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 第十一章

书接上文，继续说说木棉花走出知青点，漫步在大街上，想寻找来时路。勘察小山村地形，了解同学们都在哪劳作？突然发现一个所在，立刻锁定她的目光，将她的身体吸引过去。木棉花发现了什么？请听我细细表来。
　　木棉花走在大街上，沿着土路一直往西走，西面松涛叠嶂，远山近山连绵不断。在山林掩映中，她发现一片平坦的山坳，山坳散落人家。几十户人家七零八落地依山而建，傍水而生。这些并不是吸引她的目光，吸引她目光的是黑子。黑子静静地卧在远方，远方苍松翠柏，水草葳蕤。木棉花一下子就认出黑子，她不顾一切地朝黑子的方向走去。
　　沿着土路往下走，眼前出现一条羊肠小路。迤逦前行，刚才看见黑子了，这会儿什么也看不见。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山路上，很快走到山脚下。山脚下，一户人家大门敞开，一条大黑狗卧在门旁。这就是民兵连长的家，他家坐落在小山村的正中央，所以离知青点不是很远。要是知道近路踏着深草跑，比木棉花走羊肠小路近很多。就好像三角勾与玄的关系，木棉花走的是玄。
　　木棉花站在大门口，黑子竟然没有吼叫，而是静静地望着木棉花，似乎还记得她。那天去山里寻找她，为此还得到主人的奖赏，一块狍子肉让它大快朵颐。
　　木棉花从手巾包里拿出一块大饼子，递给了狗，黑子没有动。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狗，不会轻易吃别人给的食物。所以它连闻都不没闻一下，依然看着木棉花没动声色。
　　“屋里有人吗？”木棉花开始对屋里大喊，她想看看主人，说声谢谢。
　　“谁啊，站在外面。”屋里传来声音，听声音是一个妇人。
　　“是我，新来的知青，我叫木棉花。”木棉花自报家门。
　　“好。等着，我去接你进来。否则黑子不让你进。”话到人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来到木棉花眼前。
　　木棉花定睛看，那妇人有几分姿色。高挑的身材，黝黑的脸庞。一双大手看出是把干活的好手，一双大脚能走山路。一双眼睛会说话，一张小口往上翘，说起话来，一口小白牙齐刷刷地露出来。木棉花望着她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那妇人先开口说话：“你就是木棉花，那天为找你，可急坏了杜鹃姑娘。她一路小跑地到我家，求当家的带黑子去找你。这山里可不比城里，弄不好迷了路，想转出来比登天还难。”
　　“是啊，我给大家添麻烦了。今天没事出来转悠就是想认认路，来你家致谢，谢谢连长找我。”木棉花见到妇人不知道说什么，刚才在心里打好的腹稿，见到妇人早忘到九霄云外。
　　“进来吧，坐会。”妇人说着，在前边带路，木棉花随后。
　　那个黑子，一声不响地望着主人将木棉花带入家里。妇人说：黑子和你有缘，你来了第二天就走失。黑子是闻着你残留的气味找到你。所以它至今还记住你。如若唤作别人早叫了，不会让你靠近。你给它的大饼子，他不肯吃，那是俺当家的训练的。不叫它吃别人的东西，怕坏人将它药死。
　　“这里还有坏人？”木棉花很单纯，她认为这个小山村人都很善良，不会出现坏人。
　　“呵呵，坏人吗，地富反坏右还是有的。”妇人说着，已经将木棉花领到她的屋里。木棉花环视小院与屋子。是那种典型的东北建筑，三间大瓦房，一东一西，中间开门是厨房。在厨房分别进入东西两屋。妇人住的是西屋，东屋住的她婆婆。
　　木棉花被妇人让了座，她坐在南炕与北炕留下空地的八仙桌前的椅子上。南炕住人，炕梢的炕琴上叠满被褥。南窗户被擦得铮明瓦亮，可见主人的勤劳。炕上铺着炕被，粉色的床罩覆盖上面，既温馨又舒适。
　　北炕堆放一些杂物，还有女主人做针线活的笸箩。地下摆放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不大，可能量身定做。八仙桌两旁各放一把椅子，木棉花就坐在靠南面的那把椅子上。
　　妇人给木棉花倒杯茶，她坐在木棉花对面的椅子上，随手从北炕的笸箩里拿起刚才的刺绣，一边和木棉花聊着，一边刺绣。
　　“怎么称呼你呢，叫你嫂子好吗？”木棉花不怎么称呼，突然冒出这个嫂子来。自己都没有嫂子，有三个姐姐。为什么这么叫，她自己也不知道。
　　“呵呵，叫什么无所谓，叫嫂子也不错，叫我嫂子吧。”那妇人显得很高兴。
　　“嫂子，首先你带我替连长致谢，谢谢他帮忙找到我，那天我吓坏了。”木棉花，一个小丫头，不知道如何表达对连长的感激。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不顺畅。
　　“那点小事，何必记在心上。过去就算了，你没出什么事万幸，我在心里不知道念几遍佛，保佑你呢。”妇人快言快语，是个干脆利落人。
　　“嫂子手好巧，绣什么呢？”木棉花问。
　　“哦，绣一对枕头，已经绣得差不多了。”嫂子回答。
　　木棉花起身看看图案，鸳鸯戏水，荷花盛开。她说：图案好美，嫂子绣得也好。
　　“你懂刺绣？”嫂子问。
