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集（1）

　　07-02：刘景东宿舎日、外
　　【刘景东一人聚精会神地伏在桌上看一张地图。
　　【方兴国走到门口，刘景东无反响。
　　方兴国：队长！
　　【刘景东回身，惊喜。
　　方兴国：队长，张华还参加集训吗？
　　刘景东：她硬不参加集训了。本来安排她在集训班介绍经验，也吹了。今天星期天，再拉她来，喝酒。酒后吐真言，看她到底为啥？
　　【方兴国转身大步走，刘景东追出门。方兴国站住。
　　刘景东：回屋里去，中缅边界佤山这一段“五线谱”，你帮我指指。
　　方兴国：队长，改日吧。
　　刘景东：在工作队，你什么事都能沉住气，不急不火。这恋爱的事也不要急，张华不会有大事。
　　方兴国：看“五线谱”不急呀。
　　刘景东：你不急，我急。工作队要去的新区，大部份寨子在这“五线谱”区域内……算了，你也搞不清楚，那你去陪张华吧，再劝劝她，千万不能走。
　　【方兴国不服气，要打开图看看。刘景东撐开一张老地图，两人挤着看了一下。又蹲下细看。
　　方兴国：你这是老地图！不准确。
　　刘景东：新地图，你见过吗？
　　【佤山地图特写：南北狭长地带。从西至东，分布着五条基本为南北走向的不同颜色的界线（各线挨得很近，有的重叠、交叉），从西向东，依次为黄、蓝、紫、绿、红。色彩分明、线条清晰。
　　刘景东：西边这条黄线是清朝末年，中方拟定的中缅边界线，对吧？
　　方兴国：对！
　　刘景东：英国完全占领缅甸后，就开始有了中缅边界争端。1884年开始，中英议界、勘界，中方提出按这条黄线划界，对不对？
　　方兴国：（应付）对，都对！照这条黄线划界，对我们有利。
　　刘景东：我们要去开辟的新区虽然在红线以西，但都在黄线以东，你看过吗？
　　方兴国：我们正在集训、学习，我还没有完全弄清。
　　刘景东：我们去开辟新区，建新县，这段“五线谱”必须仔细搞清……
　　方兴国：这挺复杂，以后再说吧！
　　刘景东：不着急，让张华一个人多想想吧。
　　方兴国：领导只准了我半天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会儿，围得看不见刘景东和方兴国了。
　　方兴国：队长，你考我吗？求你换个时间吧！我还有好多史实不知道，等集训结束，我不怕你考。
　　刘景东：我就考你！
　　方兴国：（急于见张华）等我集训结束，找一张更清晰的地图来硏究吧。
　　【方兴国和刘景东起身，被人浪冲得站不稳。
　　刘景东：快走！我们一起去找张华。
　　
　　07-03：女宿舎日、内
　　【张华躺在床上，把玩着手表，戴上又取下来看，看看又戴上。
　　【两行泪水顺脸颊往下流，两眼泡肿。
　　【她下床，整理好床铺，掀开窗帘，开了门，一切都通透明亮。
　　【她不再那么阴暗、失望，拿出镜子，梳头，打扮，搓脸，脸上恢复红润。
　　【她戴上手表，抬腕看了又看，欣赏。
　　【她要出门，方兴国和刘景东来了。两人眼睛都一闪亮。
　　刘景东：我说张华不会有事！这不好好的吗？
　　方兴国：张华，我们还是去看岩画吧，队长也来了。
　　刘景东：我牵线撘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们两个去看吧。我回去，要把那“五线谱”彻底弄通。
　　方兴国：你也去吧！这老地图上，好多寨子的位置标得不准，或没有标。反正还要集训，以后再研究吧。
　　张华：队长，深山老林，鬼都不敢去的地方，要它干什么？
　　刘景东：（惊讶）张华！你闹情绪，也不能乱说！
　　方兴国：是，我们搞边疆工作，要把每一寸国土当作自己的生命！
　　张华：（故意）我不守这一寸土了，我要当逃兵了！
　　【方兴国捂住张华的嘴。
　　刘景东：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苦，不要耍性子，好好参加集训、学习。
　　张华：我退出革命，行吗？
　　方兴国：你还乱讲？我们面对的那股败军，扬言要打回昆明去！
　　张华：你们革吧，也革我的命吧！
　　刘景东：你！
　　方兴囯：开会、讨论、对别人，你千万不要讲！
　　刘景东：（怒）今天我多余！小方，你带她去看岩画吧，我走开。
　　
　　07-04：路上日、外
　　【方兴国和张华走在小路上。张华停步，不肯往前走。
　　方兴国：你哥哥的情况，我跟顾营长讲了。没跟刘队长讲，不必扩散。
