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15——1占营家厨房，日，内。
　　（占营和父母围着桌子吃饭。）
　　占营： 妈，国明今年准备结婚哩。
　　莲花： 人家结婚碍你啥事了？
　　占营： 我也想结婚。
　　莲花： 看见人家结婚你也想结婚，啥都跟着人家学。
　　占营： 俺俩是从小玩大的，到时候他的小孩都多大了，我还没结婚，人家不说闲话吗？
　　莲花： 你操的心还不少哩。今年您爹想再买两头牛喂，估计得一笔大的花销，你结婚钱就不宽裕了，还有你兄弟和妹妹住校，每月都得花钱。
　　占营： 他俩上学的开销是不能少，再没钱也得供他们上学；买牛这事先往后推推。
　　莲花： 这事你跟你爹说去。
　　占营： 爹，我先结婚，等以后有钱了再买牛行不行？
　　根堂： 这两件事都是大事，不结婚吧，你也那么大了。结婚吧，又要占用我买牛的钱，你看这牛槽我都做好了，光等着去买母牛了。我喂三头母牛，每头一年下头小母牛，能卖一千二三左右，小公牛也能卖千儿八百的，一年能卖几千块钱……
　　占营： 母牛生下的小牛再好，它不会叫你一声爷爷！
　　根堂： 呸，他娘的说的啥话？
　　占营：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是人重要还是牛重要？
　　根堂： 当然是人重要了。
　　占营： 这就对了，这一看俺爹还不糊涂呀。
　　根堂： 说我糊涂？哼，我睡着了都比你清楚。
　　占营： 还是俺爹厉害，那请准备钱让我结婚吧。
　　莲花： 你光想着结婚，人家玉芹是咋想的？
　　占营： 玉芹的工作不用做，我说咋着她就得咋着，我说一她不敢说二。
　　莲花： 牛皮别吹崩了！
　　占营： 不相信您儿子的本事，是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莲花： 要是她家人不同意呢？
　　占营： 这才好办哩，我再让她怀孕。
　　莲花： 不要脸，不嫌丢人！
　　占营： 这有啥丢人的？我觉得一点也不丢人呐。
　　莲花： 嗯，不丢人，可光荣。
　　占营： 光荣嘛，也谈不上光荣。
　　莲花： 你出的主意不怎么的，反正我觉得不合适
　　占营： 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如果玉芹再怀孕，我就权当不知道，不管不问，我看谁沉不住气，我让她撵着咱结婚。到时候我还得摆摆臭架子，我就说咱没钱买家俱、没钱摆酒席，你看吧，她们啥都不要，到时候一分钱不花，白捡个“花媳妇。”
　　莲花： 赖种！啥歪点子都用。
　　占营： 不管黑猫白猫只要逮住老鼠就是好猫。
　　莲花： 只要玉芹同意结婚，我们没啥说的。
　　占营： 好，我去探探信儿。
　　
　　15——2玉芹服饰店里，夜，内。
　　（趁着夜色的掩护，占营又悄悄地溜进玉芹的店里。）
　　玉芹： 你咋又来啦？
　　占营： 咋着，不欢迎？
　　玉芹： 是有点不欢迎！
　　占营： 欢迎不欢迎我都得来。
　　玉芹： 脸皮真厚。
　　占营： 一爪钩扎不透。
　　玉芹： 说吧，又想咋着哩？
　　占营： 我想结婚呢。
　　玉芹： 还早哩，结什么婚？
　　占营： 人家国明都结婚了。
　　玉芹： 别人结婚，让他结呀。
　　占营： 看见别人结婚我也急了。
　　玉芹： 没出息，反正我不想结。
　　占营： 为啥？
　　玉芹： 我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占营： 咋回事呀？
　　玉芹： 就是因为你……
　　占营： 我怎么啦？你看咱一米七八的个头，体重一百四十斤，标准身材。你看咱的长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大眼，高鼻梁……标准的美男子，我这样的大帅哥摊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玉芹： 吔，吔，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害羞！我还没见过把自己夸得像朵花的人哩，不自量力。
