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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 集(3)

作品名称:外交经典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22-06-06 10:20:30      字数:3352

  12-14:北京英国使馆日、内
  (老兵旁白):1886年7月24日,奕劻和欧格纳在北京订立《中英会议缅甸条款》。这是中英滇缅议界第一个条款。
  【欧格纳得意地笑着签了字,奕劻还在慎重逐字审看。
  (字幕加宣读):
  中英会议缅甸条款
  大清国大皇帝大英国大君主与印度大后帝欲图两国友睦历久不渝并广开振兴,签订此条款。
  一、因缅甸每届十年,向有派员进贡方物成例,英国允许缅甸最大之大臣每届十年派员循例举行。其所派之人,应选缅甸国人;
  二、中国允许英国在缅甸现时所秉一切政权,均听其便;
  三、中缅边界应由中英两国派员会同勘定,其边界通商事务,应另立专章,彼此保护振兴;
  四、《烟台条约》另议专条,派员入藏一事,现因中国察看情形,诸多窒碍,英国允即停止。至英国欲在藏印边界议办通商,应由中国体察情形,设法劝导,振兴商务。如果可行,再行妥议章程。倘多碍难行,英国亦不催问。
  五、本约立定,由两国特派大臣,在中国京城将缅文、汉文、英文各三份先行划押,盖用印章。恭候两国御笔批准,再于英国京城速行互换,以昭信守。
  【奕劻看完,提笔签字,和欧格纳握手。
  
  12-15:曾纪泽寓邸夜、内
  【北京台基厂曾纪泽寓邸,曾纪泽咯血,刘氏匆忙照料。
  【揩净血,刘氏忙端一碗中药汤给他喝,他闻了一下,将药汤全泼在地上。
  还不解气,将清花瓷碗也砸下去,瓷碗粉碎。
  【刘氏默默地收拾瓷片、擦地。
  曾纪泽:(怨怒)签个甚么《中英会议缅甸条款》!双方已经在伦敦交换批准书后生效。这是中英滇缅议界的第一个法律条约,承认了英殖对缅甸的完全占领。我和英外交部议定的三条全失!我卸任英使返国后,李相说过由我再议、签约,却命我帮办海军事务。这个李相,就是不要我过问界务!
  刘氏:先生,不可气盛。现在更明白,英人老奸巨猾,殖民缅甸立足未稳时,口头答应你三条,根本不想兑现。你自己也上当!
  曾纪泽:非也!我担心英人反悔,立图尽早签约。深思和沙俄改约,收回伊犁的要决,就是要有军事实力作界约谈判后盾。我曾想上奏朝廷,派一万清军、三万滇军入驻滇边,助我按三条签约。
  刘氏:不提了,五款已由双方御笔签字生效,你生气还有何用?
  【刘氏重新熬中药。
  曾纪泽(自个儿唠叨):此条约,正中英国声东击西的圈套。在印藏边界挑点事儿,就是要中国在滇缅界务上就范。细看《中英会议缅甸条款》,泽所得三条,仅留进贡方物一项。反而节外生枝,挑起与滇缅界务不搭界的印藏通商!
  【刘氏埋头熬药,不听不答。
  曾纪泽:最要紧的、事关国体、领土主权一项,泽口舌所得三条:潞江以东大片土地、八莫立埠设关收税、伊洛瓦底江通航,均无一字提及,只说“中英两国派员勘定中缅边界”。拱手让属,滇边失土,五款,五款,罪不可赦!
  刘氏:(调好文火,擦擦手)先生,消消气吧,我陪你去大栅栏逛逛。
  曾纪泽:泽一场空梦,心胸如焚!
  刘氏:先生,你尽力了,对得起皇上。你争回了伊犁,你费尽周折,为朝廷从英人手里每年增加烟税白银200多万两。你订造了致远、靖远舰,为朝廷省下军费可观。你回国前,在伦敦《亚洲季刊》上发表《中国先睡后醒论》,指出外来的侵略足以“唤醒中国于安乐好梦之中”,对民族振兴,图自强,难能可贵。
  【曾纪泽听得夫人安慰、奉承,果然平静。
  曾纪泽:我也笃信君子协定。思量英人也和我一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想到英人自食其言,无信誉可讲。我洋务经年,力主强兵。口舌得潞江不如轻兵得八莫可靠,我铭刻在心了。可惜,悔之晚矣!
  刘氏:先生,好了,没人会要你去议界了。
  曾纪泽:夫人言之有理。后人如何议勘滇缅界务,泽也看不见了!
  
  12-16:北京台基厂日、外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行驶,驶到曾纪泽府邸门前。
  【薛福成下马车,曾纪泽快步出门,迎上前来,两人作揖、欢悦交谈。
  (字幕):薛福成(1838—1894),中囯第四任驻英囯、法囯、意大利、比利时大使。
  薛福成:蒙皇恩,我接任驻英、法、意、比四国大使。出国前,特来拜访。
  曾纪泽:(叹)我泱泱中华,外交人才不济。兄大泽一岁,年过半百,远渡重洋,且兼使四国,必竭精尽虑矣!
  薛福成:愚兄亦可称老骥伏枥,飘洋万里。
  刘氏:(站在门口)你们快进屋,坐下谈吧!
  
