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上）

　　5——1厨房里，日，内。
　　（振清、柳叶和国明围着饭桌吃早饭。）
　　柳叶： 吃过饭以后哪儿也别去，在院子里等着。（柳叶端着碗对国明说。）
　　国明： 有啥事？
　　柳叶： 去刘庄相亲去。（柳叶口气严厉语气很重。）
　　国明： 我都给您说过了，我不愿意，我没看上她，你让我去干啥？
　　振清： 唉，傻孩子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人家常说，婚姻这种事是好对好，坏对坏，弯刀对着瓢切菜。你还看不上人家？瞅瞅你长得多好，猪都不啃的南瓜样，还嫌人家长得不好看，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鳖样子。咱的家底子薄，您爹妈也没啥本事，干一辈子庄稼活，出一辈子苦力。人家桂英把她亲妹子说给你那是看得起咱，那是你的福福分，你还挑剔哩！
　　国明： 反正我是不愿意，你们要硬逼我，去了也不给她见面礼。
　　柳叶： 国明你听妈的话不听？你爹俺俩就生了你们三个，你姐已经出嫁不用俺操心。你哥国强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腿脚走路不太灵便，到现在也说不上媳妇，你爹俺俩天天想，夜夜愁，怎么想办法给他说上一个媳妇，眼看年龄越来越大，说媳妇是越来越难，这辈子恐怕没希望了。你看你哥跟着建筑队当小工，累死累活起早贪黑地挣钱，不舍得吃不舍得花，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买过，挣的钱都交公，为的啥？为的让你娶个媳妇，咱家的香火才能传下去。你可倒好，地里活不想干，整天跟“溜街狗”一样，到处闲逛。桂英不嫌弃咱家穷，你还不愿意，爹妈害怕你再打一辈光棍，咱这个家不就零散了吗？国明，听妈的话，别让爹妈为难。（柳叶说着竟眼里噙了泪。）
　　国明： 唉！听你的话，听你的话。（国明无奈地摇摆头言不由衷地叹了一声。）
　　柳叶： 你去看看咱现洲兄弟吃过饭没有。（柳叶转身对振清说。）
　　振清： 好，我这就去。（振清转身朝街上走去。）
　　
　　5——2现洲家的院子里，日，外。
　　振清： （振清走到院子里看见现洲正弯腰修理自行车。）忙啥呢？兄弟。（振清掏出香烟递了过去。）
　　现洲： 链条缺油骑着“咯嘣咯嘣”响，给它抹上废机油它就不响了，骑着也轻快些。别慌，满手油，让我洗洗手。（现洲架着两只手去压井旁洗手去了。）
　　振清： 昨天国明你俩去刘庄相亲，到底咋回事呀？（振清边说边把香烟递到现洲手上。）
　　现洲： 国明回来没给俺嫂您俩说吗？（现洲擦干手便把香烟点着抽起来。）
　　振清： 国明光说没看上人家，心里不高兴。桂英的妹子你见了，感觉咋样？
　　现洲： 长得差不多呀，不很漂亮但也不丑哇。
　　振清： 我相信你的话，你只要说差不多那就是好，你是见过世面的人。
　　现洲： 振清哥，咱都是自家人说话不摆外，找媳妇别管她模样俊不俊，只要肯下力，会过日子就行。长得再好，爱打扮、怕干活，吃嘴不下力，胡捣二十三，这样的媳妇再好的家业也给你败光，你说是不是？
　　振清：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昨天国明见了人家见面礼也没给，女方是怎么说的？
　　现洲： 桂英的妹子也很生气。人家大闺女叫你白看一场，再不给一分钱，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面子挂不住哇。桂英一家人都劝她，我也给她解释，说国明一个人做不了主，回家给他父母商量商量再作决定。咱这样办有回旋的余地，国明要是真不愿意，咱也可以找个理由回绝她；要是你们愿意咱再往下进行，因为路咱没堵死。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千万不能马虎，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也是对的。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这也不能看情面，或者有其它的顾虑……你说我这样办行不行？
　　振清： 咦，行，行，现洲兄弟，你咋这么会办事哩？还是你想得周到，到底是有学问的人，见多识广呀！今天的事你说吧，你咋安排我就咋办。
　　现洲： 我刚才去桂英家里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估计桂英现在已经去她娘家了。咱今天直接去她家里，大小见面搁在一起算了，省些麻烦。事儿是省了，但钱不能省，连小见面的钱一起给人家。
　　振清： 具体拿多少钱呢？
　　（两人正说话间，在家等急了的柳叶闯了进来。）
　　现洲： 嫂子来得正巧，咱仨商量商量给人家拿多少见面礼？
　　柳叶： 这也没有啥明文规定，咱桥上撒尿——随大溜（流），前有车后有辙。国明给二百，俺俩各给一百，总共四百，你看中不中？
