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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作品名称:高占英和他的狐朋狗友      作者:沧桑      发布时间:2022-05-31 11:16:21      字数:4521

  16——1占营家里,日,外。
  (农历腊月二十四是占营的结婚日,占营家是张灯结彩。只见门口上贴着对联,门板上贴着红双喜,门楣上挂了一块红绸布。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派吉祥喜庆的气氛。金波、建全和占营还有占营的堂兄弟占国、占军、占峰在摆放桌椅。梅兰和占营的一些本家妇女在压水井旁帮忙择菜洗菜。)
  治安: 过来,我给你们分一下工,免得乱套。一会儿汽车一回来,占国你去浇犁铧。犁铧在煤火上烧着哩,你再端半碗醋,里面再兑些水。围着车辆转一圈,把去迎亲的人都圈在里边,边转边把醋水浇在烧红的犁铧上。
  占国: 这是啥意思哩?
  治安: 避邪呗。你想新人结婚锣鼓喧天的,那些坟地里游荡的孤鬼野魂,还有那些躲在窑洞和沟渠里的妖魔鬼怪们,爱跟着车子来凑热闹或讨要过路费,所以在路上要丢些硬币和不断地放几个鞭炮以吓唬震慑。用醋水浇在发烫的犁铧上,像是一道护身符,使邪气无法靠近。
  占国: 原来是这层意思呀。
  治安: 占军,新媳妇下了车,路过头门口时,你放一口铡,铡上边要盖一块红布。让新媳妇从上边跨过去。你要注意可别把新媳妇给绊倒了。
  占军: 你说说这口铡的用意。
  治安: 这口铡也是避邪的,如果牛鬼蛇神溜过第一道封锁线,那么它看到这口铁铡就赶紧退避三舍了。因为老包有三口铡,什么皇亲国戚贪官污吏都惧怕它,那妖怪自然也对它敬畏三分。
  占军: 原来如此。
  治安: 占峰,我给你一张纸,注意的事项都写在上边了,你按上边念就是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交给占峰。)
  占峰: 这第一条写的防属猴、鸡、狗是啥意思?
  治安: 就是在拜堂成亲时,这三个属相的人与新郎或亲娘的属相不匹配,也就是相克,得暂时回避一下,把脸背过去就行。还有一点你可别弄错了,你不能把上面的几条一块念,比方说第一条:一拜天地。等新人拜了天地,你再念第二条,往下依次类推,懂吧。
  占峰: 知道了。
  治安: 建全你过来,我交待你一个任务,等新人站好以后,你听到占峰说一拜天地时,你就把火鞭炮点着。注意别伤着孩子,你避开人群去墙角里放。
  建全: 好的。
  治安: 金波我交给你一项好任务,就是往堂屋里端菜送菜,鼻子不受屈,光闻香气。
  金波: 鼻子不受屈,吃不成不是白搭嘛。治安爷,我发觉你多像戏里边诸葛亮调兵遣将一样,别人都有活干,那你干啥?
  治安: 我坐在堂屋陪客人吃饭呀。
  金波: 看叫他能哩,别人都干活,他却坐堂屋人五人六地吃香的喝辣的。
  治安: 那咋办?让我来端菜你来陪客人吧。
  金波: 咦,不敢当,咱不是那块料。
  治安: 你看看,让你去你又不敢了,赶紧把拖盘刷干净,等着端菜吧。
  (不一会工夫听见汽车的马达声,众人各就各位严阵以待。汽车开到占营家门口停下,占国左手用老虎钳夹着红腾腾的铁犁铧,右手用碗端着醋水往铁犁铧上浇,铁犁铧哧哧地冒着热汽,水珠顺势滴落地上。占国围着汽车转了一圈后才跑进院里。看热闹的人群正翘首以待一睹新娘的芳容却迟迟不见新娘下车。作为姑姑的梅兰赶紧上去问个究竟,原来是玉芹要“下车礼”。)
  梅兰: 嫂子,玉芹想要下车礼呢。(梅兰赶紧跑进厨房告诉莲花。)
  莲花: 没听说过啥下车礼呀?
  梅兰: 俺李庄有这种规矩。
  莲花: 那咱高庄可从来没听说过。
  梅兰: 那你说咋办?
  莲花: 我不能坏规矩,以后别人都得跟着给,这等于规矩在我这里变了,不给!
  梅兰: 你是内当家,你说不给就不给。(梅兰一听生了气,躲在一旁再也不吭声了。)
  治安: 咋回事呀?(治安看见梅兰的脸色不对,便走到跟前问原因。)
  梅兰: 玉芹不下车是想要“下车礼”的。
  治安: 要多少?
  梅兰: 二百块钱。
  治安: 让我跟她说去。
  梅兰: 你去试试。我这个当姑的面子她都不拾,我看你也白搭。
  治安: 莲花,这事咋办呢?
  莲花: 前几天去她家商量事儿的时候咋不提出来,现在突然要“下车礼”,这不是故意绊我丢人吗?
  治安: 要就给她呗,也不算多大的事。
  莲花: 还没来到家就这样,以后还不知会怎么霸气,不能惯着她!没见过这种事,以往咱村这么多人结婚也没听说过啥“下车礼”,现在人来到了要“下车礼”,这不是故意刁难人的吗?
  治安: 不就二百块钱吗?
  莲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看她是故意找茬哩。说起钱来,你问问我少给她了没有?人家八百我给一千,我咋对不住她了?
  治安: 人都到家门口了,就因为这点事而停住吗?门口围了大群人,人家不看笑话吗?
  莲花: 反正不怨我,是她自找难看的,她要是不愿意叫她还拉回去。反正我是一分钱也不出。(莲花也气嘟嘟的。)
  治安: 哎,没办法。(治安看莲花态度坚决便来找占营。)
  占营: 治安爷,咋回事呀?(占营躲在堂屋等人叫他拜堂哩。)
  治安: 玉芹要二百块钱的下车礼,你妈就不给。
  占营: 俺妈也真是的,大钱都花了,还在乎这小钱,叫我去找她。(占营怒气冲冲地想出去。)
  治安: 傻家伙,别冲动,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千万别惹事。那样吧,我给你二百块钱,当务之急得先把婚结了哇,总不能因为二百块钱停摆在这里呀。(治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占营。)
  占营: (占营把钱装进红包里,来到汽车旁边,把车门打开,把红包毕恭毕敬地递给玉芹。)下来吧,娘——子。(占营学着戏曲里腔调故意把“娘子”二字拉得很长,惹得旁边的妇女哄堂大笑,玉芹也含羞地低头偷笑。)
  (在众人的欢笑声里婚礼圆满地进行着……)
  
