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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祈雨救百姓(上)

作品名称:一片丹心照大明      作者:阿圣      发布时间:2022-05-19 17:45:43      字数:3164

  自将伊简王惩治之后,河南百姓可谓大快人心,积案也日见减少。且喜新任左布政使魏源博学多才,精明能干,很快就能进入角色。于谦见河南诸事告一段落,感觉轻松了许多。只是不知山西旱情是否得到缓解,正思忖时,梅云杰从山西回来,禀报道:“山西旱情越来越重,许多地方河水干枯,饮水极为困难,乃至出现一碗水比油还珍贵的现象,各地百姓无可奈何,只好跪拜祈雨,乞求天降甘露,缓解旱情。山西布政使柴车,顺应民意,准备于六月十三日之雨节,在晋祠举行隆重祈雨仪式,十分盼望大人能莅临。”
  于谦正好准备去山西,对于柴大人的邀请,自然无不应允,便让梅云杰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由梅校尉领路,带着于康、贾瑀一行四人骑马往山西赶去。
  这位贾瑀是于谦在河南巡抚院偶然发现的人才。于谦刚到巡抚院时,发现院中堂鼓旧损,声音沉闷而传之不远,便要一位老吏写一个征鼓文告。这位老吏持笔想了半天,勉勉强强写完,呈上一看,不仅字不好,文理也不通,于谦摇了摇头。站在旁边的贾瑀,自告奋勇地说:“我来试试吧。”一见于大人点头同意,便提笔在手,微一沉思,挥笔写道:
  巡抚二省都察院于,仰造鼓铺户,速办堂鼓一面。务要紧绷密钉,轻击远闻。置之军中,三挝令敢勇之士先登。悬之省下,一呜使聚敛之官警退。今欲革故鼎新,尔当用心整饬。送院验中,随给价银。如制不堪,定行究治。
  写完呈上,只见字体苍劲有力,告示言简意赅。于谦本是爱才、惜才之人,一见贾瑀为人机灵,文才不错,实属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加以磨砺,当可成为国家栋梁,为了进一步培养,便将贾瑀留在身边使用。
  一天,于谦出巡,将贾瑀留在巡抚院整理资料。贾瑀休闲之际,看到院中屏风上有一幅唐人韩千所画的《五马归厩图》十分好,上面恰好有一段空白之处,兴之所致思得一首五绝。情不自禁地提笔在空白处写道:
  一日行千里,不知天厩外,曾施汗血劳。犹有九方皋。
  写完之后突然想起这是巡抚院大堂之画,自己怎么能胡乱题字呢,想将字迹去掉,可是白纸上的黑字,涂不能洗不得,绞尽脑汁也无可奈何。
  这时候于谦正好回来,贾瑀心知自己闯了大祸,只得伏地请罪,禀告了妄自题诗之过。于谦一见其字力透纸背,其诗立意颇新,不怒反喜说:“一时乘兴而作,并非有意为之,何罪之有。上次见你擅于作文,今天看你的诗也还不错,可算是小有才气了。不过,今后服侍上司,可要小心谨慎,不可造次。”说完,来到书案前坐下,正要批阅文件,贾瑀却发现书案有些歪斜,连忙找来一块木片,将书案垫平塞正。
  于谦心有所动,对贾瑀说:“你既然会作诗,就以刚才垫桌一事,作诗一首如何。”
  贾瑀略一思索,脱口吟道:
  寸木原因斧削成,每于卑处建功名。一朝衬进台端下,能与人间定不平。
  于谦一听,由衷赞道:“看你才华非凡,思维敏捷,不宜久处卑下,应当发奋读书,博取功名,为国效力。”于是,收为院吏。后来果然科场高中,官至工部员外,升迁为江西参政,与苏州知府况钟同登三品之职,此事后话。
  却说于谦一行四人来到沁河与黄河交汇处,租来两艘船,一艘坐人,一艘装马,疾向西北而行,经河南修武、济源等县,进入泽州。远远望见太行山巍巍屹立,不觉兴致大发,吟道:远道疲鞍马,舟行得暂闲。推篷观风景,只见太行山。
  正吟哦时,船已来到宽阔河面,但见水流平缓,水平如镜,在四周密林峭壁的映衬下,如诗如画,令人为之心旷神怡,顿时兴致又生,随口吟道:
  看山如看画,听水如听琴。水流碧溪转,山高自云深。
  俯仰天地间,万物本无心。松风飒然来,为我涤烦襟。
  行船之处,又到了一处盆地,但见四周林木茂盛,芦苇飘摇,颇似江南水乡。触景生情,于谦不由得勾起乡情,心中想到,不知父母回到钱塘后,近况如何,身体康否,冕儿是否听话,想到这里,只觉思如潮涌,当即吟道:
  鬓发斑白带围宽,窃禄无功久旷宫。岸帻耻为寒士语,调羹不用腐儒酸。
  逢人只说还家乡,垂志方知济世难。恋恋西湖旧风月,六桥三塔梦中看。
  吟罢只觉一股郁闷之气萦回于胸,难以散去,忍不住大声吟道:
  红尘踪迹厌驱驰,况复年来两鬓丝。扰扰太行南北路,不知何日是归期?
