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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勇斗权阉(下)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5-28 17:35:03      字数:4641

  于谦来到刘府,至刘球灵牌前,焚香三柱,施礼祭奠一番,刘氏兄弟引于谦来到刘球生前书房,取出《谏伐麓川书》、《修省十事疏》两份奏章说:“家父为王振所害,就是因为这两份奏章。”
  于谦展开一看,拍案叫绝说:“尊父《谏伐麓川书》,实安邦要略,《修省十事疏》则是治国良策,如此忧国忧民的忠臣良言,非但不能得到重用,反而因此遭遇杀身之祸,皇上年少无知至此,真是可悲可叹,可恨可怜。”
  于谦叹息一番,却见墙上挂着一幅刘球的自画像,显得栩栩如生,满脸英气,不由慨然而叹道:“本官与刘大人本是同榜进士,相知二十余年,刘大人学识过人,侠肝义胆,忠心报国,想不到竟为奸贼所害,天公有眼,何其不公。”说到这里,不觉思如泉涌,见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便提笔在手,展开纸张,饱蘸浓墨,挥毫写下《刘侍讲画像赞》:
  铁石肝肠,冰玉精神,超然物表,不涴一尘,古之君子,今之荩臣。才足以经邦济世,学足以尊主庇民。持正论以直言,遭奸回而弗伸。获乎天而不获乎人,全其道而不全其身。圣明御宇,景命惟新,卹典有加,光生搢绅。遗像斯存,俨然冠巾。望之者如聆虞廷之凤,仰之者如睹鲁郊之麟。噫斯人也,正孔孟所谓,取义成仁者欤!
  于谦写完,刘氏兄弟拜谢道:“于大人为家父画像题记,赞誉溢美,家父有灵,亦足相慰。”于是珍藏起来,世代相传,至今犹在。
  于谦告别刘氏兄弟,正欲出门。刘球长子刘钺上前一步,说:“于大人,小侄有一言在喉,不吐不快,还请大人恕小侄唐突。”
  于谦止步而言:“贤侄有话请说,本官洗耳恭听。”
  刘钺说:“于大人巡抚二省十六七年,可能不知到朝中目前情况,当今朝廷是皇上昏庸,亲奸佞小人,而远忠良君子,致使阉宦专权,王振仗着有皇上撑腰,害忠良,斥异己,恣行无忌,横行霸道。致使朝廷九卿三缄其口,忠正之士愤然离去。京城被弄得乌烟瘴气,豺狼横行,蛇蝎盘踞,哪里还有忠良正直之辈说话的地方。家父性格刚烈,惨遭杀害,至今尸骨无有下落,悲惨至极。大人亦是忠烈刚正之臣,正是奸党忌讳的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为奸贼所害,大人还请慎之慎之。”
  于谦谢道:“贤侄之言,实是金玉良言,只是如今奸佞当道,鬼魅横行,本官焉能为保一己之命,任由魔鬼横行下去。但叫三寸气在,也不会和他们善罢甘休。”说完,这才揖别而去。
  走在路上,于谦想起阉人王振竟然如此跋扈猖獗,胸中怒气难咽,转首对于义、梅云杰两人说道:“刘大人所上二奏,都是治国安邦的良材大略,可见刘大人实乃国家的栋梁之才。只可惜皇上昏庸,不肯采纳良策,反而任由奸臣害死刘大人,岂不令人气愤。本官倒要这个王振,看看这个掌朝的权奸倒是怎样的嘴脸。”
  三人一边谈论,一边放缰缓行,猛听见前面有人鸣锣喝道:“行人回避——”
  抬头一看,只见对面来了一队人马,十分气派:前面四匹高头大马上坐着四个大汉,手中各提一面铜锣,边走边鸣锣开道。接过来又是八对毛色相同的对子马,上面骑着十六位锦衣卫士。其后是二十四名手执旗牌的小太监。再往后是一队宫中武士簇拥着一乘四明车辇。于谦心里暗忖,一定是皇上的御弟郕王千岁拜谒先帝陵墓回城了。于谦急忙翻身下马,躲闪路旁,拱手而立,十分恭敬。
  就听旁边有人轻声叹道:“皇上恩宠太监王振太过,竟赐亲王仪卫。”
  “什么,这前面来的竟是阉宦王振。”于谦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又小声问道。见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谦一怒,气愤道:“真是王振这个阉人!”心道:区区一个四品衔的司礼监太监,竟然如此僭越无礼,敢乘坐皇家专用的四明车辇招摇过市,顿时气得心中冒火。腾地翻身上马,来到了街心,拦到了王振的去路。前面开路的大汉见有人身着官服纵马拦路,大声喝叱:
  “呔!马上官员,快快回避俺家王老公公的车驾!”