  
  16——2新房里,夜,内。
  (当喜酒喝过之后,国明和金波、建全还赖在屋里不走。)
  占营: 时候不早了,你仨回去休息吧。(占营拿着香烟笑吟吟地说。)
  建全: 咱四个从小玩到大,几乎形影不离,从今天开始你就脱单过上幸福生活了,还剩下俺仨,再等两天国明结婚就剩下金波我们两个了。我俩心里难受,今晚不走了,就睡在你的新床上。(建全喝酒有点上头。)
  金波: 今晚我也不走了,我监视着你们俩,不让你两个在一块睡觉,急坏你!(金波坏笑着说,不过他也有点头晕。)
  占营: 国明你走不走?(占营把香烟递上去。)
  国明: 他俩不走,我也不走。
  占营: 你是长辈,我叫你叔呀,人家不说吗?
  国明: 没关系,祖宗传下的老规矩,三天不论辈,随便闹随便玩。(国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占营: 好,不走就不走。玉芹把帐柜里的新被子拿几条出来,让他仨盖上,别冻凉了。
  (三个人接过玉芹手里的被子横躺在床上。)
  金波: 咱仨轮换着睡,我值前夜的班,九点到十二点,建全值后半夜,十二点到三点,国明三点到六点。你们俩先睡吧。
  占营: 好,您这三个家伙,等以后您结婚了我非收拾苦您不行。哈哈。
  建全: 金波,看好他俩别让亲热,国明俺俩先睡了。(由于酒精的作用,俩人不一会便打起呼噜。金波也连打哈欠,不久也进入梦乡。占营和玉芹被挤在墙角,根本无法入睡。)
  (占营跳下床从写字台下面的角落里,拿出漆家俱用的油漆桶,家里还有画花草的毛笔,便拿出几支颜色不同的毛笔来,来到床边对着三人的脸胡涂乱抹起来。占营在国明的嘴唇两边画了几道黑色的长线,好像猫的胡须。画好国明,占营又用毛笔把金波的眉毛和鼻子给涂上红色,金波变成了牛魔王。占营把红蓝黑三支毛笔握在手里,在建全的脸颊上乱涂乱抹,建全变成了戏台上的大奸臣。凉凉的油彩抺在脸上,建全用手一擦满手都是油漆,立即醒了过来,坐起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金波和国明两人的怪相,赶紧把两人叫醒。三个人互相看了对方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躲在一旁的玉芹也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
  
  
  16——3小屋里,夜,内。
  (三个人端来两盆清水,又用香皂又用洗衣粉才把脸洗干净。)
  国明: 他娘的高占英把咱仨的脸画得跟鬼一样。
  金波: 咱仨去听“墙根”(听洞房),捣乱捣乱,不能让他睡安稳。
  建全: 走,咱不能便宜了高占英。
  国明: 占营叫我叔哩,我去不合适,你俩去吧。
  金波: 咦,这会提起裤子装好人哩,走,建全咱俩去。(两个人随机溜出了屋子。)
  (国明在床上躺了一会没有睡意,便披上衣服朝占营家走去。)
  