  12-17:曾纪泽寓邸日、内
  【曾纪泽夫妇热情拥薛福成入内,在客厅入座。
  【薛福成见曾国藩像,深躹躬谢恩师,凝思。
  曾纪泽:兄助泽办完家父丧事后,今日才相见。
  薛福成:是呀,泣别恩师后,你出使多年,我在国内也奔波不止。
  刘氏:你们坐下谈,我去包饺子,北方习惯是出门饺子进门面。
  【刘氏去了厨房,两人对坐,饮茶。
  曾纪泽:上海的船票订好了吗?
  薛福成:好了,坐“伊洛瓦底”号轮船,2月1日早8时开船,先到法国,在马赛登岸。我滞京时日不多了。
  曾纪泽:那你们得在海上过年,颠簸漂荡近两个月。
  薛福成:也不碍,随员中有我自己挑选的黄遵宪、朱前盛、许珏、钱恂等一干才俊。旅途上正好预演英法意比使务。
  曾纪泽:我出使前,进宫接圣上训谕。圣上体谅办洋务甚不容易,替国家办这等外务,将来必有人骂“假洋鬼子”,外务人员要任劳任怨。比如,我的前任郭嵩焘,上头也深知道他是个好人。但他挨骂也挨够了。
  薛福成:我也有所闻。他的副手刘锡鸿受国内一些势力指使,暗中诋毁他。如有次参观炮台,天气骤变,陪同的一位英国人将自己的大衣披在郭嵩焘身上。刘锡鸿称“即令冻死,亦不当披”。巴西国王访英,郭嵩焘应邀参加巴西使馆举行的茶会,国王入场时,郭嵩焘随众人起立。这本是起码的礼节,刘锡鸿却奏其大失国体,称“堂堂天朝使节,何至为小国国主致敬”!中国使馆人员参加英国女王在白金汉宫举行的音乐会,郭嵩焘翻阅洋文节目单,刘锡鸿也诬其效颦洋人。郭嵩焘不用茶水而改用银盘盛糖酪款洋人,全都是罪过。
  曾纪泽:郭嵩焘的行为合乎国际礼仪,英人也称誉他有教养。
  薛福成:郭嵩焘与你交接了使务,黯然回国,带病归籍。悲叹“忍苦耐劳,尽成一梦”。自吟“流传百代千龄后,定识人间有此人”。
  【餐厅传来一声炸响。曾纪泽匆忙起身走过去。
  【刘氏往桌上摆碗筷,不慎碎了一个盘子。
  刘氏:没事,你们再谈一会儿。
  曾纪泽:吃饺子好,出门饺子进门面,为薛使远行留想念。
  【曾纪泽费力蹲下去,收拾好碎瓷片,费力站起,再去陪客。
  【薛福成在客厅面对恩师曾国藩像,深有所思。曾纪泽回来,两人继续畅叙。
  曾纪泽:薛使,实不相瞒,泽已半百,自《中英会议缅甸条款》签订后,一腔愤血,寝馈难安。后人欲保滇边国土不失,难矣!
  薛福成:你是我的使务前导,今日拜访,主要听你详谈三条。
  【曾纪泽起身去拿来两幅地图,铺在桌上。
  曾纪泽:《中英会议缅甸条款》墨迹未干,英国商人就在军人护卫下,在西藏挑起事端,英国侵藏不可阻挡。当今,日本图吞朝鲜,沙俄急食新疆。清廷倾全力管东北,顾头难顾尾。常人道:中国边界就像穷人家菜园子的杂草篱笆,不仅防不住贼,连鸡、狗也可以自由进出。英国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故伎重演,在西藏那边搞一点响动,转移朝廷视线,这边加紧经营缅甸新殖民地,拖延滇缅边界交涉。我方,刘瑞芬大使接替我任职四年,滇缅界务毫无展进,也难怪他!
  薛福成:潞江以东之地,请详细告之。
  曾纪泽:(指地图)潞江以东,木邦以北,英军势力鞭长莫及。据我所知,木邦土司几次派人向中国求援,希望清廷抑制英殖扩张。总理衙门却旨谕滇地方官员:对木邦“不宜明里拒绝,也不轻议招怀”。又一次坐失良机!英国人小施缓兵之计,从容地平定了缅甸造反者,诱降了木邦,大摇大摆地入侵我滇内地。他们闯过这里(指地图)滇边八关的虎踞关、铁壁关、天马关,占领了勐卯三角地战略要冲,建军营,修道路,摆开久驻不去的架势。
  【(画面):英军在勐卯三角地修路,建军营。
  曾纪泽:英军正由此地向北推进,染指他们觊觎已久的野人山。他们是指整个缅北山区,称那地区的少数民族为野人。
  薛福成:情势危急。我受旨出使四国,没人提办理滇缅界务。
  曾纪泽:我得知,近两年,英国派侦察队、调查队,兵分多路,深入野人山、卡瓦山,探寻道路,对出入我内地之路更留心标记。所过山寨,对山民都以好话安抚,贿送烟酒、银钱等小礼品,山民无不欢喜。所经之处,他们逐一丈量地段、测绘地形地物,记录人口、田粮、民风民俗。地方官员明知英人不怀好意,却个个失语,很少有防贼防抢的筹谋。危矣!我滇边危矣!
  薛福成:可叹我对界务不熟悉啊!
  曾纪泽:不急,还有洋人马格里参赞留职,他随我出使多年,我称他老马。他效忠皇上,了解英国,熟悉界务。你可依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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