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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丝巾(4)

作品名称:临刑前的告白      作者:海上老牛      发布时间:2022-05-17 08:28:26      字数:3517

  7、万体馆。
  
  当我们的车队进入到了徐家汇、万体馆和华亭宾馆附近时,老柳告诉我们:“再过15分钟……枪就响了!”
  哇——哦……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这次惊讶,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更是我的呀?
  如此正确、准确、精确?
  
  是的。我们的车队正常情况下,那是一定要经过此地——万体馆的啦!
  还有,徐家汇和华亭的了。
  那么,为何非要经过此地的呢?这个么……就不好说的了。
  为何?
  必经之路?对的。
  别无他路?对的。
  必由之路?对的。
  必须之路?对的。
  必看之路?对的。
  必……对的。
  这在当时的沪上,那是一个新地标的呀!不仅有万体。据说,那是张春桥搞出来的啦……也许?不论怎么,还是给沪上,以及国内留下了一个——现代化的建筑了!
  我们都去过多次的。
  看演出?是的。
  听音乐会?是的。
  最多的……还是——公判会的啦!
  还是——
  我还看过——姜昆、田震和陶金等等的——现场演出的了……
  还是——
  
  那么,那个华亭的呢?
  据说,那宾馆的字,系——胡耀邦所书的也……那个真假,我就无从考证的啦?!
  不过,对于耀邦同志,我还是非常地敬仰的……为何?不为何呀!
  我还为他写过一篇拙文的也——《先解决领子问题?》,当时,还和我们的院长分享过的了。
  不过,至今没有去发表……也无处去发表的了?!
  对不起啊……扯远了。
  
  的确,从此处再到达刑场的车程,是大概需要15分钟左右的时间了。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么,这个还是个问题么?
  那么,这是什么问题的呢……在这最后的15分钟里,您都知道什么呢?您又会干些个什么的呢?还有,这个可是人生的最后——15分钟的呀……
  我,不时地望望坐在我对面的老柳……他背着手、望着车窗外面:
  那么,他,在看啥玩呢?
  那么,他,在想啥玩呢?
  那么,他,都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的呢?!
  那么,他……
  这个么……谁也不知道了。
  其实,不要说我们、我,就是他自己——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啦……
  其实,此时此刻,他看上去是在看,其实,什么也看不见的了!
  其实,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在想、若有所思……其实,脑子里早就是——魂飞湮灭、一片空白的了?
  其实,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在看、在想——其实,在他的生命之中——时间,早就——停止了——凝固了。
  这个么……在接下来的经过中,早就得到了验证、证实的了?
  
  此时此刻,车厢内是异样的——平静的了……惟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还有轮胎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还有风吹车窗的——呜呜呜声……
  还有……
  是的。此时此刻,我们的心里也是很复杂的了……其实,都是很平静的了。
  为啥?
  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这是我们的任务;这是我们的历史使命的呀……
  如同外科医生上手术台?是的。
  如同入殓师?是的。
  如同火化师?是的。
  如同……是的。
  其实,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是异样的啦……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但是,总归是——很难平静的了?!
  还是——
  其实……我想到最多、最多,最多的问题,还是——为何非要走这条路的呢?!
  还是——
  “这个么,还用问么?‘地球人都知道’的么!是牢里的犯人告诉我的。”
  那么,其他的囚犯,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此时此刻,老柳还有这等心情么?
  是啊,有许多事情,知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啊!
  
  沪闵路,虹梅路……再是什么路来着?我们的车队左拐右拐、右拐左拐,这样反复着来过几回的了,最终——
  刑场到了,就在农田的中央。
  这是一座有着600平米左右的长方形:高高的围墙,足有5、6米多高了。那两扇大铁门,比“提篮桥”的还要高大,还要牢靠呀;院内杂草丛生,足有一人多高;有一条“人字形”的环型的道路。我们的车队沿着左面先进去了,全部开了进去停好。随后,大铁门重重地给关上的了……
  那么,等完事之后,我们就从右面出来的啦……这是个环形?这是个通道?那么,这个设计方案是谁想出来的呢?是不是有专利的呢?还是——
  那么,我有多久没来过了呢?
  一年?
  不对。
  两年?
  更不对!
  半年?
  也不对!
  几个月?
  不对!
  三个月?
  不对!
  对不起啊……我,猜不到了!
  一个月!
  啊……这么短么?
  是的。那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啦……几乎隔三岔五的就要开——公判会的了!而且,每次的公判会,程序都是这样的啦:
  先是公安的宣判——劳改劳教的;
  (注:现在没有劳改劳教了。)
  再是区法院宣判——有期徒刑的;
  (注:也有宣判缓刑的,当庭释放的也。)
  最后才是中院宣判——死刑犯的了。
  随后,押赴刑场——立即执行的了。
  还是——
  于是,我常常在呆想:
  为何总是这样的呢?
  这样的效果,好不好的呢?
  还有:
  为啥越判越多的呢?
  有些案子宣判了……媒体也报道了。可是,不久,同样的案子又出现了?!
  前几年,我就经手过一个冰箱碎尸案的呀……询问被告人时,他直言不讳:我是看见报道之后——才实施的呀……您看:
  这是——我们的媒体,变成了——“教唆犯”啦?!那样的话,就是——岌岌可危的也……
  还是——
  那么,这样的结局,那是做给谁看的呢……现在好啦!都取消了。
  