  
  16——4占营家院子里,夜,外。
  (国明走进占营家门口时,看见建全和金波两人趴在窗户上聚精会神地听屋里的动静。国明从地上捡起一块鸡蛋大小的土块朝金波和建全扔了过去。土块刚好砸在窗子上面的砖墙上,尘土落在两人的头上和身上。两人知道有人躲在暗处捣鬼,便蹑手蹑脚地到处找,在院子里没找到,便又趴在墙头上往外看。突然,占营屋里的灯亮了,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占营穿着秋衣秋裤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左右张望,吓得金波和建全躲在夹道里不敢出来。)
  (占营没发现什么情况便关上房门又回屋里睡觉去了。金波和建全看看没动静,便又幽灵般地溜到占营的窗前。国明看着两人的动作捂住嘴暗自发笑,国明又捡起同样大的土块用手瞄了瞄,便朝金波甩了过去。土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金波的腰上,金波吓了一跳想骂却又不敢吱声。)
  (屋里的灯又亮了,占营掂着扫把拉开门冲了出来,金波和建全如疯狗一般急速窜过院墙消失在黑暗里。)
  
  
  16——5小屋里,夜,内。
  (国明从外面蹿回来甩掉鞋子,麻利地跳上床,赶紧拉条被子盖在身上,然后面朝山墙,装模作样地响起了响亮的呼噜声。紧接着金波和建全旋风般地闯了进来,看见床上的国明安详地睡着并且打着呼噜,两人用怀疑的目光互相对视了一下。)
  金波: 他爹的头,他装熊装得怪像哩!(看见国明没有一点反应,便走近床前用脚朝国明身上踢一脚。)
  国明: (国明反转过身来,睁开惺忪和迷茫的眼睛嘟哝道。)你个龟孙不睡觉还影响别人睡觉。
  建全: (建全把国明从床上拽起来。)你刚才去抄俺俩的后路了吧?
  国明: (国明打了个哈欠再用手揉揉眼睛。)抄啥后路哇,我喝酒喝得头晕,口渴得厉害,给我倒些开水。
  金波: (金波掂着暖瓶往碗里倒开水,边倒边说。)咦,稀罕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赖种用土块刚好砸在我腰上。
  建全: 肯定是前街的龟孙准备来听“墙根”刚好碰上咱俩,在背后扔土块把咱俩吓跑。
  (国明想笑却不敢笑,便喝了一口开水,但还是没有忍住一下子喷了出来,弄得金波和建全一身雾水……)
  
  
  16——6国明屋里,夜,内。
  (国明的婚事定在腊月二十六比占营晚两天,振清和柳叶也是按算命先生看的“好”来决定的。结婚的过程和细节都是按照当地的老规矩按部就班地进行。当夜幕降临客人都散尽,新房里却出现一幕不和谐的画面。)
  国明: 这结婚可没少让俺花冤枉钱。(国明表情严肃没有做新郎官的半点喜悦。)
  桂莲: 谁家结婚不花钱?冤枉,你怎么冤枉了?(桂莲正在把被褥给铺开。)
  国明: 我比别人花钱多。
  桂莲: 人家占营不比你花钱多吗?你自己数数看,你哪样比得过人家?
  国明: 人家占营花钱多值呀。
  桂莲: 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已经到这一步,你还在嫌弃我。实在不趁你的心意,我干脆走。
  国明: 反正我没撵你,你想咋着就咋着!
  桂莲: 走就走,离了谁不能过?(桂莲把枕头摔在床上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16——7院子里,夜,外。
  (振清和柳叶还没睡,听见国明和桂莲在争吵,便披衣下床来到院子里。)
  振清: 国明,你小子想咋着?
  国明: 没事呀。
  柳叶: 桂莲你说,到底是咋回事?
  桂莲: 国明嫌结婚花钱多了。
  柳叶: 花钱多吗?我看比其他人还不多。结婚哪有不花钱的?像你哥挺好光棍一条,一分钱不用花。
  振清: 你真是没事找事,花多少钱又不用你操心,你要再惹事我可不愿意。
  柳叶: (柳叶走过去拉住桂莲的胳膊。)回屋里去,外边太冷,别冻感冒了。他以后再惹你生气我扇他耳光。(柳叶苦口婆心把桂莲劝进屋里。)
  振清: (振清看见国明还一动不动。)你还想让我去找八抬大轿把你抬屋里吗?你是老想把这个家给捣零散呀,快给我滚屋里去。
  国明: 好,我去。(在父亲的怒斥下国明只得乖乖地回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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