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黄丝巾（3）

　　5.柳莺河
　　这天下班后，他们又来到了“老地方”。
　　那么，他们有多久没来过了呢……这个么，他就不得而知的了。为何？他不敢去想的了。
　　她，知道。为何？这对她来讲——可是一生的钟爱的呀……
　　年轻的女子都是特别钟情的了，特别是遇见了自己钟爱的对象？那是要玩命的了；那是要不顾家人的反对的了；其实，有时越反对越是起到反作用的呀！那是要不顾一切后果的了……
　　有许多事情，请你稍稍地冷静一下，抑或是稍稍地冷处理一下，抑或是稍稍地分开一段时间的呀；抑或是找个什么人，最好是信得过的、父母，或是自己的闺蜜呀，最好是高人、能给你清醒和指出你的不足的人呢……可是，就是——没有。
　　那么，接下来的选择和结果，那就是说——多有不测？不详？不吉的了……
　　所有的结局，都是你最好的安排？！
　　
　　不过，小刘想得很美：等孩子出生以后，她来带着孩子，等老柳回家，一起吃饭。周日（那时没有双休的），带着宝宝再一起回娘家……那是一种怎样的日子呀！
　　小刘一想到，她就合不拢嘴的了……她还听小姐妹、老阿姨讲：第一胎，那是绝对不能打掉的呀……为何？一旦打掉了，那么，以后就是你想要，也怀不上了！
　　谁说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冬子……说的！
　　哦……知道了！
　　
　　其实，小刘还有一个小九九的了。那是——这是我和师傅的呀！那么，一旦宝宝出来了……那么，您说：师傅，他还会跑掉的么？
　　肯定不会的！
　　对——小刘知道了、深深地知道了：要想留住师傅，一定要把那孩子给生出来了！
　　那是——私生子呀？
　　我不管！
　　那是——重婚罪呀！
　　我不管！
　　那么，你师傅怎么办呢……
　　这……我也不管！
　　……
　　女人的固执，那是最最可怕的了！为何？特别是小姑娘呀；特别是情窦初开的初恋呀；特别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呀；特别是有人对她百依百顺的人呀……
　　其实，小刘的想法都是很正常的了。只不过，她选错了对象的啦！那么，这个对象，你要看——他，对你值不值得？他，是不是有担当？他，是不是有骨气？他，是不是能把握、把控和处分——自己的呀……
　　其实，老刘就一个想法：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的啦……为啥？
　　一旦留下了这个孩子，那么，我就——完了。
　　完了？
　　对——
　　彻底……完了。
　　那么，老柳的想法对么？也对。也不对！为啥？您看——
　　老柳，系师傅，系有家的，系有妇之夫也。那么，孩子一旦出来的话，那么，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句话都不要去狡辩了；就连亲自鉴定（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也不用去做了……那么，只要小刘一告、一起诉，那么，老柳就完了；就结束了；就——身败名名裂的了……
　　其实，老柳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多了……要至今日、何必当初的呢？
　　其实，他是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啦……为何？他和老婆都几年了？还是没有的呀！他以为：小刘也不会有的。因此，他也都没有采取避孕措施的啦……其实，他也不懂的！那个套套很不爽的呀。再说了，也没时间的呀！每次，都是3、5分钟搞定的啦……至于什么前戏的……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啦！
　　其实，老柳的想法甚是简单的了——把孩子打掉！不就完事儿了？然后，再交往、再来，再在一起的啦……
　　那么，这样的想法，他和小刘沟通过了么？
　　没有。
　　那么，这样的想法，他和小刘说过了么？
　　没有。
　　那么，这样的想法，他和小刘说起过么？
　　没有。
　　他想：就在今晚，我一定要和她——说道说道的啦……
　　对！就在今晚，我一定要告诉她……而且，还要好好地告诉她、问问她、劝劝她，帮她分析分析一下的啦……
　　老柳想好了。他想：他的刘，一定回同意的。一定会满足他的要求的。一定会服从他的决定的……他不禁露出了满口整齐的白牙的啦！
　　于是，对今晚，他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那么，他的小刘的呢？
　　像老柳这样的……小刘，那是大错特错的啦！信不？不信。那么好，您就请好吧——
　　
　　小刘，还是戴着他送给她的定情物——黄丝巾。
　　“最后，我再问侬一句:打，还是勿打?”
　　“勿打。我要小人!格是阿拉自家格小人啊!”
　　“打，还是勿打?!”他提高了一个八度。
　　“侬为啥勿欢喜自家格小人呢?”
　　“我再问侬：侬到底：打，还是勿打?!”他，在狂叫着。
　　“勿打。就是勿打!侬勿欢喜小人，就是勿欢喜我!我要——”
　　下面的话，还未出口，他一把拉住黄丝巾，左右开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渐渐地，她的身体软了下来、瘫了下来、倒了下来、溜了下来的了……
　　
　　看到这架式，老柳也惊醒了:我都干了些个什么呢?!
