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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居安娶妇

作品名称:山村沧桑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22-06-26 12:26:21      字数:4203

  却说吞团东北方向的那个大岩洞里,二十多年前就住着元良一家三口人——元良、元良妻和他们的儿子居安。几年前元良去世了,如今岩洞里只住着居安和他的母亲两个人。由于家景十分贫寒,又住在山洞里,所以居安都三十五六岁了,还找不到老婆,因为没有人愿意介绍姑娘跟一个以山洞为家的人成亲的。
  居安一直是村长韦远山的“村警”队成员。因为居安之父与远山五代前是同宗共祖的,都是十一世祖亥公的支系,所以他的终身大事也得到远山的关心。远山通过熟人关系,打听到一位家在“齐东”的“小寡妇”,这位“小寡妇”姓苏,她的娘家在都安县地苏乡。远山为居安作主,找一个媒人去“齐东”撮合。
  那位“小寡妇”,十二年前,十七八岁的她嫁到“齐东”的一个山屯,其丈夫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小两口恩爱生活了两年抗日战争就暴发了。为了赶走日本强盗,年青人毅然参加地方游击队,后来又参加了红军。
  当初他离家的时候,他对妻子说:“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你得到我死了的消息,或者七年之后没有我的音信,你就可以自由改嫁了,不要等我浪费青春了。”妻子点点头,含泪说:“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放心去吧,我在家等着你。”她依依不舍地送他走出了屯口。
  这位年轻的妻子在家干活,一直等了七八年,都没有她丈夫的任何信息。她估计丈夫的部队可能走的太远了,因为那时期战争形势那么艰难和复杂,没有条件通信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又等了四五年,还是杳无音信。自从丈夫离家,至今十一二年了,总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的心开始凉了。屯里人都认为年轻人已经牺牲了,平时都戏称她为“小寡妇”,都劝他趁早改嫁为好。家公家婆也劝她改嫁,并为她物色合适的亲家。正在这时候,为居安说媒的“媒婆”来到“小寡妇”的家。
  因为“齐东”离吞团屯很远,那“小寡妇”根本不知道吞团屯在哪里,更不了解居安家的情况。那媒人虽然也不了解居安的家景,但因为这事是村长远山所托,所以她绝对用心和尽力去办好。
  那媒人到“小寡妇”家去,她天花乱坠地胡扯一气,说居安如何如何的英武俊秀,如何如何的聪明伶俐,又说他是村里当官的,于是那“小寡妇”便为之心动。那媒婆是个经验老手,完全看透了那少妇的心思——她韶华犹在,又孤宿了那么多年,当然是迫切的了。于是道:“姑娘,要么下个街日子,我们就在街上与那小伙子先见见面,看看合适不合适,你意下如何?可以吗?”那少妇果然答应道:“如此最好,先见见面,心中就有个底。那一切就得辛苦阿婆操心了。”那媒婆早料到她会同意的,便顺着话头说:“没事,只要你们年轻人成就好事,我再辛苦些也是高兴的。那就这么定了,下个街日子,正午时分,太阳当头照着,我们一同在接学街上的白米行相见。到时,他去买米,你也去买米,我就在摊主旁边坐着,等你一到,他也就到了的。”那少妇见媒婆安排得如此细致周到,略带羞涩地笑了笑,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好了,到时我会按时到那的。”
  相亲的事很顺利,双方都很满意,下一步就是择日成亲的事了。
  过了半月,在村长韦远山的安排下,那媒婆带着礼物与一位接亲的妇女,一同去“齐东”接苏氏回来与居安成亲。苏氏的家公家婆,设便宴招待来者,便抹着眼泪让苏氏出门去了。
  路上,媒婆对苏氏说:“居安目前公事较忙,住在村公所他的宿舍里,你就与他暂时在村公所那儿居住吧,待过一阵子公事忙完了,他再带你回家与家婆相见。”
