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前夕（一）

　　夜空下，月亮少有地透过厚重的黑云发出靓丽的光芒，月光均匀的铺在森林与天涯所在的高地上，光秃秃的沙地上，只有几只在捕食的蚂蚁。天涯仰在克雷尔的墓旁和他享受着这难得的月光，又再次唱起那首熟悉的《欢乐颂》：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
　　天涯唱得投入其中，泛光的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歌声断断续续，掺杂着一些哽咽，以至于连布莱克已经躺在旁边也没有注意。
　　“看来你们俩也不是仇人嘛。”布莱克突然说道。
　　“啊…什么？”天涯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你和克雷尔是朋友吗？”
　　“嗯…我们曾经亲似兄弟。但现在…”
　　布莱克把琉璃镜摘下，和天涯一起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好奇问一下，如果不想就不回答吧。”
　　“那么抬头看看天空吧，我那时候的月亮比现在大呢。三十年前，我出生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时期，你也知道，那时候的人们不是为战争送命就是在逃亡，到处灰烟。大约二十多年后，三战才被平息，之后我去了趟地中海南部的魅影都，在他们修建的基岩墙后面，看到了资本的中心，到处高楼耸立，比现在的摩都市还要好上几百倍，天空的确是一个超大型的屏幕，播放着昼夜交替的影像。我走在街道上，被别人笑话是从墙外来的，不过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接纳了我，那就是克雷尔。我还能回忆起他那时的样子——白哲的皮肤，淡黄而散乱的头发典型欧洲人的面庞。他是个联域委员的儿子，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他在当地给我找了个最好的公寓，他好奇墙外的生活，我便讲给他听。我在魅影都的科研所去搞实验赚钱。说实话我欠他很多，没他我就是个在巨人迷宫里的蚂蚁。我们也是在谈话中加深关系不断了解对方。”
　　布莱克认真地聆听着。
　　天涯咽了咽口水，然后继续讲述：“我当时作为科雷里亚的院长，其实地位并不高，他一开始以为我是个穷小子，大约一年后才知道我的身份，他气急败坏，还一度地说我欺骗他，央求我带他出去。我说哪有那么容易出去的，这里的生活与外面可截然不同。但他执意如此，所以在与他父亲的沟通后，我便带他出去冒险。那时候的人们大多生活在都市中，一但出了城，就是野外求生了，毕竟全世界公路、铁路在三战中基本都被摧毁，城市之间大多用那些所谓天域轨道的空中运输。所以我们一路上基本都没有什么人类居住的痕迹。大概走了一个月就回到了摩都市，在这里我也认识到他的隐藏身份——基因工程专家，我也支持他去探索便成为了他的投资人兼朋友。”
　　“你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变得紧张的呢？”
　　“是在到了摩都市的第二年，他也许是精神失常杀了我们学院的一个心理医生，我当时很气愤，便和他吵了起来，关系也逐渐僵硬。”
　　“他杀过人！你却没有抓他？”布莱克惊讶地问道。
　　“我那时对待公私事物分辨不清，做事过于果断了。嗯…你呢？没怎么听你介绍起自己。”
　　“既然你说了那么多我也说点吧。我出生就在摩都市，以前是暗影者阵营的。”
　　“是那些城市浪人？”
　　“是的，我们穿梭在城市之间，各大城市都有我们的人，我们行踪不定，一般都是通过一个邮差来相互联系。”布莱克说道。
　　“真神秘，我二叔也是暗影者，说不定你认识他。”
　　“他叫什么？”
　　“雷•布尔乔亚，听过吗？”
　　“他可是暗影者的领袖之一！”布莱克不可思议地说道，他赶忙把琉璃镜戴起，望向天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可能吧，我从没听过他说他是领袖。”
　　“你居然是雷的侄子，难以置信。不过凭他的智慧，有你这样聪慧的侄子也很正常。”很显然布莱克没有听到天涯的话。
　　“是…是吗？”天涯尴尬地回应。
　　“真的！”
　　“能多和我讲讲我二叔的事吗。”