  8、枪响了。
  
  停好车,小史和晓理将老柳,从车子里拖了下来……
  老柳早已屁滚尿流、魂飞烟灭了。好在,我们将他的裤脚和布鞋,用麻绳都给捆上的了。
  不过,好在我们早已采取了措施:统统用绳子扎牢。反铐,双手五花大绑着。这是我们的程序,也是我们的规定。你要是违法了,或是搞错了,或是没有做好、做严,做到位的等等的话,那么,都是我们的严重——失职的啦!
  好在,我们都是老手?都是身经百战?都是百炼成钢?都是一丝不苟?都是……
  是的。我们是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的!我们都没有反悔、返工和返场的!我们都是零容忍、零距离和零差错的!我们都是……
  还是——
  
  我们分成两批:一字排开。死刑犯们,都在我们的前面——我们都在等着老张的命令:跪下。
  高院法警大队长老张,50开外,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他是久经沙场、数不胜数的了。你,从他的脸上,那是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的了……他立在我们的右面、指挥着我们,喊着口令:“跪下!”
  死刑犯们没了反应。他们怎么会有反应的呢?有反应,那就不对啦!那是在写小说;那是在拍电影、电视剧的呀……
  我们的不是!我们都是实实在在的。我们都是实事求是的。我们都是实地工作的。我们都是坚决执行的呀……当法警,没有来过刑场,那么,您——雏了!
  
  晓理,用左脚朝老柳的右小腿一磕,老柳机械地跪了下去。
  “装子弹!”老张命令道。
  就听到我们一阵整齐的、“噼噼啪啪”纷纷拉枪栓的声音。
  过了几秒钟。
  此时,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预备——执行——”
  “啪——啪——啪……”连成了一片。
  就听得“噗、噗、噗”倒地声。连“嗯”的一声都没有的啦……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小意外”:
  不知是什么原因,其实,可能是我太紧张的(其实,是不紧张的。也许……)。我的枪,没响。
  能不紧张么?如同罚点球那样:守门员是不紧张的,而那真正紧张的是——罚点球的队员呢!更何况是:结束人家的身家性命呢?!尽管十恶不赦、罪有应得的呀……
  这时,老张不声不响地走到我的身旁,“乒”的一枪,给我补了一枪。
  那老柳,就这样——在我的前面、脚下,倒了下去……
  
  谢谢!老张——
  不客气。
  老张又走回到他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了。我俩就这样擦肩而过的了……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没有一眼多余的眼神。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一个多余的想法。没有一个……
  “取通条!”
  法警们纷纷取出,去完成最后一项任务。
  这,也是我们的最后程序。这,也是不能或缺的。这,也是不可多得的。这,也是……
  
  完事之后,还有两项内容是必不可少的。
  其一、拍照。
  其二、市院,市检察院,检察官(法医),鉴定,签字。
  这两项内容,那是缺一不可的!
  否则,执行是不够完整的。恐怕,也是无效的了。
  完了么?
  完了。
  老柳呢……也是?
  是的。
  
  检察官老洪。
  是的。总归是她的。尽管较胖,但是每次我们在执行时,总能见到她的身影的了。对待工作,她是不讲情面、铁面无私和一丝不苟的啦……
  每一具尸体,她都要翻过来看看的了。有时,还会提出自己的看法的啦。
  自然,都是些合法的看法的了。
  有一次在执行一个团伙犯时,她看见里面有一个女囚。她就特别来关照我们的啦——一定要当心呀!
  知道了。
  生活清爽一点……千万不要——毁容的呀……
  知道了!老洪。还有啥?
  没了!这些……就够了!
  哦……知道了。遵命!
  谢谢啦——
  不客气的啦……
  您看:老洪,对我们有多么客气的呀……
  还是——
  
  其实,我们是一个完整的庞大的系统。这个系统是相当严密的。各项各位,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差错的!
  你比如车辆。
  我们都是一人一车的。即:一个死刑犯上一辆专车的。由我们三个法警看护。
  自然,还有备用的车辆,一到两辆。
  你比如我们。
  是的。我们是主角。但是,也有配角的。也有备用的。也有辅助的。还有……其他的等等不等。
  你比如法医。
  除了跟车的法医之外。还有检察院的法医。还有其他院校的法医等等。
  你比如收尸工。
  他们大多数都是——龙华殡仪馆委派过来的了……也有一些是医院的,或是军队医院的了?!
  还是——
  对不起啊……扯远了。就此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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