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集：带领武工队上南山

　　南山。白天。
　　肖东和朱之光回去后，朱之光依旧到姚虞县工作，而肖东也仍旧回到虞东区。
　　但是不久肖东却病了。肖东住在虞东邱家湾联络户里，不想患起妇女病来，月经过后还时不时地流血；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一时严重贫血，骨瘦如柴。她只好躺在联络户家里休养。
　　这时区郑沛基、董志标、叶杏天等武工队十多人来找她。
　　武工队员们对她说：“指导员，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听说你回老家看父母去了。我们想得你好苦啊！我们被国民党几千士兵包围在里面，一个月突围十多次，有时一夜转移三四次，大家疲惫不堪，又没有吃的，常常是又饿又累，我们快要崩溃了。还是你有经验，上次你们打天华乡打得这么成功，缴了这许多武器。指导员，你现在快帮助我们跳出这个包围圈让我们跟着你到南山去吧。”
　　肖东见到武工队郑沛基、董志标、叶杏天等同志来找她，异常兴奋，高兴地说：“好！你们既然这么信任我，我就带你们去南山。”她说着，当即爬起来强撑起衰弱的身体和武工队员们一起动身出发。
　　
　　路上。白天。
　　但几天来没有像模像样吃过东西，她又在病中，身体还经常流血；没有营养进去，只有消耗，走起路来头重脚轻的，常常一步跨东，一步往西，像一个头晕病人。郑沛基、董志标赶快扶住她，拉着她的手走。
　　
　　南山山上。夜晚。
　　一天夜里，大雪纷飞，肖东和武工队冒雪上山，不想头一冲，肖东晕倒在去南山路上邱家湾雪地上，同志们赶快把她扶起来，背着她走。
　　
　　仙姑洞。晚上。
　　等苏醒过来肖东又坚持自己走。当晚到了仙姑洞，队长郑沛基赶快向地堡垒户去借了一条棉絮来让肖东躺在野猪洞里。那里树木茂盛，人迹罕至。武工队员砍些茅柴茅草铺在地上，他们就睡在仙姑洞里的柴草堆上。只有一条棉被，大家就让肖东盖，肖东头重脚轻的，这时她也无法与大家讲礼让了，身体支撑不住，一见有睡的地方，她就倒下睡了。大家也和衣而卧，身边放着枪支围在她四周保护着她。
　　但是这里前不靠店后不巴村，安全是安全了，却没有一点粮食。不但肖东病了没有好东西给她吃，她的身体受不了，大家也都饿得有气无力。
　　
　　仙姑洞。白天。
　　肖东见白武工队员都饿得面色苍白得没有一点精神，她知道连日来行军跑步，饥饿了就喝点溪坑水，什么东西也没有吃，能支持得了吗？她拗起身来摸摸索索地从她的棉袄衣缝里摸出一只金戒指来对叶杏天说：“老叶，你是周巷的人，你对这里乡镇熟悉，你把这只戒指拿去想办法，把戒指想法找个金店兑换掉，到粮店籴点大米和买点随便什么下饭来。日子总要过下去的……”这只金戒指是这次和朱之光一起离家时母亲给她的。母亲听说上次与组织失去联络后，饿倒在山坡上，落魄到卖酱油为生，怕以后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就把那只当年与肖东她爸结婚时给她的金戒指给了她，说以后再碰到急难之时，也可以把它兑掉派点用场。现在她看到大伙这样困难她就把它拿了出来。
　　叶杏天望着那只黄亮亮的金戒指说：“指导员，别、别呀，从前我们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你戴过金戒指，我听这是你这次去家时你妈妈才送的这点最金贵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卖掉呢？”
　　大家见了也都说：“这只戒指不能卖，这只戒指是你妈妈给你的，是个重要的纪念品，把这只金戒指兑掉，太对不起你妈了！”
　　肖东说：“同志们，这只戒指放在我袋子里能起什么作用呢，它还不如一团蕃茹。你们说粮食有用，还是戒指有用？戒指拿去换成大米吃，能让我们不挨饿，让我们渡过难关，戒指藏在我衣袋里能起什么作用呢？我母亲给我也就是叫我在我有急难之时解决困难的，现在我们这样困难，正好把拿它出来帮助我们买些粮食吃，暂时解决一下我们的困难。”