　　张华：我叫你不对任何人讲！
　　方兴囯：顾营长就是我的亲哥，我是他带出来的兵，跟他讲明有好处。你哥哥的情况还没搞清楚，肯定我现在不能跟你结婚。我想再等一等，你不要走！
　　张华：我必须走，要不，我会害你！
　　方兴国：我真的舍不得你。要坚持！你看，工作队进班洪寨，戴翻译还叽笑我兵蛋蛋不行。后来，不是把事都办好了吗？
　　张华：我们的事比进班洪寨复杂！
　　方兴囯：打仗，攻山头，炸碉堡，也不是一次就成功，多次冲锋，才能拿下。坚持，一定会胜利。
　　【张华不觉靠近方兴国。
　　张华：你打报告转业吧！
　　方兴国：这，我没想过。
　　张华：你转业，我们一起回昆明，你当老百姓，我们就可以结婚。
　　方兴国：原来你想这个！不可能，我刚提升排长，还没贡献，边疆缺干部。勘界马上要开始了，我咋能向后转？
　　张华：勘界，少你一个也没什么。
　　方兴囯：勘界定界，人一生难得赶上。这时申请转业，想都不要想！
　　张华：你说了，送我回昆明。
　　方兴国：我又想了想，一个排长转业，也没什么学历，哪里能在昆明找到工作？还是打发回老家去。你能跟我去吗？你就是愿意去，我也不忍心带你去受苦！
　　张华：你听我的，回昆明，我能帮你找上工作。
　　方兴国：我们这种人，可能是专门为边防出生的。我想过，至少还要在边疆奋斗几年，弄个连级干部。离开边防，我怕什么事也干不好。
　　张华：算了！不去看岩画了。
　　【方兴国无奈，顺她。拉着她的手，走到河边。
　　【清沏的河水映出了两人的倒影。
　　【两人小心下到水边，脱了鞋袜，坐在大石头上，把四只脚浸泡在水里。
　　方兴国：我早听说要选送一些人去昆明步兵学校学习，我去申请试试。
　　张华：太好了！
　　【张华捧住方兴国的头亲着。
　　方兴国：顺着你，你就高兴了。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往自己脸上抹狗屎，说得像个叛徒、反动派似的！
　　【方兴国（有了新的希望），全身发热，想下河洗澡。张华鼓励他洗。
　　【方兴国走开，在灌木丛处，脱了衣服，跳下水，游近张华。
　　【河水清沏透明，他那赤身裸体展示在张华眼前，张华羞了，转身不看。不看不行，不小心，脚踩虚了，掉下水，衣服全湿。他泡得头脑也冷静了，游到远处，见张华落水了，急游回来。
　　张华：（冷颤）水太凉了，你快上来！
　　【方兴国游近张华，她捂住双眼，走到河边灌木丛，把衣服拿过来。
　　【方兴国爬上岸，张华替他擦背。擦着擦着，突然双手紧紧箍住他，脸贴在他光脊背上，两行热泪涌出。方兴囯猛转身，抱住一身湿的张华。
　　【张华躱开，走到远处，脱了外衣，晒着衣服。
　　【方兴囯坐在河边，两人晒着太阳，对望着。
　　方兴国：我冷静想，申请读军官学校也不合适。个人思考问题，容易顺着自己需要作结论，往好里想得多。得的结论是合适、可能。连队要上前线，败军还在门口捣乱，我倒想去昆明上军校，这怎么合适、可能呢？
　　
　　07-05：丛林中日、外
　　【一支马帮在阴暗潮湿的丛林中行进。
　　【马帮头尾都有持刀扛枪的保镖护行，每匹骡马都重载。
　　【头披红布带的头马，响着单调、清脆的马铃声。
　　【有一匹马驮着两个皮箱，左右有赶马人扶持、照管。
　　【武装劫匪都戴上了面罩，潜伏在敞口的石洞里，曹振武趴在洞口观察。
　　曹振武：听到铃声了，准备！这一回，主要夺鸦片、重要财宝。运气好，能养弟兄们三五月。如有人丁，本地少数民族不抓，外来的汉人全带走！
　　蒙面人甲：曹副官，抢得多的有奖吧？
　　曹振武：有！二成归自己。金银、珠宝、手表、缅玉一类贵重物品，一律交公，另有重奨。吴貌长官回腊戍筹钱，我们自已也要出力，不放过每一次机会。
　　【马帮缓慢行进。帮主站在路边指挥。
　　【枪声大作，骡马惊跳。曹振武领着十多个蒙面武装汉子，从密材深处窜出来，左右刀枪围堵马帮。马帮乱成一团，刀光箭影，人呼马啸。
　　【帮主和曹振武交涉（无声）。曹振武当胸一拳，把帮主击倒在地。
　　【马帮护卫队员呜枪反击。混战中，曹振武和一个蒙面人倒地。
　　【马帮一个护卫队员中弹身亡。丛林中，长刀闪着白光。
　　帮主大喊：杀！
　　【一场血拼开始。又一声枪响，帮主中弹倒地。
　　【马帮被打散。曹振武指挥蒙面人抢走所有物资，牵走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