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声令下

　　原来是警察纷纷赶到，童佳回头看去，冷不防，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手持尖刀，左手勒住童佳的脖子，拖着她向路边的烂尾楼飞快地走去。
　　秦妙接到命令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男子已经成功劫持了童佳，他的身体靠在没完工的楼底下，身体掩藏在童佳的背后，几十个警察把现场团团围住，最前面的警察距离男子只有三十多米远，几个狙击手躲在远处，人手一支狙击枪，瞄准了现场，只待一声令下，就把疑犯毙于枪口之下。
　　蓝局长看到刑事科的人赶过来，过来说道：“狙击手没有把握一枪毙命，疑犯的头不时晃动，就是一枪毙命，疑犯不能立刻死去，怕是临死前也会伤害到人质，我们请了谈判专家来，正在路上，再有十几分钟就能赶到。”
　　汪新华看了看现场，说道：“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跟疑犯交换人质，秦妙，你去把那个女人换回来。”
　　蓝局长盯着汪新华说道：“你能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要不，再等等？”
　　汪新华用望远镜看了看现场，童佳的精神已经委顿了，不知道她的身体还能不能允许支持下去，果断说道：“让秦妙去吧，他是我们科里心理素质最好的刑警。”
　　蓝局长也知道情况十分危急，绝对不能允许疑犯跟人质同归于尽，对秦妙慢慢点了点头。
　　秦妙说道：“是。”
　　他高举着双手走过去，示意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边走边说：“兄弟，我来交换人质，你看那个女人已经快不行了，万一她死了，你也得陪葬不是？我来吧，你劫持我，可能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秦妙，是分局局长，怎么样？分量比那个女人重吧？”
　　疑犯尖声叫道：“别过来，别逼我，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你站住了。”
　　秦妙心里暗暗叹息，说道：“你看，我是真心为你好的，我的身份比她重要，身上没带任何武器，属于一等良民，我有句话要告诉你，如果，你劫持了我，就是要直升机来，他们也会答应你的，怎么样？呼呼呼，直升机啊，你这辈子没坐过直升机吧？想不想过一把瘾？”
　　疑犯哭泣着说道：“我已经说了，你不要逼我，别想耍花招啊，我不要直升机，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想活下去啊。”
　　童佳也跟着说道：“秦妙，你走开，我不要你来交换，你给我滚。”
　　秦妙从声音里认出了童佳，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呵呵呵，我以为是谁这么英华，原来是你啊，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恨到底了？恨不得吃你的肉，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喂狗？把你的头发一缕一缕拔下来，再喂你吃下去？用鞭子狠狠地抽你，把你的衣服扒光，让蚊子吃了你的血？”
　　秦妙每说一句话，就慢慢前进一步，疑犯被他骂得呆了，想不到，这个分局的局长跟这个女人有这么深的恩怨，难道是，因爱成恨？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低头想看看童佳的容貌，刚才太急促了，只觉得这个女警长得不难看，是什么让男局长恨她恨得这么厉害？
　　就在疑犯低头的刹那，秦妙掏出枪，一枪打在疑犯的脑袋上，血浆、脑浆、破碎的皮肤和骨头溅了童佳一身一脸，四周的警察大惊失色，谁也想不到秦妙会忽然开枪，而且距离疑犯这么近，开枪的人简直太疯狂了，他们纷纷跑了过来。
　　就在秦妙完成解救人质的任务，洋洋得意地把手枪收起来的时候，童佳发疯一般冲了过来，劈手给了秦妙两个耳光加一脚，骂道：“你疯啦？知不知道会打中我的？你这是救我吗？分明是想害死我。”
　　秦妙一动不动地说道：“你受伤了吗？”童佳看了看身体上上下下，摇摇头说道：“没有。”
　　“你死了吗？”这一次童佳看也没看，想也没想就说道：“没有啦，你这个大傻瓜。”
　　“那不就完了？我救了你，你不但不知道感激，还打我骂我，你说说，你不感到你很卑鄙吗？”
　　“你说什么？我卑鄙？你差点害死我了，还说我卑鄙？”
　　“是啊，就是你卑鄙了，你无耻了，怎么样？”
　　“你，你，我恨死你了。”
　　秦妙成功吸引了童佳的注意力，让她看不到半个脑袋没了的疑犯，等到现场被警察控制住了，疑犯的身体被一张白布盖住了，他转身走开，看也不看童佳。
　　童佳依旧不肯罢休，看到秦妙走了，追上去说道：“你别走，有种的你就别走，你说说我怎么无耻，怎么卑鄙了？”
　　秦妙越走越快，根本不理童佳的质问，走到车旁的时候，猛然低头狂呕出来。他今天是第一次杀人，那种刺激实在太强烈了，比看到尸体的感觉更真实，更血腥，刚才，他为了吸引童佳的注意力，强自忍耐着自己的不适感，到了现在，终于忍耐不住，呕吐出来。
