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20——1小屋里，夜，内。
　　（占营和国明吃过晚饭后没事也经常去找金波和建全闲聊一会。）
　　国明： （国明看见金波和建全两人穿着自己卖的裤子说。）这裤子的样式多时髦，腿细得跟麻秆一样，显得多苗条。
　　金波： 你不提裤子我还不生气，就我这身材瘦得跟猴一样一蹲下裤裆就裂缝了，你看看中间补了一块黑布。试几试我都光想给你送回去，看在咱关系不错我还是忍住了。
　　国明： 反正卖出去了，概不退货。
　　建全： 给我的这条裤子也是这样，你看大腿帮这里也是裂了半尺长的缝，也是让我妈给缝了好多针才勉强能穿。
　　金波： 他个赖种真会做生意，赚钱了装进自己的腰包，赔钱了他会转嫁出去。
　　国明： 那咱就有这个赖本事，看着形势大好就赶紧干，一看形势不利就赶紧撒手。
　　建全： 你不服不行，不管歪材料、赖本事，只要不偷不抢，那也算有真本事。
　　占营： 我都佩服国明，有些孬点子让我使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人家眼珠一转动就计上心来。
　　金波： 国明，桂莲肚子里有货没有？
　　国明： 他娘的，你操的啥心？
　　金波： 要是没有就说明你的种子霉了，该晒太阳了。要是不想耽误季节就借我的种子吧，免费的，我给你们亲自播种，不收取任何工本费，咋样？
　　（几个人正开玩笑，桂莲推门进来，金波赶紧捂住嘴。）
　　桂莲： 金波你说的啥话，我咋没听懂啥意思？
　　金波： 我们正在说你家的小麦种子的问题，你们种的“济麦二号”稳产，没有“周麦一号”高产，明年准备换我的麦种哩。
　　桂莲： “济麦二号”秆矮抗倒伏，比较稳产，一般七八百斤；“周麦一号”就比较高产了，适于密植，抗干热风，适合肥沃的土地，碰上风调雨顺的年份亩产能达到一千斤以上。明年给我们留些种子。
　　金波： 好，好，一定留！（金波诡秘地笑笑。）
　　国明： 去一边歇着吧！
　　桂莲： 你这人也是，人家有好种子，种出来的麦子能多打粮食你咋不借？
　　国明： 今年种上了，等明年再说吧。以后没事少说话，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
　　（门被推开，玉芹也走进屋里。）
　　建全： 两位太太都来啦。
　　金波： 这女人跟那针与线一样，一会不见就撵过来了。
　　玉芹： 那是俺老公哩，俺一辈子都依靠他哩，他去哪俺就跟到哪，啥叫形影不离呢！
　　建全： 吔，吔，吔，不害羞。
　　玉芹： 夫妻俩还有啥害羞的？
　　金波： 看着你们夫妻恩爱，心里好羡慕，也好想找个媳妇。去你娘家打听打听，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一个。
　　玉芹： 好，放心吧，我操着心哩。
　　金波： 说成了，我请你喝酒。
　　玉芹： 好，等几天我回俺家帮你打听打听……
　　
　　
　　20——2占营屋里，夜，内。
　　占营： 金波这人是个“实心货”，不会拐陡弯，很容易上当，与人相处总是吃亏。除了有些小毛病外，人还是不错的，您村要是有姑娘给他介绍一个。
　　玉芹： 你不提我倒忘了，俺村确实还有一个姑娘……
　　占营： 既然有那就赶紧说呀！
　　玉芹： 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这个姑娘叫彩霞，比我小一岁，俺俩同班好几年。彩霞的四个哥哥都有本事，两个在乡政府工作，一个在县交通局工作，还有一个当村长；他父亲在银行系统工作，不过现在已经退休在家。她的家庭在俺村也是数一数二的，要钱有钱，要势有势。
　　占营： 他们这样的家庭肯定看不上金波。
　　玉芹： 你接着往下听，彩霞与俺村一个叫小泉的小伙子恋爱了，她父亲知道后断然拒绝，几乎家里所有人都不同意。小泉的父母在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的母亲在干活期间摔断一条腿，从此落下了残疾，至今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一家几口至今还居住在三间破瓦房里。
