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山村沧桑>第三十三章 各奔前程

第三十三章 各奔前程

作品名称:山村沧桑      作者:霞中子      发布时间:2022-05-16 13:57:06      字数:3991

  桂仪妻护理爱珍母子度过了四十二天之后,她想:这婶子因有了个男孩,母以子贵,所以她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吞团住一辈子了,而我就不同了,我无一男半女,那是不可能长久立足于吞团的,我只有尽早改嫁,那才是我唯一的出路。想到此,她便对爱珍说:“婶子啊!你生孩子到今天也过了四十二天,你可以出门做工了,你身体还算健康我就放心了。你还记得吗,几个月前你答应过我,待你生孩子过了四十二天之后,我就可以离开吞团,回我的娘家去了。不是我不爱这个家,也不是我不关心你,只是我这样老死于这里也毫无意义,更何况那三位叔叔早已把我看作眼中钉,我若在这里生活下去,他们早晚会算计我的,所以我决意要回去了,过两天我就走。今后你得自己照顾自己了。”桂仪妻说着,不禁落下泪来。
  爱珍听了嫂子这一席话,倒也不觉得意外,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她还是挽留道:“嫂子,难道除了回去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能不能再过两月,咱们从长计议,我相信那兄弟仨再也不敢说出改嫁二字了的。”
  “我意已决,我一定要回去,我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的。过两天我就走。”桂仪妻说,“终究是要回去的,以其晚些回去,不如早些回去的好。”
  “那好吧,我也不好让嫂子为了陪伴我而毁掉了后半生的幸福。既回去,就好好选个好人家嫁了,再造第二茬世界,好好过日子。”
  “婶子说的在理,我会那样做的。只是我离开之后,这个家就丢给你,由你一人独自支撑下去了。”
  “没事,我孩子会慢慢长大的,他成人了我就不再辛苦了。”爱珍说着,也流下泪来。
  这两天桂仪妻在忙着收拾她的东西,她把她的衣服洗净晒干叠好,并打成了两个包袱。第三天早上,她吃了些早饭,在将要出门的时候,爱珍将她拉住说:“嫂子先别急着走,我有话要对你说。”桂仪妻道:“婶子有什么话就说吧。”
  “嫂子啊!家公家婆在世时直到现在,我们从不分过家,我们从来不分彼此,可现在你要回去了,我们从此就分开了,你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的。你知我知,现在大柜里还有一百块大洋,那都是这几年收外头的田租积累下来的,你就拿五十块去吧,就当做你我平分吧。”
  “不不不,我一块都不要!那些钱就留给你养崽吧。你身体那么单薄,儿子未满两月,往后的日子艰难着呢!我不能与你共同呵护德公唯一的根苗,已是极大的不孝,我再带走银钱就更不应该了!”
  “嫂子啊!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可是真心实意的。你两手空空回去,你父母兄弟也会不高兴的,知道吗?”爱珍边说边把一包大洋塞进嫂子的包袱里去。原来爱珍昨晚上就暗暗地准备好了。
  桂仪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泪流满面,背起包袱走出家门,登上庙山而去。她走到了庙山顶上,在将要翻过山坳那边去的时候,她回头再望一眼山下那个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婆家,往事纷纷上心头。想当初嫁来吞团时前呼后拥的好不风光热闹,而如今却孤凄凄的自己退回娘家,此情此景,情何以堪啊!想到此处,泪水好似断线珍珠一般,抛洒于不归的路上。
  几个月之后,有人传来消息,说桂仪妻已改嫁给那个守卫接学飞机场的汉子。后来她的境况如何,吞团竟无一人知晓。
  自从桂仪妻改嫁之后,爱珍与其幼儿,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倍觉势孤力单。她家本来是有三四家房族的,不该有孤单之感,然而实际刚好相反,正是这些房族兄弟,每日在虎视眈眈地对着他们。爱珍预感到房族争夺遗产之心不死,遂将元德公遗留的七间房屋,一下子卖掉了四间,分别卖给景春、桂兰和桂全,其中桂兰买了两间,与景春相邻。她只保留最西头的三间。桂兰以前随其父迁居于接学街头,后来他知道桂平妻卖房,他便重返吞团祖地,买回他家原来的祖屋。他家的祖屋几十年前他爸由于欠元德公的债无力偿还,被元德公收购去了。
  爱珍这一招,可谓妙矣!她以比较低的价格,快速出卖,而且大部分是卖给国茂公家族的人,这使那三位叔叔断绝了觊觎德公房产之心思。同时,她所卖得的钱够她母子三五年的用度了。
  却说爱珍所生的那个名叫景色的孩子已满一周岁了,但他总是不爱哭、不爱笑、不爱动、不爱闹,更不会玩耍,一坐就坐大半天。这时爱珍开始犯愁了,她已经意识到这是个低智的孩子。她心中之伤感和悲哀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但她那颗坚忍的心支持着她,使她内心的忧郁没有暴露在脸面上。
