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辽阔追踪录系列之-天宫仙境6.2

　　（镜头切换并加脆鼓点音乐）
　　9．另一房间（夜）
　　“110吗……不……不好了……出事了……天宫仙境……12栋3楼……不，是4楼，对是4楼……4楼2门煤气泄露，对！”
　　
　　10．小区清晨（日）
　　警笛凄厉的尖叫声打破了林历村李周桥“天宫仙境”小区清晨的宁静。
　　“小妹妹，告诉叔叔，是你报的案吗？”
　　“是……是我报的……”宋芸心事重重，犹豫不决，最后好象下决心似的怯生生的回答。
　　“这孩子，胡说什么！还不赶快回家！”一位瓜子脸，身体略显肥硕的中年妇女挤进人群，没好气的伸手就往外拽那女孩。
　　“警察同志，我们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回家我一定好好管教她。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哎，这位同志请您不要防碍我们执行公务。”
　　“小张，说话客气点，注意保持警察的形象。”司马辽阔低声对张琴说道。
　　“我家在6楼，早上起来准备去晨跑……走到4楼时隐约闻到有一股煤气味……于是我就寻找来源，就找到他家了……”宋芸深埋着头，一边摆弄衣襟一边叙述着经过，司马辽阔狐疑地打量着小女孩。
　　
　　11．客厅（日）
　　“头儿，死者系成年男性，死因是一氧化碳中毒，初步断定为自杀，详细情况要等尸检结果出来，死亡时间大约在清晨3点到4点之间，可现场……你还是进来看一下吧！”王敏拿着报告对司马辽阔说道。
　　要进入现场首先要经过客厅，虽然不大，但感觉整齐、规矩。其间点缀些许绿色植物恰倒好处；无意间摆放的班驳画具更是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呈现在王敏眼前的只有温馨和舒适，这些美好的事物，真让人无法把它和自杀、死亡联系在一起。
　　——可事情还是发生了！
　　
　　12．卧室（日）
　　卧室中，一具极度扭曲的赤裸男尸，静静地仰面躺在凌乱的大床上。其左手在胸前竭力的撕抓，好象痛下决心要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才大呼痛快；青筋肿胀的右手拼命的扯着床单，仿佛那块布在临死前成了他唯一的留恋；夸章弯曲的双腿，在床单的纠缠下保持着最后用力蹬、跑的姿势。这一切足以证明死者在死前是多么痛苦与无助，然而，让面前这位身经百战的警官都头皮发麻的，却是死者恐怖的脸。那张可怕的脸，与其说是因痛苦扭曲、变形，还不如说是被大气压无形的手捏冒了炮。两只夺眶欲出的眼睛向上翻着；刀削般高耸的颧骨托挂着张得几要脱臼的大嘴，殷红的嘴里吐出的，不是断续的字句，而是横七竖八瘫趴在那儿的瓢虫。
　　那些恐怖的红瓢虫，好象是从这架冰冷的躯壳中衍生出来的咒怨，成帮结伙的占领了整个身体——整个床——甚至整间屋子。
　　一片片凄艳的红色，更像是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吞噬着“繁殖”它们的母体，留下尸体上一块块紫红色瘀痕——毕竟这一切不是真的！那些虫子并没有爬动，只是给人的幻觉罢了！出于职业需要，司马辽阔认真细致地察看完尸体，迅速把视线转向别处。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的张琴捂着嘴忙向屋外跑去。床右侧，多尊惨白的女体石膏像肃然的注视着死者，仿佛在为他默默的守灵。靠床头的墙壁上挂满的人体画成了他最后的陪葬。床脚斜对面靠墙处，计算机处于屏保状态，深邃的宇宙中点点星辰飞快的向后逝去。
　　“这可真是集体大自杀啊！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这些讨厌的虫子，就是自杀进行种群自然调节，也不用到这添乱啊呐！”女警边拍胸脯边埋怨，仿佛这些是她胃里难受的瓢虫一般。
　　“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贯通卧室与厨房的大阳台上，司马辽阔把一盆支挺的君子兰端至眼前，仔细的观察着。肥厚的花叶上拥挤着忙碌的深绿色小虫。窗外几只胖墩墩的瓢虫俯冲进来，落在花叶上如虎入羊群般饕餮起来。