  于康听了,知道父亲思念亲人,勾起心中悲伤之情,只觉眼睛一湿,忙扭过头来,暗暗地抹去涌出的泪水。
  坐在船舱的贾瑀,不失时机地用笔记下了于大人的每一首诗。
  好在天色已晚,于谦等人就在船山歇息,于谦借助空中的那轮明月,伴着摇船的欸乃之声,随着舟船起伏荡漾,渐渐地沉入梦乡,回到了梦魂萦绕的钱塘家乡…….天刚拂晓,船已靠岸,船家上前一步,说:“大人,小人的船只能送到这里了。”
  于谦忙叫于康付了船钱,一行人舍舟登岸,上马而行,一会儿登上了太行山的大道。
  只见路旁树木葱葱,雾气腾腾,跑马看太行,却是别有一番体会,于谦不觉思如泉涌,随口吟出一首《太行山中晓行》:
  月落日未出,东方隐又明。云连怀庆郡,雾绕泽州城。
  道路淹归计,关河动客情。故乡不可见,搔首望神京。
  贾瑀一听,连声赞道:“好诗!好诗!”当即取出纸笔,就在马上,将此诗记录下来。
  一路上于谦和贾瑀,一边驱马奔驰,一边谈诗论词,倒也不觉得累。
  眼看日照中天,已是午餐之际,于康取出干粮,就在路旁的大树之下,匆匆吃过。于谦举目一望,只见云蒸霞蔚,鸟语花香,不觉口中吟道:
  碗子城边路,年来几度过?山川认行色,花鸟熟鸣珂。
  恋缺情向限,瞻云思转多。壮怀成激烈,弹剑欲高歌。
  贾瑀听后,又取笔记下。一路行来,于谦有感而发,边走边吟,贾瑀随时记录,看看日落西山,已经记录了十余首诗。
  眼看暮色苍茫,夜色降临,于谦一见西坠落日,顿生灵感,,口中吟道:
  信马匆匆过太行,一川野景共苍茫。云蒸雨气千峰暗,树带溪声五月凉。
  世事无端成蝶梦,畏途随处转羊肠。解鞍盘礴星轺驿,却向高楼望故乡。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无奈马到途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人只能纵马疾奔,想连夜穿过太行山。约莫到了申时十分,忽见前面火把闪闪,人声鼎沸,一群人拿着棍棒刀枪,一路呼啸呐喊,杀气腾腾地涌了过来。
  梅云杰一见,心中暗忖:不好,碰上了强人。一拉缰绳来到于谦身边,说:“大人,前面定是太行山的强人,小的上前阻住他们,大人等可速往后退。他们虽然人多,但大都是徒步,大人定能走脱。”
  梅云杰话音刚落,就听人丛中有人大声喊道:“此路由我开,此树由我栽,又想由此过,留下买路钱。过路得客商你们听着,快将身上的钱财留下,免你们一死。”
  梅云杰催促道:“大人,你们快走!”说着拔出剑来正欲冲向强人。
  于谦冷哼一声,不退反进,纵马迎上前,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大胆的强盗,知道么,我就是巡抚二省的于侍郎!现在天下太平,你们还敢如此横行,你们是要抢劫我,还是想自寻死路!你们都听着,我奉圣旨前来巡抚梁晋二省,莫非有营私行为么?莫非对百姓有剥削横征暴敛的行为么?莫非有贪婪之污行么?莫非暴虐残酷刻薄之行为么?莫非有坐视百姓饥贫而不赈济的行为么?莫非有致使鳏寡孤独者失去所养么?莫非有大兴土木役使劳力的行为么?莫非有不体恤百姓激起你们为盗的行为么?只要我犯了其中的任一条,当面指出我的过错,我即刻下马,任由你们处置。如果你们指不出我的失政之处,就应当立即散去,改过自新,学做良民,再也不可做这种辱没祖宗,遗祸后代的事了。如果你们依然不知悔改,一意孤行,那么老天将惩罚你,国法也不能容你了。”
  这些强人见于谦威风凛凛,心中就有几分胆寒,又听他说的振振有词,头头是道,合情合理,心服口服,哪里还敢上前抢劫,站在前面的人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后面的强人都争先恐后地扔掉了手中兵器,叩头拜道:“小的不知是于青天、于大人,这才冒犯,罪该万死。望于大人饶过小的们这次,自此之后,改恶为善,重新做人。”
  说完,就地又叩了几个头,起身飞也似地跑了。自此之后,在于谦巡抚的将近二十年里,太行山再也没有出现拦路抢劫的强人了。
  于谦见强人听从自己的劝告,扔掉手中兵器散去后,吩咐三人将地上的兵器收集藏在路边的山沟里,并割草盖好,做上记号,这才上马往前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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