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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入虎口震耳惊魂

作品名称:诡异的谜团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2-05-13 17:38:36      字数:4077

  一、秦世贤和张兰枝仍在卧室坐着说话,秦世贤这会儿最关心的是张兰枝的身体,他担忧地说:“咱们明天到医院去看看,病小了好治。”
  “不要紧,我已经在治疗。我是想,咱们拿钱给老二老三两家,怎么对你妈说呢?她要不知道钱的来处,胡乱猜疑的话会伤她的脑子。”
  “你想得很细。对我妈决不能说是曹先生的钱,不然她会不安的。”
  “想想,这得换个说法儿。”
  秦世贤皱起眉头想了想,说:“这样,就说我这两年做买卖挣了些钱,又向你弟弟借了些,这就交代过去了。”
  “对,就这么说。”
  秦世贤仍在思考着说:“对我二弟三弟也不能说透钱的来历,他们不会相信的,只会产生又一个说不清的事实。”
  张兰枝连连点头,口口称是。
  秦世贤问张兰枝:“你说,该对他们说点什么呢?”
  如今张兰枝每当重回那场不堪回首的,窝心屈辱压抑难言的糟心的往事的时候,仍觉心里不堪承受,总以闪避的心理在摆脱,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疲惫地说:“时间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睡吧。”
  
  二、刘继堂恨不能从火车里飞出去,他焦躁不安地坐在那排车长让给他的座位上,煎熬着离下一站还有三十多分的路程,他心里暗自打定主意,下车后要一步步沿着铁路走,一定要找到从冲水窟窿溜出去的钱!
  车长也在为他考虑,该从哪处路段找起呢,于是问他:“你好好想想,你掉钱的时候,这车是跑在什么地方了?”
  刘继堂一听,哭笑不得,眼前恰似被一团黑雾笼罩,他紧闭起双眼龇牙咧嘴地说:“哎呀我的车长呀,看您说的,我哪能知道它跑在什么地方呀。我在厕所里蹲着,站起身先放了水,再一瞅坑儿里,妈呀,掉下去了!我哪能知道车跑在啥地方呀。”
  车长又问他:“嗯——从掉了钱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当时掉了钱我傻眼了,还趴在那儿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起来,后来才想到出来喊叫,跟乘务员又说了半天话,这才又跑到你这儿来,我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车长皱着眉想了想,干脆摇头说:“我也没办法了。”
  那位乘务员早跟了过来一直站在那里,她也是不能定夺地说:“这事,哎呀……”
  刘继堂像是要哭似的说:“你们都没办法,我更没办法了。”说着,他又站起身,急得原地直跺脚,又说了一次他也知道没用的话,“车长啊,你快让车停下来吧。”
  “别急。火车要停下来,必须在该停的地方,能停的地方,特殊停车需要铁路调度,这点事是不会停车的。理解了吗?”
  刘继堂痛苦地点点头,他越想那两万不该掉的钱越心疼;家里刚丢了东西,这再丢了钱,他已经到了快要不能承受的极限,脑子里忽然闪过跳车的念头,但还不到跳的时候,只是大声悲呼:“这不能停车,那我就跳车算了!”
  车长赶紧把他按在座位上,自己也陪坐在一边,耐心地劝说:“可不能跳车啊,《红灯记》里有个跳车人,跳好了也是重伤,跳不好就没命了!咱这车可不让跳。马上就到站,到站你下车,慢慢地找。”
  车长又冲前面的车厢门喊了一声:“小李——”
  还是刚才那乘务员又折转身走了过来,说:“车长,有事啊?”
  “你负责看好他,他有跳车的危险。千万别让他跳了,不然都得倒霉。车一到站就让他下。”
  乘务员对刘继堂说:“走吧,回到你的八号车厢。到了站再下。”
  刘继堂站起身前面走,乘务员走在后面说:“甭管遇到什么事,心态要稳,急也没用。这世上什么事也可能发生。”
  刘继堂掉过头苦愁着脸说:“我都成这样了,心态咋能稳呢?”说着,他又蹲在过道间不说话了。
  乘务员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站在他一旁守着。
  刘继堂又站起身向外看去,乘务员随着他站到近前。
  刘继堂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乘务员仍在车厢门一侧站立瞅着他,刘继堂的脸贴着窗口向黑暗中的远方看,乘务员立刻走过来。刘继堂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亮着的灯光,让他感到就要有车站了,激动地对乘务员说:“前面有车站,!”