　　“准备自杀的人在死前通常都会留有遗言，小王你找找有没有？”司马辽阔背对王敏，鹰隼般的目光在屋内来回搜寻。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的一支空酒杯和空酒瓶上。“奇怪！这种情况下……通常应该有‘安眠药’才对……怎么会……难道虫子……”他边用把白手套撑得胀鼓鼓的大手端着酒杯嗅，边自言自语。
　　“小张，把酒杯和瓶子带回去化验一下。”
　　“书面的到是没找到，不过事发前说不定在网上……”王敏兴致勃勃的坐在计算机前认真查看着。
　　“QQ还开着，里面有425人，暂时没有在线的。”司马辽阔的肩膀微微一颤，继续细致的检查着如树墩般排列规则的蜡烛残痕。
　　“小王，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点这么多蜡烛呢？”
　　“停电呗——怕黑；制造气氛：心理不正常……实在想不出来了！”
　　“我觉得最恰当的解释应该是为了营造气氛。刚才你在检查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压在下面的床单上有暗红色的污迹？死者身上的瘀痕你怎么解释？你觉得在现场出现酒杯和酒瓶正常吗？计算机摄像头为什么会那么隐蔽的放在旁边的杂物堆里？”王敏低头思索了片刻，闪烁着清澈的大眼睛说，“床单上的污迹应该是葡萄酒洒在上面造成的吧……至于怎么洒上的……我想是死者坐在床上喝酒时为了轰赶那些讨厌的虫子晃洒的才对……瘀痕一看就知道，是喝醉后虫子咬的呗……摄像头嘛！可能是死者和某人聊天，开始决定视频了，后来因什么变故又突然改变主意，于是就把它挪开了……司马队，你就别难为我了，还是说说你的推断吧！”“你说的不无可能，但联系不起来，还是解释不通。注意到了没有，污迹的位置处于死者身体的什么部位？死者身高1.8米左右，而污迹却位于尸体脐部稍偏上的位置，并且形成一个优美的曲线图形，那图形显然不适合被害人的体态。再说瘀痕，那绝对不可能是虫子咬出来的，它们不但清晰，而且规则，更不致命—最重要的就是，有几处处于人体自身生理弯曲根本不可及的地方，—定是外力所致！综合以上两点和满屋的蜡烛，我敢断言—当时一定有女人在场！”
　　“主任，你的意思这是一起谋杀！而且疑犯是个女人啦？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王敏有些恍然大悟了。
　　“根据摄像头摆放的位置和朝向床的角度，我推断，可能是死者自愿让对方窥视自己的床事。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设法找到当时计算机另一端的旁观者，即使他没看到全部作案过程，也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大帮助。”司马辽阔走到床前演示着自己的推理。
　　“我明白了！从现场来看，没有丝毫搏斗过的痕迹，加上尸体赤裸和瘀痕，证明疑犯和死者非常熟悉，是情侣的可能性非常大。疑犯趁死者处于迷乱阶段放松警惕的状态下，在酒里做了手脚，毒死了被害人。师父刚才叫小崔回去化验酒具也是这个原因吧……至于煤气，完全是为了把他杀伪装成自杀耍的把戏而已！”
　　无意间，司马辽阔的目光又落在了前排“维纳斯”石膏像左脚的阴影里，一枚精致的黑扣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13．客厅（日）
　　“小坏蛋，又想我了！”
　　“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你是章利的女朋友崔芬小姐吧？章利今天凌晨在家里自杀了，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崭新的手机从玉指间坠落。
　　“啪！”花盆倒在了地上，土洒了一地。
　　司马辽阔眉头拧成了疙瘩，背着手来回审视着瓢虫尸体散布的规律。他锐利的目光和床头墙角落里挂着的牦牛头骨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对视在了一起……
　　
　　14．屋外（日）
　　“谁呀？”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了解一下昨天的情况……小妹妹，就你自己在家呀？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吧！”
　　“进来吧……”这次换成了一个成年女性的声音。
　　
　　15．屋内（日）