  三人走了两个钟头,快到接学街了,媒婆又对苏氏说:“居安是初婚,而你是二婚,居安如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就多担待点儿,你年龄也过了三十了,找到居安这样的好人实在也不容易的,人们常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夫妻本是天排定,前生修来共枕眠’,一切婚姻都是天意的。又有俗语说的,‘嫁鸡随鸡,嫁犬随犬’,何况居安却不是鸡犬的那种人哩。还有一说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我们做女人的,还求的什么呢?图个一生饱暖罢了。”这媒婆不愧是个资深的,做思想工作可谓做到家了。那苏氏听得这一大箩的说道,也有些不耐起来,她心里道,只要居安他待我好,我一心跟他过下去就是了,何劳说出这一堆大道理呢?于是道:“阿婆,这些道理我都知道的。”
  依照村长的主意,媒婆与“接婆”将苏氏带到了加禁村公所。苏氏毕竟是“守寡”了那么多年的少妇,那居安更是渴望已久的“处男”,所以此事一拍即合。
  在村公所那里原本是没有什么村警宿舍的,那儿只有几间小房,原为正副村长平时值班和休息所用,此外还有两间杂物房。因村长格外关照同宗共祖的居安,他知道居安没有房子,多年来一直住岩洞,为了居安的婚事,他腾出一间杂物房来,让居安暂在那儿完婚。村长想,待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让那少妇知道实情,谅她不会反悔的。那天,村长就在村公所设了一桌人的酒席,在席的除了几位副村长之外就是媒婆、接婆、居安、和苏氏了。席上,村长对苏氏说:“目前我们村公事繁忙,居安还要跟我们跑一段时间,先委屈你暂住这里,待公事办完,就让居安带你到吞团家去。他家只有一位老母亲,没有别的人了。他家情况这位月老阿婆一定都跟你说过,我就不必再说了。”
  苏氏道:“一切都听村长大人的。”
  村长道:“这就好,愿你们小两口夫妻合和,白头偕老。”
  却说苏氏与居安在村公所小房里成就了夫妻名份,且不说干柴烈火,倒也如胶似膝,彼此恩爱有加。白天居安与村长他们游村“办事”,苏氏就在那儿待着,煮些粥饭自食,晚上居安回来,夫妻团聚。小两口就这样过了七八个日子。
  这一天,居安有意不下屯“办事”了,他对苏氏说:“我的公事办完了,这一段时间就比较空闲了,我可以经常在家陪你了。”
  苏氏道:“我们都成婚近十天了,可我还没见过你的妈妈呢?这于道理上说不过去呢!人们常说的,‘丑媳妇也得见公婆’的啊!”
  居安道:“夫人说的是啊!明儿我们就离开这里,到我们的家去,家无论怎么的不好,但毕竟还是我们自己的家呀!”
  “你说的极是。”苏氏道,“这儿到底不是咱们的家,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居安听到此话心中略得安慰,同时又忐忑不安起来。他想,明天媳妇知道我原来是住在岩洞里的,倘若翻起脸来,说我欺骗了她,却如何是好?哎!瞒得一时算一时了,明天到了那里再说吧,大不了她立即离我而去,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居安就带着苏氏,离开村公所的小房。他们双双空手向吞团屯走去,因为这里的一切物品,都不是他们的。
  居安走在前带路,苏氏走在后面跟着。居安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来临的尴尬的一幕。
  路上,苏氏发现居安心神不定的样子,她说的话,居安常常走神,有时竟然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她开始觉得居安有些反常了,她心里琢磨着:这居安是怎么啦?难道他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两人走了近两个钟头,来到了吞团东坳口,苏氏突然发现居安不沿正路走下山坳去,却岔进一条似路非路的小野径,直向山林之中走去。她诧异道:“哎!你走错了,你上山去干什么呀?”