　　“那可得讲很久呢。现在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好吧。”天涯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今后打算去哪？我跟着你，最近我也很闲。”
　　“啊？”
　　“不想的话就罢了。”
　　二人各自回到了研究所的房间。
　　天涯卧在床上，脸看向窗外，用手绕着月亮的轮廓比划着，仿佛在回忆着以前的时光。尽管心里难受，但也终于能让他在这休息下了。窗外的风向他扑来，他也毫不犹豫地收留了这些风
　　不知过了多久，天涯还是没有睡着。
　　“滴滴滴”天涯的手机此时响起来，他以为是安颜打过来，于是满怀期待地拿起电话接起来。
　　“是我安颜！”
　　“安颜？怎么还不睡，你绝对想不到我这发生了什么。”他高兴地想跟安颜长篇大论起来。
　　“这样的先听我说，还记得我之前说格陵兰岛的病毒吗？”
　　“又怎么了？”天涯把手搭在眼睛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边病毒变异了，我们查出可能会改变生物体结构。”
　　“什么？！”天涯惊讶地坐了起来。
　　“你可能要去一次格陵兰岛，我们已经对那一带采取了封控措施，传染范围可能会进一步增大。”
　　“好的，我要怎么去。”
　　“我已经派直升机去你那了，我这次和你一起去。”
　　天涯表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说道：“我带上个人一起去。”
　　“可以，你有十分钟。”安颜随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天涯生无可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把一个在角落找到的黑背包放到床上，将一个又一个电脑、鼠标、紫外线灯放到包里，然后在背包底部找到一身军装，他眼里泛光地看着这一身军装。回忆起与克雷尔在野外冒险时的经历，军装背面还有一个用树脂写上的“HPOE”，天涯披上军装，感觉温暖许多。
　　随后他推开门，来到走廊，找到布莱克的房间，正当他准备敲门时，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了他。
　　“天涯？”这声音正是布莱克，他正背着书包拿着一杯咖啡。
　　“你这段时间闲着吗？”
　　“对呀，我正打算回市中心。”
　　“要不和我去出个任务吧？”
　　“好啊，什么任务？”
　　“这样吧，这件事比较急，我也刚刚知道，有直升机在外面了，不然飞机上说？”
　　“啊？”
　　天涯拉着布莱克冲出了研究所大门，布莱克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热腾腾的咖啡就撒在了他的裤子上，这感觉让他瞬间痛不欲生，差点疼得叫出来。临近大门，他们就听到直升机旋翼飞速划破空气的声音，透过大门的钢化玻璃门，他们看见了刚刚着陆的牧原-235型号双旋翼纵列式直升机。这牧原-235不同于百年前的单旋翼，而是由两个可转动机翅所链接的两个推力高达一百万牛的磁悬浮旋翼和超强钛合金所制成外部装甲组成的，其后方还能搭载两部机车。安颜正带着机车头盔穿着一身夜行服从直升机的机舱里探出头来招了招手。他们走出研究所，一阵风猛地推了他们一把，她伸出纤细的双手递给了刚刚到来的天涯，天涯稍壮的手臂抓住了安颜的手并被她拉了上机，随后还有在处理倒撒咖啡的布莱克。
　　天涯和布莱克坐到位子上，打开身后的隐形安全带，安颜抓着舱门然后用力向后拉上，机舱里的噪音顿时戛然而止了。安颜慢慢脱下头盔，露出用发髻盘在一起的乌黑亮丽的头发，粉嫩的脸蛋与布莱克的八字胡形成鲜明对比。天涯盯着安颜粉嫩的脸颊着了迷，安颜看到一直盯着自己的天涯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嗯…没什么？”天涯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
　　“这位大胡子先生是……”安颜看着八字胡的布莱克。
　　“喔，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布莱克，是这里研究所负责监督的博士。很高兴认识你，你是……”
　　“这是我们学院的另一个院长——安颜。”天涯补充道。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大胡子布莱克先生。”
　　“哈哈哈！”布莱克被逗得大笑起来，他摸了摸自己发亮的胡子，仿佛被这位美丽的女士调侃是件很开心的事。