　　占营： 不是自夸，事实在这儿摆着嘛。
　　玉芹： 我不是说的长相，而是说你这个人没主心骨，是墙头草，见风吹就两边倒。我看你爹不当家，啥事都听你妈的。据我观察你妈的事可多，事多的人没事她给你戳事，本来的小事她能给你惹大。你再跟你爹一样不管事不当家，结了婚以后，少不了生气。
　　占营： 她敢？她要没事找事我把她撵出去，家她都别想回。
　　玉芹： 那不是办法，人家街坊不光笑话你，连我也跟着落赖，我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净。
　　占营： 那咋办？
　　玉芹： 结婚以后你得听我的，我叫你干啥你干啥，不得反抗，只能顺从。
　　占营： 不反抗，绝对顺从，这样可以吧？反过来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玉芹： 啥要求你说吧？
　　占营： 结婚以后，我想和你睡觉，不得无故推脱拒绝，找各种理由搪塞应付。（占营露出一副奸笑。）
　　玉芹： 领了证结了婚，随你的便。
　　占营： 咦，好，好得很。我现在都想要。
　　玉芹： 还没领证，不合法。
　　占营： 但合情合理。
　　玉芹： 强盗逻辑！
　　占营： 啥法？啥情理？（占营搂住玉芹一阵亲吻，刚开始还反抗的玉芹便不由自主地顺从了。）
　　
　　
　　15——3占营家院里，日，外。
　　（莲花去找算命先生给看了个“好”，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四，结婚前双方父母必须在一起商量具体事情，尤其是一些细节问题。）
　　莲花： 占营，今天您爹俺俩去玉芹的家里商量事儿哩。
　　占营： 真好，谢谢了我的亲娘，我给您作个揖磕个头。
　　莲花： 去你娘腿。（莲花笑骂着。）
　　占营： 我的亲娘哩，这腿可不能去掉，一去掉咋去给我商量事儿呀。可千万不能去，要去等办完事再说。
　　莲花： 赖种，噢，事情办完了你让去掉腿，那娘咋走路啊？
　　占营： 安个假腿。
　　莲花： 咦，俺的占营真孝顺，没白养，把娘的真腿变成假腿，不赖，不赖，有孝心。
　　占营： 不怨我呀，是你说去俺娘的腿哩。
　　跟堂： 看看说的话像娘俩不像？说正事吧。
　　莲花： 占营，咱拿十斤点心行不行？
　　占营： 十斤不多，给她弄十四斤。
　　莲花： 别人家都是拿十斤呀。
　　占营： 别管人家，咱多拿些是孝敬玉芹的爹妈的，人家的大闺女养活了二十多年，白白地送给咱，多给一些点心也是应该的。
　　莲花： 好。给她拿八百块钱行不行？
　　占营： 八百有点少，给她弄一千凑个整数多好。
　　莲花： 我发现你变心了，处处偏向着玉芹家，胳膊肘往外拐哩。还没结婚哩都这样，等结了婚你俩该合伙对付我了。
　　占营： 她毕竟是外姓人，要论亲还是咱娘俩亲。你没听那歌里唱的，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我能不知好歹吗？放心吧！我会孝敬你们的。
　　莲花： 说一套做一套。
　　占营： 看你把我说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莲花： 汉奸，卖国贼，白眼狼！
　　占营： 哈哈，看看，给您儿子扣多少大帽子。您可别忘了，我是您亲生的，您就是汉奸的娘，卖国贼的娘，我要是太坏了，你能多光彩！
　　莲花： 你是你，我是我。（莲花边说边往红包单里放上一袋盐、一袋酵母、一束艾草和一棵青葱。）
　　占营： 包单里放这些东西有啥用？
　　莲花： 你别小看这些东西，都是有用意的。
　　占营： 有啥用意你介绍一下。
　　莲花： 先说这盐，盐与缘的音接近，这就是说两人有缘分，人家常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无缘对面不相识嘛。
