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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中)

作品名称:高占英和他的狐朋狗友      作者:沧桑      发布时间:2022-05-04 09:55:50      字数:4431

  7——8占营家里,夜,内。
  (三人正在说话,忽然听到外面有自行车的响声。)
  莲花: 肯定是俺家的“半吊子”回来了。(莲花赶忙把门打开,占营便趁势钻了进来。)
  根堂: 你干啥去了?
  占营: 玩去了。噢,治安爷来喽。(占营赶忙掏出香烟给治安和父亲每人一根。)
  根堂: 去哪里玩了?
  占营: 去县城。
  莲花: 和谁一起去的?
  占营: 玉芹俺俩呀。
  莲花: 玉芹是谁?
  占营: 看你问的多哩,就不给你说。
  治安: 玉芹就是梅兰的娘家侄女。
  莲花: 哦,玉芹这闺女你也见了,你没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占营: 没问。(占营有些不耐烦。)
  莲花: (莲花对着治安说。)你看看现在这年轻人,也不问同意不同意,跟着就跑开了。
  占营: 俺去县城看场电影都不行?(占营生气地将呢子大褂摔在椅子上转身去里屋。)
  莲花: 不是不让看电影,而是黑更半夜还不回来,您爹俺俩不挂扯吗?
  占营: 别虚心假意了。(占营生气地说。)
  莲花: 治安叔你看这孩子说的话,气人不气人,好像他不是亲生的。
  占营: 不知道。反正跟你要钱都不给。
  莲花: 你光说要钱,也不说要钱干啥?你要是说去相亲,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占营: 说的怪好听,要一万你给不给?
  莲花: 谁家见个面给一万呀?
  占营: 我今天见面借治安爷二百块钱,你赶紧还给人家。
  莲花: (莲花把头转向治安询问道。)真的假的?(治安点点头。)
  占营: 治安爷,你这回看清楚了吧?我借你二百块钱这事是真的吧?她还当着咱俩的面问,这是亲娘办的事吗?生怕我捣鼓她的钱。
  莲花: 看你说的,你少骗我的钱了吗?今天要钱买这,明天要钱买那。看看你身上穿的衣裳,今天一套明天一套,你少买了吗?还光买那好的,买名牌的,啥贵买啥。你看看国明、建全还是金波,谁有你穿的好,整天不干活瞎胡跑,打扮得跟那“二少爷”一样。
  占营: 我不打扮得好一些,人家的闺女会看上我?照你说的办,明天见面我把那几百年的破衣裳、开裆的烂裤子穿身上去见面,看人家愿意不愿意。你是老想让我打光棍,我先跟你说好,我要是打光棍,你也别指望我给你养老,我自己还顾不住自己,咋会管你,你拉棍要饭也行,你去外国也行,反正咱娘俩权当不认识……
  莲花: 治安叔你听听,他说这话伤不伤心。要知道他这个样子,不如小时候把他闷死到尿罐里,真是白生白养他了。
  占营: 谁叫您生我哩?谁叫您养我哩?不稀罕!
  根堂: (根堂一直不吭声,憋了一肚子火,越听越生气,终于忍不住了,操起木棍就要打占营。)我打死你个赖种!
  治安: (治安赶忙拦住并夺下木棍扔在一边。)别生气,别生气,自家的孩子别生真气。
  根堂: 治安叔你看看他说的能不生气吗?(根堂气得嘴唇都哆嗦。)他是想把俺俩气死,气死了你以后就享福了。
  占营: 没有您俩我可自由了,我想干啥就干啥,谁也别想管我。
  治安: 你个龟孙儿别说话,你给我憋住。(治安朝着占营怒骂道。)
  根堂: 治安叔你看看,你看看。(根堂两只手掌伸开向上颤动着,很无奈的样子。)
  治安: (治安掏出香烟递给根堂一颗,自己也叼到嘴上一颗。)吸着烟再说。(两个人默默地抽了几口烟,治安又接着说。)今天晚上本来是给占营提亲的,没想到会弄出这档子事。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清楚,首先是占营的不对,你相亲必须得先给父母说一声,要是父母甩手不管看谁会管你的闲事!你就是再有本事,没有父母在后面撑腰,你啥事也办不成。我说的对不对,你好好想想,你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啥事不懂?你现在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这人情世故、三纲五常、尊老爱幼、礼尚往来你都得学学。首先父母的话你必须听,为啥这样说呢?因为父母生你养你这一辈子就全靠你了。有时候父母说的话做的事不一定全对,但是我敢肯定当父母的没有害你的心,所有天下当父母的都一样,虎毒不食子嘛。父母养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们晚辈没经历过是无法体会到的,等到你娶妻生子以后你才会明白当父母的有多苦有多难……
  根堂: 你给他讲大道理没用,说给墙头它还落落土。(根堂递给治安一颗香烟,两人又默默抽了几口。)
  治安: 刚才我也把占营骂了一通,现在我再数落您俩几句:咱当长辈的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现在的年轻人的所作所为比较超前,比较新颖,他们说的话做的事与过去老一辈人的思想理念格格不入。叫我说咱们的老思想老观念是落后了,赶不上形势的发展,所以才产生分歧,才会产生抵触,才会产生矛盾。怎么去解决这些矛盾?怎么去化解这些冲突呢?还是应该多听听年轻人的诉求,多看看年轻人的超前的精神风貌……
  莲花: 治安叔,这也不能全怪大人,生成的赖孩子你是教育不好的,我是看透他了!