　　占营： 小泉这孩子也够苦的。（占营不由得叹息。）
　　玉芹： 彩霞与小泉是真心相爱，但又迫于家庭的压力无奈之下两人决定私奔。他们去过建筑工地、去过砖瓦窑场，干了不少苦力活，也没挣到多少钱，两人只得又返回家里。这种丑事让彩霞的家人丢尽颜面，几个哥哥把小泉家给砸了稀巴烂，扬言把小泉暴揍一顿然后再扭送派出所。小泉自知闯了大祸，无法在家里呆了便趁黑夜逃了出去。彩霞的家人想让小泉和彩霞彻底断了念头，就想给彩霞找个合适的人家给嫁出去，这样彩霞有个好的归宿，等小泉回来看到生米做成熟饭也就再也没有非分之想了。
　　占营： 这种事应该抓紧时间去办，不能耽误。
　　玉芹： 那你得先征求一下金波和他的家人的意见呀。
　　占营： 彩霞长得咋样？
　　玉芹： 可齐整，在村里数一数二的。
　　占营： 金波他和父母会有啥意见呀？家庭条件好，人又长得齐整，这还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嘛。
　　玉芹： 你还没弄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彩霞和小泉已经私奔几个月了，两个人肯定住在一起了，金波和他的父母会不会计较这个问题？
　　占营： 哦，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咱光报喜不报忧，瞒住这件事不提不行吗？
　　玉芹： 咱这两个村离得这么近，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早晚都有穿帮的时候。再者说金波和你的关系都不错，我怕以后落埋怨。我觉得应该告诉他们，他们不计较咱就往下说；如果他们不愿意，往下咱也就不用提了。
　　占营：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我现在就去告诉金波。
　　玉芹： 天太晚了，明天早点去不行吗？
　　占营： （占营想了想。）也行，只是别耽误了正事。
　　
　　
　　20——3金波家里，日，内。
　　（占营和玉芹来到金波家里，金波的父亲宝德和母亲淑兰赶忙迎了出来，又是递烟又是让座的。）
　　淑兰： 稀客，稀客。赶紧坐这儿。（从身后拉两把椅子递给占营和玉芹。）
　　玉芹： 我想给金波提亲。
　　淑兰： 太好了，俺的金波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国明和占营都结婚了，只剩下建全他两个还单身，我都急坏了，他却跟没啥人一样。这闺女是哪村的？啥情况啊？
　　玉芹： 俺娘家那村的，跟我同班上学好几年。我了解她，人长得好脾气也不错。
　　淑兰： 这闺女叫啥名字呀？
　　玉芹： 叫彩霞。
　　淑兰： 彩霞，彩霞（淑兰嘴里念叨着。）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的云彩，金波，金波，太阳散发出来的光线，从他们的名字来看挺般配的。那她啥属相？
　　玉芹： 属鸡的。
　　淑兰： 俺的金波属猴，鸡和猴，不到头，蛋打鸡飞难住楼，这个不太吉利，不吉利。
　　玉芹： 现在都啥年代了，谁还计较这些老皇历了？
　　淑兰： 信者有，不信则无，有些事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宝德： 你别听她瞎胡扯，整天神神经经的。我属狗，你属猴，狗和猴，天天斗，不是猴挠狗，就是狗咬猴。按你的意思咱俩都过不太平，现在咱俩不也过几十年了嘛，儿女双全的，哪儿不好呢？
　　淑兰： 你别光看前半辈子，后半辈子还没过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宝德： 过不好也是让你给咒的。
