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 第六章 南行

　　“继父？”傅廉的嘴角一抽。
　　张辉也是尴尬，忙问：“那傅廉是不是和我一样危险？”
　　“是。”巧娘点头，“不过，他的危险还排在你后面，鬼胎出世之后，先害了你，才会接着害他。”
　　“那我们该怎么办？”
　　巧娘伸出了手，张辉不解其意，倒是傅廉眼疾手快掏出手机，一看一格信号都没有：“那个……回到阳间，我转你微信。”
　　“痛快！”巧娘打了个响指，“一回生二回熟，看在咱们老相识的份上，折扣一口价，十万，祝你们小夫妻圆圆满满！”
　　张辉强忍着笑别过了头，生怕巧娘反悔，抢着说道：“我们愿意，到了阳间我立即转给你！”
　　“嗯嗯，那就好。”巧娘继续说，“解决这件祸患其实简单得很，只是一些人不知道，故而把鬼胎的凶名传得沸沸扬扬，好像成了天大的难题。”
　　巧娘说着让张辉附耳过来，张辉一边听一边点头，脸色渐渐红了起来，时不时看上傅廉一眼。
　　“你们说的什么，这么神秘？”傅廉很是好奇。
　　张辉瞪了他一眼：“急什么，回去你就知道了。”接着，她脸色怪怪的，似乎觉得自己吃了亏。
　　等两个女人谈完正事，不免八卦闲聊起来，张辉道：“大夫不都是穿白大褂的吗？”
　　巧娘笑了笑：“我又不是阳间的大夫，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当然怎么喜欢怎么穿喽。”
　　“有个性！”张辉竖了个大拇指，接着，两人在时装上讨论起来，傅廉无聊地寻了位置坐下来。
　　回去的路上傅廉好奇应对鬼胎的办法，于是问了张辉。张辉脸色微红，愤愤地捶了他一拳。
　　“你干什么？在开车呢。”傅廉吓了一跳，他可是新手司机，非得全神贯注，不敢一刻松懈。
　　张辉瞪了他一眼，好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人，低头扭捏地说：“巧娘说鬼胎是至阴之物，需得用男人身上含有生命力的……那个……抹在肚子上，直到鬼胎的阴气彻底消散。”
　　“啥？”傅廉惊得差点踩了刹车。
　　张辉见状忍不住火起，叉起腰来指着他道：“你这个混蛋，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娘心里还委屈呢。”
　　“……”傅廉识趣地闭上嘴，专心开车。
　　接下来的日子，张辉每天晚上兴致冲冲地向他榨取至阳之物，开始的时候觉得还挺享受，后面成了常态，他的脸就有点绿了，感觉自己成了“奶牛”。
　　“老公，你放心，咱家有的是补品，不怕哈。”每当这时，张辉都会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傅廉的付出是有道理的，张辉的肚子上的黑手印越来越淡，她每天都会排出一些腥臭的污秽之物，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好不容易熬过这艰难的一个月，傅廉迎来了巧娘的到访。巧娘和张辉两个女人寒暄了一番，这才说起她的目的。
　　云南老家的妹妹刚刚死了老公，心里难受得紧，正在家里寻死觅活地闹腾，母亲管教不住，央求她这个姐姐回去劝劝。
　　巧娘接着说：“虽说我是阴间的公职人员，但职责所属只限北京某个片区，我一个鬼独行上路多有不便，需要活人帮衬着才能远行。而且……”
　　说着，她看向傅廉：“这次你一同跟我上路，见了我母亲，她或许有法子帮你化解不能做男人的忧虑。”
　　傅廉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张辉却明白过来，眼中难掩激动，握着巧娘的手：“真的吗？这是真的？”
　　巧娘认真地道：“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但这绝对是他目前最可能的机会。”
　　“去！老公，你一定要去。”张辉先一步替傅廉决定了，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跟着过去一起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巧娘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收敛了几分，看向傅廉本人。
　　莫名的，傅廉的心里有点怯，弱弱地说：“嗯……过些日子再去吧，最近我手里的工作脱不开，新冠疫情又再不断上涨，各地出行来往不便。”
　　张辉拍案而起，到底是公司里的管理层，脸上瞬时多了几分威严：“姓傅的，你脑子是不是有坑？你自己掂量不清楚吗，到底是咱们的幸福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自己琢磨琢磨！”
　　巧娘的眉目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男女。
　　傅廉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立即换了一张脸：“山高路远，咱们仨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
　　巧娘和张辉对视了一眼，各自转过了头，不约而同地说了声：“好吧。”
　　送走巧娘，张辉从后面抱住了傅廉，柔声说道：“老公啊，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连巧娘这个大美人都对你青睐有加。挺行的啊你，要不是有我在，你俩是不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傅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傅廉伸手背向后面，顺势环住她的腰：“哪有的事？咱们国家施行的一妻一夫制，咱们结婚证都领了，都是守法的好公民，你放宽心吧。”
　　他们二人见巧娘回来不久，将两人恋爱的消息告知了双方父母，接着就把结婚证领，很快双方家长约定了结婚的日期。除了没搞婚礼仪式，他们已经和别的夫妻没什么区别。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还是得看好了你，免得你被那个艳鬼医勾了魂儿。”
