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集（1）

　　12-02：班洪寨日、外、雨
　　【滂沱大雨、闪电、惊雷，地上流水，雨打树叶叮当响。
　　【座落在莾莾群山中的古老班洪寨，更显得恐怖而神秘。
　　【戴红布包头的班洪王胡达本神色紧张地带着大管家、大魔巴、各大户头人等20多位部落首领，急匆匆地走出王府，奔向寨门。
　　（字幕）：班洪王胡达本
　　【两株靠近的古榕树的间距，树上挂满牛头骨，门上空搭了人字形草顶，班洪寨三个大汉字格外醒目。门两侧各竖着一个巨型男女木雕，性特征怪异、夸张。
　　【胡达本淋着雨，走出寨门，察看甬道，走近又深又宽的壕沟，向十多个手持长刀、弓弩、镖枪、火枪，守在桥头的阿佤汉子挥挥手，查看他们的武器。
　　【胡达本走向桥头，站住，朝前方丛林深处窥探、搜查。
　　【又一次惊雷闪电划过。
　　【胡达本抹一把脸，拿过一个汉子的长刀，刀挥枝断。又抹抹眼睛，拿一支弩弓试射一箭，箭去枝落。
　　大管家：（大喊）好汉们，英国人占了老缅，还会来夺我银矿，占我宝地。大头人命令：不准放一个洋人进寨！洋人要强进，就砍他们的头！
　　【寨里传出急促的木鼓声。寨民们呐喊着，蹦跳着，箭上弦，刀挥舞。
　　
　　12-03：炉房银矿夜、外
　　【古老的炉房银矿山上灯火闪烁。
　　【一支数百人的佤族队伍点着火把，在丛林中穿行。
　　【枪声，杀声，震撼丛林。
　　【驮银的马帮、商贾队伍络绎不绝地从矿山上下来。
　　【两支驮队争路“撞帮”，长刀相见。杀得驮翻马滾，鲜血四溅，尸横驿道。
　　胡达本对自己的队伍大喊：好汉们，银矿是我们老祖宗蜂筑王留下的宝库。乾隆八年开厂到今，140多年了！银矿能让洋人强占吗？
　　【整齐的喊声冲出丛林：不能，不能！
　　老管家：听大头人的话，都快跑！守住银矿！
　　
　　12-04：大使馆日、内
　　【曾纪泽入室就寢，陈远济追到门口，请他阅电。
　　曾纪泽：请宣读。
　　陈远济：总理衙门复电：朝廷不勤远略，岂有派兵拓界之事！
　　【曾纪泽一怔，扶门框镇定。
　　陈远济：不言而喻，这是李相之意。
　　【曾纪泽打个离去手式，陈远济走开。
　　【曾纪泽匆忙走进办公室，掀开遮布，查看地图。
　　【背景画面：两艘英军军舰飘着白旗、插满白伞，溯萨尔温江上行。
　　【缅甸皇宫，英军抓捕太后和国王。
　　（老兵旁白）：5000英兵假称奉维多利亚女王之命，护送缅甸皇太子回国，直驱皇宫，俘虏了缅甸贡榜王朝末代皇帝锡袍及太后。英国第三次侵缅战争完胜，缅甸完全沦为英国的又一块殖民地。那天，是1885年10月14日。
　　【陈远济进来呈交电文，曾纪泽立阅。
　　曾纪泽：英国已对外正式宣布，上缅并入英属印度。逼迫我中国承认其并吞缅甸。皇上、李相这时才急，令泽与英方交涉滇缅界务。
　　陈远济：所定交涉方针，不如大使所呈：开谈须以勿阻朝贡为第一义，使缅祀不绝，朝贡如故，于中国便无失体。八莫通商为第二步办法。
　　【曾纪泽把电文放在桌上，拍了两下，在属下面前也忍不住怨怼。
　　曾纪泽：本末倒置！此时此刻，还视朝贡为第一义。属地皆失，焉有朝贡？何以通商？岂保国体？
　　【曾纪泽命陈远济立等。拟就电文交给他速发。
　　【陈远济初阅文稿（念出声）：
　　
　　泽已接电，即与英方交涉滇缅界务。泽念念不忘八莫，英国虽全吞缅甸，但立足未稳，且上缅诸地，均英军难及。泽执意自腾越西出数十里，取八莫。据怒江上游以通商，勿使英近我滇界。倘能口舌得八莫，尤佳。署意倘同，泽即开谈。
　　
　　【陈远济念完文稿，曾纪泽点头确认。陈远济持文稿离去。
　　【曾纪泽起身望窗外（期待总理衙门尽快复电）。
　　
　　12-05：丛林日、外
　　【丛林，佤寨。一队缅甸人马时隐时现。
　　【他们停留在佤寨近处一道山梁上，拴住马，垒灶架锅，炊烟缭绕。
　　【有几个人东张西望，撑起三脚架，用望远镜看水、观山。
　　【有的人还在一块小板上摊着白纸，写写画画。
　　【有寨民好奇，走过去围观，老缅们不准靠近。
　　【老缅们还带一些烟酒、小食品、挖耳勺、火柴、打火机、针头线脑之类的小日用品，慷慨地扔向围观的人们。
