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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朗朗晴空飘过几朵白云

作品名称:诡异的谜团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2-06-11 16:40:41      字数:3605

  一、刘继堂的“闹酒”现象,老二秦世才实在忍不住了,这种场合,这也太扫兴了,他拍了一把桌子正颜厉色地说:“这是要干吗?老刘,来,想喝,我和你喝!”
  刘继堂怒冲冲瞪大眼睛说:“来,倒上!”
  秦世才风行手利地从老三手里拿过瓶子,在两只被子里倒满。
  秦世能立刻站起,仍以克制的态度说:“二哥,今儿不是生气的时候。老刘,你心里有不高兴的事,吃过饭咱们慢慢坐下来说,你的事也就是我们的事嘛,好吧?”
  刘继堂的生理机能被冲动意识和酒精所左右,但大脑主观意识尚可清醒,他皱着眉头说:“你不懂,这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
  秦世能忽然间意识到他最近才听说的事,绸缎庄的买卖彻底砸了,恍然间明白了:“啊——老刘,你们买卖上的事我听说了,做买卖的事嘛,失败了再重来,该发的时候自然要发,不该发的时候累死也不行,这我清楚。”
  本来刘继堂被金条的事就折磨得痛苦不堪,这又提到那个连续倒灶的买卖,想到了自己在铁路上的乞丐模样,他双眼一闭,真切地感受到所有的倒霉事都向他迎面压来,他紧蹙着眉头力图避开。又听得张二拴说:“老刘,我叫你一声大哥,听我的话,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咱出的那点事就让它过去吧。”
  其实这时候的刘继堂他也在极力忍耐,忍耐那扎心的金条事,忍耐老二老三对他的不恭,忍耐绸缎庄的事统统压上心头,他咬牙屏气,像是要出酒似的。
  张二拴想要打破这压抑尴尬的氛围,他朗声对大家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不提。来来来,吃菜吃菜。”
  段校长颇有些难为于这种不该出现的局面,立刻接着张二拴的话说:“都伸筷子吃饭。有些事不能多想,努力把今后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莫丽花很同情这时候的丈夫,她明白他的心,于是轻声地说:“大伙儿说你就听,别喝了,吃饭。”
  这时候的刘继堂已经醉意十足了,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莫丽花,没说话。
  张兰枝温和地劝说:“老刘先吃点菜,好不好?”
  “好——”刘继堂握在手里的酒杯是空的,但他仍做出满饮的动作,“喝”完便倒头趴在桌边,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憋死我了!”
  这下所有的人都为之迷惘而惊愣了,这不像是一般醉汉闹酒,人们都眨么着眼睛心说,‘究竟是什么事在他心里呀?’
  莫丽花忍不住哭溜着声说:“继堂,你说吧,说出来就不憋了。”
  如此这般足足地吊起了人们的胃口,这看似闹酒的行为是猜错了,大家不言不语静等着他说出究竟是什么事。
  酒往腹中走,话从胸中来。只见刘继堂双手托着桌面抬起头来,长久积蓄在心中愧悔的泪水已擦糊在脸上,这一刻他的心防大开,痛苦失声地说:“我不算人哪!我对不起你们的老娘呀!”
  这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自辱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筷子僵在那里不动了。
  秦世贤站起身走到他近前,想要弄个房间让他休息,扶着他的胳膊说:“老刘,你醉了……”
  “我没醉。世贤、世才、世能,我对不起你们家的人呀!”
  老二老三惊呼问:“什么事对不住我们家?”
  刘继堂看着张兰枝说:“张老师,我对不起你呀!”
  这一连几个大大的问号像撞击后的大钟在嗡嗡作响。秦世贤都快失态了:“老刘,这话从哪儿说起?!”
  敏感的段校长站起说:“世贤,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刘继堂对段校长摆摆手要他坐下,说:“段校长啊,我有件撕心裂肺的事啊!”
  秦世贤在他身边坐下说:“你慢慢说,什么事这么严重?”
  刘继堂双手握着秦世贤的手,直通通流着眼泪说:“是我对不起你的老母亲呀,这事我没早点儿说出来,老人家她才……”说到这儿,他的语声忽然就喑哑了。
  这几句触及心脏加速搏动的话更是语惊四座,所有人的脑子里似乎响起了激愣的声响,秦世贤的思维被这被这话外之音震得无头绪了,提着悬念的那根弦快崩断了:“你说!”
  “那金条是我捡到了呀!”一直站在那里的老二老三惊愣得跌坐在椅子上,段校长僵直得站在那里。“是我和我老婆在去老丈人家的路上捡到的。前阵子我就知道了这事,一直没说出来呀!那天咱们见面我要是说出来,老人家一定还健在。我这个小人害了人呀!”
  这一番语惊四壁言语过后,恰似一记重锤砸开了石门,更像是一块巨石落地,声波震人;更有着惊悚无言的感动。人们似乎真切地看到了那三根触目惊心的金条终于露面了。个个儿相顾无言,唯有惊叹声声。
  刘继堂终于吐出了心中长久的淤塞,瞬间畅通了,空洞了,昏天黑地的酒精浪潮袭来,他竭尽余力努力地说:“世贤,你心地善良,老天会保佑你的。”
  了结了心事,他的身心被酒浪淹没了。
  
