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阎素素有点疑惑地看着小元子：“小元子，你在说什么？白衣要陷害林若？”
　　小元子说道：“回娘娘，臣也知道这很荒唐，但是，据今日的调查来看，似乎如此。今日单姑娘、林若和小昭来找臣。开始本是单姑娘和小昭指证林若可能在娘娘的汤盅里下药，但是汤盅已被林若打碎了。林若不承认她们的指证，只说是因受惊失手打碎的。臣派人去查了一下打碎的汤里是否真的有毒，但是，经过观察，㖭食了洒在地上的汤渣的小狗如今仍是活蹦乱跳的。另外，臣又分别单独询问几位姑娘，让她们把事情又分别述说一遍。结果，小昭供认是单姑娘让她故意指证林若在汤里下药的。而林若则说，单姑娘和小昭一定是因为记恨她而故意联合起来陷害她的。”
　　“那么，白衣又是怎么说的？”
　　“单姑娘说，前几日小昭与她说，曾无意中看到林若似乎在娘娘的汤里放了什么东西。于是，单姑娘便约她一道，在暗中察看，然后，今日便看到林若果然从身上取下一个小纸包，把纸包里的东西倒进汤里了。所以，她和小昭就马上现身，把林若当场抓住了。不料，林若马上把汤盅扔到地上打碎了。而她本来就准备报告娘娘之后，就让人带小狗过去，看看那汤里是否有问题，所以就找了两名内侍看着现场，不许打扫。”
　　“那么，小元子，你又是怎么看的？”
　　小元子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回娘娘，据臣看，若单姑娘要陷害林若，并没有什么意义，但若是林若与小昭联合起来给单姑娘挖坑，却很有可能。”
　　“为何？”
　　“如今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单姑娘了，如果有人想对娘娘不利，那就要先把单姑娘除去。”
　　“嗯……”阎素素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样吧，你把林若带来这里，本宫要亲自问一问，听她是怎么说的。”
　　“是，娘娘。”小元子心里暗暗惊讶，娘娘为何不是先见单白衣？难道娘娘也怀疑单白衣？
　　阎素素微微一笑，又说道：“这三人之中，毕竟林若最早在本宫身边侍候，本宫给她这个机会。”
　　“是，娘娘，臣马上去安排。”
　　“对了，此事暂时不要禀报王上。”
　　不久，一名内侍引着林若进来了。林若刚一进门，远远便跪下了，伏在地上。
　　阎素素令侍婢引她过来。林若低着头走上前，跪在王后脚边：“娘娘，奴婢……”她声音哽咽。
　　阎素素温和地看着她：“林若，起来说话吧。”
　　“娘娘，奴婢，奴婢对娘娘一片忠心，绝不敢，不敢做任何对娘娘不利之事，请娘娘明鉴！”说着，林若泪如雨下，连连磕头。刚才元总管令人带她来见王后时，她小心打听之下，得知王后娘娘第一个要见的就是她，她的心里便淡定了很多。
　　阎素素温和地说道：“林若，你跟着本宫也有两年了，一向处事稳妥。今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林若便一面抹泪一面诉说了一遍。末了，她伤心委屈地说道：“小昭倒也罢了，因为上次奴婢不该说了她一顿。单姑娘为何也要如此陷奴婢于不义？奴婢可从来也没有得罪过单姑娘呀！而且，而且，奴婢也并没有……莫非她担心奴婢把她之前所做之事禀报娘娘？这，这……”她忽然住了嘴，低下头来。
　　“何事？”
　　“娘娘，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吧，本宫不会责怪你的。”
　　“娘娘，还是在娘娘进宫前住在越王府的时候，有一次，奴婢无意中看到单姑娘跟着一位内侍官出去了，后来，听说，单姑娘是去见王上了，还听说……”
　　“嗯？”
　　“娘娘，这都是奴婢道听途说的，奴婢不敢乱说。”
　　“还有什么？”
　　“奴婢听说，听说，那日在外书房，有人看到王上拉着单姑娘的手，一直，一直到里间……”林若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请娘娘息怒！这都是奴婢听说的。奴婢不敢隐瞒！”
　　“哦？”阎素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是何时的事？”
　　“回娘娘，大概，大概是正月初几的时候……”
　　“这事是何人告诉你的？”
　　“这，奴婢只是无意中听到两位内侍哥哥闲谈。奴婢不认得那两位哥哥。”林若迟疑了一下，说道，“奴婢也不敢多想，而且，事关王上，奴婢也不敢随便乱言。”
　　“哦？”阎素素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林若，“那么，白衣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回娘娘，奴婢心里一直对此事有疑惑，单姑娘得娘娘如此信任，断不会背着娘娘做那等卑劣的事情，所以，有一日，奴婢趁着无人，便多嘴问了单姑娘，那日为何会到外书房去。单姑娘当时便变了脸色，只说是看错人了，她并没有到过外书房。奴婢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单姑娘竟然会因此而记恨奴婢。”林若又低头抹眼睛。
　　阎素素沉吟了片刻，平静地说道：“好，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林若有点忐忑不安地退下了。她不敢抬头看王后娘娘，她不知道王后娘娘是否会相信她所说的话。而她所说的都是事实，即使那日王上与单白衣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单白衣“意图勾引”王上的嫌疑仍是成立的，至少会在一个后宫女人的心里埋下伏根。王后娘娘必然会对单白衣起了疑心，这个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小昭是第二个被带来见王后娘娘的人。小昭的说话与小元子转述的差不多，基本上是单白衣强迫她一起陷害林若。小昭说，她不敢得罪单白衣，又良心不安，于是才前后不一的。
