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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作品名称:相思枫叶丹      作者:苏晓蔡      发布时间:2022-06-13 17:29:20      字数:4826

  刘国兵和郑佳玲结为夫妻也不是在偶然中相识的,似乎命运就是要让他们不是在偶然中相识的人一定成为必然。
  那时,郑佳玲所在的通江市制革厂还没改制,属东江市民政系统的一个福利单位,全厂干部职工也有五百人,倒有三百多人是残疾人。像这样的民政单位一般人是进不了的,而郑佳玲的舅舅就在民政局办公室当主任,自然,郑佳玲高中一毕业,她舅舅不费吹灰之力就安排她进了制革厂担任会计。制革厂就在刘国兵所在水管处的对面,就隔着一条不足五十米宽的柏油路。据说,制革厂各方面的工资待遇都比刘国兵单位要好,就是厕所少,所以行动方便的女同胞要上厕所就辛苦辛苦自己,穿过这条柏油路,把所有的精华无私地奉献给水管处。
  刘国兵是在九十年代中后期到水管处的。水管处机关是一栋四层的办公楼,由于刚进单位,刘国兵一天到晚总是忙得屁颠屁颠的,不像有的同志没事了就站在走廊上聊天看路景,看路上和处大门口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和车辆。
  这年的夏天,刘国兵把封好的十几份文件送到传达室,请他们寄往各基层单位去。正在这时,一位身高1.65米左右的姑娘,穿一身白底红花连衣裙正轻松自如地向水管处的大门走来。那裙子衬托出姑娘的娇柔和气质,勾画出她的丰姿和身体的弧线,那一头飘逸的秀发,随着她洒脱轻盈的步履向后飞扬。和姑娘一起进入刘国兵视线的还有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
  刘国兵和她们打了个照面,还看了她们一眼,而她们理也没理刘国兵就直奔二楼卫生间。当时,刘国兵想,哪里来这两个人的呢?是不是刚进水管处的呀?可最近好像没有听说水管处机关有人调进来呀?刘国兵没想起来也就没去细想,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说实在的,那姑娘第一眼没给刘国兵那种冲动的感觉。后来又碰到过两次,还觉得这姑娘长得蛮标志的,刘国兵就随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对面那个制革厂的。
  转眼到了秋天,新职工解馨进了水管处机关。解馨的到来更不会让刘国兵去想那个姑娘了。刘国兵无论在业余时间或在工作中,只要有接触到解馨的机会,他都会主动去接近她,直到刘国兵了解到解馨个人和家庭的基本情况后,考虑再三才主动放弃了解馨。
  这么优秀的姑娘、美女同事就这样放弃了,刘国兵的心里确实非常难过。为了能尽快地从解馨那漂亮的脸蛋儿和柔顺、亭亭玉立的身影中走出来,刘国兵才在自己的记忆里去挖掘曾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黑发飘逸,身材亭亭的那个姑娘。
  刘国兵开始有事没事往办公室门前的走廊上一站,双眼注意对面厂部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只要一发现对面厂里的那位姑娘出来,向自己机关的大门走来了,他便装模作样地送些下发的通知或到传达室拿几份报纸,但都没好意思开口和她们说话。
  有一次,刘国兵看到那位姑娘和妇女来了,站在一楼楼梯口问道:“你俩是哪个单位的?怎么经常看到你们往我们大楼来呢?找人还是干什么?”刘国兵在问她们时脸上是很严肃的。
  她们被刘国兵突然的一问,一时愣在了那里,看了看站在眼前严肃认真的刘国兵,双眼里布满了疑惑。倒是那位中年妇女急忙说:“我们就是对面制革厂的,因为条件没有你们机关好,人多厕所少,所以想到你们这个大机关借用一下厕所的。”
  “借用厕所?有没有经过我们领导的同意呢?”刘国兵故意打着官腔但心里面却笑得要命。
  “这个,我们……”
  中年妇女正要回答,姑娘看了刘国兵一眼,把中年妇女往旁边一拉,说:“对不起,领导同志,我现在向您这个领导请示一下,我们现在想借用一下您的厕所用用行吗?下次来,我们肯定先请我们厂长亲自开份介绍信带来,上面写上:兹有我厂某某、某某某到贵处周游厕所一趟。如何呀?”