　　傅廉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为了咱俩的幸福，是哪个幸福呀？”
　　张辉身子一跃，双腿夹了傅廉的腰间：“你把我背到卧室，我告诉你……”
　　三日后，傅廉、巧娘、张辉三人一同来到北京西站，刷身份证顺利上车。对于巧娘的身份证，张辉啧啧称奇，巧娘给了她一个高深的笑容。
　　三个卧铺，上中下的连票，巧娘先进来的车厢，径自选了下铺，张辉噘着嘴要了中铺，只有苦逼的傅廉爬得最高。他商量着和老婆挤挤，张辉直接翻了白眼，不作理会。
　　半夜傅廉下来方便，见火车停靠在站，有旅客上车。等他方便回来，一个新上车的男人打量着巧娘的铺位，拎着包准备放到上面。
　　“你干什么？”傅廉连忙叫道。
　　男人回过头皱眉道：“关你什么事？这下铺没有人，我在这里睡一会儿怎么了？”
　　傅廉指着巧娘的铺位：“胡说！这里躺了位女士，你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男人仔细看了眼床铺，也笑了：“你他妈有病吧？这铺上除了枕头和没有收拾的被子，有个鬼啊？”
　　傅廉放眼去看，巧娘睡得正香，分明是男人撒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两人争执起来。
　　乘务员听到动静赶过来，问明情况后，以责怪的语气道：“先生，您想换成下铺可以直接找我，如果有合适的空铺可以为您置换，但是，您大半夜在这里惊扰别人睡觉就不对了。”
　　“这里明明是一个空铺，你们为什么非要说有人，是你们眼睛有毛病，还是我……”男人指着床铺话还没说完就咽了下去，面色变得愕然。
　　“怎么可能？刚刚还没有人的，怎么忽然变出个女人？”男人不敢相信地退了几步，好巧不巧踩在乘务员脚上，乘务员忍着火气把男人带走了，男人走之前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傅廉隐约明白怎么回事，果然，巧娘的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翻了个身又去睡了。
　　对于坐火车，傅廉和巧娘倒很享受，两人坐在靠窗的过道，看看外面的风景，时不时聊上几句。
　　张辉有点不干了，好歹自己是原配，他们两个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
　　“老公，我渴，去给接水去。”她拉起傅廉的胳膊放在自己胸前，轻轻地摇晃。
　　巧娘瞧向窗外，当作没看见。
　　看着两个美女为自己吃味，傅廉感觉这趟旅程挺美，乐呵呵地拿过老婆递来水杯，屁颠屁颠地接水去了。
　　这趟Z开头的直达列车，从北京西站出发达到昆明站，需要35小时之久，漫长的旅途多少有点让人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傅廉看着周围站满乘客的拥挤过道，他的附近只有一个落脚的狭小空间。尽管有制冷的空调吹着，但人实在太多了，有着说不出的闷热。
　　“我这是在哪儿？老婆、巧娘……”
　　旁边一个女生提醒道：“帅哥，我从上车以来就跟你挨着，一直你一个人啊，哪来的老婆？是不是你刚睡了一觉，还在做梦呢。”
　　“不可能，我就是和我老婆，还有……”他一边想着，一边去摸口袋，从里掏出一张火车票，上面写的是无座，317元。
　　他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哇！大哥，你可真行，这么远的距离，硬座都舍不得买。”旁边的女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这也太……节俭了，难怪会犯迷糊，换我站这么久，早撑不住了。”
　　“这……怎么……”
　　女生以为他要面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听乘务员说，一直往前走有个餐厅，过去买顿饭就能坐到终点。”
　　傅廉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是该歇歇了。于是谢过了女生，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走。
　　火车的过道很窄，又太多人的站着，他的行走并不顺畅，一路艰难地穿行，受到了许多冷眼，人也快被挤成肉饼了。
　　短短的数节车厢，像是长征般遥远而漫长，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时候能够走到头？
　　他干脆发起狠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劲地往前钻。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他进入最后一节车厢，再也没有路的时候才发现什么。
　　他一直往前走，不仅没有看见餐厅，反而走到了最后一节车厢，而这节车厢，没有人……
　　一种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他赶紧往回走，却突然发现车厢的门已经关了，任他怎么拉，怎么喊人，都没有反应，也没有人理会。
　　更为惊恐的是，对面的过道飘来一个人，对，就是飘，她的脚……是悬空的！
　　那人缓缓飘来，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待得近了，他才看清面目，正是之前好心指引他过来的女生。
　　女生忽然笑了，两行血泪从眼眶里溢出：“咱们又见面了。”
　　车厢里的灯突然熄灭，火车“哐哧哐哧”在夜色中穿行，这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待得火车与另一火车交错而过时，灯光照射进来，他看到这节车厢里全部都是人……
　　只不过，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面露死气，一看就不是活人！
　　不仅如此，他们的眼睛都纷纷向傅廉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