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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神秘的老头儿

作品名称:王爷与公主之情仇      作者:李卫荣      发布时间:2022-06-25 22:46:55      字数:4028

  依然是那片小树林,依然是和秋香一块儿采蘑菇,甚至连那棵高大的旱柳树上的两只叽叽喳喳叫着的喜鹊都是那天的两只,然而不见了年公子,那个和她分别了六年多,不久前才刚刚在这个小树林里邂逅的心上人。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那天,目送着年杰和张熙的身影消失,云儿的眼泪立刻喷涌而出,心里后悔得什么似的,觉得应该留住年杰,不该支持他送张熙去西安。她现在虽然是个乡村女子,但也听说过岳大将军的英名,人家是清朝的封疆大吏,怎能听你一个南蛮书生的?惹恼了岳大将军一顿痛打小事,肯定要把竹笼会逆匪张熙送交朝廷问斩,怕是年杰也逃脱不得。虽然他武艺超强,但他面对的是统帅十多万川陕大军的岳大将军,面对的是朝廷对竹笼会的疯狂剿杀。六年多无音信的心上人,刚一见面又离别,而且是遥遥无期的离别,生死未卜的离别……云儿越想越难受,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滴落地上。
  “小姐,清早起来还高高兴兴的,怎么这会儿掉豆了?”饶舌的丫头秋香逗着云儿。她来刘家大院四五年了,一直是云儿的贴身丫头,两个人好得就像亲姐妹,所以秋香和云儿说话没有丝毫顾忌。
  “去去去!”云儿挥手轰她,秋香却像苍蝇一样嗡嗡叫着不肯离开。
  “我知道小姐为什么哭,是不是就因为没有把那亲亲的七哥哥接回家是吧?其实呀,老爷和老夫人就没打算让他进庄。”
  “你瞎说,老夫人都和我说好了,接回七公子就给我们俩办喜事。”
  “向老天爷起誓,谁要瞎说是小狗儿。”
  “那你说老爷和老夫人为什么不打算让七公子进庄?”
  “好吧,我就告诉小姐,不过请小姐千万保密,否则告诉我这件事的堂哥刘四该倒霉了。”秋香说着,就附在云儿耳边如此这般把堂哥在后院听到的刘老庄主和老夫人定的计谋告诉了小姐。
  “啊,原来是这样!”听罢秋香的话,云儿小姐犹如五雷轰顶。她没想到疼她爱她的刘家父母为保自家人的安全竟干出这等缺德的事,这不把年七公子害了吗?不把她的终身害了吗?“我们走,回家问老夫人去!”云儿怒气冲冲地就往回走。
  “小姐千万别问,你这一问我堂哥该受责骂了!”秋香想拦住云儿,又哪里拦得住?此时的云儿恨不得老夫人就在眼前才好,她要质问她:你在隆府时我爹爹待你怎样?你刘家能有今日的发达,不都是我爹在世时给的吗?国舅爷把女儿托付给你了,你却这样对待她,对得起我爹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自从年杰送张熙离去,刘老夫人心中一直觉得对云儿有愧,对女儿越发不肯离开须臾。就说今天吧,云儿和秋香说去树林子里采蘑菇才离开没多大会儿,老夫人又开始不放心了,早早就等在村口,两只被褶子严密包围的老眼朝西边的车道上张望着,嘴里还不停地嘟囔:“云儿怎么还不回来呢,云儿怎么还不回来呢?不会出什么事吧?”想起几天前和丈夫定计让年杰送张熙的事,心里很后悔不该听老爷的计谋,骗年七公子送张熙。万一云儿思念年杰太甚,一时想不开做出糊涂的事,她怎对得起国舅爷在天之灵……刘老夫人不敢往下想了,吩咐一旁的丫头秋云:“快,回府把我的坐骑牵出来,我要去小树林里找小姐!”