　　大家不说什么了。队员们也听说过，在一只搁触礁遇船上，没了粮食，大家都饿得眼睛发黑，有人拿出一只戒指换一只面包吃。在绝对没有一点粮食的时候，食物比金子更值钱。肖东又对叶杏天说：“老叶，你到周巷街上小金店里去兑兑看，能兑多少钱就兑多少钱，换成大米，不要舍不得。如果能兑掉，籴了米，再买点咸鱼来。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吃什么荤腥了。”
　　叶杏天见指导员再三这么说，他和大家也想有点东西吃，就小心翼翼地接过肖东手上的那只金戒指，金贵地藏到贴身衣服的袋里。
　　
　　仙姑洞。白天。
　　傍晚。叶杏天回来了，他冒着大雪，喜滋滋地背回来一袋大米，还提着一块咸肉和一把青菜。大伙都高兴地望着他：“老叶，你把指导员的金戒指兑掉了？”
　　叶杏天高兴地说：“兑掉了。兑了五万元金圆券，（大约相当于现在人民币五百多元，）我在街上买了一斗米和一些鱼干和盐巴以及青菜，还有两万多元。”说着他把剩余的两万多元摸出来给肖东。
　　肖东说：“老叶，就你带着好了，这些米吃完了，还得要你去买。”叶杏天是管伙食的。他听肖东这样说，就又把这些钱揣到衣袋里。
　　大伙看着那袋大米和咸鱼等下饭，眼睛都发亮了，饿了多少天马上就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吃了，感到生活又有了希望，前途也光明起来。他们感激地望望肖东。肖东也高兴地望望叶杏天说：“还是老叶有办法，能把没用的东西变成大米和鱼。”叶杏天说：“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指导员你的功劳呀，靠指导员这只金戒指才能换得这些粮食和咸鱼呀。”大伙听了点点头说：“是靠指导员的排头呀！是靠指导员的那只金戒指呀！”于是大伙有的出去到山坡上找柴火，有的拿着大米到溪坑里去淘米洗菜高兴地忙碌起来。周天珍还到附近村里的堡垒家找了一只小锅和锅铲等，再在就近找来三块石头搭了一个临时小灶，这样煮饭炒菜的地方也有了。
　　一时仙姑洞生火煮起饭来。过一会，当冒出香喷喷的大米饭的香气来时，大家没有吃饭就感到大米饭的味道了，还带着有蒸咸鱼的香味，一时馋得大家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一会饭煮熟了，大伙吃着长久没吃了的香喷喷的大米饭过着美味的咸肉和青菜汤，像过节那样高兴。
　　武工队员们吃饱了肚子又在这高山僻壤周围村庄上活动起来。
　　但是这消息也很快给敌人知道了。
　　
　　仙姑洞村保长王文茂家。白天。
　　这天仙姑洞村闲汉王阿朋探头探脑地前看看后瞧瞧鬼鬼祟祟来到保长王文茂家，向王文茂报告说：“王保长，我告诉你一个重大消息。我看见叶杏天今天在周巷镇上金店里兑换金戒指。我奇怪这个周巷的穷光蛋怎么会到金店去，这时我去店门旁张望一下，我亲眼看见叶杏天从袋子里摸出一只金戒指给金店老板。金店老板拿了那只金戒指仔细看看还拿起戒指咬了一下。然后给叶一大叠钞票。叶杏天我是认识的，是周巷那边一个常替人家打忙工的穷光棍，家里有一餐没一餐的怎么会有金戒指？我看他这只金戒指绝不会是他自己的。做长工打忙工的，做一天吃一天，连老婆都没有的人哪里会有钱去买金戒指？这只戒指肯定是别人的。现在听说虞东的共产党又拉起了什么武装工作队，这个穷光蛋会不会是武工队的人？他们来到这穷乡僻壤没有钱没有饭吃了，他拿金戒指到镇上金店来兑换金戒指？谁知道这只戒指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正在吃饭的王文茂听了，赶快关上门，并叫王阿朋坐下来，对他说：“阿朋，你是说以前的三五支队肖东这伙人又来到了我们仙姑洞？”
　　王阿朋说：“我看十有八九是肖东他们的武工队。”
　　王文茂说：“你的消息从哪里来？还听了些什么？”