　　进门之后，王敏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您儿子章利的情况。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你们夫妇最近去看过他吗？平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孩子大了嘛，希望更多的自由！毕竟我不是亲妈，可能他……我们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倒是经常打电话，没听出有什么反常啊！他在学校学习出众，老师、同学都喜欢他，性格开朗，待人礼貌……”
　　“先不谈这个了，咱们随便聊聊。我想问一下，您是从事什么工作……太好了，您是护士！我母亲身体很不好，既有高血压又有心脏病……我才发现，您身上这套黑拉丁裙真漂亮！一定是高档货吧……刚买一个星期呀！我想给女朋友也买一件，麻烦您能不能站起来让我看看后面的款式……警察也是人嘛……”说到这，一个穿白大褂的警察招手把王敏叫了出去。女人搌了搌额头上的汗，姣好的面庞露出了倦意。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是个已上初中3年级女孩的妈妈。凭借着她娇艳的脸蛋和散发着青春活力的丰韵玉体，说她只有二十二三也不会有人置疑。
　　
　　（黑白镜头）
　　4楼共有三家住户，除了昨天出事的2号，左边住着个安静的老太太，右边住的是个上高2的小伙子。之所以说老太太安静，是因为她不象某些老人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聚在一块东家长李家短的口沫横飞。除了遛弯、买菜，老人最大的享受就是抱着自己心爱的黑猫躺在安乐椅上晒太阳。昨天警察来询问情况，老人倒也坦率：“小章啊！人倒不错，挺懂礼貌，出来进去奶奶、奶奶的叫着，可就是生活作风不太检点。”
　　
　　（画外音）
　　3号住的小伙子叫叶南，中等个，圆脸，分头，标志性的戴着瓶底厚的近视镜。昨天警察来敲门，他正好没在家。就是在家也不好办，爸妈都在外地工作，自己在家里堆得到处是书，客人来了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其实屋里还真有个宽敞地儿—就是他宝贝计算机周围那一圈。提起计算机，他可是“万金油”一类的狠角色，无论程序设计、游戏、软件、聊天……总之和计算机沾边的他是无所不能。
　　
　　16．另外的屋里（日）
　　司马辽阔手里拿着几页报告走了进去，随和地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刚才经过走廊正好碰见有人扫地，在灰堆里我发现有枚扣子和您衣服上的特像，您看看是不是您掉的？”女人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排扣，腰后的确少了一个，刚要伸手去接，司马辽阔的手却突然撤了回去。
　　“别急嘛！再给你看两样好东西。这个杯子是不是在哪见过？酒瓶总该认识吧？”
　　“你什么意思？”女人气急败坏，先前红润的脸霎时变得毫无血色。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这枚扣子是昨天在章利卧室找到的，你却说最近没去过那，你怎么解释？昨晚1点到2点你在什么地方？作为护士你不会不知道‘异丙醇’的作用吧？你最好不要狡辩！这杯子上的指纹恐怕不会认错主人！”
　　“……”女人的头埋在胸前，两只手紧紧的攥着。
　　“如果你不想说我替你说。昨天凌晨—也就是１８号１点１５分前后，你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去章利家和他幽会，出于某种原因你想在今天毒死他，我想你之所以选择用‘异丙醇’应该是因为其中毒症状和醉酒颇为相似吧？以便混淆视听，但从你的头脑来看，把酒杯上自己的指纹遗漏掉实在于理不合，除非你没想一次就把他杀掉，而是想让他慢性中毒。可你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的偶然举动，正好给另一个人制造了绝好的杀人条件——也正是这样才救了自己一命……让你更想不到的是，你做这一切的同时，竟然还有除了前二者外的第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