  景色长到两岁了,话是会说的,视觉和听觉都没有问题,身高体重也是正的,就是脑子不灵活,过份的“听话”。每当他妈要出门去做事的时候,便对他说,“色啊,你坐在这里等妈妈回来哦。”他“嗯”地应了一声,就坐在那里不动了。她妈妈出去两三个钟头之后再回来时,这儿子还是在原位呆呆地坐着,位置一点都没有变动。平时在家里,他是绝对听妈妈话的,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一点儿个人的主意都没有。这在外人看来,她的这个儿子是绝对的“乖”、绝对的“听话”,但他妈妈正是因为他过份的“乖”过份的“听话”而深深的忧虑。爱珍明白,她的儿子之所以生来智障,是因为她在怀孕他的时候受到了种种的刺激和影响:在怀孕之初,因家庭太多变故和丈夫的突然去世,她忧郁过度;在怀孕期间又受到族人的欧打,继而引发官司、坐过押场,她惊吓过度;在怀孕晚期,为了对付三位叔叔的“明枪暗箭”,她过度压抑。
  小景色三岁之后,屯里人终于看出来了:这个孩子是先天智障的。特别是那三个叔叔,他们看透了这孩子的将来,认为他即使长大成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是难以承接祖业、重振家风的。于是,他们又产生了新的心计,又开始琢磨着如何蚕食德公的遗产。然而精明的爱珍早就看穿了他们肚子里的小九九,于是,她决定趁早将吞团屯中属于她家的土地和柴山的大部分卖掉,只保留足够维持母子生活的小部分。她想,像我这样身单力薄、人小体弱,孩子又这样的幼小,地里的庄稼活我是吃不消的,即使雇工耕种我也无力监督和管理,何不将其卖掉,留些养家糊口则可;她想,这样做就一了百了,看那些叔叔们能奈我何,我还有什么可让他们算计的?!
  由于她急于甩卖,故要价比较低,这引得吞团屯中比较殷实的人家竞相购买,那些土地和柴山很快就卖掉了。桂松妻虽然家贫,但她为了打柴的方便,也去跟她买下几丈宽、十数丈长的一小片柴山。因为桂宗家祖上分得的柴山是在吞团屯的东南边,与弄敢屯交界,离家比较远,打柴很不方便。
  元规兄弟三人都是极其精明的人物,他们对于这两年来爱珍大量卖屋卖地卖柴山的动机,是再明白不过的,他们知道,她这样的行动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都耿耿于怀、伺机洩忿。由于她的儿子先天智力缺陷,他们就常以此来取笑和戏弄这母子俩。他们给她的儿子起了七八个极具贬意或侮辱性的外号,随意称呼、肆无忌惮。爱珍对此十分反感和厌恶,每当她听到他们用那些外号称呼她的儿子时,她就当面骂道:“混蛋”、“恶棍”、“雷劈的”、“天杀的”!她常对他们说,“你们如此欺负孤儿寡母、目中无人,上天有眼,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这样侮辱别人,你们就能保证你们的子孙后代个个都是正常吗?就不怕也生出痴傻残疾的子孙吗?”爱珍这么说了之后,他们的霸道行为才有所收敛。
  这时候的爱珍家,只有孤儿寡母两人,根本没有什么势力可言了,社会地位一落千丈。他们家在平原地区的三十亩水田,那些佃户们抗租、赖租、拖租、减租,各种情况都有,爱珍对此无可奈何。每到收租之时,她雇人去收租,那些受雇的人又从中渔利,还向她索取分成,所以她的收益就大打折扣了。对此,她却不十分在意,因为她卖房卖地卖柴山,手上还有相当多的钱,已足够她从容使用了。她想,若真的到了生活困难的时候,就将那些水田卖掉就是了。
  再说吞团东北方向的大岩洞里,现住着元良一家三口人,他们是元良、元良妻和他们的儿子居安。好多年以前,元良家的房子是在吞团“外谷”的,由于他家被强盗打劫并放火烧了房子,一家人从火中逃命。由于无处藏身就在那个大岩洞住下了。他们家劫后余生,一贫如洗,再也没有能力重建新房了,所以一直住下去,至今已有十多年。元良的儿子居安在这岩洞中长大,成为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这位年轻人不甘寂寞,便去到本村古杯屯投靠族人。村长韦远山家住古杯屯,与居安父亲是同辈,他们五代之前是同宗共祖的,所以远山格外关照他,让他加入村警队伍,从此,他家的生活才有所改善。居安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他居住岩洞,总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他只好得过且过,如今都三十出头了,还找不到对象。
  这一天,居安正跟着村长在外头办事,忽听得久病的父亲过世了,于是向村长请假回家办理父亲丧事,村长准假。村长念他同宗共祖,又念他这几年当村警也能忠心卖力,因知道他家实在贫困,真可谓家徒四壁,于是给了他一些钱,以资助他办理父亲的丧事。居安用这些钱买了一副棺材,并开了个简易的“开路道场”,使他父亲得以“入土为安”。
  “开路道场”是请本屯道公桂元公来做法事的。桂元公秉持着道公的道德操守,并非嫌贫爱富,一切都尽心而为,这使得居安对他很有好感。丧事毕,居安便问桂元公:“阿公,您家隔壁的寡妇爱珍,她有没有再嫁的意思呢?”
  桂元公答道:“前几年她与她的三位叔叔打官司时,她就发誓说,至死不改嫁,至死不离开吞团!凭她那股犟脾气,估计是要守寡到底的。”桂元公正说着,却突然发问,“什么?你想打她的主意?她可是带崽的呢!不过她的年龄却不比你大多少的。”
  “嗯!是的,我突然想到她。”居安道,“她看样子还很年轻。”居安沉思了一下又道,“大几岁不要紧,带崽也不要紧,只要她愿意就行;她不是说不想离开吞团吗?这正好了。”
  “好倒是好,只怕他不肯改嫁了。”桂元公道,“只怕她不肯到你这里来,她可是过惯了富裕生活的人啊。”
  居安听了这话,脸上渐渐地升起了愁云,桂元公见了便安慰道:“不过你也不要失望,你也是吞团人嘛,你可先托人去试探试探,或许事有转机也未可知哩!”
  “好!阿公,那您就帮我去问问她吧,”居安顿时转忧为喜,说道,“倘若事成,我终生不忘你的恩德哩!”
  “这事我是做不了的。”桂元公道,“道家最忌讳的是做媒,所以我不能办这个事,你另找别人去吧。”
  “哦,这样啊!那我另想办法了。”居安说。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