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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西凉乱兵犯长安

作品名称:简编三国演义      作者:傅光炯      发布时间:2022-06-04 20:15:41      字数:3169

  话说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听说董卓已死,吕布将至,大吃一惊,立即引了飞熊军,连夜逃奔到西凉州。吕布到达郿坞以后,首先取走貂蝉。皇甫嵩命令将郿坞中收藏的良家女子全部释放。凡是董卓亲属也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诛戮。可怜董卓的母亲九十多岁高龄也被杀害。董卓弟弟董旻、侄子董璜也都斩了首,又当街曝尸示众。他们还没收了郿坞城中积蓄的物品,计有黄金数十万,白金数百万,绮罗、珠宝、器皿、粮食等物资不计其数。他们回报王允。王允犒劳了军士,又在都堂设宴,召集众官,饮酒庆祝。 
  却说这里汉家君臣正在饮宴庆贺,忽然士卒前来报告,说蔡邕伏在董卓的尸体上放声大哭。王允命令将蔡邕擒来,然后责备他道:“董卓是个欺君逆贼,今日他被诛杀,乃是国家和人民的极大庆幸。你身为汉朝臣子,为什么不为国家庆祝,反而为贼子哭泣不止呢?”蔡邕承认自己的罪过,又解释道:“蔡邕虽然不才,也知道人世间的大义所在,岂肯背叛国家而去心向董卓?只是我对他的知遇有所感恩,不得不为他一哭,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罪过已经很大了。希望明公能够鉴谅:如果能够在黥首刖足地受刑以后,让我撰写汉朝的历史,借以赎免自己罪过,这就是蔡邕的庆幸。”众官员爱惜蔡邕的才能,努力地发话拯救。太傅马日磾也悄悄地对王允道:“蔡邕是个旷世逸才,如果让他写成汉史,必定是国家盛事。况且他的孝行素来卓著,倘若突然将他杀了,恐怕失去天下人望。”王允道:“过去武帝不杀司马迁,后来又叫他写史,导致毁谤朝廷的《史记》流传后世。如今国运衰微,朝廷政治错乱,不可以再叫这些佞臣在幼主左右执笔,使我们将来也要蒙受他的讥讪。”马日磾顿时无语。但他退了下来以后,又私下里对众官员道:“王允恐怕已经没有将来了!善良地宽恕别人,这是国家的纲纪;制作史籍,这是国家的盛典。消灭纲纪,废除盛典,他还能够长久吗?”王允于是不听马日磾的劝说,下令将蔡邕在狱中缢死。天下士大夫听说以后,都为蔡邕流涕叹息。南湖翁有诗叹息说:“董卓专权固不仁,蔡邕何以也亡身?以暴易暴失人心,安得天下能太平?”
  再说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逃回陕西,派人前往长安上表,请求朝廷能够赦免他们。王允道:“董卓能够飞扬跋扈,都是这四个人的帮助;如今可以大赦天下,独独不能赦免他们。”使者回报李傕。李傕道:“要求赦免不能,咱们就各自逃生去吧。”谋士贾诩道:“我们如果抛弃了军队,就是一个亭长都能缚住我们。不如召集陕西人并且率领本部军马杀入长安,好与董卓报仇雪恨!事情能够成功,我们就侍奉朝廷,以正名声;如果不能获胜,再私下里逃走也不迟。”这贾诩也是一代奇谋异士,只是他虽然智计多端,却不以天下安危和人民痛苦为念,胡乱想出这条下策,陷国家和人民于无比的灾难之中。但李傕等人恍然大悟,于是在西凉一带散布流言道:“王允要洗荡我们这一方的人民了。”百姓尽皆惊惶不安。他们又扬言道:“就这么等死,也没有什么益处,不如大家跟从我们,去造王允的反!”众将士都愿意跟从。于是他们立即出发,又在沿途聚集了十余万西凉兵马,接着分兵四路,杀奔长安。半路上,他们又遇见了董卓女婿、中郎将牛辅。他也引着五千军人,准备为岳父报仇,李傕与他合兵一处,叫他作为前驱,其余四路人马陆续进发。
  王允听说西凉兵马到来,便与吕布商议。吕布要王允放心,他带着李肃,统率着将士出去迎敌。李肃当先迎战,正好与牛辅相遇,彼此大杀了一阵。牛辅抵敌不过,败阵而去。不想那天晚上二更,牛辅乘着李肃不加防备,竟然前来劫寨。李肃的军士们到处乱窜,因此败走三十余里,损折了大半的军队。吕布怪他挫伤了军队锐气,立即斩了李肃,悬头在军队辕门。次日,吕布亲自进兵,与牛辅对敌。牛辅如何敌得过吕布?也是大败而走。