  于谦听见大汉呼五喝六地大喊大叫,更是犹如火上浇油,扬起手中的鞭子抽了过去,一下子就将那狗仗人势的奴才抽下马来,王振的其他役从一见有人敢在王老公公面前动手打人,都呼叫着围了上来,想把于谦揪下马来殴打一顿,可见于谦一身正气,威风凛凛,不怒而威,一种畏惧之感油然而生,谁也不敢上前动手,只是挥手跺脚地大叫大叫。
  王振此刻正坐在四明车里面似睡非睡地打着盹,朦胧之间被吵骂声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车子停住不走了。他打开车窗的帘子,探头一看,一位官员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街心,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于是喝道:“是何人在此吵闹,阻住洒家之路。你可知罪么,你胆敢冲撞洒家的车驾!你瞎了眼么,没看到这是皇上的车辇?你冲撞了洒家的车辇,就是冲撞了皇上!我要到皇上那里告你欺君罔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谦怒道:“你不过是个四品衔的宦官,有何德何能,妄自尊大,敢乘此四明车辇?”
  王振哈哈一笑:“嘿嘿!我倒要听听,我怎么就坐不得这四明车辇?”
  这时附近已圈拢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其中有普通百姓,也有不少身穿朝服的官员。大家听说有人敢阻拦大太监王振的车驾,都感觉十分惊讶,围过来要看个究竟。
  只见于谦手指王振所乘的四明车辇,对着众多围观的人们说道:“诸位听着!此车名‘四明车’,乃上古时明君虞舜所造,用来巡游天下,采访民阅利病,惟恐不能悉知民情,故名此车为‘四明’,也就是典章上厨谓明四目、达四聪的意思,以招求四方贤才,采纳四方富路,洞悉四方民情。因此,自古以来,非帝王之贵不可乘坐此车。王振你擅乘帝王之车,该当何罪?”
  围观百姓一听,大声呼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王振被于谦问得哑口无言,在百姓怒吼之下,心中发慌,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色厉内荏的对于谦吼道:“你到底是何人?竟敢管洒家的事。”
  于谦哈哈一笑,朗朗说道:“本官就是河南、山西巡抚、佥都御使兼兵部左侍郎于谦。”
  王振在宫中久闻于谦之名,知道此人足智多谋,刚正无私,几个王爷都在他手里吃了鳖,只是一直没有见过面,此刻相见,果然气势不凡。心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只是在如此多的百姓官员面前,自己可不能服软,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于是眼珠一转,说:“于大人,你有所不知。洒家是当今皇上的老师。皇上对洒家甚为尊重,称洒家为‘王先生’。这四明车荤,就是皇上看洒家终日为国操劳,亲自赏赐给洒家乘坐的。”
  “呸!什么‘为国操劳!’京师内外,谁不知道你欺瞒天子,凌辱百官,结党营私,擅权乱政,误国害民!你如此肆意妄为,难道以为我大明朝中无人吗?别人怕你,我于谦却不怕你!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阉人有什么能耐?”
  于谦说着说着,压不住心头怒火,从咦一名锦衣卫手里夺过一把大刀,朝着王振车前的横轼砍了起来。王振哪里受过这个?正要发作,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埜等人,上来劝解。王振自知理亏,赶紧借坡下驴.嘴里嘟囔着说:“今天洒家看在几位大人面上,不与你一般见识。”说着就带上手下的随从爪牙灰溜溜地走掉了。
  于谦回到家里,心中暗想,今天当众痛斥王振,得罪了这个阉人,他过后定要伺机报复,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向皇上奏上一本,要为天下除此大害。于是他挥笔疾书,拟了一份奏疏,疏中写道:
  “臣闻发号旌令,国家重事。黜幽陟明,天子大权。今王振窃弄国柄,擅杀谏官,蒙蔽圣聪。又妄制四明车辇,僭越出入,肆无忌惮。南疆兴起麓川之征,丧师千万;北边贩兵器与敌虏,令瓦刺坐大。将来之祸,有不可胜言者。乞陛下速黜王振以杜乱萌,以靖家国,天下幸甚。”
  写完后,递给于义、梅云杰看。两人看完后,劝道:“大人,刘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如今王振仗着昏君撑腰,一手遮天,大人上奏,非但于事无补,反倒会惹火烧身,不如忍一忍。”
