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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娘 第五章 继父

作品名称:新聊斋      作者:花间馥梦      发布时间:2022-06-07 11:51:47      字数:3741

  傅廉望着张辉的肚子,赫然有数个淡淡的黑手印,虽不算醒目,但与白皙的肌肤上相比仍是扎眼。这些黑手印都是婴儿手掌大小模样,如不仔细观察,以为是一层黑色的灰。
  张辉扑入了傅廉怀中,呜呜地抽噎起来:“昨晚洗澡的时候我就见到了,只是不忍打搅你我的情致,于是没有提起。算了吧,这小鬼确实凶得很,我不知道怎么办……”
  “有我在,绝对不能让你有事。”傅廉托起她的下巴,将唇印向她的唇。
  疫情期间大家出门也少了,两人吃过午饭到商场里逛,门店的服务员对于他们的到来很是热情周到。张辉仿佛忘记了不幸,一连买了数件衣服,傅廉大包小包地拎着,两人浑如热恋中的情侣。
  回家的路上,张辉坐在副驾驶,逼着傅廉来学开车。傅廉拿到驾驶证快十年了,没怎么碰过车,现在路上人少车也少,倒是有机会学了。
  晚饭两人一起张罗的,彼此很享受这种温馨。吃过晚饭,张辉依恋地靠在傅廉怀里:“老公,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一起过柴米油盐的日子也很不错。不过,能在我死前享受一下家的温暖,知足了。”
  傅廉用手抚着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晚上十点多,傅廉开车来到某个偏僻的立交桥下。这里冷清孤寂,一条宽阔的河道中却没有水,露出里面干涸的沙土,有些地方被人当成了垃圾存放处,一阵恶臭飘乎而来。
  “老公……”即便戴着口罩,张辉也能闻见呛人的味道,又用手捂住了鼻子。
  这地段晚上连个灯都没有,望着黑咕隆咚的桥下,她有点害怕。
  傅廉握紧了她的手:“那个符箓是从这里得来的,别看荒芜冷清,一会儿就会见识它的不凡。”
  张辉点点头,脑袋靠在傅廉的肩上,耐心地等待起来。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傅廉指着前方说:“快看!”
  不远处,殿宇楼阁,灯火通明,古香古色的建筑群铺展开来,好似一朝穿越时空回到了前朝。
  其中,最打眼的是那一排长长的队伍,等候在一座“冥医署”的小楼前,隐约间看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长发女子从里打开门,队伍最前面的人走了进去。
  “咱们快过去排队。”傅廉拉上张辉跑了过去,随着他们二人的移动,周围的景物瞬间模糊了。等再度清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大街,周围全是古代建筑。
  “老公,咱们这是……”张辉惊疑不定。
  “嘘,少说话。”傅廉压低了声音,“这里已经是另一个时空了,冥医就是阴间的医生,也叫鬼医。”
  张辉吓得花容失色:“这是来到了阴间吗?”
  “不完全是,这里是阴阳两界交汇的地带,咱们来求助鬼医,只要不乱说惹事,定会安然无恙。”
  傅廉到底是“二进宫”,少了一些大惊小怪,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保持相当的淡定。
  张辉乖乖地点了点头,靠近了傅廉,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唯一。
  “哼!又是你小子!”他们的身后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哼哼叽叽地说着话。
  “呃……大娘……好!”傅廉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张辉看了一眼,险些晕倒过去。那头发花白的老妪用手扶着自己的断头处,有些地方的针线已断了,脖颈与头颅的相连处不免有些错位,露出黑红干涸的伤口。
  “咦,还来个女娃……嗯,不太好,女娃怨念缠身……”
  傅廉忍着恐怖,问她解决之道。老妪眼睛眯成一道缝,闪烁着血红的光芒,吓得张辉又别头了头,把身体藏在傅廉身后,偷偷地听着。
  老妪哼哼了几声:“办法吗……老婆子当然有,可你拿什么换?”
  “我可以给您老人家烧很多很多的钱……”
  “算了,看到这个女娃,想起了我风华正茂的好时光,多少痴情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老妪一脸神往,迷醉在自己的芳华记忆中。
  老妪的狗血爱情故事一直讲到傅廉犯困,张辉对老妪的鬼样子不再恐惧,这都没讲完。
  这时,冥医署门口骚动起来,忽然一声怒喝响起,冥医署门前凭空出现两个身穿甲胄,手执长刀的卫兵,听得一声呼啸声起,接着是一道惨叫声。
  傅廉和张辉探着脑袋望去,见一个鬼仰天倒下,身体自上而下劈作两半,那身体还未真个倒地,已化为一阵灰,随风湮灭。
  其中一个卫兵将长刀一挥,寒光乍现,声音威严:“胆敢在此闹事者,如同此僚!”