  “是个小站。这是快车,小站不停。”
  “哎呀急死我了!你去吧,我不会跳车的。”
  刘继堂站起身又要向外走,乘务员问他:“你要去哪儿?”
  “找车长。”
  “别去了,车马上就到站。”
  “我去说点儿事。”
  刘继堂前面走,乘务员仍跟在后面到了十号车厢。他见了车长便说:“车长,我想跟你要个东西。”
  “什么东西?”
  “给我把手电,一会儿下车后我有用。”
  “好的。”
  车长拿来手电交给他,又吩咐说:“车马上到站,你下车后一定注意安全。找钱事小,人的事大。”
  此时火车正在钻隧道,车长又吩咐他:“去吧,准备下车,过了这隧道很快就停车了。”
  刘继堂返回他的车厢拿下挎包,车速明显开始减弱,不一会儿边便听得一声汽笛鸣响,一处处路灯不停地在车窗前闪过。
  刘继堂随着一些下车的人簇拥到门前。
  从见了车长到现在,这短短的三十八分行程使刘继堂难忍难捱,时间的长度似乎放大了好多倍,此刻终于听到了轻微的刹车声。
  乘务员打开了车门,一股逼人的寒气进入车厢,人们陆续下车。
  火车在此停留很短,在寂静的夜色中,站台上下来的人疏疏落落,不似白日喧哗。
  下了车的人都被这突然变化的温暖冷差冻得激愣,匆匆忙忙向候车室赶去。
  又是一声气笛长鸣,这堵长长的像挡风墙一样的列车移动起步,沉重的钢铁触碰声压倒了风声,随之渐渐消失。
  刘继堂呆呆地在原地站立,夜色中清冽的空旷间冷风割面。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千小心万谨慎的钱竟能从厕所里掉落,这简直像是有恶魔从那个令他时刻闪现在脑际里的下水窟窿拽走了似的。这事太突然了,颇似当头一棒打他入地狱。
  分秒切盼地终于下了火车,站台上孤零零只剩他一个人,他悲苦地想着自己像是被一颗炸弹崩上了云端,这会儿才伤痕累累地掉在这站台上,感受到一片令人心悸的渺茫。天哪!我是哪辈子造了孽才落到如此地步!久经谋划倾其所有开了这桩买卖,这才刚刚开头见彩,怎么能连遭两次回毁灭性的打击呢,而且这两次事故全都是人为的因素造成。
  我刘继堂为什么要轮开大锤砸自家的锅呢?我是不可饶恕的祸害之人呀!我怎么给二拴兄弟交代这事呢,铁杠子撬开我的嘴也说不出理由了。他迷茫地望着深重而黑黢的前方夜色,两条笔直的铁路线只能看出两百多米便融入黑暗深处。耳边听到的则是呼呼啸叫的风声,这风声是寒冷彻骨的风声;摄人心魄的风声,也是怒斥我刘继堂粗心大意丢钱闯祸的风声;又似乎是命令式的风声:找去吧!沿着铁路返回去!你没有理由到候车室取暖,你只有找回来掉下的钱,才有资格痛哭一场!