  二、一辆白色面包车行驶在山间路上,车内坐着刘继堂、莫丽花、张二拴、杨美英。不一会儿到了刘继堂家。
  人们扶驾着刘继堂下了车,虽然他仍是东倒西歪站不住,但大脑清醒了。他指了指西墙根下那棵榆树,对张二拴说:“二拴,你看,那东西就在那树底下埋着,它是我的祸根呀。”
  当人们在屋檐下坐定后,张二拴看着那棵榆树,好一番荡气回肠,好一番感慨不已:“老刘呀,老哥哥,这世上的人多了,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呀!兄弟我这辈子有幸和你做朋友,值了!走吧,你回家里躺下吧。”
  莫丽花疲惫不堪地说:“你们就在院子里坐着说会儿话吧,中午谁也没吃饭,我去先给老刘包两个鸡蛋,他肚子里一点儿东西没有。不过咱们谁也没吃,我给你们做饭吃。”
  张二拴问刘继堂:“坐这儿行吗?”
  “能行,能坐住。二拴,那东西我服不住它。”
  “老哥,不是你服不住,是这世上再没你这样的人,这是正人君子做的事。老哥,世贤说让咱们经营他书店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刘继堂摇摇头说:“我干不了,不会赚那个钱。”
  “你这会儿不清醒,等你清醒了再说。”
  “想过了,我应该做我做的事,肚子里没文化,只配干粗活儿;搞书肯定不行,是个多余。”
  这时候杨美英说话了:“老刘,你能行。大家都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能分开呢?”
  刘继堂想了想说:“买卖分开,人不分开。你和二拴去干吧,一定错不了。绸缎庄是不能开了;你俩要觉着可行的话,我和丽花就在那儿开个烟酒副食店,后面的办公室还是你们的家。门前摆个修自行车摊子,也错不了。你说呢,美英?”
  “老刘,我不插手你俩买卖之间的事,最多,站那儿当个卖书的。”
  张二拴皱着眉头说:“老哥,我还是愿意跟你合作。”
  刘继堂说:“我用你的房子,房钱咱们另算。二拴,你这个老哥给你带麻烦了,等我挣了钱,把这次去平州丢的钱还给你。”
  张二拴的火气蹭就上来了:“你这说的是啥话呀,那是两个人的事嘛。今后再不能提那事了。那钱是咱俩的,丢的也是咱俩的。”
  刘继堂坚持说:“不,祸是我闯的,应当由我负责。”
  张二拴十难为情地说:“你该让我说啥好呢?”
  他们回来时是包租的车,司机实在不能听他们说话了,说好了是拉着张二拴和杨美英回城。于是他提醒张二拴该走了。
  只见张二拴大手一摆,痛快地说:“来,把车钱给你,你自己回吧,今天我俩在这儿住下了。”
  司机接了钱走了。
  莫丽花端出三碗荷包蛋,笑嘻嘻地说:“中午谁也没吃饭,先垫一垫。司机走了?”
  杨美英乐呵呵地说:“走了,我们今天住下了。”
  “哈……”莫丽花嘎嘎地笑了起来,像惊了窝的老母鸡的反应。
  刘继堂仰起脸见怪地说:“你看你咋笑呢,二拴他们两口子在……真是的。”
  杨美英和张二拴也跟着笑起来。
  莫丽花也为自己莫名的嘎嘎大笑笑得更厉害了,直到刘继堂虎着脸放下碗筷才停下,一时间有些尴尬无措地对杨美英说:“都快吃吧,别凉了。继堂你吃吧,我不笑了。”
  本来杨美英和张二拴也是忍着不笑了,听莫丽花这样一说,不仅他俩笑了起来,刘继堂也忍不住笑了。
  大家乐呵出一阵阵畅通舒缓的心情,莫丽花坐下来说:“美英,嫂子不会说话,那会儿你在医院时得罪了你,千万别在意,别记着我不放。”
  杨美英立刻说:“看你说的,嫂子,我就没记过你。”
  “二拴,我也得罪过你,说过不该说的话。你也不能记。”
  “你看你嫂子,这几个人谁不知道谁呀,那可能吗?”
  刘继堂忍着酒醉的反应,无奈地苦笑着说:“凡是认识她的人,谁拿她也没治。”
  “这就好。”二拴两口子同声说。张二拴此时的心情非常好,似乎从过罢年到现在所有思想上的负重彻底卸掉了,从那些苦苦的滋味里泛出些甜甜的味道,说:“咱们都是些没心眼儿的人,都是些正派人,都好处。”
  刘继堂点着头说:“对。二拴,你明天回去告诉世贤,让他弟兄们都到我这儿来,我要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东西挖出来,交给他们。”
  “好。明天我也继续来。老哥,你这个朋友我要永远和你交下去。”
  刘继堂笑了笑,催他快吃碗里的荷包蛋。
  
  三、雪白的云朵向人生一样变化无穷。“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恨;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千古愁。”
  秦世贤和张兰枝去台湾了,刘继堂捡到金条大义归还,这两个不小的新闻在这座小城里又风行传开,成为家规家训铸家魂的典范,其和睦的美德成风化人。饮誉这座小城的秦世贤和刘继堂的人格影子,嵌进了这片乡土的生命年轮——它收藏了岁月的故事,演绎了人生的悲欢。
  张兰枝的贤惠仁德更是可圈可点。
  岁月失语,唯真诚可言。人格的力量在于一团正气。这件得以清白的蒙冤家事,口口相传在这座小城,盗贼龌龊的恶与秦世贤至纯的善,像冰与火一样淬激着人们的灵魂。也许正是秦世贤与张兰枝的一生正气,理解他人而荫育的结果。
  一撇一捺是个人。人生多迷离,只要心存善念,灵魂自有偏向。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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