　　“不懂，我姐姐们常绣，看过。”木棉花实话实说。有三个姐姐在，女工针织她没干过。
　　“绣这个需要耐性，心急不得。我性子急，每当心烦气躁的时候，就拿出绣绣，养养性。”木棉花感觉嫂子说话深奥，人不简单。
　　“嫂子你忙吧，我走了，我还想转转，不知道队部在哪？”木棉花说着，要走。
　　“把水喝了，再走。我告诉你，队部从我家出去，往东南方向走，就到了。队部的房子是两排平房，大门是黑漆的，有牌匾，到了就知道了。”嫂子站起身，对木棉花说。
　　木棉花将一杯水一饮而尽，嫂子家的茶叶怎么那么香。也许她走渴了，一杯水令她酣畅淋漓。她说：“谢谢嫂子，打扰了。我现在就去队部。”
　　“知道门了，常来，我们家离知青点最近，你再来走那条小毛道。直接过来比你现在走的路近多了。”嫂子不用问，木棉花一定走羊肠小路了。看她裤脚就知道，沾满灰尘。
　　木棉花与嫂子作别，沿着嫂子的指引，往东南方向走，走不远果然见到一排房子掩映在绿草树木间。两排平房一前一后，油漆的大铁门，在绿色中特别醒目。她快步赶上去，只见队长从队部出来，他背着双手，低头走路。俗语就有：抬头的女人，低头的汉，一边走一边算。可见队长是有心劲的人。
　　“队长，你好啊！”木棉花老远就喊。
　　“呵呵，丫头，找来了。我还想哪天领你转转呢。”队长不是那么一说，而是心里想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谁能说得清？
　　“今天我自己转了一圈，先去民兵连长家，这不转到队部来了。”木棉花感觉很高兴，她自己能转悠了，而且能辨别方向。
　　“进来坐会儿，一会儿我领你转转。”说着队长回身走在前面，带木棉花去队部。
　　队部两排房子，第一排是两个大屋，和三间平房没有两样。中间是大门，进入大门是厨房，厨房有东西两口大锅，锅里冒着热气，饲养员在煮猪食。队长的屋在东面，西面是会计的房间。后排房子是一字排开的大棚，棚里住着牲口。生产队里的骡马牛全拴在里面。小院不大，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利落。饲养员是个勤快人，他麻利地将一锅猪食用水舀子舀出，放在水桶里，用扁担挑起，去后院猪圈喂猪。生产队队部的味道比青年点难闻多了。牲口多，牲口味很令人倒胃口，但是木棉花却莫名飞喜欢。这就是她的优点，有人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木棉花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喝水，一路走来一定渴了。”队长给木棉花倒杯白开水，递给她。
　　“谢谢！”木棉花接过队长文贵村给的水，咕咚咚地一饮而尽。距离在民兵连长家喝水没有一顿饭工夫，这会儿又喝一杯，可见山路之长，道路之崎岖。
　　“你写给家里的信，已经寄出了。那天下午乡邮员就来了，我把信件给他。很快你家里就能回信。”队长说。
　　“谢谢队长，想得周全。我现在不怎么想家了，想知道队里的全貌，更想知道同学们在哪劳作。”木棉花说。
　　“这个嘛，不难，歇一会儿，我带你去地里。”队长自己也倒一杯水，好像为去地里作准备。
　　队长喝完水，他和木棉花出了队部。木棉花随着他拐弯抹角地行进在山路上，这老鹰岭，除了山就是山，没有平地。这是木棉花今天的感觉。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往前走，前方出现一块开阔地，大约有青年点两三个大小的空地，种着玉米。玉米已经抽穗，彤红的樱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锦缎像丝绸，更像马鬃。
　　东北的山区，没有平原那样辽阔，一马平川，一条垄望不见头。山区则不然，一块平地就是一块田。靠山吃山，主要是果园。
　　“那片玉米地准备收割，就在这两天，趁着阳光好，再晒晒。”这时队长边走边说。木棉花谨记，心想有空我也来帮忙收玉米。
　　“同学们和社员都在山那边的果园，今天的任务是采摘果子，正好你赶上跟我过去，吃几个新鲜果子。”队长今天心情好，他平时可是不苟言笑的人，点长杜鹃很少从他的嘴里讨出话来。
　　和队长迤逦行走在山路上，来到山脚下。拾阶而上，一步一个台阶。气喘吁吁地来到半山腰，整个山被果树覆盖，绿意葱葱，清爽宜人，比山下的空气好多了。小山村的空气就是天然氧吧，这山上就是产生氧气的工厂。氧气源源不断地被输出，令心肺呼吸顺畅。
　　“这里真美，我喜欢这里。”木棉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坚持说这里美，她不想再在厨房干活了，在大山里和同学们在一起多快活。
　　“这里美，厨房也很重要。如果让不热爱厨房工作的人去干，做出的饭菜吃着能让人放心？你还是别多想，一会儿转完，回去该干嘛干嘛去。”队长发现小丫头有活思想，迷恋山里了。
　　“木棉花，我在这呢，快过来，吃苹果。”同学群喊她。
　　“哎，我就来。”木棉花急忙往群的声音奔，不料脚底变软，她整个人不见了，这可吓坏了队长。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