　　张舒娅始终看着秦妙，认出眼前追着秦妙责骂的就是那个让秦妙破费了两万元的女交警，张舒娅不理会童佳，把手里的矿泉水拿给秦妙，细心地拍打着秦妙的后背，小声说道：“好点了没有？吐出来就没事了，没事的，那个人该死，你放了他，还有人死的，那个人已经疯了，跟正常人不一样的。”
　　秦妙把一瓶矿泉水全部喝下去，他的脸变成了秦青色，踹口粗气说道：“我好多了，想休息休息，放心吧，我没事的，你照顾一下童佳，让她把脸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最好别让她想起这件事。”
　　张舒娅暗暗叹息，工作中的秦妙，是那么细心，那么执著，却对身边的人无视，难道这就是熟悉的身边没有风景的缘故？还是他对身边的人已经无限信任，把自己和同事当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直接使用，根本无须考虑感受？
　　童佳对他那么仇视，可是他仍然关心她，从身体到心灵，宁可让自己受伤也不会让童佳受到伤害，这个男人是真正的男人，可是，作为关心他爱着他的人来说，为什么他从来不肯正视张舒娅这些的人的感受呢？
　　张舒娅叹了口气，放开秦妙，走到童佳的跟前，低声说道：“你跟我来。”
　　童佳被张舒娅对秦妙的温柔惊呆了，忘记了心里的怒气，其实，她对秦妙有些误解，并不是真的生气，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需要做出怒气的样子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需要破口大骂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让人随意拿捏的人，她的注意力放在秦妙的抗拒上面，如果秦妙跟她对骂，就会让她更起劲，失去了秦妙这个唯一的对手，她感觉到茫然，无所适从。
　　张舒娅轻轻拉住她的手，童佳就乖乖跟着张舒娅走了，找到一个背人的地方，赵宏伟送来一瓶清水，张舒娅对童佳说道：“拿着它。”
　　让童佳拿着水瓶，张舒娅慢慢地细心地给她洗脸，童佳这才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心里一阵恶心，张舒娅对她不像对秦妙那么温柔，让秦妙吐出来就没事了，而是命令童佳忍住，千万不要吐出来，张舒娅说道：“不要吐出来，要忍住，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得满地都是，恶心不恶心啊？要忍住啊，千万要忍住，一会儿就没事了，来来，捏住鼻子，洗一洗就好了，这是第一次，要忍住啊，以后，你的心志更加坚定，更加见惯不怪了，你要记住，你跟秦妙不一样，他们男人已经把神经绷得太紧了，忍下去会受伤的，你不一样，只要别去想，别去闻那股子味道，就会没事的，今晚回家喝点酒，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没事了，来来，洗一洗。”
　　经过生死场面的人都知道，事后处理不当会形成心理上的阴影，经过这次，童佳会变得坚强，秦妙见了死人头都不惊不怪不恶心的人，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经过这次面对面杀人，他需要疗养，需要开导，不能瞒着忍着，继续忍下去，心理上的压力更大。
　　童佳只是闻到血腥味感觉到恶心，她没有见到疑犯死的时候的情景，视觉冲击力相对弱一些，只要战胜自己的肉体就可以了，秦妙的恶心是心理上的，恢复的速度和强度缓慢很多。
　　童佳犹如掉了魂一般，对张舒娅言听计从，精神恍恍惚惚，人在虚弱的时候最需要一个细心体贴的人给他安慰给他信心。
　　张舒娅扶着她走到不远处的车里面，从这里看不到现场上的情景，实际上，很多警察把脸扭到一边，努力不去看死人，血红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血腥味飘出很远，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会吃不下豆腐脑的。
　　张舒娅让蹲守在车里的警察开车，送童佳回家，开车的警察捂着鼻子，避开刺鼻的味道，童佳身上的血腥味道很浓，童佳只能闻到自己脸上已经淡化的血腥味，身上的味道已经跟她溶为一体，闻不到了，这叫近香无味，近臭无恶。
　　到了刑事科，张舒娅带着童佳洗了一个澡，让羽惠拿来一身干净的衣服，童佳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出来，感觉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无力，刚才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女警看不见了，出现在人前的是一个爽爽朗朗的英姿飒爽的女交警。
　　赵宏伟陪着秦妙回到家里，秦妙对赵宏伟说道：“你回去吧，我没事的，告诉头儿，有事，明天再说，今天我要休息。”
　　赵宏伟做出轻松自如的表情说道：“好的，妙哥，你好好休息，就是多休息几天也没事的，你还算不错，换做是我，连枪也拿不稳，更不要说一枪毙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