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毛估估（4）

　　7、车上的
　　
　　对于毛估估来讲……那公判会，是没有多大意思的了。
　　为啥呢？开不开都一个样的么！
　　休息室里，大D和小D，那是紧张的不得了，几乎是没啥话可讲。
　　但是，你再看那“毛兄”……此处，咱们再且敬称之的吧！因为“不多了、不多了，不多也……”
　　他还是那么的自在，还是那么的得意，还是那么的开心?无拘无束、自由发挥，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尽情贪婪地“呼吸”着监狱外面的新鲜空气了？空气对他来讲，都是那么的美好呀，阳光总是那么的温暖、幸福和快乐了。因他根本就没有觉得有啥不适、有啥不妥和有啥不好的么！这与大D和小D，行成了鲜明的反差和对照的了……
　　
　　验明正身，开始了。
　　我们分别一一将他们仨带上去了。当问到毛估估时，“算了，不要问了！问了也是白问的！”我们就将他带回到休息室里。我们将我们的“程序”走完……
　　公判会开始了。
　　前面的“垫判”，也全部结案了。“带被告人：大D、小D和毛估估到庭！”我们9个人鱼贯而入。
　　“被告人，大D、小D、毛估估，因犯破坏邮电通讯设备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押赴刑场，立即执行——”
　　我们就将他们仨拉了出来：上车，直奔“梅陇”——
　　在车上我们还在想：刚才好像听到，判决书中这么一段话：“他们去烧的是第九节车厢……”
　　那么前面几节是谁烧的呢？还有是不是烧到了第九节，还是就是从第九节车厢开始烧的呢？这个我们至今，都还没搞究清楚呢！这也是后话，此处不表了。
　　
　　在路上？是的。在路上。
　　在车上？是的。在车上……
　　大D和小D，一直无语。他俩的脸色特别的难看。
　　我问他俩还有啥话可说的呢？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也许我还能“帮”个什么忙呢？
　　大D叹了一口气、低头摇了摇说：“唉——没意思，真得没意思啊！就扔了一块石头——就是死刑呢？没意思啊真的没意思极了……做人是做不成了，那么就去做鬼的吧！做鬼，我也要找到他们呢……”突然，他的眼神狰狞了许多？
　　“他们”是指谁呢？是不是也包括“我”在内的呢？正到我想着他的话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除外。你是个好人呢！好的不能再好了啊！可惜我们认识得太晚了……再早我也不会认识你的啊……”
　　人们都是这样的：相见恨晚呢！特别是到了——死到临头了。
　　
　　其实为啥会出现这种局面呢？我始终认为：人们对于“死亡”的谈论和认识，是不是太少、太晚和太不够呢？
　　小D也说话了：“唉……还是他（一指毛估估）好啊！无忧无虑的……你看他多么开心呢？也不知道他到底开心啥呢……”他的眼神是羡慕的、欣赏的和赞美的。
　　是啊，他——毛估估：到底有啥好开心的呢？他为啥就是那么开心的呢……其实，天天的呢？！
　　死到临头了，还是这么开心？像“没事人儿”一样？仿佛这生命不是他自己的似的？还是……他是旁观者？是啊，平日里要是能做个旁观者该有多好的呢？
　　是啊，我们的无知，是我们的贪婪；我们的可悲，是我们的贪婪；我们的可笑，是我们的贪婪；我们的痛苦，是我们的贪婪；我们的烦恼，是我们的贪婪；我们的生命，是我们的贪婪；我们的死去，是我们的贪婪；我们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贪婪啊……贪婪，就是我们的万恶之渊呢！反之情况就会是怎么样的呢？为啥就不能“平和”一些呢？
　　“孩子呀，把心放下了，你就什么都有了啊……”这是谁的声音？不抢、不要、不争、不论、不识、不……还有啥“可是”的呢？“与世无争、清静无为”呀！要“争”啥？有啥好争的！要“为”啥？“不作为”无所事事……最好的呀！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呀？我们都没有做到。但是有一个人，他是绝对地做到了！那么他，是谁呢？对——“毛估估先生，是也。”
　　
　　“好白相（玩）么？”
　　“好白相！好白相来！警察叔叔你们带我到啥地方去啊？是不是带我回家了？你们这里的红烧肉，就是好吃么……还有么，现在再给我吃一块么？我要吃么。你不给我吃，我就不回答你的话了……哼！嘿嘿……”
　　“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开心！”大D说他。
　　“该死啊！今天怎么会同他一起死啊……真是晦气啊！”
　　是的。当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有什么放不下、还有什么想不开和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大D和小D，做得到么？没有。你和我，做得到么？做不到。那么还有谁的呢……我们恐怕都做不到的了。但是有一个人，他是做到了。是谁呀——
　　那么这个人，还要用我们的“我”去多说么？
　　
　　“小毛”的为人、豁达，还有那乐观、视死如归的态度，你不是亲眼所见，那是无法去体验到的了!
