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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万民请愿(下)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5-30 20:01:53      字数:5669

  不一会,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走来的是看守监狱的狱卒。他看看四周没人,趴在门上悄声说道:“于大人,您德高望重,两袖清风,老百姓都十分敬重您呀!自打您入狱以后,有不少人跪在大街上为您喊冤。听说这些老百姓多数都是从河南、山西、江西大老远专程赶来的。他们齐刷刷地跪在街上,口口声声地说您是个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大清官,请求皇上一定要把您放回去再给他们当父母官呢!”
  “什么,河南、山西、江西的老百姓来了。”于谦一惊,只觉得一滴泪珠夺眶而出,鼻子一酸,眼前弥漫着一层迷雾,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王振阉党的严刑拷打,他未曾皱一下眉头,而听说百姓冒着风险为他请命,他却泪湿衣襟,他的心震动了,几十年来,他一心一意地为百姓谋幸福,乃至舍弃了自己的幸福,这种辛劳、这种付出、这种奉献终于得到了回报,百姓为了搭救自己,竟然迢迢千里来到京城,这是何等的情谊呀,这也是百姓对自己最大的信任和奖励。
  见于谦终于摆脱了沉思,狱卒又告诉说,他与千户朱骥是好朋友。朱千户特意交待过了,要他对于大人用心照顾。并说朱千户和公子于冕正在设法搭救于大人出狱,请大人放心。于谦见狱卒如此热心,便对他的关照表示衷心的谢意。
  于谦想不到,自己在大狱之中,能够关照自己的竟然是女婿朱骥。当初好友兵部职方郎中吴宁来给女儿璚英做媒时,听说是朱骥是锦衣卫的千户,于谦并不赞成,对于锦衣卫,于谦从心底就有一种反感,因此并不愿意与朱家结亲。但吴宁一再说明朱骥是个正直忠厚,非常可靠的后生。把姑娘嫁给他尽可放心。于谦听了好友的劝说,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想不到身系牢狱后,却多亏有这位在锦衣卫里当千户的女婿关照。可是,这个三个省的百姓是如何得到自己入狱的消息,有如何会来到京城呢。
  原来于康见义父被抓,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于义、梅云杰惩治完马顺的锦衣卫后,立即赶回于府,向于康讲述了惩治马顺的经过后,于义说道:“马顺经梅师兄这么一吓,短期内是不仅不会对大人下手,而且还应该会保证大人的安全,这就为我们营救大人赢得时间。”
  梅云杰满心忧虑的说:“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只是搭救大人还得另想办法。”
  于康满脸泪痕地哭诉道:“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托人找了几个重臣,请求他们联名救助大人,可他们说,现在王振权势熏天,皇上又是极为信赖于他,只怕没人敢为大人讲话,而且即便有人讲了皇上也不会听,于事无补。”
  却见贾瑀走了进来,贾瑀自从上次于谦送他来京参加科考,当年即中进士,现任南京工部员外郎,来京述职,得到于谦入狱的消息立即赶来了解详情。
  听完于康述完于谦当街怒骂王振,因而被捕入狱的经过后,贾瑀沉思一会,说:“目前朝臣营救,一定难以奏效,我们只有发动各省百姓上京为大人请命,再说服周王、晋王、宁王出面为大人说情,这时朝中重臣一起联名具奏,这样内外呼应,声势浩大,皇上见人心所向,民心所向,一定能够赦免大人的。”
  三人一听,有如拨云见日,顿时有了主意,当即贾瑀拟稿,书写搭救于谦告示,并请书吏书写三百余份,第二日清早,于康、于义、梅云杰各带告示百余份,分赴江西、河南、山西贴于通衢要道,然后又分别拜访宁王、周王、晋王请求几位王爷出面给皇上讲情,贾瑀则去吏部告知尚书王直,告知搭救于谦方案,王直大喜,当即应允将联络张辅、胡濙、邝埜、魏源、曹鼐等大臣,相救于谦。
