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情不好

　　案子陷入了僵局，如果再没有新的证据、新的线索，拖几个月，就会被当做悬案挂起来，刑事科不能为了一个案子让所有的人陷入无底的泥沼当中。
　　秦妙的情绪陷入低谷，看什么什么不顺眼，除了两个人勉强让他忍耐住不发脾气之外，其余的人看见他的脸色就跑得远远的，一个是住在他家里的张亮，一个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张舒娅，新来的羽惠经常被他训斥得眼泪汪汪的，甭提多上火了，她本来就是新人，很多事不明白，遇到一个好的师傅，带一带也会好一点，慢慢就会上路的，可是，秦妙的心情不好，让羽惠遭了很多罪，赵宏伟看秦妙的心情不好，天天来办公室打个闪就走了，十分钟也呆不上，怕惹火上身，看林芸那个小美人总比看秦妙的黑脸要好吧？
　　曲呈现那个小组也没有进展，汽油钱用了不少，线索一个没有，气得曲呈现脸上能随时爆发一场大雨一样。两个组长的坏心情，直接带坏了整个刑事科每一个人的心情。
　　这几天别的科室的同事很少来刑事科，说刑事科的人都变得神经了，个个顶着一双看谁谁是杀人凶手的眼睛，别一个不小心让他们当做疑犯抓进去，还要受审，个个看到刑事科的人，连忙躲之不迭。
　　秦妙看着案卷对曲呈现说道：“你师父经常服用安眠药吗？”
　　“嗯，有时候吃，你也知道，他的精神状态很难入睡，只有借助安眠药才能进入深度睡眠。”曲呈现无精打采地说道。秦妙在观看案卷的时候，发现技术科从酒鬼的胃里提取了少量安眠药的成分，这才问到曲呈现。
　　秦妙的心里划过一道疑问，难道吃了安眠药的人，也会半夜清醒过来吗？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摇摇头，这个可能只有问凶手了，也许酒鬼经常失眠，安眠药不起作用了。
　　这一天，羽惠在办公室看从机场调来的那些监控录像，秦妙本来答应机场的所长把人家的监控带子还回去的，可是，案子没破，没心情为了一盘带子去机场跑一趟，扔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羽惠很爱看那些川流不息的画面，暗自猜测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到哪里去？他们会被上司骂吗？他们是不是经常被心情不好的上司带坏了自己的情绪？难道就没有一个木偶一样，不情绪化的上司吗？
　　秦妙坐在椅子里昏昏沉沉地陷入半睡眠状态，忽然羽惠拍了一下桌子，叫道：“怎么搞的？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秦妙被她忽然高声吓得清醒，刚才的睡眠一扫而空，没好气地对羽惠说道：“叫什么叫？一点没沉稳气，做刑警要冷静冷静再冷静，毛毛躁躁的脾气是干不了刑警的，不想干了趁早给我滚蛋。”
　　羽惠吐了一下舌头，偷偷看了一眼秦妙，张舒娅走过来说道：“什么事啊羽惠，不是看到你老公跟哪个女人偷情了吧？”
　　羽惠指着画面对张舒娅说道：“张姐姐，你看，这是不是酒鬼的老婆？她怎么会出现在机场的？”
　　张舒娅看了看屏幕上的画面，对秦妙说道：“妙哥，有情况。”
　　秦妙的耳朵听到情况两个字，身体立刻像是安装了弹簧一样扑过来，声音急切地说道：“什么情况？”
　　张舒娅指着画面说道：“你看，这上面记录的时间是十月二十四号的早晨，可是，酒鬼的老婆金玉枝明明是二十三号下午的火车离开W.H了啊。”
　　秦妙看了看画面，上面是金玉枝坐在候机室比较偏僻一角的镜头，只见她不时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画面上清清楚楚看到她的脸，过了一会儿，她离开候机室，回来的时候换了一个位置，从另外一个画面上找到了她，金玉枝的脸上却多了一个口罩，找了找，还有几个不同的监控镜头如实记录下金玉枝在机场里的画面，这些镜头无一例外都能看到她焦急的心情。
　　秦妙看着金玉枝鬼鬼祟祟的样子，说道：“你们把画面剪接出来，我去申请拘捕令。”
　　来到汪新华的办公室，汪新华看着像是忽然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秦妙，纳闷地说道：“拘捕金玉枝？你没搞错吧？”
　　秦妙坚定地说道：“错没错，我不知道，可是，金玉枝作为受害人的身边人，总要把自己的行踪准确详细地跟我们说清楚吧？如果她在案发的时候说了假话，那就意味着跟这个案子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
　　汪新华沉思着说道：“好吧，我可以签署拘捕令，名义还是协助调查，你要做好她有时间证明有合理解释自己反常行为的事实。”
　　秦妙拿着拘捕令说道：“好的，我受到的打击不是这一次了。”
　　叫上张舒娅和羽惠，对她们说道：“马上给赵宏伟打电话，直奔金玉枝的家里，做好她不在家的准备，出发。”