  这一夜,牛辅唤过心腹之人胡赤儿商议,说吕布骁勇是李傕等人无法抵敌的,早晚西凉军队都会失败;不如大家瞒住李傕,暗藏金珠财宝,与三五个亲随悄悄地弃军而去。胡赤儿答应。当夜私下里弃营而走,随行者只有三四人。将要渡过一条河流时,胡赤儿又想独自谋取金珠财宝,竟然杀死了牛辅,还将他的头颅拿来献给吕布。吕布问起事情根由,跟从的人们出首,吕布大怒,便将胡赤儿也杀了。
  吕布领军前进,正好迎着李傕军马。他不等李傕军队列成阵势,便挺戟跃马挥军直冲过去。李傕军队不能抵挡,退走五十余里,依山扎下营寨,又请来郭汜、张济、樊稠商议,大家都说吕布虽然英勇无敌,但他没有谋略,不足为虑。李傕建议,由他引军守住谷口,每日里引诱他厮杀不止,郭汜则领军抄击他的后路,而且效仿彭越绕击楚军的办法,鸣金则进兵,擂鼓则收兵。张济、樊稠则分兵两路,径直攻取长安。到时吕布首尾不能救应,必然大败。众人于是采用了李傕的计策。 
  吕布勒兵到达山下,李傕果然引军挑战。吕布忿怒地冲杀过去,李傕马上退走上山。山上矢石又如雨点一般推下,吕布军队不能前进。忽然听得鼓声大震,士卒报说郭汜又在阵后杀来,吕布急忙回头迎战。郭汜军队又已经撤退。吕布想收军回营,锣声响处,李傕军队又攻打了过来。还没有接触交战,背后郭汜又率领军队杀到。及至吕布过来看时,他们又擂鼓收军。激得吕布怒气填胸。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欲战不得,欲止不能。
  吕布正在恼怒,忽然探马报来,说张济、樊稠两路军马竟然进犯长安去了,京城十分危急。吕布急忙领军回去,背后李傕、郭汜军队又杀了过来。吕布无心恋战,只顾往回奔走,因此损折了好些人马。等他到达长安城下,贼兵云屯雨集,已经围定了城池。吕布军队与他们交战不利。军士们又畏惧吕布的暴躁严厉,多有投降了西凉军队的,吕布心中甚为忧虑。 
  几天以后,董卓的余党李蒙、王方又在城中作为内应,偷偷地打开了城门,四路西凉军马一齐拥入了长安。吕布左冲右突,拦挡不住,只得引着数百骑人马逃往青琐门外,又招呼王允道:“形势危急,请您与我一同逃出关外,另外商量办法。”王允不肯道:“如果承蒙社稷之灵,得以安定了国家,这是我的愿望;如果不能这样,我只有用身子前去赴死。临到危难之时,苟且希求免除,我不会这么做的!”吕布再三相劝,王允只是不肯。不大一会儿,各门火焰冲天而起,吕布只得抛弃了家小,带着百余骑人马飞奔出关,投奔袁术去了。 
  李傕、郭汜放纵士兵在长安城中大肆掳掠。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大臣,均死于此难。西凉军队包围了皇宫,侍臣只得请求天子走上宣平门,亲自制止混乱。李傕等人望见黄盖出现,这才约束了军士,不得已口呼“万岁”。汉献帝倚着门楼问:“卿等不经过奏请朝廷,就辄自进入长安,准备干什么?”李傕、郭汜仰面上奏道:“董太师是陛下社稷之臣,无端的被王允等人谋杀,臣等特地前来为他报仇雪恨,却不是敢于造反。只要我们见到了王允,臣等立即退兵。”王允当时就在汉献帝的身边,主动奏请道:“臣本来为了社稷着想,不想反而给陛下带来了祸害。事已至此,陛下不可爱惜臣子,殆误国家。臣请求下去见过他们。”汉献帝犹自徘徊不忍。王允已经从宣平门楼上跳下,又大呼道:“王允在此!”李傕、郭汜拔出剑来,叱责他道:“董太师有什么罪过,要被你们杀害?”王允道:“董贼罪恶铺天盖地,不可以数说!他受诛之日,长安城士子民众相互庆贺,你们独独没有听说过吗?”李傕、郭汜又道:“纵然太师有罪;我们又有什么罪过呢?你却不肯加以赦免?”王允无辞以对,只得大骂道:“逆贼,你们何必多说!王允唯有一死而已!”二人手起剑落,把王允杀死在楼下。又马上派人将王允的宗族老幼尽行杀害。长安城中士子民众无不悲痛下泪。后人有诗称赞道:“王允运机筹,奸臣董卓休。心怀家国恨,眉锁庙堂忧。可惜无权变,命丧乱贼手。至今魂与魄,犹绕凤凰楼。”
  可是李傕、郭汜仍不满足,反而寻思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杀了那个天子,谋求改朝换代。这么好的机会,还等个什么呢?”于是持剑大呼,准备杀入内宫。
  这正是:诛恶本为扬善起,以暴易暴善何存?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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