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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黑茶王传奇>第二十一章 千般恨·仇隙释然 

第二十一章 千般恨·仇隙释然 

作品名称:黑茶王传奇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6-11 18:34:35      字数:3435

  自从秋韵瑶搬出了薛府,薛楚阳忽然感到非常地孤独,心里老是有一种恐怖的感觉。那天夜里,他梦见一身皓素的秋韵瑶,一把铁链锁着披头散发的董寅野,前来找他当面对质,吓得他狂奔疯跑,一头栽进了资水河。猛地醒来时,浑身被湿淋淋的冷汗打透了。惶恐的心里,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十六年前,跟贺天毅在梅王宴酒楼的情景,又浮现在了薛楚阳的眼前。那时节,薛楚阳是多么地自私与狭隘。他迷上美艳绝伦的秋韵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谓是梦寐以求,朝思暮想。当他听贺天毅说,将要迎娶堪称人间尤物的秋韵瑶时,顿时像打翻了醋缸似的,连心尖儿都感到烧得火辣辣地灼痛。他更看不得裕泰茶业商行与山西晋阳秋茶业商行联姻。湖南帮和山西帮一旦成为联合体,安化一带岂不成了贺天毅的茶天下?于是乎,薛楚阳跑到安化县城去找师爷董寅野。董寅野在收到大额的银两之后,残忍地施出了置贺府于死地的毒计。秋韵瑶说得没有错儿,满清县衙虽然垮台了,可是董寅野还活在世上。迟早有一天,他会把真相公之于众。到了那个时候,他薛楚阳在安化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其实,薛楚阳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他曾派人去安化县城寻访董寅野,探知他花钱贿赂了一个县参议员的资格,后来遭人弹劾,从此不知去向,仿佛从人世间蒸发了似的。薛楚阳的心里,由不得一阵窃喜。他像拉网似的搜寻董寅野,竟然找不到他,想必贺天毅也甭想找到那个家伙。不过,眼看着贺天毅的生意越做越大,薛楚阳感到被压迫得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了。
  贺天毅的生意,的确做得如日中天。他不但在益阳、长沙和武汉设了裕泰茶行的分号,而且在山西、陕西和甘肃也设立了分号;并且在安化资水沿岸,建立了好几个制茶作坊。裕泰茶行的黑茶,可以从水路和旱路同时贩运出去。依附于裕泰茶行的茶民,几乎近万人。贺天毅开办的茶业学校,正在出现尖子人才。他们对茶树进行的改良,以及研究如何防治虫害,都取得了相当好的成效。
  那一天,贺天毅在与武汉市商会洽谈业务的时候,无意之中,听说当年安化县衙的一位师爷,因为吸毒而倾家荡产,如今流落在武汉街头,沿街乞讨。贺天毅的心中一动,便麻烦人家带他去看看那个落魄之人。
  贺天毅随着热心的商界朋友,径直来到了汉口一处有着深厚历史文化的繁华老街——花楼街。清朝末年,汉口辟为通商口岸,这里紧邻租界,商业繁华,人口稠密。茶肆、酒楼、杂货铺、金号银楼等各种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好不热闹。由于这条街多半是砖木结构的楼房,屋檐和梁柱上涂绘彩色花饰,并将门窗雕镂成古香古色的图案,故被称作花楼。所以,这条街也就称为花楼街。
  来到这条堪称纸醉金迷的街道,贺天毅顾不得欣赏街市的繁盛,两只眼睛在四处搜寻着董寅野的身影。果不其然,那个家伙出现在了贺天毅的视野里。只见他蓬头垢面,佝偻着虾米腰,披着半片破麻袋;下身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裤子,腰上系着草绳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一双又黑又脏的赤脚,趿拉两只露着大脚趾的破鞋。当年盛气凌人的威风样儿,荡然无存。
  董寅野瞅见一身绸缎的贺天毅走到眼前,忙举起一只破碗哀求着:“老爷,行行好吧!两天水米没打牙啦,饿啊!”
  贺天毅站定了脚步说:“董师爷,你还认得我吗?”
  董寅野歪起脑袋,眯缝着眼睛瞧着贺天毅,怔了好半天,突然“扑嗵”一声跪了下来,捣蒜般地磕头:“贺爷!贺爷!你是人是鬼?”
  贺天毅说:“光天化日之下,你说我是人是鬼?”
  董寅野顿时嚎啕大哭,连声叫喊着:“我董寅野有眼无珠啊!我董寅野丧尽天良啊!我董寅野活该报应啊!”
  陪同贺天毅一起来的朋友,见此情景,既猜不透面前的乞丐跟贺天毅曾有多大的仇恨,也猜不出贺天毅究竟打算如何处置这个仇人。于是平静地站在一旁,静观事态的发展。
  “董寅野,”贺天毅说道,“你为了获取不义之财,利用师爷的名义,干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可谓是罄竹难书。我只问你,16年前,你与薛楚阳狼狈为奸陷害我,谁是主谋?”
  董寅野哭着说:“我已是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好隐瞒你的。薛楚阳见你要娶秋韵瑶为妻,像疯了似的给了我一大笔银两,叫我把你投入大狱。我见钱眼开,便照他的话去做了。”
  贺天毅问:“要置我于死地的主意,是谁出的?”
  董寅野说:“其实,我和薛楚阳谁也没有打算整死你,只想着判你一个‘私通茶商军’的罪名,关上几年大狱,等薛楚阳娶了秋韵瑶,生米做成熟饭,再把你放出来。可万没有想到,贺老爷子出狱后,一命呜呼了。我害怕你出来以后报复我,才把你送到了采石场。”