　　淑兰： 你才胡扯，狼腿拉到狗腿上，过不好就是怨我，那说明你的命不好。
　　占营： 金波你啥态度？
　　金波： 先看看人咋样再说。
　　玉芹： 也行。你们老两口不管通过亲戚和朋友或者其它什么关系，去打听打听他们家的基本情况，这是必须的。
　　淑兰： 俺不用去打听，我相信你的话，你不会骗我的。
　　玉芹：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说俺俩同村，但离得比较远；再则说从学校毕业后就很少见面，她最近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我的意思是你们亲自去打听一下为最好。
　　淑兰： 好吧。
　　
　　
　　20——4金波家里，夜，内。
　　（淑兰去找多年已不来往的老亲戚打听情况，回来后与宝德商量对策。）
　　淑兰： 彩霞这闺女长得俊，家庭条件不错，就是有一点缺陷，跟着本村的一位青年私奔过。
　　宝德： 这种事在以前觉得丢人，现在这种事太多了，也习以为常了。
　　淑兰： 我也在想，咱不管她以前怎么样，只要结了婚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宝德： 谁不犯点错误啊，只要改了就好，就是不知道金波会怎么想。
　　淑兰： 这种事占营和玉芹肯定会告诉他的，明天他同意去见面就说明他愿意，如果他心里有想法他也就不会去见面了。
　　宝德： 你分析的也对。
　　
　　20——5占营屋里，夜，内。
　　（金波吃过饭来到占营屋里。）
　　占营： 金波，我给你提这个媒茬，你感觉咋样？
　　金波： 感觉挺好的，人又长得好，家庭条件又不错，几个哥哥又有本事。
　　占营： 咱俩关系不错，有些事不能瞒你，必须得告诉你。
　　金波： 这才够朋友。
　　占营： 彩霞跟着人家跑过。
　　金波： 出去打工肯定到处跑哇。
　　占营： 她跟着同村的一个男的跑过。
　　金波： 在外边闯荡跟着男人会更安全些。
　　占营： 我日恁“豁子哥”，你是故意装糊涂。
　　玉芹： 你给他说不清，我告诉他。就是说彩霞跟那男的在一起睡过觉，这回听懂我的意思了吧？
　　金波： 睡觉多正常啊，俺老表他们五六个人，男女都有，去深圳打工不是挤在一个房间里吗？
　　占营： 哎，他娘的脚，非得给你挑明，就是说彩霞和那男的两人办过那事，这回听懂了吧？
　　金波： 净瞎说，办那事都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你又没看见，你咋会知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占营： 如果真有那事你也不计较？（占营又试探着问金波。）
　　金波： 啥年代了，谁还计较这种事？
　　占营： 咱先说好，结了婚以后可不准揭人家的伤疤？
　　金波： 你看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占营： 你要同意我们就去给你跑跑腿去。
　　
　　20——6玉芹服饰店里，日，内。
　　（自结婚以后，玉芹的店铺也就闲置了，桌面和椅子上落满尘土。玉芹用毛巾把桌子和椅子都擦了一遍，屋子里显得干净整洁。玉芹把金波领来先和彩霞偷见一下，如果两人没意见，就让双方父母再见面。）
　　玉芹： 你先坐下休息，让我去叫她。（玉芹骑上自行车走了。）
　　金波： 好的。
　　占营： 一会彩霞来了，别紧张，该说啥就说啥。别怕人。现在这女孩都喜欢那油嘴滑舌能说会道的，尽管她知道你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她也会满心欢喜；你若是沉默寡言老实本分，尽管她觉得你这个人可以托付终身，但她还是觉得你这个人没情趣，大多数女孩子都不喜欢这种男人。
　　金波： 你看我是那老实本分的人吗？（金波自嘲道。）
　　占营： 你就是那生就的狗肉上不了席，在下面啥话都敢说，啥事都敢做，真正到正儿八经的事上却畏畏缩缩，就人家说那被窝里打陀螺“闷旋”。