　　王阿朋说：“前天我到乡公所门口，听他们说说：‘三五支队走后肖东仍留在虞东地区活动。一段时间不见了，现在他们又来到这里了，并且前不久又拉起什么武工队的队伍来了。’”
　　王文茂对王阿朋说：“是啊，这已经有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们出来了，以为去年他们北撤去了都走了呢。这只太平了一年时间，现在又来了。共产党来了对大家没有好处，他们只会鼓动穷人造反、减租减息吃大户。如果共产党得势，包括像你这样的人，都只会受他们的罪，得不到一点好处。现在你看到他们又出来活动了，阿朋，你多在心一点。你再发现肖东线索立即来告诉我。你如果真找到了肖东，抓住肖东、抓住武工队队后，我就告诉乡里好好奖赏你！”
　　王阿朋听了喜形于色地说：“好！王保长，我会在心的。肖东来了我马上来告诉你。”
　　
　　仙姑洞。白天。
　　肖东在仙姑洞村里一个堡垒户家里。一天跑马岗一个党员来向武工队肖东来报告：“大概是武工队员叶杏天在街粮店籴米让保长王文茂知道了，这两天保长王文茂在追查你呢。”
　　武工队长郑沛基对肖东说：“这个王文茂不但是仙姑洞村的保长，还是仙姑村国民党区队长，极端反动！他还串通他的走狗王阿朋为他探听消息。这会肯定又是这个王阿朋去告诉的。”
　　肖东说：“好，老郑，我们就到王阿朋家里去做一下客。就叫王阿朋去通知王文茂，叫王文茂来抓我。”
　　郑沛基点点头说：“好，我听指导员的，这个反动的保长是得给他做做规矩了。”
　　
　　王阿朋家。白天。
　　第二天，肖东带着郑沛基、叶杏天、周天珍等几个武工队员来到王阿朋的阴暗破烂的家里。王阿朋看到肖东带着三个腰插快机的英武神气的武工队员，惊吓地立起身来：“肖、肖书记，郑队长、您、您好！你们好！你们好！……快快请坐快请坐……”他浑身哆嗦着腿都站不直了。
　　肖东对王阿朋说：“王阿朋，听说你是常给保长王文茂报信的？王文茂好似你的主子，明天你叫你好朋友王文茂到山上白羊庵去一趟，我们有些话要对他说。”
　　五阿朋是个村里游手好闲的破落户。当年他父亲也有十几亩田和一些山林，养着一头牛，有全副种田家当；父亲手里也雇着一个长工，父亲不让他劳动，从小过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长大后还给他讨了老婆。可是他生性好逸恶劳，又好喝酒、赌博，逐渐把家产败光，连老婆也转卖给了人家，一个人就靠给人家开赌场人家帮忙拉拉赌客，捡点头钱生活；有时也给人家当保长当甲长的村里权势人物跑个腿，赚点外快过过日子。王文茂是当地保长，他就利用他会跑腿，东走走西荡荡有点消息，叫他报个讯，给他几升米或几元钱。
　　此时王阿朋看肖东这架势，吓得弯腰低眉地说：“肖书记你说你说，什么时候叫他来？”
　　肖东锋利的眼神瞪着他说：“明天早上八点钟，你把王文茂叫到山上白羊庵来。你如果不去叫王文茂，去告诉乡公所，那你就别想过太平日子了！”
　　王阿朋听着肖东的话，又望望气势汹汹的郑沛基、叶杏天、周天珍等全副武装的武工队员忙弯着腰忙不迭地点头说：“我哪敢去告诉乡公所！除非我不要命了。我这就去告诉王文茂，我这就去告诉王文茂！明天早上一定叫王文茂到白羊庵来。”
　　肖东带着两个武工队员走出来。
　　
　　王文茂家。白天。
　　当下王阿朋来到王文茂家，见着文茂对王文茂说：“王，王保长……不、不、好了！不好了！昨昨天晚上肖、肖东带着武工队到我家来，他叫我对对你说，叫你明天到白羊庵去、去一趟，她、她说，有事情找、找你……”
　　“什么？肖东来找你了？这个女共党来到你的家？叫我到白羊庵去见她？”
　　王阿朋点点头说：“是、是啊。她她叫你一、一定要、要去。”
　　“她叫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我不去呢？”
　　王阿朋说：“她她对我说，如果不来找你、你去，去找乡公所……就就要、要、要我的命、命了呢！我看你你还是去、去一、一趟。他们有、有许多人，都带着快、快机木壳枪。你不去，也可能很很、危险——”