　　她死了?
　　是我杀的?
　　杀她干啥呢?
　　我不爱她么……
　　老柳抱着小刘，瘫坐在地上:“侬快醒醒呀!”
　　他亲吻着她的嘴唇，尚有余温？越来越冰了……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他不顾一切地推开小刘，跳上自行车，消失在寒夜之中……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一周之后，老柳便从外地被押解回沪了。
　　漂亮的女徒弟死了，师傅却不在本市，那么，结论是啥呢？这个，恐怕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
　　还有，死者的家属，还会放过凶手的么？
　　还有，我们的司法机关，还会放过——真正的罪犯的么？！
　　
　　6．公判会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中午。西康路，静安体育馆。
　　一共15个被告。我们三个法警一组，押解、看管着一个被告——死刑犯。下午2点准时召开公判大会。
　　
　　我们的车队是中午11：30许，在福州路中院集合。20余辆，大大小小不同类型的车辆，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提篮桥”（监狱）。
　　被告，死刑犯早已吃完午餐。“午餐还不错。但是，我已是吃不下去了！”老柳说道、很平静。
　　“其他人呢？”
　　“差不多啊！从昨晚开始，我就再也无法入眠了……”老柳说得非常非常地平静。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恐惧、不安、后悔……求生的欲望。
　　“生活，清爽点儿啊！”
　　他是指:不要多吃一粒子弹，不要弄得一塌糊涂，少一些个痛苦了。
　　这个，每一个死刑犯都会这么说的。那么，他们是怎么说出来的呢？这个么……我就不得而知的了。
　　不过，有一点那是肯定的：
　　此时的他们都是——头脑清醒的、清晰的和清秀的了……
　　有时，我都在呆想：他们是——死刑犯么？！
　　还是——
　　
　　“这个么，您老就放心吧！咱们可都是百发百中的，且从未失过手呀。”
　　为了稳定情绪，我们尽量同他多聊聊。小史、晓理和我负责老柳。
　　“怎么样，还有啥想法呢？”小史问。
　　“没啥意思的啊……”老柳感慨万千呢。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我老婆马相好，工作好，人品，也好啊！可苦了她了！”
　　我望着老柳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个杀人犯呢。看上去，他是那么的老实、忠厚、纯朴，甚至是有些个木讷，那么的“善良”的呀？
　　“有小孩么？”
　　“没有。”
　　“那就好。”
　　是啊，还好，老柳没有小孩。否则，他的孩子，定要痛苦一辈子的！还有孩子的孩子？还有他的老婆啊。
　　
　　“开庭时，我老婆还来看过我的呢……”
　　讲到这里，老柳的脸上似乎有了些许欣慰和自豪感。
　　是的，在即将离开人世时，他是怎样的心态呢？这是我最为关心的了。同时，也是我们任务最重最重的啦……为何？出问题的，就在此时的呀……
　　因此，他们是没啥可担心的了。担心的是——我们呀！这是我们的工作？是的。这是我们的任务？是的。这是我们的职责？是的。这是我们的——外科医生和心理医生的呀……是的。是的。是的！
　　
　　“那天开庭，阿拉的爷娘没有来，我很生气。旁听席上，只有我格兄弟姐妹。后来，在我被带出法庭时，我终于看到了我的爷娘：他们躲在法庭外的走廊上，不敢看、不敢听呢……坍台伐？！
　　他们都是老工人，都是老实人，都是老本分的呀……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呀……我是罪有应得啊！
　　是我害了我徒弟。
　　也是她害了我呀！
　　我更对不起她的父母了……”
　　老柳非常非常平静地说着。看得出，他的内心，也是非常平静、平静如水的了。
　　要知道：那平静如水的底下，恐怕是汹涌澎湃的暗礁、暗流、暗涌的吧？
　　
　　“说说你自己吧！”
　　“我，没啥好讲的。判决书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是的。我一进来……我就全部交待清楚了。他们都说我：认罪态度好，有自首情节等等。但是，这些都不是法定的从轻情节和构成要件呢。”
　　看不出来，老柳在里面羁押了几个月，法律词汇，多了许多。
　　验明正身，开始了。
　　我们将他带了过去。
　　姓名、性别、民族、籍贯、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和主要犯罪事实等等，都是“例行公事”的。
　　“还有啥话可说？请写一下遗书吧！”审判长在最后发问。
　　“没有了。”老柳想了想，又重复了一遍。
　　
　　公判会开始了。
　　我们列队、鱼贯而入……
　　“将被告人，押赴刑场、立即执行！”审判长庄重地宣判。
　　我们就将他们分别一一带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地押上囚车，随后，拉响了警报……直奔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