　　【班洪王胡达本带着100好汉，背火枪、挎长刀、持弓弩，跑进了丛林。
　　【一支英缅测绘队，有英兵穿便衣伪装缅民，藏着长枪。
　　【在山梁上，看得见炉房矿山的人影，有人用望远镜看银矿。
　　【他们是来探路，找宝，有人把小路画在白纸上。
　　【胡达本带着部落武装，秘密抵近了测绘队，全体严密隐蔽。
　　【胡达本长刀出鞘，更靠近，趴在密林里，仔细观察，没见有人拿枪。
　　【他爬回队伍前。
　　胡达本：这队伍里有英囯人！他们是来找宝、探路的，为强夺银矿做准备。我们要把他们打跑，都不露面，躲开洋枪，保证一个也不要丢命。打！
　　【火枪手们从多处向测绘队齐射。
　　【山梁上有人叫：野人！
　　【枪声响了，子弹密集向丛林射来。
　　【胡达本命令弩弓手们朝测绘队放箭，乱箭齐发，树叶飘落。
　　【胡达本命令长刀队准备近战拼杀，迎击冲进丛林的敌人。
　　【一阵枪声、箭雨过后，测绘队没有人向丛林冲。
　　【听见一个人喊：有野人，快撤！
　　【胡达本紧拉弩弓，一箭射去，喊快撤的那人倒下了，众人抢救。
　　【一长刀手：大头人，冲吧！
　　胡达本：都藏好，不动。现在跟他们拼，不值。等着保卫银矿！
　　【胡达本冷静地观察着。
　　【测绘队的人慌忙收拾物品，抬着两个死人，扶着伤员，向西边林子里跑去。
　　胡达本：不要追击！你，你，持长刀过去侦察。
　　【他和众好汉静静地等候。俩侦察员回来报告。
　　侦察员：大头人，他们全跑了，地上淌了几滩血！
　　胡达本：好汉们，冲！打扫战场！
　　【测绘队路过一个小寨，点了几把火，寨子烧起来了。
　　胡达本：先救火，快！
　　
　　12-06：大使办公室日、内
　　【曾纪泽走进办公室，先走到地图前，掀开遮布，细看地图。
　　【陈远济进来，递上总理衙门复电。曾纪泽立阅。阅后，郁闷。
　　曾纪泽：李相何意？听听，听听：所筹八莫一节，候旨遵行，慎勿轻发。
　　【曾纪泽把复电放在桌上，拍拍，长叹，转身面墻（遮掩对复电不满）。
　　陈远济：大使，回电吗？
　　【曾纪泽转过身，已趋平静。招手，陈远济坐下，自己也稳坐。
　　曾纪泽：运济，你是我妹夫。我出使前，太后和皇上在养心殿对我有圣谕。我向太后、皇上禀报，随从人员有你。我恪遵圣训，于随带人员一事格外谨慎。现在能通洋务而深可信任之人，我意中竟无其选，只好在素识之读书人中，择其心中明白，遇事皆留心者用之。至于惟利是图、断无忠贞者，不敢轻易携带。
　　陈远济：明白。
　　曾纪泽：我带你为二等参赞官，内举不避亲。皆因事任较重，非深知底蕴者，不敢将就派之。你父亲原任安徽池州府知府，在安庆庐州殉节，乃耿介忠荩之臣。你操守廉洁，甚有父风。我向太后、皇上一一禀报，圣上明察，训谕对随行员弁，均须留意管束，不可在外国多事，令洋人轻视。
　　陈远济：你放心，我会牢记圣训，不会多事，更应多为，决不令洋人小觑。
　　曾纪泽：目前，使馆工作主要是和英方滇缅议界。圣上明喻，办洋务甚不容易。我回答圣上：办洋务难处，在于外国人不讲理，恃强凌弱，中国人憋屈。中国臣民须力图自强，方能为济。英殖扩张成癖，霸道成习。议界一事，难哉！
　　陈远济：放心，我会跟你尽心学习，尽力而为。
　　曾纪泽：替国家办这等外交大事，更要任劳任怨。我读书读到“事君能致其身”一语，为人臣忠则尽命，是到了极处。观时势，列强瓜分我中国，皆虎视眈眈，贪得无厌。我们在外交前线，有时须看得性命尚在第二层，须将声名、利禄看得不要紧，方能替国家保全大局，有尊国体。
　　陈远济：我记在心了。何时复电总理衙门？
　　曾纪泽：容我想想。
　　
　　12-07：卧室夜、内
　　【曾纪泽夫妇进入卧室，都显疲态。
　　【曾纪泽摘下顶戴，坐于椅上。刘氏要他松衣，他拒绝。
　　曾纪泽：你先入睡，我照例得写日记。
　　刘氏：今天在外应酬多，回馆已晚。能停一下吗？
　　曾纪泽：不能！朝廷对出洋外交官有旨：必须写日记，真实记录本人每天的所做、所想。这是一项管束外交官员、促其勤责、预防奢变的督官措施。
　　【刘氏不言。
　　曾纪泽：你同各位夫人谈得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