  治安: 咱不讲大道理了,咱就说明天占营相亲您两口咋办?(治安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莲花: 俺两口都不去,他本事大,他一个人就顶天立地了。
  治安: 你说这话对不对?刚才我费了那么多口舌不白说了吗?占营不听是他年轻,不懂道理;你听不进去那就是你的思想顽固不化。
  莲花: 要去根堂去,我是不去,他气死我了。治安叔,刚才他说的话那是句句扎心呐,你听听哪句话不伤心他不说,我养了个仇人,伤得流鼻血呀!俺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俺落到这一步……哎,不说了,没法说!(莲花两只手合拢拍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治安: 孩子气人那是他不懂事,咱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懂事理吗?咱从某种意义上说啊,占营气你是对的。他咋不去气别人呐?因为你是他亲娘,他不气你他气谁?叫我说消消气,宽宽心,自己劝自己,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不连亲不带故的别人会疼吗?
  莲花: 还不如别人呐!
  治安: 这又不对了。别人他不惹你生气,只有自己生养的才气你。要是占营每天对你客客气气那反倒不正常,你也不适应,那是干儿子对干妈,外亲内不亲,给别人看的。儿子气母亲那说明是至亲,母亲打儿子证明那是至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现在你们母子闹这一出戏,咱还不能让外人看到,人家知道了,第一、会看笑话。既然是吵架,那就不怨某一方,都有责任,常言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嘛,是对您两口有好处,还是对占营有好处;第二、后果可严重了,人家一打听,说你们家庭不和睦,整天吵吵闹闹。你想一下,谁家的姑娘会往这“气窝”里钻?叫我说你该忍的就忍,该让的就让,咱为的是啥?不就是让孩子们找个好媳妇,早点成家,你也早点抱孙子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大件。今天晚上这件事我还不能让治国媳妇梅兰知道,这是家庭矛盾,能瞒我都给你瞒住。不过你们可不能再闹了,要是闹大了我想瞒也瞒不住。想开点吧,我劝你都是好意,都是为你好,也是为占营好,听明白了吗?(治安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放在地上摁灭。)听我的话,明天您两口把柜子里的新衣裳找出来穿上……
  莲花: 俺哪有啥新衣裳?俺俩谁舍得买,钱不都花到他身上了?你看他的新衣裳成堆,“花钱大王”“衣裳架子”,就这还不知好歹!
  治安: 哎,哎,打住,打住。不准讽刺人!
  莲花: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事实就在这里明摆着。
  治安: 现在不要翻旧账、扯秧子。咱说现实的,没有新衣裳也行,旧点没关系只要板整。把那手那脸都洗干净,那霜呀那粉呀也往脸上抹点,再不行也抹点口红……
  莲花: (莲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治安叔,看你说的,俺这么大年纪还抹口红,那不让人笑死!
  治安: 这不犯法呀!老思想该改了!
  莲花: 说了半天我也没弄明白,今天占营去相亲没给人家“见面礼”,到底人家有没有意见、同不同意呀?(莲花一脸懵懂。)对,他还借你二百块钱,(对根堂说。)把钱还给治安叔,人家帮咱忙了,不能让人倒贴。人家是父账子还,俺家是子账父还!
  治安: 那我就不客气了。(接过钱塞进口袋里。)应该是没意见,要是不同意她也不会跟着占营去县城跑一天,你说是不是?