  贺天毅又问:“为什么大赦时,查不到我的案底?”
  董寅野说:“我知道事情闹大了,便给县太爷送了不少好处。他也怕事情败露后影响到他的仕途,便偷偷地销毁了案底。如今那位县太爷,早已经蹬腿儿了。”
  贺天毅听罢,恨得咬牙切齿,狠狠地跺着地面说:“董寅野呀董寅野!我把你这丧心病狂的畜生,恨不能剥了皮,抽了筋!”
  董寅野吓得面如死灰,浑身哆哆嗦嗦地叫喊着:“爷!爷!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说罢,董寅野连连地抽着自己的嘴巴,以致于嘴角流出了血水。这时候,四周站了不少围观的路人。
  “住手吧!”贺天毅压抑着心头的深仇大恨,一字一顿地说,“以你的罪恶,我就是杀你一千次也不解恨。如今你落到这步田地,也是老天对你的惩罚。我念你天良还没有完全泯灭,一条腿又已经迈进了地狱,就放你一条活路吧!”
  说罢,贺天毅从怀里摸出一块大洋,扔在了董寅野的那只破碗里,然后与那位商界朋友,头也不回地走了。当年害贺府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去了,叫人如何甘心?可是面对一个沿街行乞的丧家之犬,又能把他怎么样?打他骂他杀了他,就能报仇雪恨吗?
  董寅野将那块银元捧在手里,面部肌肉在不停地痉挛着。他跑去大烟馆抽了个够儿,从此便在花楼街消失不见了。据一家小报披露,在汉口江边打捞上来一具无名尸体,经警方调查,系经常在花楼街乞讨的叫化子。
  贺天毅回到江南古镇以后,过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件事讲给了母亲听。母亲听罢,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贺天毅没有想到,母亲会如此地豁达,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这天傍晚,樊鹤龄来了,贺天毅热情地接待了他。
  “天毅大哥,”樊鹤龄说道,“这几天,你也没去茶校转转?”
  贺天毅说:“那里有秋韵瑶和薛妤涵操持着,我去不去都一个样儿。”
  樊鹤龄说:“最近,大小姐从省城长沙接来了一位日本茶叶专家,你知道吗?”
  贺天毅说:“不知道。”
  樊鹤龄说:“那个日本人名叫小野村夫。他对于安化的黑茶,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在大小姐的陪同下,小野村夫进入了茶山。他看到漫山遍野的茶树,兴奋得手舞足蹈。小野村夫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做了详细的纪录。尤其是对于当地的气候和土壤状况,记录得更加详尽。”
  贺天毅问:“你这是听谁说的?”
  樊鹤龄说:“是大小姐亲口对夫人讲的。”
  贺天毅说:“秋韵瑶对这件事怎么看?”
  樊鹤龄说:“夫人没有对我讲,只是让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你。”
  小野村夫的所作所为,引起了贺天毅的高度警觉。记得母亲曾经向他讲述过一个故事。当年有一个叫福钧的英国人,受东印度公司的委派,来到中国刺探茶叶的生产机密。他打扮成中国人,还在脑袋后面加了一条长辫子。他不但偷走了茶种和茶树苗,还招聘了8名种茶、制茶和制作茶叶罐的茶工。几年后,在喜马拉雅山的一个支脉的山坡上,增加了两万多株茶树。1866年,英国的茶叶进口只有4%来自印度。到了1903年,这个比率竟然上升到了59%。而中国茶叶所占的比率,却下降到了10%,致使中国的茶叶生产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樊鹤龄见贺天毅沉思不语,便问道:“夫人打发我来,是不是对那个日本人的举止有些不放心?”
  贺天毅说:“小野村夫是薛妤涵请来的客人,茶校不能慢待了。不过,当下日本人在中国很活跃,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啊!”
  樊鹤龄点点头说:“小野村夫不但是茶校的贵客,而且还是薛府的上宾。我总觉得那个家伙笑起来,不像个正经人。”
  贺天毅笑了笑说:“有这么严重吗?明天我去茶校会会他!”
  樊鹤龄说:“好!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贺天毅问:“自秋韵瑶搬出薛府,如今的情绪怎么样?”
  樊鹤龄说:“老爷几次向夫人赔礼道歉,并且将观音菩萨的佛堂重新加以修缮,可夫人就是不肯搬回薛府。看起来,这一次老爷把她伤害得着实不轻啊!”
  贺天毅说:“秋韵瑶是位有个性的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过来的。只是她不在薛府,薛记茶行的一些事务,又是薛楚阳独断专行了。你是薛府的管家,当心那个日本人图谋不轨啊!”
  “我也担心老爷上了他的当呀!”樊鹤龄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不早了,小弟告辞啦!”
  贺天毅送走了樊鹤龄,独自坐在茶几前品着黑茶,陷入了沉思。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昏暗了。坐在那里的贺天毅,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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