  于康等三人来到三省,将告示贴出后,即刻引起群情激奋,三省百姓都说:“于青天是我们百姓的再生父母,岂容阉宦陷害。”于是自发组织,有人的出人,无人的出钱,不到三天就有几万人要求上京请命,三人通过再三斟酌,每省选出百姓代表一万人上京,与此同时,宁王、周王、晋王都派世子携带三王的亲笔书信匆匆往京城赶来。
  却说王振将于谦关在大狱,本想让马顺如法炮制将于谦也像刘球一样在狱中杀掉,不想马顺却说道:“公公,这于谦可不比刘球,刘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讲,籍籍无名,杀死他就如杀死一只小鸡,并无人过问,可于谦却是两省巡抚,三品大员,更重要的是他是先帝的简拔之臣,而且屡立奇功,在朝野具有一定的威信,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可能会引起众人的非议,那么就会对公公您老人家不利呀。”
  王振听马顺这么一说,心里一琢磨,也的确是这么一个理,这于谦不仅朝中的重臣都与他交情不浅,就是宫中的孙太后也对他推崇备至,万一于谦死了,太后追究下来,那可就麻烦了,想到当年差点被张太后杀头的那一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王振心有不甘地说:“难道就这么放过于谦么。”
  马顺回答说:“那倒不至于,如果于谦是圣上下旨处决的,那么谁也无话可说了。”
  王振听后,哈哈一笑,说:“不错,言之有理。”心道,“这个马顺不错,原来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喜欢打打杀杀的愣头青,想不到他还会动脑子呢。”
  其实哪里是马顺学会了动脑子,只不过因为事关自己的一条狗命,他只能这么做。想到那位矮汉下在自己肚里的毒药,他的身上就起着一身鸡皮疙瘩,要知道吃在肚里的不是一只苍蝇,而是一颗蚀心腐骨丸呀,这玩意随时都有可能要自己的命。回来后他曾请宫中的太医把了一下脉,太医十分奇怪地对说,这脉象十分奇怪,时有时无,时强时弱,令人难以琢磨,于是问他是否有不适之处。
  马顺听太医这么一说,更对矮汉下在肚里的药深信不疑了,既然太医查不出病症,也不可能给自己解毒了,于是只能把解毒的希望寄托在矮汉的承诺,只要于谦不是死在自己的手里,那么矮汉就会给自己解毒。
  王振听了马顺的话,放弃了对于谦暗下杀手的想法,却有意无意地在英宗帝前面旁敲侧击,刺激皇上早点下旨杀了于谦。谁知英宗虽然糊涂透顶,可在这件事上,还是有着一定主见,他也怕杀了于谦会引起朝野震动,到时候很难收拾这个烂摊子的,因此,他提出将这个案子放一放,尔后按程序对于谦审讯,再依法定罪,这样就能堵住朝臣之口了。
  这样一晃二十几天过去了,于谦下狱之事,朝中并无一人上奏谏阻,王振心中大喜,暗忖:“自从三杨死后,朝中已无人替于谦说话了,洒家无虑了,大可以放胆审问于谦,只要抓住一点把柄,就可以让皇上下旨定罪,让于谦死无葬身之地了。”想到这里王振“嗬嗬嗬”地发出一阵奸笑,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尖哑的声音,让人听了尤为刺耳难受。
  于是,王振命都察院右都御使陈镒审讯于谦。陈镒虽然追随于王振,可良心并未泯灭,而且他内心一直是十分敬重于谦,因此王振让他来审讯,他既不愿意得罪王振,惹上杀身之祸,也不愿意与王振之流同流合污,做伤天害理之事,陷害于谦,故而左右为难,辗转不安,在房中来回走动,苦思良策。忽然,他想到于谦忠义之士,朝野对他十分敬重,不可能没有人为于谦讲话,只要有人出面为于谦讲情,说不定皇上心上一软,将于谦放了,自己既不会得罪王振,也不会受到朝野指责,岂不两全其美。于是打定主意,既然王振要审,我就按实审讯,借故拖之。想到这里,便亲自来到锦衣卫的大狱,将于谦提出审问。
  初次审问陈镒就被于谦驳得哑口无言,于谦虽然身穿囚服,可依然威风凛凛,英气逼人。陈镒一见,心中就发怵,只是因为奉王振之命,不得不尽力而为。
  为了掩饰心中的惶恐,陈镒装模作样,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于谦,你可知罪!”