  刘国兵被她的滑稽相逗笑了,说:“好,从明天开始,每天一份介绍信要送到我的办公室。”
  姑娘做了个鬼脸没理刘国兵,拉上中年妇女侧身从刘国兵的身边拾级而上,把个刘国兵撂在了楼梯口。
  刘国兵心想:我看你还有几天这么恨?我不把你拿下我不姓刘。
  从那以后,也没见到一天一份介绍信,刘国兵也没站在楼梯口,却一门心思想方设法从侧面打听这姑娘的个人信息。姑娘的信息源源不断而来。这位姑娘姓郑名佳玲,舅舅在民政局办公室当主任,因为姑娘要求太高,挑三拣四的,今年已经二十四了也没男朋友。
  刘国兵的心里顿时兴奋起来了。刘国兵不会放过到了自己嘴边的这块肉的,他想尽办法,除了节假日,天天都要和她打个照面。
  刘国兵开始行动了。起初,刘国兵见她来了就迎上去要和她打招呼,郑佳玲理也不理刘国兵,刘国兵也没多想,只是一心想把郑佳玲抓到手。
  后来,刘国兵觉得,长时间站在走廊上,被同事或者领导看到了也不好看。聪明的刘国兵想到了一个绝招,先每天计算她上厕所的次数,而后再计算郑佳玲每一趟上厕所的间隔时间。当把这一手资料猎取到手后,刘国兵就从容不迫了,每次就不会麻木地站在走廊上,站的时间也不会长,别人也不会怀疑他在酝酿阴谋。
  刘国兵心里总在盼望着郑佳玲能一个人来。他想好了,只要是郑佳玲一个人来,我刘国兵就要出击,必须出击,不管事成与不成,都要试一试、搏一搏。
  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呀,一天下午要下班前,刘国兵看到郑佳玲从她们厂门出来,直奔自己的大门而来。刘国兵连忙冲下楼,冲进传达室,对在传达室值班的顾师傅说:“顾师傅,麻烦你帮我到邮局买几份贺年片,我急着要用。”
  “那传达室这儿怎么办呢?”顾师傅面露为难的神色问道。
  “这儿有我。您放心。快去快回。”刘国兵边说边推着顾师傅的肩膀,让他快点去办。
  “那就拜托你了。”
  “好。好的。”
  顾师傅刚走出大门,就看到郑佳玲进了大门,他就和她打了个招呼,骑上自行车直奔邮局而去。
  刘国兵看好郑佳玲就要经过传达室门前时,他喊了声:“郑佳玲。”
  郑佳玲吓了一跳,马上停下来疑惑地问道:“是您在喊我吗?”
  “对呀。”
  “领导,您是不是还要周游贵处厕所的介绍信吗?”
  刘国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马上恢复了表情说:“我……我是想和你说句话。”
  “您吗?是您想和我说句话吗?”郑佳玲满脸全是迷惑。
  刘国兵反而被郑佳玲一脸的迷惑搞得有些忐忑不安,说话就有点结巴:“玩……玩笑归玩笑,我那……哪也是跟你逗着玩的。你是大人不计小人过,请多多包涵!”刘国兵嘴里说着,双手还向郑佳玲做了个作揖的架势。
  郑佳玲被刘国兵那局促不安、结结巴巴的神态逗乐了,笑着说道:“刘领导,您有何指示尽管说。”
  刘国兵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会知道我姓刘的呢?是不是她也用上了密探在刺探我呢?如正是,那不正好是一拍即合了吗?想到这,刘国兵的心里好不欢喜。刘国兵双眼直视着郑佳玲说:“我哪敢指示你呀,我是想请你今晚到人民剧场看电影。”
  “您请我看电影?是真的吗?”
  “是真的?”
  “真的我就去,如果你是假的,我就永远鄙视你!”郑佳玲惊讶后很严肃地回道。
  ““我再郑重地对你说一遍,是真的!”刘国兵没想到郑佳玲会这么爽快,但一看她那惊讶和严肃的表情,又当她是在开玩笑,刘国兵反倒惊讶了。
  “是真的。”郑佳玲说完就直奔二楼……
  这是刘国兵请郑佳玲第一次去看电影,也可能是他要进入美好的恋爱时期。
  刘国兵今天请郑佳玲看的是故事片《笑比哭好》。看电影时,刘国兵和郑佳玲不时地被影片中的男女主人公的表演逗得笑出了声,有时笑得刘国兵用手有意地碰郑佳玲一下,她也不介意。刘国兵的心里开始大胆了。在看到影片中的程亮想邀请梁燕在工作时间去看歌舞,便让她装病请假,被赵医生巧妙揭穿,梁燕被搞得哭笑不得时,刘国兵的手就像是很随意地抓住了郑佳玲那白嫩的手。郑佳玲的手抖了抖,然后慢慢地从刘国兵的手里抽了出来。写小说的刘国兵见自己的试探已经成功,在走出电影院时,刘国兵抬头望望挂满繁星,想起了辛弃疾的《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这首诗好美啊。”郑佳玲看着夜空深情地说。
  “是很美。它的寓意是:‘那皎洁的月光从树枝间掠过,惊飞了枝头喜鹊,清凉的晚风吹来仿佛听见了远处的蝉叫声。田里稻花飘香,蛙声阵阵,似乎在告诉人们今年是一个丰收年……’哎,郑佳玲,时间还早,我们一起散散步好吗?”刘国兵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郑佳玲点点头。于是,俩人沿着通江市人民路朝前走去。