  “老夫人您看,”秋云手指西边,“那边走来两个穿红挂绿的姑娘,前面那个我看挺像小姐的。”顺着秋云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个姑娘急匆匆向她这边走来,不,是跑来。跑在前边的是云儿没错,后面的是小香,手向前伸着,嘴里好像喊着什么。
  “我的云儿!”终于跑到跟前了,刘老夫人张开双臂一把将女儿紧紧抱住,“想死为娘了!担心死为娘了!”云儿却什么也没说,冷冷地看她一眼,挣开老夫人的怀抱走了。
  被晾在原地的老夫人感到很尴尬,同时也很失落。女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对她如此冷漠呢?每回出去甭管什么时候回来,进家门头一件事就是扑在她怀里撒娇,娘啊娘啊叫得山嚷,小嘴儿还不停地亲着她的老脸。可是今天,她看娘的眼神儿就跟陌生人似的。莫非我和老爷设的计谋被她知道了,心中怨恨我?不会知道的呀,当初老爷和我商量这计谋时把她支走了呀;再说还特意让刘四在门外溜达,嘱咐他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没准儿云因为想年公子,心里特别难受才不愿意搭理我?老夫人觉得应该问问云儿,到底因为什么不愿意搭理她。“云儿呀,为娘看你今日不高兴,到底怎么回事呀?是想七公子呀?唉,都怪七公子,非得扔下我云儿跟那个贼张熙走。”
  “我的亲娘啊,您装得可真像。还赖人家七公子跟张熙走,还不是您和父亲为了保护刘家人,做好的窝窝,让他送那个策反岳大将军的张熙去西安了吗?”说完这话,云儿忽然哇哇放声大哭,“爹爹呀,我死去的爹爹呀,您怎么把女儿托付这样的一家人呀?他们害了女儿的终身……”
  “十一格格!”刘老夫人大叫一声,突然跪倒在云儿面前,“你打奴才吧,奴才心术不正啊,不该用计骗年杰送张熙啊!格格,你打吧你打吧!”
  云儿低头瞧瞧跪在自己面前的白发苍苍的老夫人,忽觉心如刀绞。自己四岁刘老夫人就进了隆府,至今已整整十三年。在这十三年里,老夫人像母亲般疼爱她,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手里玩儿的,哪一样不是老夫人亲手制作?从小就没母亲的她从老夫人那里感到深深的母爱,对老夫人无限的依恋。特别十一岁跟随老夫人来到刘家庄老夫人的家,她更是被宠得没边,一家大小甭管干什么都得先看她的脸色,她高兴的事他们就干,她不高兴的事谁也不敢干。有一回,她在瓮里养的一条白蛇不知怎么爬出去了,吓着了四哥的小儿子,也是她最小的侄儿。正好被大哥撞见,便一剑把白蛇削成两段。她向母亲状告大哥砍死她的白蛇,六十多岁的母亲硬是拿剑追着四十多岁的大哥满院子跑,最后还是大哥跪地求饶,保证再捉一条白蛇给妹妹,母亲才饶了大哥。就说设计让年杰送张熙的事,父母做的虽然有点儿对不起她和年公子,可是假如不这样,派他的哥哥们送张熙去西安策反岳大将军,万一不成功岳大将军翻脸,死的岂止是张熙和护送他的人,朝廷按图索骥来刘庄捉拿竹笼会,那可是灭门呀!全庄几百口子的人都得送命。而年杰送张熙则不同了,即便张熙把年杰供出来,也没刘庄啥事,不是刘家派年杰送张熙的,是他自个儿愿意拔刀相助,与刘庄没关系,这样刘庄的几百口子人就可以不至于被杀戮了。爹和娘设这个计谋,不单单是为了保护自家人,更多的是为保护刘庄的几百口子人啊!至于年杰嘛,他武艺过人,即便真发生不测,她相信年杰肯定能逃脱。想到这里,云儿跪倒在母亲面前,紧紧地抱住老夫人:“妈妈啊,女儿不该错怪您啊,您这么做实在是为了刘家庄的几百口子人呀!妈妈……”爱女的眼泪撕扯着慈母的心,母女俩人抱头痛哭。
  “孩子,别哭了。我想过了,当前最要紧的事是咱们得找着年杰的师父杨青山住的地方,把这个事告诉杨师父,跟他说年杰送一个朋友去了西安,一时半会可能回不了家,要他别挂念;二呢,也让杨师父做好万全的准备,西安那边万一发生不测,官府肯定会到直隶这边拿人,杨师父或可提前转移。”
  “可我真的不知他家住哪儿呀!”