  莲花: 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办事你就看不懂,也看不惯。(莲花撇撇嘴。)
  治安: 习惯成自然!今晚说了这么多我喉咙都痛哩,明天占营得给我买冰红茶喝。
  莲花: 治安叔让你操心了,明天买冰红茶,买啤酒,买雪碧,还买可乐,叫你喝个够。
  治安: 好,好,有这份心就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有啥事明天再说,再晚了门都打不开了。我走啦。
  根堂: 慢走哇。(说着把治安送到门外大街上。)
  
  7——9治国家院子里,日,外。
  (治安吃过早饭便来到堂弟治国家里。)
  治安: 治国,吃过饭没有?
  梅兰: 噢,是治安哥,治国吃过饭刚出去。昨天你让占营和玉芹见面,结果咋样?
  治安: 都没啥意见。
  梅兰: 昨天晚上俺侄女打来电话说连个见面礼都没给,是咋回事呀?是不是不愿意呀?
  治安: 是这么回事,昨天占营回家给他妈要钱,不凑巧,家里的钱刚好被占营他爹拿走去买化肥了,他妈去借了几家也没借到,去银行取又来不及。
  梅兰: 我就不信那么巧,儿子定亲哩家里不准备钱?再怎么着也不能空手去相亲吧?这种事还没听说过。幸亏是俺侄女,换了我说啥我也不愿意。
  治安: 爹妈都是那老实人,没办过事。
  梅兰: 他爹怪老实,干活挺踏实。他妈的事可多了,一点小事都得依她,对不住了就又哭又闹,一家人都得怕她;你看他爹怕他妈,怕得要命,他妈咋说,他爹就咋办。你要说没办过事,不知道这路是咋走的,去邻居家问问呀。这不是老实不老实的问题,是抠门,是小气,我还真担心以后俺侄女来了尽生气!
  治安: 看得长远些,玉芹来了以后跟婆子搁不上来就分家另住,现在分家也不算啥丢人的事了,咱村有几家没分开过?不都分开另过了嘛。
  梅兰: 我对这门亲事不怎么看好,玉芹的性格我也了解,个性强,争强好胜,也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这也是前几天俺们几个娘们说闲话,咋扯到占营身上,俺嫂提议说俺侄女跟占营两人怪般配。当时我也挺上心,主要是看占营长得一表人才,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能打能跳、敢闯敢干的。再者说他爹也踏实能干,每年都能卖一头牛,还有一头老母猪,还有几只羊,家庭副业搞得好,家道也比较殷实,当时我可满意;后来又想到他妈我便犹豫了。那难缠的人事就多,本来的小事,她能给你闹大。谁也不敢保证俺侄女她俩不生气,我是怕俺哥埋怨我。
  治安: 你想的太多了,她妈再不懂事理,她能活几年?这样说不合适。像她那种年龄是一年不如一年,她还能当几年家?你看现在的孩子哪个听大人的话?就拿占营的性格他妈能管住她?占营把他妈气得直翻白眼。人老了不服输不行,跟玻璃瓶破了——光剩嘴了,你说人老了有啥可怕的?
  梅兰: 俺哥说的也有道理。
  治安: 今天你也得去呀。
  梅兰: 治安哥你一人去就行了,还用得着我去吗?
  治安: 你看你说话,今天你是主角,离了你这出戏还就真唱不成哩。你要不去,您哥您嫂不问吗?这梅兰怎么没来?是不是有啥问题?他们该怀疑、该胡思乱想了,你说是不是?我去只是介绍人,是配角,真正唱红脸的还是你。因为是你亲侄女,你和占营又是同村,您哥您嫂不信任你他信任谁?我说一百句不如你说一句,我说的是实话吧!
  梅兰: 对,全是大实话。那我跟占营您几个一起去?还是……
  治安: 你不能跟俺在一起,你应该提前去,把占营的详细情况给您哥您嫂介绍介绍,记住光报喜不报忧,你没听人家说,会说媒的是两头瞒……
  梅兰: 哎哟,我的支书大人,我的大伯哥呀,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哟,她们以后过得好了,一切都不用说;要是一点不如意,那我可倒血霉了,总而言之,无论怎样我都脱不了干系,惹一身臊啊!
  治安: 想多了,不要悲观。那样吧,你先去,俺几个等会就去。
  梅兰: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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