　　现洲： （现洲边抽烟边低头思索，然后抬起头。）这样吧，叫国明拿四百，你俩各拿一百，总共六百块，你看咋样？
　　振清： 是不是有点多呀？拿五百不行吗？（振清感觉比别人多了。）
　　现洲： 振清哥，你听我给你说，婚姻这方面的事，只能取双不能取单。上次说见面礼给五百，后来我越想越不合适，这也是图个吉利，成双成对嘛，你说的五百那是单数，说明夫妻不长久，早晚得离婚；人家都说双喜临门，没听说单喜临门的。再者说五百也没法给呀，国明拿三百，你俩各拿一百吗？人家女方光找茬，这些细节问题一定得注意，好多人都因为一点小事而零散的多得是。我为啥叫你多出二百呢？是因为四与事同音，你看城里没有四栋楼和四层楼；那六百呢是六六大顺，一路（陆）顺风，一顺百顺。到时候，媳妇顺顺当当娶到家，三年两载儿女一大把，等以后你老了就挽起胡子喝蜜糖——甜到家了。您兄弟我说的咋样？
　　振清： （哈哈哈哈。）说的好，多出二百块钱也值。现洲兄弟，在外闯荡这么多年，嘴皮子练到家了。这事安排得好，人家说的俏皮话，胖媳妇骑瘦驴——严丝合缝。
　　柳叶： （柳叶一听，伸手在振清的后脖上打了一巴掌。）胡扯芝麻叶。
　　振清： 咋啦？（振清有点懵。）别人都是这样说的。
　　柳叶： 男人在背地随便说，有些话也得分场合，盲人伐树——胡侃（砍）。一会儿去刘庄这话你敢说吗？人家一听就知道你是个“信球货！”婚事应成也不成了。
　　振清： 噢，对，对。
　　现洲： 好啦，说正事，一会不留神就跑到茄子地了。今天是正式的大见面，你们二老也去了，总不能空着手吧？应该再买十斤点心，再买些瓜籽和水果糖。
　　振清： 这些东西我已经提前买好啦。
　　现洲： 那咱赶紧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别让人家等急了。
　　
　　5——3桂英娘家，日，内。
　　（桂英的娘家坐落在村子西南角，有三间正房坐北朝南，西边陪房有两间是哥嫂的卧室，东边有一间是厨房。此刻一家人正在忙前忙后准备迎接客人。）
　　桂莲： 国明要是看不上我就拉倒，我也不会剩下，说不定以后找一个比他强的。哼，有啥了不起的！
　　桂英： 国明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婚姻大事应该给父母商量商量。
　　桂英的母亲： 人家回家给父母商量，也是对的，说明这孩子懂事理，以后肯定会孝顺。
　　桂莲： 他要是愿意为啥连个见面礼都不给？
　　桂生： 人家不给见面礼，兴许是因为初次见面心里紧张给忘了。（桂莲的哥哥桂生也帮忙开导桂莲。）
　　美云： 别生气了妹子，他昨天没给钱，今天叫他加倍还，给的少了我都不愿意他。我去搜他的兜，有多有少全给他捋光。（嫂子美云说完便呵呵地笑。）
　　桂英的父亲： 只要成亲戚了，给钱不给钱都行。
　　桂莲： 我发现咱家的人都站到他的立场上去了，都偏向他。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就是结了婚也会经常生气甚至打架的，你们可别埋怨我。
　　桂英： 这个你放心，很少见跟别人吵嘴甚至打架，俺两家离得不远，我了解他。
　　桂英的母亲： 要是火坑的话，您亲姐会往里推你吗？
　　美云： 放心吧妹子，要是结了婚他敢弹你一指头，您哥俺俩去给你出气，把他的锅碗瓢盆给砸烂，把他的脸给抓烂。从现在开始我不剪指甲，留得长长的，等他打你了，我去抓他的脸。（美云伸出右手做出抓脸的姿势。）
　　桂莲： （桂莲看见嫂子的滑稽动作“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吧，我听你们的。
　　美云： 别吊着哭脸，高兴一些，一会人家就该来了。
　　（正说话间，门外有自行车的响动声，一家人赶忙迎了出去。）
　　振清： 让你们久等了。（振清忙掏出香烟递给桂生和他的父亲两人。）
　　桂生： 来屋里坐吧，外边有些冷。（桂生客客气气地把大家让进屋里。）
　　美云： 叔婶你们几个喝茶。（忙把热茶送到振清、柳叶和现洲手上。）
　　国明： （国明从兜里掏出香烟给桂生和他的父亲，然后转身又给现洲和振清每人一根。）
　　现洲： 今天来到这里我就把话挑明，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喜欢坐快车。咱们双方父母都不用介绍，互相都知道。今天坐在一起互相认识认识，拉拉家常，互相了解一下，女方有啥要求尽管提，振清哥这边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我说的行不行？
　　桂英的父亲： 没啥要求，只要孩子们没意见就行啦。
　　现洲： 叫我说让两个孩子单独说说话吧？（现洲把目光扫向桂英，桂英又用眼神看向美云。）
　　美云： 好，桂莲在西屋里，国明你过去吧。
　　国明： 好，那我过去了。（国明朝众人点点头后便朝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