  于谦凛然道:“王振如此无法无天,本官在外,不知情倒还罢了,既然已经知道岂能装聋作哑,如果任由一个阉宦在朝廷为非作歹,大明律法何在,正义何在,因此,本官就得为大明伸张正义,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说完义无反顾地将奏章上奏。
  于、梅两校尉知道大人心意已定,无可更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且说朝中大臣听说于谦在大街上当众斥责王振,又惊又喜又忧,惊的是王振权势冲天,朝中谁也不敢惹他,只有于谦有此大胆;喜的是今天终于有人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忧的是王振本是小人,睚眦必报,于谦当众斥责他,他岂肯善罢甘休,此人手段极为毒辣,一定会对于谦加以报复陷害,因此暗暗为于谦的安危担忧。
  有胆小怕事者上门劝说于谦,让他向王振服个软道个歉,委曲求全,以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于谦正色道:“身为国家重臣,食朝廷俸禄,读圣贤诗书,岂能屈膝于阉竖?于谦宁肯玉碎,不愿瓦全,粉身碎骨,也不会委曲求全。”劝说者只能羞愧而行。
  朝中一些朝卿诸如吏部尚书王直,礼部尚书胡潆,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刑部尚书魏源,内阁学士曹鼐等。听说于谦斥责王振,既敬佩又忧虑,都来到府上拜谒。于谦拜谢说:“于谦不才,蒙六部内阁大人看望,不胜荣幸之至。列位大人来意,于谦自知,勿须多言。于某返京,听到王振罪行累累,心中愤怒。昨天在大街见王振擅乘四明车,招摇过市,怒不可遏,这才当众喝责。昨夜又具奏弹劾王振阉宦,今已上奏章表。倘若于谦重蹈刘球辙,唤醒满朝文武良知,震撼天下百姓之心,群起而诛王振,于某何憾之有?”
  王直等一干重臣,听于谦这么一说,心中感叹不已,知于谦性格刚强,多说无益,这才作揖而去。出门后几位重臣一商量,说:“王振一定不会放过于侍郎的,到时我们一定尽力相救才是。”
  于谦在书房静坐许久,心中久久不得平静,便吩咐于义、梅云杰、于康说:“昨天本官怒斥王振,今又上疏弹劾。阉宦王振独揽朝纲,相继害死杨阁老,肢解刘侍讲,罢黜薛揎、李时勉、刘中敷等大批忠正之臣。随意下朝卿入诏狱,甚至六部尚书、侍郎也难幸免。英国公张辅,乃六朝勋臣,亦畏惧三分。满朝文武多仰其鼻息,无人敢与其相抗。本官于长街当众斥责于他,又上奏弹劾其罪,他岂能饶过本官?不日必设计害本官于死地。本官年近五旬,为国捐躯,死而无憾!倘若本官果遭不测,你三人可将遗骨运回钱塘,葬于三台山,与西湖相伴。且广告于河南、山西二省父老百姓,我于谦乃为奸竖王振所害,以明我清白之身。如此,本官于九泉之下感恩不尽。后二位壮士可回故乡耕种为生,莫要再为朝廷之官。于康回钱塘,留侍老爷老夫人身边,代本官尽孝。待老爷老夫人逝世,你可与冕儿留居钱塘故居,日则耕田,夜则读书。传为父之命于冕儿,当效仿老爷,终生举仕。本官悔不听老爷‘激流勇退,功成抽身’之言,亦是天命,不可违抗。曾记少年之时,游径山寺,兰古春大师曾预言本官后必为‘救时之宰辅’。以今日之见,其言谬误矣!本官受宣德皇帝知遇之恩,未有尺寸之功报于先帝,有负先帝之重托呀。”说完之后摇头长叹。
  于义说:“大人且莫悲观,王振虽凶残狠毒,但也不敢轻易加害大人。倘若王振阉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朝野必群起而诛之。”
  梅云杰愤然地说道:“皇上昏聩,忠奸不分,奸佞霸权,忠良受害,天下动荡,四境不安,大人何不学那陶渊明,挂印而去,我等情愿随大人隐退山林,或游览于山林之间,或垂钓于江河之畔,月下吟诗,采菊东篱,岂不游哉乐哉,何必在朝忍受宦竖窝囊之气呢。”
  于谦叹道:“先帝曾亲谕本官说:‘万不可因一时受挫而怀去志,当为大明社稷效法蜀汉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官每见小人横行,心寒齿冷,已蒙去意,只是追思先帝诫谕,便不敢再怀去志。且今日若去,王振贼子必疑我畏惧于他,其必愈加横行不法,肆无忌惮,朝野亦必讥讽我怯懦软弱,坏我一生清名。本官惟重名节,此言不可取。唯有一死报答先帝,岂能遇难而逃。倘若以本官之死,能震惊朝野,唤醒朝廷文武百官的良知,都能挺身而出,抵制阉宦,则本官之死,也就死得其所了。”说完,拿起屈原的《楚辞》,低着十分专注地阅读起来。
  于康等人,见于谦态度坚决,知道劝亦无用只能暗暗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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