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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兄弟(4)

作品名称:临刑前的告白      作者:海上老牛      发布时间:2022-05-27 08:11:51      字数:3518

  7、提篮了
  
  三人进了提篮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要知道:进“提篮桥”是要有一定的条件的。也不是什么人、什么罪犯都能进去的。不过新守监在里头,一般的已决犯,最起码要进来、呆上三个月以上的。这是规定的:一是提高服刑认识。二是交代余罪、新罪等等。
  
  “你判几年?为啥?”一个犯人问着小宝。
  “死刑。为了几个女人。”小宝没好气地回答着。
  “小赤佬,进来还嘎横啊?也不知道‘监规’么?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啥人!”他停了停又说。
  “骗啥人呀,白相(玩)女人还要‘剁洞’(指枪毙)?”
  剁洞是指死刑犯枪毙之意。这是牢里的“黑话”。不知几时也传遍了整个市面。于是乎街面上的人们都是用这样的口吻来教训孩子:你也是被枪“打”过了?意指不开窍。语言是丰富的,也是遗传和流动的。其实换汤不换药的,全都是一个味儿。都是那么的凡尔赛的了……
  这小宝哪见过这架式呢?虽说他在大兴街的第一看守所关了有大半年,也听说过里头黑着呢!但要真正尝过味道之后,他才能去体会的了……
  中院开庭时,仨人才见过一面,还有就是那天进来时同车。
  小宝越想越气,也就不搭理他了。要是大宝、二宝在,那该有多好啊!哼——我绝对饶不了他的……
  “哎,哎哎——小朋友,火气还不小呢,真格要剁洞啊?”
  “剁洞,还要骗伲(你)做啥!好白相(玩)是伐(吧)?”小宝尽量学着市区腔,但是他的家乡口音太重、太浓,一开口人家就能听出来是浦东川沙的了。
  “哎,哎哎——小朋友……为了一个女人……也用不着剁洞的么!”
  “伲(你)晓得格屁啊!”
  “格(那)么,侬(你)倒讲讲看呢?”
  小宝来了精神……就将经过添油加醋、眉飞色舞和滔滔不绝地多说了个一些,显得是神气活现和洋洋得意的啦……甚至是得寸进尺,得意忘形了。
  “葛能嘎(这样)啊……那是够剁洞了么?”
  “够了、够了——”他从此再也没了声音。
  小宝从此成了老大。他又开始了“新生活”……在牢房里吃香喝辣的了。这是后话了。
  
  话说大宝,就没有小宝这么“幸运”了。
  进来之后,就被他们教“路子(规矩)”的了……
  教路子是指:教训你,惩罚你,报复你,一级级地传下去;让你长记性,让你去做事情,做到、做好为止。但是饭菜不一定会有,睡不踏实,还要挨打,挨饿,挨整其他等等的了。现在应该是好多了。
  这也许就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优良”的光荣传统么:整人,咱们是天字第一号呀?旁人整不了,整整苦命人,整整同病相怜之人等等,正正好好、不多不少、不上不下、不左不右、不前不后的啊……
  大宝,吃尽了苦头:早知今日,何苦当初呢!
  不过大宝,很快就做到了:逆来顺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么!
  不过大宝最受不了的,到不是里头的生活和他们的教路子,而是再也喝不到酒了……
  
  二宝比大宝,那个就更惨不忍睹了!
  这二宝苦到什么成度呢?用句不太恰当的话来形容吧:那叫欲哭无泪,欲罢不能呢!
  进来之后,就被他们教路子了……
  开饭了,要他一个人拎着个篮子:一个一个地去分发;起床了,叫他一个人,给每一个人叠好被子;刷牙了,叫他一个人,给每一个人:挤好牙膏;睡觉了,叫他一个人,立着看每一个人睡着了;
  二宝这个痛啊,那简直就是没法去活的啦!这比不赌不玩女人,还要难受呢!还是叫我早一点去死吧……
  现在肯定不是这样的了。
  列位看官都要问了:那么咋就没人管呢?是的。是有人在监管的。但是那大多都是犯人管犯人的。狱警也称之为:管教干部或政府队长等,那时人手不够,又无监控,那是管不过来的。
  咱们没有旁的强项。人管人。对!人不管人,那还叫——人么?因此管人者、被管者,以及人人者也就不在话下了。我们的监狱,是牢不可破的;我们的提篮,是“狱”字型的,从空中俯瞰;我们的仨宝,那才是“完璧归赵”的……好在仨宝的日子,那可真是——屈指可数的了。
  
  小宝,还是小宝;
  大宝,还是大宝;
  就连二宝,都还是那个二宝的呢!
  其实进来之后,你的才能,你的实际才能,你的真正的才能,才能充分有效真实地展现出来了。
  外面的那一套,里头都有;
  外头没有的,里面照样都有。
  外面想不到的,里头都能想到的。
  外头做不到的,里面都能做到。
  外面,里头;外头,里面;
  墙内,墙外;墙上,墙下的了,
  外外里里、来来往往;前后左右、面面头头的呀……
  