　　最最主要的是“小毛”的感染力呀，那可真是——不可抗拒的？做人，就是要像“小毛”这样:做这样的——一个人呢……平平淡淡、坦坦荡荡的呀？
　　看着小毛，我的心里就乐开了花?.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他什么都不用去管?也许他什么都不去说?也许他什么都不要想，无忧无虑的啦……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正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呢。
　　“好白相（玩）么？”
　　“好白相！好白相来！警察叔叔你们带我到啥地方去啊？是不是带我回家了啊？你们这里的红烧肉，就是好吃么……还有么，你不给我吃，我就不回答你的话了！哼！”
　　“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开心……”大D说他。
　　大D与小D，望着窗外闪过的马路：车辆、高楼和街道，以及悠然自得的人流，始终一言不发。不过从他们的眼神中，还是或多或少地能“看”到:活着，多好啊！
　　我的生命真的就到此结束了么?!要去做啥?要烧，干啥?这事与我何干呢?“真是的:何苦呢——把小命也搭上了!尽管咱的小命，是不值钱的，但是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一条小命啊!”
　　“再说了咱还没成家呢，还没做过‘人’呢……”
　　
　　当经过江苏路的铁道口，中山西路的铁道口，特别是万体的铁道口时，他俩都不约而同地低头抽泣起来……为啥呢?不知道。
　　咱再看看那“毛兄”:“好!铁路!烧起来了！烧!烧!把火烧得越旺越好呀——”
　　“好了!不要喊了!”
　　大D和小D，几乎是同时吼起来的。
　　其他法警是怎么想的呢?这个我也就不知的。但是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呢?生命啊……竟是如此脆弱、宝贵和苦短的啊……
　　虽然生生死死是没有穷尽的，但是让你的生命尽情地去延伸，还是值得一提的!最起码不要这样……就结束、“结案”了？生命的“升值空间”有多大呢?生命的“质量标准”有么?还有生命的“使用方法”呢?活着，到底是为了啥呢?!爹妈给的身体，来到了这个世上，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你就是这样来挥霍的么？还不抓紧时间“潇洒走一回”么?生，只有一次。那么死，还有几回的么……
　　另外认识我没用的。我没有“生杀”大权的呢……我仅仅是个——执行者呀……
　　小D也说话了：“还是他（一指毛估估）好啊！无忧无虑……你看他多少开心呢。也不知道他到底开心啥呢?有啥好开心的呢！真是的……”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呢?!
　　为啥要不开心呢?开心来开心走，又有啥不好么?还是？我们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要开心的呀……
　　
　　8、现成的
　　
　　对于毛估估来讲，走与不走，都是一样的呀……
　　为啥呢？因他根本不知：今天下午要去何方？要去干啥？要知道干啥玩的呢？心中甚是“坦然”呀……
　　但是对于大D和小D来讲，心中是明镜似的的：就要走了！就这样上路了？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呀。是的。还有什么比走上“不归路”而更失望和伤心呢？是的。没有了。
　　毛估估与大D和小D，形成了鲜明的区别、对照？这不是现成的么？是的。我们对于人生的态度，那都是可圈可点的。你对她笑，她也会对你笑的。反之亦然也？但是真的要走了，就在今天、就在今天下午——就在等一会儿呀……那么人们的“想法”，还有么？还多么？还在、还会去实现么？！还会笑得出来的么……对于这一点，大D和小D是想法颇多的。但是“毛先生”有么？“他要是有的话……那就好了！”这是后话，也就按下不表了。
　　
　　“呀——这不是漕溪路么？”小毛在问。
　　“是的。”旁的，我就不多说了。
　　“你看你看：龙华烈士陵园呢——旁边就是龙华火葬场么……”小毛特别的兴奋、起劲，不停地告诉他俩。
　　“好了！不用你介绍，谁不知道呢？”大D一脸的无奈。
　　“就你知道！你好太平一点伐……让我们安静、清净点好不好呀？！”小D的心中有说不出是个啥滋味了……
　　是啊……这样的场景、对话，你在任何的剧本、小说和电视剧，以及电影的分镜头中……都是找不到的啦！还是——
　　是啊……他们仨有所不知啊，等一会儿，枪响之后多数他们都要到这里来“报到”的了？不是前者，而是后者呢。也许这也算——提前介入和提前经过的呀？
　　
　　对于这两个地方，我那是太熟悉不过了。前者厂里团员搞活动时来过，还和另两个同事拍过照呢。“有照为证”？后者来的次数，那就更多了、海拉去了，数也数不清的了……
　　最最典型的一次：“亚中”的老同事的老父亲来开追悼会，那会标和挽联都是我写的。我还帮着开车?结果在停车场，还遇见到我原来法院的一位老同事？几年之年，听说这位“老同事”，突然就病故了？50岁生日刚过……这是多么令我最最伤心和失望的了!