  “这好办,咱娘儿俩现在就去找你爹,让他派人四处寻找。既然年杰能在咱家小树林里出现,杨师父也不会住得太远。”
  母女俩牵着手来到院中,院子里家丁们正在比武,刘老庄主坐在廊檐下的太师椅上;旁边,大儿子刘强抡圆手臂把鼓击得山响,随着疾风骤雨般的鼓点声,老二老三老四带领的两拨家丁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打得难解难分。见老夫人来了,大儿子的鼓声戛然而止,家丁们也停止打斗,一齐冲老夫人抱拳:“老夫人好!”
  这工夫,刘强早搬过来一把椅子:“娘您快坐吧!”大汗淋漓的老二老三老四也过来给母亲请安。调皮的老四还摸摸妹妹的脸蛋儿:“哟,掉豆了!”
  “去去!”云儿扒拉开四哥的手,一个劲儿地冲老夫人使眼神儿,那意思是催母亲赶快跟爹爹说,让老庄主快点儿派人打听年杰家住哪儿。
  老夫人当然懂得女儿的心思,只是碍于眼前人太多,又有众家丁在,怎好随便提年杰的事?待了一会儿,老夫人对大儿子说,“你们比武继续吧,我和你父亲有事要说。”
  “是。”刘强答应一声,招呼几个弟弟和众家丁说,“咱们到院子南边比吧,老夫人和老爷要商量点儿事,省得影响他们。”
  “老爷呀,”看看廊檐下没人了,刘老夫人才如此这般跟刘老庄主讲起年杰的事。说,“现在也不必瞒云儿了,孩子什么都知道了。当前最要紧的是赶快找到年杰的师父杨青山,把年公子和张熙去西安策反岳大将军的事告诉杨老先生。年公子安然无恙回来当然好,若回不来肯定出事了,官府没准儿会抓人,要杨老先生务必做好万全准备。”
  刘老庄主看看泪痕未干的云儿没言语,径直走下廊檐来到大儿子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鼓槌:“去,听你妈的吩咐。”
  刘强小跑着来到母亲身边,问:“母亲有何吩咐,儿子一定照办。”刘老夫人将嘴附在儿子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向儿子交待清楚。“你马上就去找杨青山师傅,一定要找到,把年杰的事和杨师父讲清楚,让杨师父做好万全准备,以应不测。”
  刘强答应声“是”,刚要下去,忽然大门里走进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头儿,边走边作揖:“阎王爷行行好,还我十一格格。阎王爷行行好,还我十一格格……”比武的人都停住打斗,好奇地看着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儿,不明白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滚!”刘强当然明白了,拿起廊檐下立着的一根长矛就要跑过去轰,被云儿拦住了,说:“大哥不用你轰,我把他扶出去就是了。”说罢,云儿便走下台阶搀扶老头儿走出大门。
  “大伯,您怎么认识十一格格呀?”云儿问。她想老头儿口口声声十一格格,说不定是年杰派来找她的。瞧老人蓬头垢面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像远道而来。当然,为防万一她也不敢贸然说出自己就是十一格格。
  “嘿嘿。”老头儿冲云儿眨巴眨巴眼睛一笑,突然撒腿跑了,比兔子还快。
  云儿觉得这事很蹊跷,正欲进家禀告母亲,一回头,老夫人就站在她身后。“我都看见了。”老夫人说,望着远远地只剩下一个黑点儿的老头儿,“这人我看着眼熟。云儿你来刘家六七年了,全庄子的人知道你是隆府的十一格格的没几个。猛古丁来个疯老头子能叫出十一格格,怕是来者不善呀!”
  “您的意思,他是——”
  “大内派出的探子。”老夫人肯定地说,“事不宜迟,咱们和你爹爹商量商量,要他尽快想办法布置布置。孩子你放心,谁也不能把你从刘家夺走。”说完这话,母女俩便匆匆走进院子,老夫人示意刘安赶快停止击鼓,她有要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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