  虽然寒风刺得脸皮发紧,但刘继堂一想到从现在开始,向着返回的前方多挪动一步,离找到那揪心的钱就近了一步,这动力鼓舞起信心和勇气,寒冷阻挡不了他如钢似铁的决心,定要找到我的钱!他迈动了脚步,踏上了凄风剥面的漫漫驿路,顺着路基旁向前走去。
  走过了那段站台附近的路灯照亮处,只有靠空中凄冷的月光照临看路,他瞪着两只大眼睛紧盯着脚下的地皮择处而行。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黑黢黢的,瘆人的,使人自觉渺小的高山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知道,再往前走就要穿隧道而过,心里有了惧怕感,这辈子从未徒步穿行过隧道,那里面能走人吗,走进去会有危险吗,一旦有火车通过有藏身之处吗?虽然此刻他带着这些疑问在忐忑,但脚下的步子没停,脑子里忽然想到样板戏里杨子荣的那句唱段,“從有那千难与万险,扫平那威虎山,我一马当先!”人家土匪洞都赶紧去,我这钻个隧道有什么可怕的。于是他踏着有力的步伐,亮开嗓门儿学唱起那句唱词儿来……
  大约又走了二十分钟,出现了近在眼前的黑乎乎的隧道口阴森恐怖,说它像吃人的虎口也像。他停下脚步在自我心里搏斗;这一趟从这个口进去,能不能从那个口出去,不知道哇!但耳边那句英雄人物有力的唱词儿又响了起来,在鼓舞他那颗怯懦加速跳动的心,他的信心、勇气顿时增强了,产生了定能走出这山体心脏的决心!他贴着洞口用手电向里面照亮;车长给他的这把手电还真给力,雪亮的光柱瞬间把黑暗照出一道百余米森然场面,穿山风顺着这条通道呜呜作响刷面而来。
  刘继堂关了手电站在洞口,有些怯惧了,猛然间想起了《西游记》里妖精们住过的山洞,瞬间有了切身之感,继而又觉可笑,这是火车出入的地方呀。进去吧,走进去就好了。
  随着电光照亮,他贴着边儿一步步向前,走着走着,心情也就放松了,心说,不就是个隧道么,也就是个两头通的长房子么。大约走了十多分钟,忽然发现身后有隐隐的光亮投射而来,惊愣间回身看去,远处的洞口是淡淡的一片昏黄,他心里疑惑,妈呀,会不会是火车照来的灯光呢?容不得多思多想,已能隐隐得听到火车传来的鸣响,脚底传来微微震颤,洞口亮了。妈呀!这个庞然大物要进来了!他赶紧躲到洞壁留有的凹形避身处。这时候已经胆怯地听到了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火车声,全然像是末日来临一般,饱满而极为刺亮的灯光通照无余。
  一声汽笛惊响,刘继堂的心一阵阵紧缩,有着强烈的将被吞没之感。回头看一眼,妈呀!火车的灯光也太亮了,转瞬间,那巨响声似要震翻天地,浓烈的烟雾充满洞内。那时候的火车都是燃煤蒸汽车。他觉着自己的生命有过十几秒钟的中断,他已经成了一个灵魂出窍的躯体。
  刘继堂趴下身子紧紧地贴着洞壁,他的大脑空白了、乌黑了,被轰隆隆的机声湮没了……随之而产生的烟雾令他喘不过气来。
  列车过后,在朦胧昏黑的眩晕中他打亮手电一看,烟雾在光柱里缠绕翻卷,他迅即拉起衣领掩蔽口鼻,幸得穿洞风流速急,那浓重的烟雾很快便消失净尽了。一切又恢复了死寂般的宁静。
  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他终于走出了这惊心动魄的一段隧道路,睫毛和眉毛结上了哈霜。他仰起脑袋望着深邃的夜空,大口地呼吸清冷的空气,庆幸自己活出来了。
  他照亮手电看了看腕表,此刻正是午夜时分。走,不停地向前走,离掉钱的地方近些,再近些……想着他和张二拴火红的心愿做买卖,拆掉旧房建门面……刚刚点旺的一盆火,失盗丢钱再丢钱,这才过了半年多呀,岁月在他的心中痛苦地开始倒流。
  一个小时过后,他走累了,原地坐下稍作休息。一支烟还没吸完,便感到身上发冷,他不敢休息了,必须得走动起来。
  到了凌晨五点,天色淡去了沉沉的黑,有了迷蒙的辩物视觉,忽然隐隐地看到前方横穿铁路的十字口,有一辆牛拉车正在通过铁路,车上像是拉着一具白色棺材,这可把刘继堂吓了一跳,心说,妈呀,那是人还是鬼呀,怎么这个时间拉棺材呢?他不由得闪了一下手电光照去。
  前方拉棺材的两个男人被这突然闪现的电光硬生生吓了一跳,这个时间,除了家里死了人急需棺材,谁还出门呢?那光亮闪动的地方是人呢,还是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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