　　为啥？这是我俩最后一次的见面的呢……另外，他走时竟没有一人通知于我？是啊通知与不通知，是不是一样的呢？是的。有时通知，还是不要通知的好啊！那么，我俩这次的邂逅、遇见……是不是就算是——提前通知的了？
　　人有时都是这么绝对？这么巧合？这么诡异？这么不可思议的啦……还是……
　　
　　大D和小D，是没人通知的。那么小毛还会有人通知的么？那么那也是、肯定是没人通知的啦……
　　梅陇到了。接下来的活儿，大D小和D是看不懂的了。他们早已失去了“理智”……
　　但是毛先生还是在“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还在看着——“风景”么……
　　大D和小D，被拖下来了。是的。是“拖”下了的。他俩不可能有“知觉”了……但是毛先生不同。他还在问话呢。
　　“干啥？你们要干啥呢？我不要死么……我要提审……我要吃——红烧肉啊！我不要玩死亡游戏么……20年之后，我还是一条好汉么……”
　　他还以为这是在玩“死亡游戏”呢？但是20年早就过去了。恐怕40年也有了，那么他是不是变成一条好汉的呢？这个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还能记住他的人，恐怕也就不多了。能想起他的人……恐怕也就少之又少——更少、更少了。
　　
　　“啪——啪——啪！”随着三声清脆的枪响了。
　　“噗、噗、噗！”三声砸地的闷声响。
　　“捣脑浆！”
　　我们取出了通条，去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随后解手铐。解绳索。上车。走人——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大功告成”了！
　　他们仨早已被停在里头的“龙华”的车子接走了，去到他们刚刚看见过的该去的地方去了……
　　是啊。是人都要走的，但是老是看到人家在走，自己走不掉？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的呢？
　　
　　“老天……会报应的！”这是不是就是我的不如意呢？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沟沟坎坎”，别别扭扭和磕磕绊绊的啦……这让我根本就无法逾越？还有——阳寿？
　　这是不是就是一种“报应”的呢？老天真是有“眼”的呢！上帝是最“公正”的了。我们人类不是都是再追求——“和平”的么？！那么和平的钟声在何处的呢……“整天打打杀杀……那是没有穷尽的呀！”“要放火，干啥？”“要杀人，干啥？”“要……就不能换一种别的、另外的——生活方式么？！”
　　整车的同志们低头一路无语。现在真的该轮到我们的不适的啦……我看看他们，再看看刚才的地方小毛坐过的位置。他，就这样真的走了么——
　　是的。他真的走了。那么他还有痛苦么？应该没有。那么他还有欢乐么？应该有的。那么他还有烦恼么？应该没有。那么他还有幸福么？应该有的。那么他又有美好的时光么？应该有的。那么他又有什么牵挂不下的呢？应该没有的。那么他……应该有的。那么，他……应该没有的！
　　
　　返回的车上空空如也，这似乎也成为了我们的一种“惯例”。这是不是也要与“国际接轨”的呢？于是，我想到了许多许多……
　　是的。热闹之后；繁华之后；还是人走之后呢？来时是不是都想到过“走”时的情况的呢？同事们似乎没有多讲话。是的。他们不想多说什么的了……
　　此时此刻，此时此景，此时此地，人们过多地想到过什么呢？我不知道了。
　　是的。我们原路返回了……
　　是啊，我们还有“原路”么？我们还能“返回”么？我们还能……与众不同之处在何方呢？！
　　对于大D和小D，人们早已忘怀了。但是对于毛估估，那是记忆犹新的了。今天的提起，人们还能耳熟能详么?