　　天涯仔细看起机舱内部。整个机舱的色调以黑色为主，分为前后两排相对着的座椅，天涯和安颜坐在后排，布莱克则独自坐在对面。机舱里还有四个背包分别挂在左右舱门，应该是紧急情况下使用的降落伞。在脚下还有一个与地板镶嵌在一起的箱子，大概是装载一些食物与研究器材的。
　　天涯又望了望座椅后面的钢化玻璃窗，透过这个小窗，可以看到后面机舱的一辆喷了哑光黑漆的重机车，全车流线型，而轮胎是以磁悬浮方式转动的，减少了摩擦的同时使。
　　天涯问安颜：“你把机车开过来了？”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尖刺。”
　　“骑着感觉怎么样？”
　　“才250迈，太慢了。”安颜抱怨着。
　　“小姐，开那么快，尖刺最高速度所产生的动能大约是1840千焦，但凡你撞上什么，就只能在学院躺着了。”
　　“我的技术你放心吧。”她微微笑了笑。
　　“现在能告诉我我们要去干嘛了吗？”布莱克终于问了他想问的。
　　“这样吧，给您简单介绍下情况。”安颜随后打开了脚下的箱子，随着盖子被缓缓拉开，天涯逐渐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医学仪器设备还有放在最左边的存放压缩饼干和罐头食物的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放映器。她弯下腰，把这个和手掌一样小的盒子轻轻放置在地板中央，她用手在放映器上方轻轻掠过，那放映器逐渐在上方的空气中投影出一个控制面板。
　　“我们发现，在格陵兰岛发现了一种新的消化道病毒，但这种病毒使当地的人们出现了发热、四肢疼痛等症状。”
　　“所以呢？这种属于一般症状吧。”布莱克问道。
　　“就在刚刚，我在那边的医疗队有个熟人，他告诉我那边的人们的身体结构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什么变化？”
　　安颜在控制面板上播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研究人员拿着相机拍摄着一个帐篷里的人，灰黑色的云下只见那人双手抱头在地上嘶喊，那声音令人绝望得想要窒息；不久那个人的背部脊椎拱起，身上的皮肤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病变成黑灰色鳞片，头发全部脱落在地上，像一团鲜红色的血瘤；再从头皮中穿出两个扇形的巨膜，令人作呕。一旁的研究人员刚想上去观察，突然窜出来另一个黑色的怪物用它那修长有力的手臂刺穿了研究人员的身体，研究人员顿时没了呼吸然后跪道在地上，然后被抛到天空最后落入那怪物口中。视频里一直传来刺耳的尖叫与呐喊声，视频最后只拍到一队武装人员试图控制那些怪物。
　　看到这里，布莱克和天涯相互看着对方，仿佛在说：“该死，这不就是克雷尔在研究的怪物吗？”他们感觉被吓出了魂。
　　安颜问道：“这个视频难道你们看过？”
　　“不，我们见过这怪物。”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什么？！在哪？”安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就在刚刚，克雷尔研究的怪物逃脱了，克雷尔研究的就是这怪物，简直一模一样。”天涯说着留下了泪。
　　“怎么了…”安颜轻声问道。
　　“克雷尔跟它同归于尽了…”说着天涯哽咽了起来。
　　随后，他又在众人注视下放声哭了出来，他哭的像个孩子，安颜把天涯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
　　等天涯的心情平复后，安颜说道：“所以说有可能是克雷尔把病毒释放到了那里？”安颜推测到。
　　“有这个可能性。”布莱克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直升机降落到西海岸后，换海下通道去到格陵兰岛中部，然后在当地租个越野车或者雪橇去北部。”
　　“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大概多久到？”
　　“大概10小时吧。”
　　“这么快！这中间隔的可不是一条河而是一个大洋啊。”布莱克难以置信。
　　“海下通道用的是穿越机，大概300迈。只不过是在陆地与空中的时间长了而已。”
　　窗外看去，朝霞已经点亮了一望无际的沙地，他们大概飞到了摩都市边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