  来看电影之前,刘国兵打了许多的腹稿,总想在郑佳玲的面前露那么一手,还想着要做点小动作。所以看电影时,刘国兵看郑佳玲那么投入,有时还被情节逗着笑,也只好陪着郑佳玲看着、笑着。虽然,郑佳玲的手被刘国兵蓄意抓住过,刘国兵的心里也激动了好一会儿,但俩人几乎没有说话。这一出来,刘国兵就像鱼儿遇到了水一样,那张嘴巴就开始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地瞎侃了。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华,又大讲特讲八、九十年代中外十大爱情电影。这些知识都是刘国兵在书里现学现卖的,有的根本不带有自己的观点,纯粹是照搬硬套。
  刘国兵说:“比如《布拉格之恋》这部电影是在1988年上映的,描写了1968年,布拉格外科手术医生托马斯,生活在对女人追逐的快乐中。画家萨宾娜是托马斯的红颜知己,但在一次去温泉疗养院出诊的过程中,托马斯结识了女招待特蕾莎后俩人结婚。托马斯在婚后依然不改与萨宾娜或其他女人偷情的恶习,特蕾莎无法容忍托马斯的不忠,深夜出走……”
  刘国兵边走边侃,郑佳玲边走边听着滔滔不绝的刘国兵。刘国兵从郑佳玲的丹凤眼里看到了一种敬佩,这更令刘国兵忘乎所以了。
  “还有,郑佳玲,你看过《走出非洲》这部电影吗?它荣获了1986年的第58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等在内的9项大奖。影片里的凯伦是一位爱慕虚荣的富家女,为了得到一个男爵夫人的称号,她离开故土丹麦远嫁肯尼亚。然而,男爵夫人的称号并没有给凯伦带来美满的婚姻生活。在一次打猎遇险时,凯伦邂逅了年轻的英国贵族邓尼斯。可是命运之神并没有从此让凯伦一帆风顺,一次大火让她不得不出卖庄园,后来邓尼斯驾机意外身亡又一次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你懂得真多。不过,你能不能讲讲我们国产的电影呢?”郑佳玲羡慕地对刘国兵说,没有了与刘国兵第一次在一楼楼梯口那样的顽皮和尖刻。
  “有啊。”刘国兵正愁那一肚子里的腹稿没地方去,连忙答道,“那我跟你讲讲我们国产的一部电影叫《甜蜜蜜》吧。这部电影你肯定看过的吧?”
  郑佳玲点了点头。
  “那你肯定知道,这部电影主要描写了发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一段至纯至真的浪漫爱情?”
  “有的地方我已看忘记了,高兴的话你就讲讲吧。”实际上,通过这么一会儿接触,郑佳玲特别喜欢听刘国兵讲话,他的说话很有磁性,也对他有了一点了解。
  “七十年代末,北方某农场生性顽劣的干部子弟雷雷,邂逅被诬为‘破鞋’的美丽女知青叶青儿,俩人不打不成交,开始了一段两小无猜的纯洁友谊,由此暗生情愫。青儿返城上了医学院,雷雷却高考落榜成了待业青年,俩人地位有了显著差距,关系也起了微妙变化。雷雷虽然出身高干家庭,但从小下放农场无人管教,生性顽劣、野性叛逆,当他意识到自己爱上青儿时,便开始大胆顽强的追求。
  “青儿则保守得多。青儿是一个情感备受压抑,有心理阴影的姑娘,她对雷雷心怀好感,但沉重的思想负担以及保守的家庭和社会环境,使她不敢接受雷雷大胆直接的爱情。青儿虽然拒绝了雷雷的爱情,但心里始终牵挂着他,他们彼此心灵相通,相互思念。
  “此时,青儿的老朋友韩阳进入她的生活。韩阳是医学院高材生,德才兼备,是那个时代最为社会承认的杰出人才。韩阳对青儿一直心存爱意,关键时刻帮过青儿很多,青儿对其有报恩之心。青儿父母对韩阳更是欣赏不已,认定韩阳才是女儿托付终身最佳人选,因此极力撮合青儿与韩阳交往,然而,青儿心里始终放不下雷雷。此时的雷雷心中也惦记着青儿,他冲破重重阻碍,再次出现在青儿面前,俩人内心情感完全奔涌。但好景不长,青儿父母得知俩人相爱后,动用各种手段……”
  郑佳玲静静地听着,不时转过脸看一眼刘国兵,心头对这位小伙子有了更进一步的印象。她想:虽然他的父母在县区,但他本人的户口在通江市,工作也不错,人品据说也很好,平时还喜欢写写文学作品,是个有志青年,不过,还得要再了解了解。想到这儿,她对真讲在兴头上的刘国兵说:“电影、小说都是艺术,是从许多生活里提炼起来的,难免有些自欺欺人。在我们70后的青年人中,对你刚才所谓说的那些爱情你是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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