　　秦妙开着车风驰电掣一般到了金玉枝的家里，赵宏伟还没到，秦妙对张舒娅和羽惠说道：“羽惠等在楼下，监视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我和张舒娅上去抓人。”
　　羽惠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紧张地说道：“我，我没枪，可以吗？”
　　张舒娅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的，只要有情况，马上用对讲机联系，我们要做好一切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毕竟，任何一个大案子，都是不怕死的人做的，我们要提高警惕。”
　　羽惠傻乎乎地连连点头，秦妙带头冲上楼去，到了金玉枝家外面，秦妙拿出枪，对张舒娅使了个眼色，张舒娅会意，上前按门铃，秦妙双手握枪，身体紧紧贴着防盗门。
　　张舒娅按了几声门铃，里面没有人，两个人心想，是不是人不在家啊？马上听到羽惠惊恐的叫声：“组长，金玉枝在楼下，我，我害怕。”话音里带着哭声，看样子不是被劫持了，就是受到威胁。
　　秦妙对张舒娅说道：“走。”
　　两个人来到楼下，看到金玉枝的手里提着两包东西，笑嘻嘻地跟羽惠说话，羽惠的脸涨得通红，眼神很恐怖地看着金玉枝，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魔鬼。
　　秦妙心里暗暗骂羽惠无用，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看到羽惠暂时没事，大步走过去，金玉枝恰好看到秦妙走过来，微笑着招呼道：“秦妙，今晚我包饺子，来家里吃饭吧。”
　　秦妙的脸板着，对她的话恍如未闻，掏出手铐说道：“对不起，金玉枝，有一宗谋杀案需要你回去协助调查。”
　　金玉枝拿着食料的手一松，两个袋子掉在地上，她的嘴唇哆嗦着，直到秦妙把手铐子给她戴上，把拘捕令在她眼前亮了一下，张舒娅及时递过来一支笔，金玉枝的手颤抖着没法写字，张舒娅按住她的手，在传讯人签字一栏签下金玉枝的名字。
　　秦妙把金玉枝按进车里，张舒娅把她的两个包拿起来，放在车后，他们正要离开，赵宏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看到金玉枝被抓起来，惊讶得说道：“搞错了没有啊？”
　　秦妙恨恨看着他说道：“车里没地方了，你自己打车回局里吧。”说完，一脚油踩下去，车子嗖地一下窜出去，贴着赵宏伟的脚尖，吓得他后退了三步才站稳。赵宏伟不敢耽搁，叫住载他来的正要离开的出租车，跟在秦妙的车后，一前一后回到警局。
　　这一次还是秦妙主审，看着坐在对面的金玉枝，秦妙沉声说道：“金玉枝，你要知道，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将来的证据，做假证和提供伪证一样是要担负刑事责任的。你明白了吗？”
　　金玉枝经过刚才的惊慌失措，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平时骄傲的神色，深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必问了，你们不是要问左利是谁杀的吗？是我杀的，对他的死，我负全责。”
　　羽惠大喜，竟然忘记了做笔录，呆呆地看着金玉枝，想不到她会这么痛痛快快承认杀人这样大的一件事。秦妙没有露出太多的感情，内心却是如海水一般咆哮不停，沉声说道：“那么，你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杀人的，为什么要杀害左利？”
　　张舒娅轻轻捅了一下羽惠的胳臂，示意她注意做工作。
　　金玉枝双眼顿时失去了神采，轻轻地说道：“那还是在我上高中的时候，那一年，花儿开得很灿烂，是我见到过的最美丽的一年，一个男生从走廊里冲过来，我猝不及防被他撞倒了，就这样，我们认识了，他就是左利，后来，我上了大学，他回家待业，大二回家的时候，他穿了一身警服来接我，没想到，他很适合干警察这个职业，穿上警服给他平添了无穷的魅力，他很敬业，有着光辉灿烂的前程，尽管大学里，有很多学长追我，我一心一意想着他，不会跟任何一个男孩子约会，他给我写了很多情书，那些情书，都被我烧了，感情已经不在了，那些情书就是巨大的讽刺，好像是对昔日缠绵的嘲弄。”
　　秦妙三个人默默听着金玉枝的供述，在他们的眼前好像展现出一幅海枯石烂，爱情永远不变的画卷，浪漫、多情、恩爱体贴的两个年轻男女，他们在花前月下娓娓诉说着爱恋的誓言，手挽着手倾听细雨丝丝的暧昧情缘，快乐不久远，爱情难伴终生，很显然，能让一个女人对着爱人举起手中的刀子，需要多深的怨恨和忍受多大的痛苦呢？是什么让爱情变了味道，成为悔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