　　单白衣是最后一个被带进来的。她平时就没什么表情，如今也是一样，看不出内心的波动。
　　阎素素温和地看着她：“白衣，这是怎么回事？”
　　单白衣说道：“嗯，我方才把整件事都想了一遍。看来，我是掉到一个圈套里了。我不该草率地相信了小昭的话。”
　　“哦？”
　　“三日前，小昭暗暗与我说，她无意中看到林若似乎在娘娘的汤里放了些什么东西，她当时很担心，就故意把林若撞了，那汤便打翻在地，也溅了林若一身。林若还责骂了小昭一番。于是，我便让她留意林若的举动，到其当值之时，若有发现，当场拿下。结果，便有了今日一幕。”
　　“你知道小昭是怎么说的吗？”
　　“嗯，大概是说，她是被我所迫？”
　　“你也想到这一点了。”
　　“娘娘，她们都是怎么说的？”单白衣早已从肖剑那里知道了她是最后一个被娘娘召见的人。
　　阎素素忽然微微一笑：“林若说，正月里你曾到过越王府的外书房。”
　　“正月里？”单白衣愣了一下，“她说的可是初四那日？她怎么知道的？”按理，在内府侍候的侍婢未经允许是绝不能走出内府半步的。
　　阎素素笑道：“而且，她还说，有人看到王上拉着你的手。”
　　单白衣呆了呆，脸不禁红了，急道：“娘娘，您千万不要听她胡言乱语！那日，那日是因为王上误吸毒粉，紧急之下需要有人支撑扶持，而我刚好在那里，所以才……”
　　阎素素摆摆手，说道：“对了，本宫记得你曾说过，那天你是破窗而入的，当时的情形，你可还记得？”
　　单白衣定神细想，说道：“我记得，当时走过外书房的窗外，看到王上表情不对，而且还有一个陌生女子向王上靠近。王上向来不许侍婢如此靠近，我便觉得不妥，也没想太多，就破窗而入了。屋内除了王上，便只有那女子了。后来，其他侍卫也冲了进来。”
　　“你是否记得当时有人跟着你？”
　　单白衣仔细回想，然后轻轻摇摇头：“我在院门见过元总管之后，便独自一人在屋外行走，除了在周围侍候的几名当值的内侍外，并没有其他人了。”
　　“看来，是那几名内侍中的某人把事情告诉了林若或其他人了。”
　　“他们要诬陷白衣，也该找个靠谱的法子呀，白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对王上……”单白衣咬着嘴唇，脸色发青。
　　阎素素轻轻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说道：“嗯，他们的主要目的，恐怕并非只是针对白衣的，他们究竟是何人，还要进一步调查。”
　　“娘娘准备怎么做？”
　　“嗯，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对，要暂时委屈一下白衣了。你暂时离宫，本宫倒要看看他们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单白衣一怔，刚想说什么。阎素素摆摆手，继续说道：“你出宫之后，替本宫调查两件事。”
　　“娘娘请说。”
　　“一，正月初四日，外书房献书之事，可能与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有关，你去查一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涉及，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否还有其他阴谋？”
　　“是，娘娘。”单白衣心里安定了很多，明白阎素素本来就有打算让她出宫调查了。
　　“二，派人暗中留意阎谨。”
　　单白衣愣了愣：“四少爷？”
　　“对，派人留意他的行踪，看他都与什么人来往，都做了些什么，定期来回。”
　　“是，那，白衣应该如何把消息传给娘娘？”
　　“你还记得华骏的那家‘泰安堂’医馆吗？”
　　“记得。”
　　“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去找华骏，让他报给本宫。若你要见本宫，可由他来安排。本宫若有事找你，也会让华骏转告。”
　　“是，娘娘，白衣明白了。”
　　次日，单白衣离开了王城，而她所住的小院，也被王后下令上了锁，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而林若和小昭也以“口角相争扰乱宫廷”之罪，罚到浣衣局劳作三个月，以作惩戒。
　　肖剑心中暗暗纳罕，不知道王后娘娘的肚子里在卖什么药。不过，后宫之中，一切听从王后娘娘安排，除楚王外，任何人不得插手，即使是当今太后，也不便直接干预。肖剑出入宫中多年，自然深知，更不会多言一句。而小元子受王后之命，不得与任何人提及半句。
　　司马浩云多日不见单白衣，偶然问起。侍婢回说，单姑娘家中有事，娘娘准她回家处理，暂时不会回宫。这也是王后娘娘吩咐的说法。司马浩云便也不在意了。
　　
　　城外，梨园。
　　“谷主，那位单白衣姑娘已离宫。”
　　阎则明点点头：“嗯，她如今在何处？”
　　“已回青竹帮。”
　　“好。青竹帮帮主柴老二与黄三娘有旧，不得不妨。再说，一个江湖人长久留在王后身边，只怕也会惹人非议，那些朝官们闲着没事就会生事的。”
　　“是，大小姐身边已换上了稳妥的人了，那个可疑的林若也乘机调开了。老九都已安排妥当了。”
　　“好，不过，叮嘱李长老，暂时不要让大小姐知道我们的安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谷主放心，老夫晓得。早已叮嘱老九了。”白长老淡淡一笑。他大概是所有长老之中最了解大小姐的人了。若阎素素知道若虚谷安排了人手在她身边，她目前是一定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