  “不,我没有走错,这是我们回家的路啊。”居安道,“我们的家就在这山上面。”
  苏氏听如此说,心中“咯噔”了一下:什么?家怎么在山上呢?这是人走的路吗?她闷闷不乐起来,无奈地跟着居安走,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跟着居安,在山林中艰难地爬着。
  又走了一袋烟的工夫,她就望见不远处的一座山崖,那山崖中间鼓着一个大大的山包连接到崖脚的地面,那山包就像食得过饱的鸡膆囊一样。那山包下面有个近似椭圆的洞口,有寻常人家大门一般大小。居安指着那个洞口对苏氏说:“那里就是我的家了,那洞口就是我家的门口。那山包里面是个大岩洞,有七八间房那么宽,很干燥,冬暖夏凉,无风雨之忧,住着也很舒服哩。”
  苏氏不悦道:“再舒服它也不是家的呀!原来你是没有家的人,你是住在山洞里的。”
  居安感到很难过,他说:“你既然嫌我是住山洞的,那当初又为何答应跟我呢?”
  “那阿婆没有告诉我你没有房子,”苏氏有些生气道,“原来你们合伙瞒着我!”
  “不是这样子的。”居安辩解道,“你当时大概也没有问及房子的事吧!况且,那阿婆从来没到过我们屯,我住山洞她是不知道的。”
  “这还用我问的吗?”苏氏还是生气道,“普天下的人都知道,讨老婆的人必定是有房子的,好坏先不论,但总得有啊!没有房子就没有条件娶媳妇的!这种事这天下恐怕也只有你这一家了!”
  居安面红耳赤道:“真真对不起你了,我以为你都了解我的家景了。那阿婆我也是刚认识不久的,是在村长那里得以认识她的。”
  “既然那位村长认识阿婆,他为什么不把你的家况讲给她听呢?是不是有意瞒着她呢?”苏氏不满道。
  “村长也不太清楚我的家况哩。”居安道,“想当初我家也是殷实的,房子就在这个屯的‘外谷’那片平地的。”居安用手指了指谷底的老房址继续说,“那时候我才七八岁,有一天晚上,一伙强盗打劫我们家,抢走我家的财物,是我父亲与他们拼命,那伙强盗一恼火,就放火烧掉了我们的房子,从那以后我们无家可归,万般无奈,只好暂到这个岩洞栖身,可后来我父亲又去世了,我与母亲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孤儿寡母的,哪有什么能力重建房子呢?所以就住到现在了。”
  苏氏听了这个故事,却生起同情之心来,于是道:“不说这些了,反正都是我命苦,如今撞着你就跟着你了。我们继续走吧,如今都走到这里了,就到你的洞里去住吧。”
  两人又走了一阵终于走到了洞门口。这时,居安母亲刚好走出洞门来,她看到儿子果然领着一位漂亮的媳妇回来,心中喜不自胜,她激动得几乎要跪了下来,她那顫抖的声音一个劲地叨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的好儿媳啊!我的好儿媳!我们对不起你了!我们对不起你了!”
  “阿妈呀!不要这么说了!”苏氏扶起居安母亲,亲切道,“您起来吧妈妈,您这样折煞我了。”于是,三人一同在洞口说话。居安用手指了指洞口下面的梯地对苏氏说:“打这洞口直到山脚下,这十几块地都是我们家的,种什么都有好收成,只要我们夫妻不辞劳苦,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待我们有钱了,我们就到山下平地去起房子,像我童年时代一样,过着跟人家一样的生活。目前只能委屈你住在这里了。”
  苏氏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得过且过吧。”大家说着,就一同走进洞里去。居安将苏氏带进岩洞中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苏氏一看,那里有一铺床,上面挂着新蚊帐,床上叠着新被子。居安对她说:“那里就算是我们的洞房了。”苏氏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居安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是失落的,居安只得百般安慰她。
  原来这“洞房”是几天前居安所谓“下乡办事”时,悄悄提前置办的。从此,苏氏就横下心来,在这个山洞里生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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