  排队看病的众鬼吓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两个卫兵扫了眼,这才满意地消失。
  “这里对待医闹的手段,好无情……”张辉噤若寒蝉。
  傅廉搂着她的肩:“阴间法度森严,不同于咱们生活的阳间。”
  几个小时过去,终于将要排到傅廉和张辉,冥医署里跑出一个十多岁的女童:“我们家大夫接连看诊精神乏了,大家就此散了吧,明日再来。”
  小丫头把话说完,不待众鬼作何反应,进了门就反手关上。
  众鬼似乎习以为常,没有说什么,三三两两地走,留下傅廉和张辉面面相觑。
  “两个活人娃娃,天快亮了,你们还不离开?否则卫兵知道你们滞留,啧啧……”断头的老妪扶了扶藕断丝连的头颅,好心提醒。
  “谢谢大娘!”张辉谢了一声,拉起傅廉走了。
  接下来的几晚,傅廉和张辉又来了,但是事情很不顺利。要么队伍排得很长,轮不到他们时间就到了,要么巧娘临时要事不看病,或者被贵人请了出诊。
  一连一周,傅廉和张辉带着希望而来,总是失望而归。更糟糕的是,张辉肚子上的黑手印越来越明显,白天的时候她也肚子疼,医院瞧不出什么病,只是精气神越来越差。
  这晚,他们二人又来了,排队看病的队伍更长,连冥医署的大门都看不清。傅廉知道这样下去,肯定到不了他们,他思索片刻,越过重重队伍冲向冥医署。队伍一下骚乱起来,笑他不知死活。
  张辉花容失色追了过去,等追到傅廉的时候,已到了冥医署的门口。
  女童见有人不守规矩,冷笑道:“小子,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不要以为你是活人拿你没办法,在这里你坏了规矩,一样让你身首异处!”
  张辉拽住傅廉,摇着脑袋:“老公,咱们回去吧,剩下的日子,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
  傅廉挣开张辉,跪了下来:“巧娘,我是傅廉,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求你救我爱人一命。”
  “老公……”张辉听到傅廉说的那句“爱人”,心里又痛又甜,跟着跪了下来:“请你宽恕他的无礼,要死也让我死吧,反正我是将死的人,留在这里也省得你们去勾我的命。”
  傅廉回过头,一脸焦急:“你胡说什么……”
  “哼哼!好一对伉俪情深,如你们所愿,一起留在阴间吧。”两个执长刀的卫兵一左一右出现在傅廉和张辉身旁,举起长刀就要斩落。
  “住手!”冥医署里走出一个女人,披着偏分的长发,衣装革履,脚上的高跟鞋“哒哒”作响,正是巧娘。
  巧娘看了眼傅廉和张辉二人:“他们是我的旧相识,看在我的情面上,饶他们一回,我这谴他们走。”
  两个卫兵对视一眼,凭空消失。
  “好了,闹也闹过了,还不回去?”巧娘站在傅廉二人面前。
  傅廉想说什么,张辉强拉着他走了。
  眼看快出了这地方,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位留步!”
  回头一看,是巧娘身边的女童,小丫头飘飘荡荡而至,噘着嘴道:“我家大夫不好明着坏了规矩,让我带你俩从后门进去。”
  再次见到巧娘,傅廉连连致谢,巧娘坐在诊台的一端,乜斜着目光看他:“谢倒不用了……”
  傅廉赶紧补充:“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给包个大红包。”
  巧娘冷笑:“你要是以为我贪财,可以带着你的爱人出去了。”
  张辉瞪了傅廉一眼,走出来道歉,态度诚恳地表示只要她肯出手,自己和老公一定想方设法满足她的要求。
  巧娘这才满意地点点了头,站起身来到张辉跟前上下打量。
  张辉虽然不解,但坦然地接受对方的审视。
  “让我救她,很简单,只要你把这个男人让给我。”巧娘笑着说。
  张辉的脸一下变了,看看巧娘又看看傅廉,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她也笑了:“不可能!”
  两个女人相识而笑,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
  傅廉心里“咯噔”一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招人爱了,一人一鬼纷纷倾心?
  张辉回过头,甜甜地叫了声“老公”,说:“回去之后,咱们把结婚证领了吧,我想在最后几天,名正言顺地做你妻子……”
  “老婆,你……”傅廉知道了她的决心,很是痛苦。
  巧娘无奈地摆了摆手:“哎呀!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用在我面前秀恩爱了,我只是好奇他这闷骚的小子,怎么这么快傍上了美女,担心被人欺骗了感情。现在我信了,你们快别乱发狗粮了。”
  傅廉和张辉对视一眼,满是意外和惊喜。
  巧娘重新坐了回去,示意张辉坐下,然后她的手落在张辉的腕上诊断,过了片刻睁开眼说道:“我已经知道了,这是怀了鬼胎,五个月大了。”
  “鬼胎?”傅廉和张辉二人面面相觑。
  巧娘耐心地解释起来:“鬼胎,与正常生命的胎儿不同。前者须得是男女结合,女子自然受孕,而鬼胎则是一点阴煞之精与女人先天的阴气结合所产生。天地分阴阳,男者为阳,女者为阴,女人生下来就带着一点先天的阴气。而阴煞之精平时很少见到,除非是那些特殊地方做……”
  张辉脸色一变,犹豫起来,最终叹了一口气:“没错,那次我陪着男友去医院探望病人,下楼的时候他突发奇想去太平间看看。其实到了那里,没有什么恐怖,房间明亮、干净,只是有点冷。”
  她惭愧地看了眼傅廉,闭上眼又讲述起来:“他在停放尸房里莫名地有了欲望,强迫我……发生关系……”一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滑落。
  傅廉不禁握紧拳头,嘎嘎作响,很快又松开。她的从前和自己无关,现在和以后才与自己有联系,他应该为她的坦诚和勇敢感到珍惜,这样想着,渐渐释然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再次牵起张辉的手:“老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咱们一起过幸福的小日子。”
  张辉含着泪点头,握牢了傅廉的手。
  巧娘为他们二人深情感到欣慰,继续道:“鬼胎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可以在阴阳之间随意转换。又因为沾染的是煞气之精,生来就怨气冲天,除了它的生母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是它的目标,所以会不停地害人。”
  “尤其……”看着傅廉,巧娘抿了抿嘴,“鬼胎最为痛恨它的生父,还有生父之外的男人,比如……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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