　　是的。谁能将他给忘记了呢？不能。能记住他么？也不能了！但是事实真相恐怕还是让人“流连忘返”的啊……以至于在下是——耿耿于怀的啦？！
　　沿着中山西路，中山北路，我们来到了“光新路”。这是一条什么“路”呢？这是一条“不归路”啊！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一切都会过去的。而那过去了的，就会变成亲切的怀恋……
　　回到了单位。公判会上的一幕幕，始终还在不停地出现、浮现和呈现出来了。特别是毛估估的大名，永世不忘呀……
　　同时，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对于毛估估的判决，是不是太重了呢？他该不该杀呢？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主观故意的么？他的犯罪动机是啥？造成的严重后果呢？还有这个社会的危害性的呢？等等等等不一而论、不一而论，不一而论的呀？！
　　就你话最多！就你想得最多！就你事儿……最多的啊！就你不明白也是——最多的啦……
　　是的。我的与众不同的之处，恐怕也就在此一举了。其实有许多的想法，不是、还是今天才有的？其实有许多想法——有，还是没有的好啊!其实要啥想法呢？！是么？有这事儿？是的。这……都是真的么？
　　“假如，我是真的呢……”
　　只可惜，我就是真的。而不是假的也……
　　这就是：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啊！那么我所想的，是真是假的呢？还是是假是真的呢？
　　也许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都是没有穷尽的呀？但是是真的假不了。反之，是假的也真不了的。这就是：让事实说话！事实真相，总归是事实真相的也。但是总有一天，老天爷都会——“明鉴”的。
　　小毛走了……带走了我的许多猜想、假想和狂想？是的。小毛走了，但是此案是不是要翻案的呢？我不知道。也许若干年之后？但是有一点是十分肯定的，即：20年之后，肯定要翻案的！这又是谁说的呢？
　　“都过去了30多年了么？”
　　是的。我是说过再过20年的呢！是么？是的。就是这么肯定？是的。就是这么肯定！
　　嘿嘿——老兄：请不要这么“武断、臆断和断断的了……”，好么？
　　好的。那就：拭目以待吧！
　　好！一言为定？
　　是的。一言九鼎！
　　事情都已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永远地过去吧！在下的名言就是：过去。即：结束也。
　　话虽这么说了。但是能做到么？能过去么？能……那可就难了！不信么？是的。
　　那么，为啥今天还要重提、重拾的呢？是不是我的脑子有问题？有毛病呢？有……是的。这是千真万确的！这便是世人皆醒——惟吾独醉的也？
　　我肯定有毛病的。脑子也肯定是不正常的！“最起码也是被抢打过的了……”“对——恐怕，还捣过脑浆呢！”这是后话，也就按下不表了。
　　其实每次的开庭，特别是每次的公判会和执行死刑犯等，我都会把它当成了一堂生动的教学课和活生生的教科书。一趟人生的“旅程”，一档精彩的“现场直播”，一次不可多得的“人性反思”的呢……
　　是啊，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呢？我从哪里来？又将回到那里去的呢？！
　　我的到来，为中国、为世界、为人类做点儿啥呢？我将怎样度过一生？余生？还是生生不息呢？！我有后代么？我又将如何教育他们的呢？我的后人们，还会记住我么？我的前人们那是肯定不会记住我的了……那么为什么呢？那么，为啥非要记得的呢？！
　　我的父辈们，他们早就走了么。那么我的亲人们和后人们呢？我不知道了。但是我只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时间是非常非常地有限的。我的精力、我的生命、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十分有限的？那么我该怎么办呢？特别是退休之后？（其实，早就退休了）
　　我不知道了。至今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归宿？那么我的“归宿”有么？在何方？在何处？谁在等我的呢？还有，我还能找到她么？！
　　我的的确确、完完全全、实实在在是——不知道的呀！那么我一生、余生的努力、奋斗、拼搏……就是为了寻找到：我的——归宿呀！
　　看看毛估估，想想毛估估，做做毛估估，你不就一了百了了么？
　　是啊，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还有啥难的呢？活受罪？活受罪？活着就是——“受罪”！罪受活？罪受活？罪恶就是最“活着”？活受罪？活受罪？受罪受到——活不最？！
　　其实想想“汶川”，想想“唐山”，还有什么问题不能够彻底解决呢？
　　活着——真好！
　　活着——多好！
　　活着——永远地活在人们的心中——多好？！
　　十分可悲的是：“汶川”我没去过啊！但是十分可喜的是我出生在“唐山”，此话怎讲呢？
　　其一、“唐山”，是我的生日？
　　其二、现如今，我在“唐山”上班。
　　其三、我与“唐山”，有着不解之缘的呢……从“中州”，又回到了“唐山”呢！
　　回到“唐山”，回到“唐山”，回到“唐山”……我要……我一定要做个——“唐山大哥”！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