　　占营： 那酵母呢？
　　莲花： 酵母是用来发面的，你知道蒸馍用了酵母，那面能发满一大盆，顺着盆沿往外溢。这就象征着你们以后的日子越发越大，越来越红火。
　　占营： 那这几棵艾草呢？
　　莲花： 这就更好解释了，艾与爱是谐音，说明两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呀。
　　占营： 有意思，那棵青葱呢？
　　莲花： 寓意着生机勃勃青春不老呀。
　　占营： 咦，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呐，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跟着俺爹可是埋没人才了，在当年如果有机遇弄个副乡长当，也是绰绰有余。
　　莲花： 我要当上副乡长也不会跟着您爹受这份罪了，找个对象肯定也是个副县长。
　　根堂： 您妈要是当上副乡长也不会嫁我这个老农民，也就没有你这个赖种了。
　　占营： 幸亏你没当上，一当上我就没有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你的老农民吧。
　　根堂： （根堂朝闹钟看了一下。）快十点了，别耽误正事。
　　（两个人收拾停当，骑着三轮车载着莲花和礼物朝李庄驶去。）
　　
　　
　　15——4玉芹家里，日，内。
　　（根堂和莲花推着三轮车走进院子的时候，金荣和秀花还有玉龙已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金荣： 来啦，亲家。
　　根堂： 来了，来了。（根堂把车停在一边，赶紧从兜里掏香烟。）
　　玉龙： 别掏了，这不是有嘛。（玉龙忙把香烟递给根堂。）
　　秀花： 赶紧进屋坐下歇会。（秀花笑吟吟地说。）
　　金荣： 秀花，给亲家烧几碗鸡蛋茶。
　　秀花： 好。（站起身就走。）
　　莲花： 别去了，俺不渴。（上去拉住秀花的手不让进厨房。）咱姊妹俩说说话就行了。
　　根堂： 亲家，前几天我去找人看了个好日子，准备二十四结婚，你看咋样？
　　金荣： 客随主便，既然你们已经看好了日子，就按你们的办呗。
　　根堂： 结婚用的婚车我已经订好了。
　　金荣： 是啥车？
　　根堂： 大卡车。
　　金荣： 卡车行，到时候我们陪送的大衣柜、写字台和梳妆台还有其他的被子褥子等东西都可以放上。
　　根堂： 咱当地结婚不能走重路（回头路），还不能出西门。咱们合计合计这路该咋走？
　　秀花： 汽车从你们高庄向南走到柏油路上向东就到俺李庄，来了以后歇一会，把陪送的东西装上车，汽车就一路向北，走到刘庄再向西走到王庄，再从王庄向南就到你们高庄了，这样走没有一点路是重复的。
　　莲花： 好，好，路线就这样定下了。
　　金荣： 到二十四那天不用来那么早，来得太早了，人都还没起来哩。咱们两个村庄离得比较近，汽车跑得快，一会就到。
　　根堂： 过去那些年办喜事都起得早。过去有俗语说，谁先到家谁就有福，都抢着往家里去。所以有的人家夜里两三点就去了，到女方家一看，连人影都没有，还有的黑更半夜摸到别人家……
　　秀花： 这福不是抢来的，人家说的，有福不在忙，没福跑断肠就是这个道理。
　　莲花： 咋没见玉莲呀？
　　秀花： 临近年关生意好，玉莲离不开身。
　　莲花： 我给玉莲一千块钱让她买些东西。（说着从兜里掏出钱递给秀花，然后把装有点心的红包单放在卓子上。）
　　秀花： 你看看，亲家母叫你花恁些钱弄啥？俺啥都有。
　　莲花： 有，那是你们的，东西和钱是我的一点心意。
　　秀花： 你看，让你们破费了。
　　莲花： 这是应该的。
　　根堂： 亲家，俺俩回去吧。
　　金荣： 快晌午了，该吃饭了，吃过饭再走。
　　根堂： 不用啦，亲家。
　　金荣： 您俩再歇会。（金荣客气地说道。）
　　根堂： 不吧，你们回去吧，别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