　　金波： 看你把我说的。
　　占营： 看看说着话鼻尖上冒出小汗珠了。（占营从铁丝上拉下毛巾递给金波。）擦擦汗，别紧张，跟我学，咱无论到哪里都不怯场，敢说敢干的。
　　金波： 我没法跟你比，为啥别人都叫你高占英呢！
　　占营： 别瞎说了，彩霞来了。
　　（玉芹推着自行车身后跟着一个姑娘，不用说是彩霞。）
　　玉芹： 这个就是彩霞，我的同学。（玉芹又对彩霞说。）这个叫金波，跟占营是朋友。你们两个聊聊天，熟识一下。占营，咱俩去街里买些东西。（占营和玉芹两人走出屋子。）
　　金波： 身后有椅子，你坐呀。（金波不知道说什么，没话找话。）
　　彩霞： 好，你也坐呀，来到俺村我是主人，你是客人。
　　金波： 你是啥学历？（金波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彩霞： 高中毕业。你啥学毕业？
　　金波： 初中都没上到头，学不会英语，开脆就不上了。
　　彩霞： 这叫初中肄业。
　　金波： 对，叫肄业。
　　彩霞： 你在家干啥活？
　　金波： 干庄稼活，另外还经营着小卖部。
　　彩霞： 生意咋样？
　　金波： 一般化，够我吸烟喝酒了。
　　彩霞： 你对我有啥意见没有？
　　金波： 没有。你对我呢？
　　彩霞： 我先考虑一下吧。（彩霞说完便来到街上，看见占营和玉芹正蹲在电线杆旁边低头说话。）
　　
　　
　　20——7大街上，日，外。
　　（玉芹和占营看见彩霞从屋里走来，赶忙站起身询问。）
　　玉芹： 你感觉金波这人咋样？
　　彩霞： 他这个人是不是“二傻子”？
　　玉芹： 咋啦？
　　彩霞： 他先问我是啥学历？我告诉他我是高中毕业；我问他是啥学历？他说初中没毕业。他还说家里办了代销店，我问他生意如何，他说够他吸烟喝酒的。
　　占营： 金波这人我了解，从小玩大的，他这人没脑子，有啥说啥，不会有恁些花花肠子，人是挺不错的。
　　玉芹： 太不靠谱了我也不会给你说，觉得可以了，咱就往下说；要是不行，就直说，这不是看情面的事，这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你考虑考虑。
　　彩霞： 不过金波这人感觉挺实在的，我现在拿不定主意，一会让我的家人看后看是啥态度吧。我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玉芹： 这样更好，你拿不定主意时，让你父母和哥哥们帮忙参谋一下也对。
　　彩霞： 我回去让家人来看看再决定。
　　玉芹： 好，这样稳当！
　　
　　
　　20——8玉芹服饰店里，日，内。
　　占营： （占营前脚刚踏进屋里便破口大骂。）我操您“豁子哥”，你个龟孙可气死我了！
　　金波： 咋啦？
　　占营： 你刚才跟彩霞都说些啥话？
　　金波： 也没说其它啥话呀。
　　占营： 你问她啥学历没有？
　　金波： 问啦。
　　占营： 你问那干啥？
　　金波： 我不是找个话题吗？来个开场白。
　　占营： 人家感觉你在审查哩。
　　金波： 我该问啥呢？
　　占营： 问啥？（占营也不知道，用手挠挠头。）反正问那不合适。那她问你家办的代销店赚多少钱，你是啥回答的？
　　金波： 我，我说赚不了多少钱，够吸烟喝酒的。（金波紧张得有些结巴了。）
　　占营： 恁娘的腿，不是我骂你，打你都不亏，这事能这样回答吗？
　　金波： 我说的实话呀。
　　占营： 会说媒的是两头瞒，我给她说你家的店每月也能赚千儿八百块；你可倒好，跟那破鞋一样露底露帮的。你啥不啥都往外吐、往外吣！够吸烟喝酒的，你让人家咋想？说明你是个大烟鬼和酒鬼！
　　金波： 那，那她愿意不愿意？（金波有些紧张起来，两只手心出了汗，不停地搓手。）
　　占营： 她现在正犹豫呢，现在等她家人看过你以后再决定。一会儿她爹妈和哥嫂来了，可不能再瞎胡说了，再不朝正路上说，我气急了就给你两脚。
　　金波： 好，好。（金波笑笑。）
　　占营： 她娘的还有心笑，我都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