  于谦哈哈一笑,说:“于某为人光明磊落,清清白白,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无愧于黎民百姓,何罪之有。”
  “你身受皇恩,官拜二省巡抚、佥都御使兼兵部左侍郎,何故怨恨朝廷,从实招来。”
  于谦冷哼一声说:“此言差矣,说于某怨恨朝廷,有何凭证。”
  陈镒说:“你巡抚二省十多年未得升迁,心存怨恨,故而借奉旨还京之际,擅自荐人以代,岂不正说明你对朝廷的怨恨之情么。”
  于谦“噗哧”一笑说:“请问陈大人,你可知道巡抚之责,宣德帝设巡抚之职,颁昭定巡抚职权为六:一、肃官邪,清吏治;二、惩盗贼,抚流民;三、镇边关,理边政;四、恤灾黎,宣德意;五、陈利病,便人民;六、荐贤才,进耆老。于谦身为巡抚,荐贤举能,正是行使巡抚之责,况且所荐王来、孙原贞,均为忠臣正直之士,皇上亦已准奏,可见于某所荐得人,而陈大人以此问罪,岂不贻笑大方。”
  陈镒一听,满面羞红,无言以对,只好取出那叠诗稿说:“好,适才所问不能定你之罪,可你在巡抚二省之际,所题十余首诗末句皆含怨恨之意,又作何解释。”
  于谦心中一阵,问:“到底是哪些诗,可否拿来我看。”
  陈镒让狱卒将诗稿递给于谦,于谦一看,哈哈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诗以言志,诗以寄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于谦闲暇之际,赋诗以寄思乡思亲之情,此乃人之常情,而将思亲之情,牵强为怨恨朝廷,岂不令人笑掉大牙。好吧,于某就将这些诗写作来历介绍一番:《还京抒怀》一诗,作于宣德元年,于谦奉旨巡抚湖广,还京于青州偶遇监察御史李浚致仕所作;《见白发偶题》系宣德帝任于谦为左都御史所作;《登太行思亲》、《孤云》、《晚凉书怀》均为任左侍郎重返三晋所作;《自叹》、《春画》等诗,均作于巡抚河南、山西之初。当时宣德帝对于谦宠信有加,由七品擢升为三品,委以重任,于谦肝脑涂地尚不能报答皇上一二,又何来久不升迁怨恨朝廷呢。至于《咏桑》乃少年所作,这怨恨朝廷之言,又从何说起。如此以诗文论罪,何以服天下。”
  众人听于谦说完,相顾而言:“这真是欲加之罪,诬陷成狱呀。”
  陈镒也知于谦无罪,心知再审也无济于事,忙喝令退堂。
  回到家中,陈镒坐立不安,在房中来回走动,口中不停地说道:“冤案,完全是冤案,怎么办,怎么办,我可不能留下千古骂名。”他突然想起吏部尚书王直,为人正直且足智多谋,自己何不登门向他请教。
  当王直询问陈镒审讯的结果时,陈镒十分沮丧地说:“能有什么结果,于大人本来就无罪,完全是李锡、王振他们诬陷的,一方面是良心,一方面是权势,我既不想出卖良心,又不敢对抗权势,夹在中间里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真是难做人。”
  王直一听,心中略一沉思,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使大人摆脱两头受气的被动局面。”
  陈镒双手一拱,说:“还请大人赐教。”
  王直轻声说道:“陈大人何不向王公公进言,只说于谦不肯承认怨恨朝廷之说,不如向皇上请求圆审,只要进入圆审程序,是好是歹都与你无关了。”
  陈镒一听,满天乌云顿时消失殆尽,当即拜谢而出。
  原来按照明律,凡遇重大狱案,可由公侯伯、府、部、都察院、大理寺、六科等司及宫内中官会同审讯,称之为“圆审”。王直就是想借圆审之机,令朝廷大臣都知道于谦的冤枉,便于为于谦伸冤。
  第二天陈镒一早来到宫中,王振忙问审问于谦情况。陈镒回答说:“于谦承认那些诗确为他所作,但却否认有怨恨朝廷之意。”
  王振说:“这个于谦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次两次是审不出名堂的,不如多审几次,总要磨得他屈服认罪为止。”
  陈镒说:“我倒有一个想法,可以打下于谦的气焰。”
  王振问:“陈大人有何办法,说来听听。”
