕命有司新制衣甲旗帜。兵部拟定:盔甲后方为圆且书“勇”字,前左用红圆日、右用黄圆月;旗帜亦有所易,上用青绢带,下用黄绢带,乃取上青为天下黄为地之义。战车、军器亦倡新制。兵部亦遣吏监造兵械衣甲。
  其十,乞请将京师诸营改编,务令兵将相识,以利战事。京师诸营所余兵卒不足十万,可用者仅六万。兵部拟定将老弱病残者四万编为一营,称为老营,留守城中,协同守城及安京中秩序。余六万与入卫军编为十数营,列九门外操,令将统率,參将相识,则临战不乱也。入卫各卫所兵将,亦统一编伍,战后即充京师各营。
  其十一,乞敕遣朝臣往四处募兵,以补京师兵将不足。今京师之兵、征调入卫之兵,尚不足二十万,恐兵力不支。兵部拟乞请遣朝臣往河南、山东、山西、浙江及两京募兵入京。
  其十二,罢朝廷重阳等节日百官之宴,罢土木营建之役,罢朝臣赏赐,惟赏有功将士而已。古人云:“有将士而无赏罚,犹无将士也。”故当定战时功赏之制,以励将士。兵部拟定造功赏牌,另行奏闻。
  于谦朗声奏闻,足有半个时辰,这才奏完十二策。话音刚落,就听群臣一片欢呼,景泰帝点头赞道:“好!良策!确是御寇良策!”说完又问道,“诸位爱卿,还有要启奏的么?”
  就见王直上前一步,奏道:“于大人已将臣等心思奏出,乞请圣上明断,臣等谨遵。”
  景泰帝喜上眉梢,降旨道:“于爱卿所奏,甚合朕意,照准。朕着刑部及有司,尽赦土木之役及素来关押的文臣武将,恢复他们的爵封官职,由兵部统一调配。封石亨为武清伯,充守京总兵官,封杨洪为昌平伯,仍充宣府总兵官,授郭登都督同知,充大同总兵官,授范广都督佥事,充守京副总兵官。于爱卿所荐他臣,由吏部代朕拟旨,照准任命。所缺员额,吏部从速遴选递补。今日守御诸项要事,都已定议,众卿当恪尽职守,不得怠慢,安邦保国,万万不可辜负朕意。”
  群臣跪伏,欢呼道:“我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泰帝退朝入后宫.心中振奋不已,一路上兴冲冲地对金英和兴安说道:“朕有于谦,就如蜀汉之有孔明一般,朕无后顾之忧了!”
  却说于谦匆匆回到兵部,将朝廷会议之事,告诉部吏。吴宁、邹干、王伟等人皆大欢喜,抱拳祝贺道:“于大人,终于有机会大展平生之抱负了,这守御大计一定能够成功!”
  于谦踌躇满志地说:“只要上下同心干,不叫胡虏进京城。”说完吩咐道,“吴大人速去取火牌,遣派快马十万火急,传令调兵将入京。所调将官,限在五日内来京报到,所调军卒限在十日内来京报到,误期者当按军法论处!”
  吴宁立即取来兵部牒文,按拟定名单一挥而就,立即派遣数十名快马急往两京、山东、河南、山西、辽东、浙江、福建、广东等地驰去。
  于谦让吴宁拟定出京募兵朝臣的名单,又令邹干前往京师诸营点视军卒,吩咐道要将军中年老病弱者,挑选出来,另行编营。二人各自领命而去。
  于谦又嘱咐王伟说:“京师四夷馆内隐藏着番邦奸细,以贡使身份作掩护,专们刺探我朝虚实。一旦我军部署停当,他们一定会潜出京师,传送军情。我朝有制,不能在塞内逮杀贡使。你为人精明细心,可挑选精明士卒,暗伏在鞑靼馆外,如果有人潜逃,就暗暗跟踪尾随到塞外诛之,也是大一件。尤其是小田儿、跛儿干、安孟哥三人是瓦剌探子的头,诡计多端,精明机智,千万不可麻痹大意,乃至贻误国家大事!”
  王伟即刻领命而去。
  一切安排完毕,于谦坐在署衙阅读各地军报。就见石亨身着盔甲,威风凛凛走进来。
  于谦双手一拱说:“恭贺石将军荣封伯爵!”说着十分热情地拉着他的手,一齐来到室内,
  分宾坐定。
  石亨起身拜道:“石某今日下诏狱,幸得于大人荐举,封爵升官。于大人对石某的三次相救大恩,石某三生难报,请受石某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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