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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小屋里有条大热炕

作品名称:诡异的谜团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2-05-16 17:26:04      字数:4165

  一、张二拴从昨天到今天给刘继堂打了无数个电话,心里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关机呢?这事搅扰得他吃饭的心情都没了。一会儿开电视,一会儿又关了,那条快痊愈的腿虽然不宜多动,但他仍是不停地来回走动,预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
  
  二、刘继堂一边儿烤着裤子,一边儿对护林老人说:“师傅,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啥叫害怕,今天吓得尿了裤子就不说了,这会儿这身子软得就跟飘起来一样。”
  “还好,没吓破胆儿。”
  “是啊,以前在画儿上见过狼,长这么大没见过真狼。我们那儿算是半个平川。这事越想越害怕。”
  “不怕,一个畜生么,真正怕的是人。你刚进门那会儿,我怕你。”
  “师傅,您就在这儿看林子是吧?”
  “是,不看林子谁往这儿住?我无牵无挂,哪儿住都一样。狼不吃我。”
  “噢——师傅,那东西厉害,两眼是绿的,一见它身上就发抖,魂儿都丢了。你走哪儿它跟哪儿,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
  “是啊,你不懂,那是狼在逗你的胆子。那畜生聪明,有一点儿危险它也不敢下口。”
  “噢——真坏!”
  “怎么样,这会儿压住惊了吧?”
  “好多了,好多了。但身上还是软的。”
  这位护林人看着有惊无险且无碍的刘继堂,有着庆幸躲过一劫的快意,他笑着说:“不碍事的,歇一会儿就过来了。”
  刘继堂仍处于劫后余生的不安中,生怕狼会撞开门进来,他对老人说:“师傅,找个东西把门顶上吧,万一它撞进来……”
  老人又笑了笑说:“才不会呢,它没那么傻。那东西有时候人斗不了它。”
  “哦,您在这儿看林子多少年了?”
  “第七个年头了。一年也见不上几个人,今年你是头一个撞上门的客人。真稀罕。”
  “我也算客人呀?”
  “当然是了。”
  “您一个人住这儿害怕不?”
  “有啥害怕的?我连偷伐树木的人都不怕,还能怕狼?我当过兵,在孤岛上站岗比这苦。”
  “噢——您当过兵呀!可那时候您手里有枪,这会儿可不是。”
  说到这儿,老人有了自豪感,也在感叹他的命运:“我在孤岛上站岗不害怕,并不是因为手里有枪,是因为身后面有国家,我给国家看大门。这辈子,我就是一个人的命相,不过有这么大一片林子和我作伴,这满山的树我看着都像人。这地方好,到了夏天,这山里的野生好东西吃也吃不完;野兔子肉经常有。”
  “老天保佑,今儿是碰上您了,我这命不该丢。师傅,我真是该倒霉呀,一连串的倒霉事我都遇上了。尤其是今天那狼,那眼睛是绿的,人鬼都怕。”
  “哈……你见过鬼?”
  刘继堂笑了:“没有。像我这样的人,可能见过,但没看见。”
  “哈……狼吓得你满嘴胡说。我跟你说啊,狼那个东西,只要你不怕它,它就怕你,只要你手里有家伙儿;除非是群狼。”老人看着刘继堂,这会儿才觉出蹊跷,“嗳,这么冷的天儿,你出门咋就穿一件毛衣呢?”
  说到这儿,刘继堂伤心地皱起眉头大声哀叹:“咳呀,师傅呀,我外面穿的棉袄脱下来烧了。”
  “怎么要烧呢?”
  “以前我听说过,狼怕火,刚才是为了吓唬狼,点着烧了。”话刚说到这儿,刘继堂想到了棉衣里装的手机和零花钱,刺激得头皮发凉冒出一层冷汗,“啊呀!完了!”
  护林人看他又是“大惊失色”,不免笑笑说:“嗨——也就一件衣裳嘛。”
  “那衣裳兜里装着些零钱和手机,肯定全烧了。”
  “你用上手机了呀!那肯定全烧了。”
  “我早该给家里打个电话说说我的情况,前天出来手机就没电了,我也没脸给家人说这些事。唉!”
  “别想了。还没吃饭吧?一会儿吃了饭出去看看。”
  “行,咱带上您的那家伙儿(矛钩),我和您一块儿去。”
  “哎呀,你太危险了,没把林子点着吧?”护林人说罢,跳下炕拉开门子走出向远处望去。
  刘继堂跟出去倚在门口,顶着扑面的冷风指点着他跑来的方向。
  漆黑的夜色中一眼就看清了,没有形成火灾。
  俩人回到屋里。护林人把锅里的菜和焖着的糕块儿满满盛了一大碗递给刘继堂,说:“我一般就吃这个饭。你先吃,完后我再做。”
  中午就没吃饭,刘继堂这会儿早饿透了,他接过碗端在手里,大口大口地,真正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直看得这位也是好饭量的护林老人点头夸赞:“这才叫吃饭。你饿了,吃得真香。”
  刘继堂只是不说话不抬头,一个劲儿猛吃,一半饭落肚后这才说:“师傅,我中午就没吃饭,早饿坏了。”话音刚落,接着低头又吃。
  护林人看着刘继堂的吃法儿心里美滋滋的,说:“一会儿我吃的时候你再吃点儿。到我这儿好东西没有,但能吃饱饭。咱俩有缘分,今儿你瞎撞门跑到这儿来和我作伴。”
  “狼逼的。”
  “好。要是没有狼,你也得到这儿来,天黑了,你走不出这林子去。”
  护林人一边和刘继堂说话,一边动手继续准备饭菜。
  刘继堂眨眼间吃光了碗里饭,两人带着手电和长矛一同出门去找烧棉衣的地方。刘继堂根本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了,只是凭感觉两人一同向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呜呜咽咽,幽幽怨怨,凄婉的狼嚎声搅合在风声里断断续续。
  护林人说:“听,这畜生一定饿得够戗。”
  “太坏了,再饿也不能吃人呀。”
  “哈……看着点儿啊,找见你烧了的衣裳。”
  林子里黑得像染在墨缸里,二人想了想,算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刘继堂说:“找也行,不找也行,估计什么都烧光了。”
  