  陈镒答:“我们可以请旨圆审,这样就有可能压住于谦了。”
  王振一听,略一思考,连忙点头吧说:“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这就去请旨圆审。”
  英宗受到王振的蛊惑将于谦打入大狱后,早将这码事忘到九霄云外了,这下听王先生提起,这才记起这嘛事。英宗本就是个昏庸的主,在他的心目中并没有什么是非好坏标准,因为他不理朝政,对于这个于谦,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唯一印象只是父皇在世时对他十分器重,在英宗的心目中朝廷文武百官,谁也抵不上眼前的王先生,因此,对于这个王先生的话,可是言听计从,既然王先生说要圆审,英宗自然也无异议,于是信口答道:“那就一个月后进行圆审吧。”
  王振原想让英宗同意圆审,而且最好就在这几天里完成。说实话这个于谦就是自己的一块心病,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宁,只有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的将于谦解决,才能睡一个安稳觉。只可惜英宗答应得虽快,可却要拖延一个月,不过继而一想,反正朝廷也无人敢与洒家作对,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圣口已开,岂能再改,反正于谦已成砧板上的鱼,再蹦也蹦不了几下,就让于谦再多活几天吧。王振这么一想,也就心满意足的向皇上拜辞而去。
  只是王振万万没想到,这拖延的一个月,就给于谦带来了起死回生的机遇。这种转机来自于三省数万名百姓的进京请愿。
  就在王振志得意满回到府邸之际,皇宫门前三万余名百姓秩序井然地跪在地下,高悬着万民请愿书。只见江西请愿书写道:“于钦差在江西巡按三年,什清狱案数百起,平民愤、惩贪官、安民心、救百姓、斩王湖、缉私盐,功高盖世,万民敬仰。”山西万民表上写道:“于巡抚在山西功劳显赫,计有六项:一、劝散太行山流民,三晋盗匪藏匿,百姓安宁;二、修道路以解入山之苦,扩水运以除运煤之难;三、祈祷上苍,诚感天地,救百姓于酷旱之中;四、籴粮充仓,以济荒年,改种谷菜,抗灾救民;五、察明朱济熿谋逆之罪,清除国家祸患;六、廉洁奉公,忠民报国,荐贤任能,威播三晋。”
  唯有河南的万民表特别醒目,只见上面写道:“国有忠臣。家有孝子,社稷之幸,黎民之福。蒙圣上明察,选遣于公谦巡抚河南一十七载。于公勤政廉明,功德无量,政绩斐然。犹如繁星,不可胜数。择其要者,有十二焉。其一,劝籴粮米,充实官仓;其二,备物堰水,修筑河堤;其三,减价粜卖:抚赈灾民;其四,摅诚祈祷,感动天地;其五,税粮折请,官民两便;其六,种树浚井,福荫百姓;其七,分豁差遣,省城差役;其八,教幼抚老,各得其所;其九,修造台田,耕者有地;其十,审理狱案,明察秋毫;其十一,抑制豪强,境内安宁;其十二,弹劾奸王,为国除害。河南二百万黎民深受恩惠,视于公为再生父母,爱戴无比。惊闻于公奉旨还朝,为奸贼谗害,下狱论死。百姓如丧考妣,皆伏道痛哭。我等草民万余人,心怀忠义,不远千里,赴京乞请。今伏阙呈万民表,恳乞皇上赦免于公,重遣巡抚河南,百姓感圣上爱民圣德,三呼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听三省百姓齐声呼道:“赦免于公,我皇万岁!”“陷害于公,天地不容!”声传数里,雷震九天,直达宫中。
  京城百姓看了三省的万民表,纷纷议论道:“三省百姓如此爱戴于大人,可见于大人是一个爱民的好官呀,上次在大街当面斥责阉宦王振,就说明他是一个清廉正直之官,谁知道这阉贼心狠手辣,这么快就对于大人下黑手了,我们也得相应三省百姓的行动。”于是,京城百姓潮水般地涌入了三省的队伍,万民请愿队伍的声势更加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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