　　
　　白羊庵。白天。
　　第二天保长王文茂哆哆瑟瑟来到白羊庵——肖东也是白羊庵住持的朋友，平时肖东也常来白羊庵听住持讲经说道。肖东向她宣传共产主义，她和住持也很说得来的。肖东来了那尼姑主拿出好茶来招待她。现在肖东坐在白羊庵堂客厅里的太师椅上，见王文茂来了指着坐在周围郑沛基、叶杏天、周天珍、周学建、董志标、等武工队员对王文茂说：
　　“听说你到处在找我和我们武工队是吗？你不用找，我自己来了。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我们这些都是虞东武工队，还只是一部分，这些都是中队长小队长，要是都来这个庵堂也坐不过了。你想对我们怎么样？”
　　王文茂望望肖东和站在她周围个个腰插着快机枪威武神气的武工队员如看见了一群老虎，哆索地低着头说：“没、没有呀，我没有呀……”
　　肖东对王文茂说：“你在村里昨天对王阿朋不是说，看见我和武工队就立即报告你，如果捉到我解到乡公所，还要大大奖赏王阿朋吗？现在我们就在你面前，你抓呀！”
　　王文茂见肖东这样威武的姿势和她周围那几个英武的武工队员感到自己身子也矮了半截腰弯得像个驼背，两腿打战地说:“不、不敢，不敢，我哪敢抓您呀——这都是王阿朋乱说的。”
　　肖东说：“哼，量你也不敢！我告诉你，你和你的走狗王阿朋在村里讲什么，做什么，我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每句话我们都清——楚——”
　　王文茂听了额头“滋滋”地冒出汗来。
　　肖东又进一步对他说：“我告诉你，我们共产党代表人民，为人民谋幸福，人民拥护我们，必然胜利。国民党坏事做尽，总是欺压人民，是不会长久的。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强把我们新四军赶到北方去，梦想继续统治全中国，前不久还派杜聿明带领三十大军去打东北解放区，没有想到东北野战军反把他们全部消灭；接着在淮海战役又歼灭国军六十万，在北方国军已经打不过共产党野战军了。现在去山东的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和山东八路军合起来已经变成了华东野战军。还有东北野战军，已经解放了东北，解放了北平。单是华东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就有一百多万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提出了：‘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号召，不久他们就要打过长江来，打到我们浙东来。这里不久又是共产党的天下了，你们想想明白，国民党还靠得住吗？”接着肖东向王文茂提出严正警告，“你要向国民党告密的话，你从这里出去可以立即去报告，现在我们还在这一带活动。但你去报告了你就等着你老婆来为你收尸吧！你现在与我们接触过了，国民党也不会放过你这通匪的保长了。你如果想太平，国民党对我们有什么行动，你就要及时告诉我们。我们这些同志的安全要你负全责！”
　　王文茂吓得连连点头说：“我不会去告诉他们的，我不会去告诉他们的！今后我都听你们的。我都听你从你的，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肖东说：“你说话算数，如果你口是心非，转身去告诉乡公所，那你明天就活不成了！”
　　王文茂点头不迭地说：“我不敢！我不敢！如果乡公有什么行动，我一定先告诉你们告诉你们。”
　　此后王文茂果然老实多了。
　　警告了王文茂，也惊吓了一个原来与反动的国民党自卫队长有结拜关系的威胁地下党员家属的坏家伙，这些家伙心里空虚也不敢再说三道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