  8、公判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上午,8:30,福州路高院集合了。
  晓理、小史和我同往。我们是接到中院通知才去的。这也是老班长,老王通知我们的。
  那么,中院他们自己为何就不去的呢?这个问题……我到今天为止也没搞清楚的了?我们的车辆也没有来。
  一般的公判会,都是由这三人前往的。为啥呢?其一、这三人,个头差不多高;其二、这三人,年龄差不多大;其三、这三人,脾气各不同,正好是优势互补;其四、这三人,各有特长,经历也不同;其五、这三人,是院里面的佼佼者;其六、这三人,心理素质特强;其七、这三人,有着丰富的“临场”经验,可以应付多变的事端;其八、这三人,还有巨大的潜力可挖;其九、这三人,是高院一致公认的最佳搭档;其十、这三人,是不会给院里坍台、丢面子的,肯定能确保、保证、圆满地完成任务的!
  对于中院、高院的信任,对于老班长老王的信任,对于院领导和其他同志的信任,这三人是不会有啥闪失的。
  我们来到了汉口路的高院车队整装待发。其他兄弟院里的同志也到了。
  一般情况下——一个死刑犯,我们要配备三个法警押解。我们只能负责一个?是的。那么还有机动的呢。
  我就在呆想了:咋就这么早呢?一般的公判会,都是在下午二点左右才开始的。那么晌午,才到高院集合的。今天这是怎么啦?这也是我从警以来的第一次呀。
  我知道、深深地知道:在出发之前,在执行任务之前,在还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我是不能问、不能打听的。这是纪律!知道不?也用不着去问,届时定会通知我们的。
  从车队中,一共开出了六辆警车。这是笔者到达提篮桥之后,才看到的。
  
  到达提篮桥之后,我们也不能下车的。由中院的老班长老张(他是必到的)一一分配了。
  我们分到的……正是小宝。
  二宝和大宝也一人上一车了。
  三人全部上车之后,我们拉响了警报,一字排开、开出了提篮桥……
  这是朝哪儿开去呢?
  车队出了大门,小(右)转沿着长阳路,开到了外滩。这又是朝哪边开呢?
  笔者甚是不解:这是唱的哪一出呢?到外滩?再到哪里呢?这边没有什么大型的会场的。南市?卢湾?还是要到万体,也是不太可能的。一是被告太少;二是方向不对。三是……笔者再也不敢去想了。我深深地知道:想也是白想。反正已在车上,那就“随车而动”吧!要知道方向,那是相当重要的!
  
  车队沿着外滩,一直朝南开,来到了中山南路;中山南二路也到了;来到了打浦桥隧道。从打浦桥隧道过了黄浦江。
  笔者已预感到:完了完了这一下要搞大了……
  顺便说一句:那时,在市区的黄浦江江面上,还没有一座过江大桥。就连延安路隧道也没有。惟一能过江的仅有这么一条——打浦桥隧道了,且没有复线的,相向双车道。
  现如今就不一样了!有:南浦、杨浦、卢浦、徐浦等大桥。还有许多隧道:延安复线、复兴双层、翔殷路、上中路和外环等等。就连长江路和周家嘴路等等,都通车的了!还有:中环和西藏路隧道等等。以及诸多地铁线。目前上海地铁有多条线路穿越黄浦江,从南到北本别是地铁5号线、11号线、7号线、13号线、8号线、4号线、9号线、2号线、4号线、12号线。还有专为2010年,世博会开辟的专用隧道和通道等等,还有不久开通的18号线。这在当时那是不敢设想的……这是30多年以后的今天么?那么再过30年的呢?
  车队出了隧道口,一辆川沙交警的警车停着,为我们开道。浦东南路;上南路三林东转西转,也不知转了多久。
  其实过了江之后,就里是一片土地,那田里长着什么呢?水稻?小麦?还是韭菜呢?
  小宝是分得清的,笔者也是分得清的,因他在乡下老家长大的。那么晓理和小史就不一定分得清了?是啊……要分得那么“清”干啥?还是“糊里糊涂”的好啊!
  经过了北蔡,来到了周浦。前面的警车停了下来。
  这时另一辆南汇的警车开道了。警灯闪烁,警报早已关闭了。
  我们沿着周祝公路,沪南公路,老港公路等,过了“果园”,终于到达了“泥城”。用时两个多小时。
  据说,当年朱镕基也来过了……同时,还揪出了几个贪官的了。
  为啥开道的警车要换呢?原来第一辆是属于川沙县的;而第二辆则是属于南汇的。两县是不能越权、跨界的!现在就没有这个情况了……为啥?都合并了——浦东新区。
  在两个县的交汇处,分别开道之。窗外的风景,很美!但是我们哪有心思去浏览、观光呢?
  当然小宝也是没心思的。那么大宝和二宝,又能除此之外么?也是不能的。这是后话,也就案下不表了。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这是到他们的老家去开啊!
  这是不多见的。教育是一个方面;普法又是另一方面;最最主要的是:他们在临“走”之前,还是可以再看看家乡的风光?亲人?还是自己的家乡父老、兄弟姐妹们的呢……
  那么他们仨都是怎样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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