  三、自从刘继堂离去后,留在绸缎庄的张二拴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揪在心上的弦似乎崩断了,时刻在疑问;为什么打不通电话呢?种种疑点涌现在眼前:是手机坏了?没电了?丢了?还是被人抢了?协议签得如何呢?甭管如何也该回来了呀?一个个疑点涌前退后,他越来越不安。
  
  四、刘继堂家里的莫丽花也觉出了异常,只是想得简单了一些,她认为是男人在外面做事,顾不上给他回电话。
  
  五、刘继堂与护林人这时间都躺在了炕上,火炕烧得很热,但屋里的空气仍有丝丝凉意。各自在被子上覆盖了大皮袄,大棉袄。这时候老人才想到问刘继堂:“嗳——你这出远门是去哪儿了,怎么天都黑了还在走路呢?现在人们出行都坐车呀。”
  老人家问到这个情况,刘继堂本来吃饱喝足睡在热炕上挺舒服的,这一问恰似一盆凉水灌进了被窝,心底反卷起失窃、丢钱这两大扎心刺肺的烦恼事,他长长地发出一声哀叹:“唉——老师傅,人哪,前半夜梦见走红运,也许后半夜睡压住冷汗一身哪!”
  护林老人一听,觉着他遇事了:“哦,看来你遇上麻烦事了?”
  只听刘继堂又是一声泄气到底的哀叹:“唉——这话不能提呀!说起来心里难活得想哭。我是坐火车去平州办买卖上的事,怎么也没想到啊,在火车上上厕所……”刘继堂咕噜一下爬起身,拽起被子裹在身上,苦不堪言地诉说了从丢钱那一刻起,到这一路找钱的种种不幸遭遇……
  
  六、秦世贤在家里呆了半个多月,再也住不住了,他要继续向着他的奋斗目标前进,决心在商界闯出一条路来。不管前面的路究竟是条什么路,今后的生活是苦是甜,绝不能没有味道;是成功者还是失败者,决不能当屈服者。
  今天他买好了去吉林的车票,张兰枝送他早早地到了车站。离开车的时间还早,两人在张排椅上坐下。
  张兰枝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儿,心疼丈夫外出辛劳不易,做妻子的又不能守在他身边帮扶,自己在家里也孤独难熬。她心绪低落地说:“世贤,你说,现在的女人活得真是轻松啊;像以前吧,女人能给男人做件衣裳,鞋也得做,虽然辛苦点儿,但能尽到妻子的责任;现在倒好,啥也不用做了。”
  秦世贤觉出了妻子的别而不舍之情,瞬息心生歉疚之意。为冲淡这淹至而来的离愁别绪,他以不在意的口吻说:“现在的女人有现在的辛苦,过去有过去的辛苦,男人、女人,各自尽责任的方式不一样了,本质上也没什么变化。”
  “还是有的。你又要出远门了,我要能像过去的女人一样,亲手给你缝件衣裳让你穿在身上,那该有多好。”
  秦世贤故作轻松地说:“你的心我领了。有你这话,跟穿上你亲手缝的衣裳一样。”
  张兰枝握住了秦世贤的手,无不担忧地说:“你这趟去东北我真不放心。这些年咱家出的这些好好赖赖的事,总是让人想不到,老担心。人常说,命运在于自己把握,我现在才真正明白,小事能把握,大事的话,别说把握,来不及反应就定在那儿了。”
  “是的。人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所以我们做事要多思多想。”
  “人有时候好像是自己跟自己开玩笑似的,有时候又像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本来很简单很正常的事,但总是让人费心。”
  “我想可能是这样,上帝虽然给人以道路,但它总要在你面前设置一道道障碍;懦弱的人就停滞不前了,也就无法领略前面的风景。”
  “你的话是能说得通,但每当跨越一道障碍时,有的前面是风景,而有的则是陷阱。”
  忽然间秦世贤大脑深处洞开了一片光亮,许是妻子的牵挂导之情引他想到了另一个方面,他若有所思地说:“兰枝呀,说是要走,我刚才忽然间想到,做买卖为啥老要想着去外地?难道咱们这个城里就没有空间了吗?就说做买卖,也不见得非做绸缎批发这种买卖呀?!”
  “那你是说?”
  “如果一直那样想,是不是有点死心眼儿了?”
  张兰枝的思维能力霎时间有些乱,感到似乎是自己阻碍了丈夫的事业向前,她摆摆手郑重地说:“我不懂这个。”
  “干脆,咱们就在这城里开个书店吧?”
  “哎呀,这我不懂,不知道该干什么对。你自己好好拿主意,别受了我的影响啊。”
  秦世贤想了想,犹豫着决定:“这样吧,甭管如何,今天不走了。”
  “啊,不走了?”
  “对。咱回家,好好合计完再说。”
  “世贤,不是我拖你后腿了吧?”
  “不是。是我突然间想到了。回,回去好好想想再决定。”
  两人神情爽快地站起身向退票处走去。
  
  七、昨夜,是个风声呜呜作响的夜晚。疲惫至极的刘继堂睡在热炕上一身舒缓,被子上还搭了一件破棉袄,舒服极了。吹灭了油灯,黑暗中,他对护林老人讲了过罢年连续发生的糟心事,直讲到这两天的沿途找钱,讲着讲着,灰败的心绪被极度的疲劳湮没在词不成句咬字不清中进入睡眠,且拉响了长一声短一声疏解疲劳的突哧突哧的鼾声。
  第二天早晨,淡淡的曙光映在小窗口上,这里听不到鸡叫狗叫声,只能听到风吹林木声和偶或传来的火车汽笛声。
  老人知道刘继堂今天仍要沿着铁路走一段,他特意做了当地人为赶脚行路人吃的最“硬”的饭——莜面山药蛋。经饿。
  沉睡在养精蓄锐中的刘继堂被老人叫醒了,他恍然间睁开了眼,明显觉出一身轻松,眼目清亮。
  浓浓的饭香味溢满了小屋。吃了老人做的这顿顶给力的莜面山药蛋,他咂咂嘴说:“师傅,这饭吃得真饱,真香啊。”
  老人笑着说:“赶路就得吃饱。那人们不是老说,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这种饭可是正经饭。以前赶马车下店的人都喜欢吃这个饭。你吃得不多,真要吃足了,一顿饭能顶一天。”
  刘继堂摆动着脑袋笑了笑说:“这都啥年头了,我成赶马车的人了。”
  “哈……你这个年龄已经赶上骑自行车了,不知道啥叫走路的辛苦。”
  刘继堂立刻抢话说:“这回可是知道了,比谁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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