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集 胡爱国同意撤兵⑸

　　（画外音）警察开始执行训诫谈话。
　　10、（镜头切至）不老县治安大队1号审问室，19日夜
　　庞俊月被警察带进审问室。
　　警察：请你把这次上访的基本情况陈述一下。
　　庞俊月：我们是九号那天晚上去济水上访的，去到后，我们住进了好心情宾馆。住进去后，厂长带着我们来到酒店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吃完饭，领导就地开了个小会。
　　闪回—
　　镜头1，领导讲话
　　铁拐李：大家都知道，咱们厂因为环保问题被县里停产了，不生产了咱们还发什么工资。所以为了恢复生产，公司里安排咱们来上访，咱们来上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别让县里把门给关了！咱们上访时要拉出横幅，如果有过来制止的也别争执，要以柔克刚。咱们这次来济水上访，可能要住几天，每人都要有心理准备……这几天，吃饭各人吃各人的，生活费厂子给补助。什么时候上访等通知，各人上访打车的钱，回去以后再说。我就说这些，下面由肖厂长讲话。
　　肖副厂：咱们这次上访，住宿由厂子负责，吃喝也由厂子负责，刚才厂长都讲了，我就不用再重复讲了。今天晚上呢，我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领导已经许诺给我们发双倍的工资！这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公司领导已经发话了，这二天，先发二千块钱的工资。（大家欢呼鼓掌，肖接着说），现在呢，公司将生活费初步规定每人每天五十元。现在就由辛主管和高主管先发到你们这些小组长手里，再由小组长发到每个人手里。今天晚上，咱们每个小组长先领一千块钱，这是明天的生活费。辛主管、高主管，你们过来，先把你们组里的生活费领了。
　　镜头2，庞俊月发钱
　　老辛和高火彬听了，马上出列来到肖副厂长身边。肖副厂把生活费递给他俩，然后让俩人分别在他提供的小本本上签字。老辛拿到钱，大声吆呼。
　　老辛：各小组长都过来，发钱了。
　　老辛手下的五名小组长听到吆喝，都围了过来。老辛也拿出一个小本本来，开始记账。他每给一位小组长一千块钱，就让这个小组长在上面签字……
　　1组组长庞俊月领到生活费后，他把组里的上访职工杨吉玉、孙萌萌、肖倩倩和张玉玉叫过来开始发放。
　　庞俊月：姑娘们，节省点花，余下的留着买东西用的，想买啥就买啥。
　　肖倩倩：（笑着接过钱）庞哥，我们几个早就商议好了，明天我们就去省城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买衣服去。
　　庞俊月：瞧瞧，就知道买衣服穿，一点也不知道节俭过日子。
　　镜头3，肖副厂长讲话
　　肖副厂：大家静静，我再强调几点，一，纪律，大家都要遵守好纪律，不要乱走，要随时待命。每个人都要跟着组长走，不要走散了，见到认识的人也不要说话。二，上访，大家记住了，咱是上访反映情况的，你不用怕，咱是走正规程序。上访的时候，领导如果问你们为什么来上访，你们就说：“我们工人没有工作了，发不上工资了，吃不上饭了，都怪不老县政府给把厂子关了！”三，上访的时候，你们都要站在省政府门口，还要扎堆，一般情况下，要一个小组或者两个小组扎堆在一起，这样制造影响。谁不愿意去上访，谁就可以从这里走，从今天以后也不用在厂子里干了，留下的可以管吃管住还可以发钱。还有，上访时，每个小组长带好自己人。小组长带着你们，去到后小组长安排你们站在哪里，你们就站在哪里，还有什么时候撤退都听小组长的。
　　闪出—
　　
　　庞俊月：领导，我们这组属于老辛负责，平日他和我没什么联系，这次去济水以后，他负责给我们几个小组长下任务。我们去了以后，一共发了三次生活费，前二次发了二百元，第三次发了一百元。政府是不欠我们的工资，可是我们的厂子不是因为环保问题政府不让干了嘛，老板就说不发给我们工资，就怪县里，如果县里让厂里复工复产，工资肯定一分钱也不欠我们的。厂里就怂恿我们说，谁想要工资，就得上访，所以我们就都来了，事就这样。
　　今天下午，我们进了信访局以后，我们就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等着。不一会出来一个县的领导让我们进去，我们就都进去了。我们去了信访大厅以后，工作人员对我们说，你们这样是违法的，叫我们在大厅左边等着。我记得刘光义当时还去了一趟厕所，他回去后看到咱县的县长正在对我们讲话，他就在一边等着。领导讲完了之后，就让我们出来坐车，我刚出来还没上车，刘光义给我打电话，他说别让我坐车走，叫我跟着他走，我就没有听他的，就跟着大巴回来了。
　　
　　11、（镜头切至）城区派出所
　　镜头1，1号审问室
　　高婶被警察带进来。
　　警察：请回答姓名，年龄等基本情况。
　　高婶：我想想，我叫什么来着。警察你说话小点声，您别吓唬我，你这一吓唬，吓得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叫什么来着，噢噢，我叫赵秋菊，今年五十岁，大家平时都叫我高婶，时间一长，我就认为自己的名字叫高婶了。（高婶紧张地哆嗦着双腿直愣着双眼搓着双手）我家就我一个人，我在制氧厂。
　　今天下午，我们又去省信访局上访，我们都在路边站着，工作人员叫俺选代表，俺谁也没答腔，工作人员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进去了。省里信访局的领导和不老县的领导过来了，让我们回来处理，信访局的那个领导说，有事回去找县里反映，厂子的老板正在跟县里协商,还说给我们安排好了车，县里领导让我们快上车，我们就跟着上了车，就来这里了。
　　警察同志，我就是跟着站站场，充人数，我们本地的都不敢靠前，我们女的更靠后，不老这边的人都说不上前边，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警察同志，主要是外地的那些人闹事，他们说话我们听不懂，我就看见他们拿着材料朝上边递，其他的什么也没看见。
　　镜头2，2号审问室
　　杜日爱被警察带进来……
　　杜日爱：今天中午我在房间里，服务员对我说别人都收拾东西走了，你怎么还呆在这里？我就下楼，一个外地的男人在那里说，收拾东西上信访局，我就回来收拾东西。我们收拾好东西后，一个外地的我不认识的人，给我们退了房，之后他对我们说，我们再去信访局上访，县里派车过来接我们回去。我们听了要回来都很高兴，就坐着车回来了。领导，他们说上济水旅游，我就跟着去了，他们干什么我就跟着。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回来上了这里，我感觉怪委屈的，领导，我越想越委屈！（说到这里，杜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大哭。）
　　镜头3，3号审问室
　　何弦被警察带进来……
　　何弦：警察同志，我是被骗去的，开始我们不知道是去上访，后来他们到处开始上访了，我才知道是来上访的。为什么上访我也不清楚，我们上访的时候是静坐，扯横幅，当时我害怕没敢参与，我现在知道那是不对的。
　　今天上午九点多，小组长就开始通知我们集合，集合了多少人我不清楚，我和杨吉玉还有孙萌萌、张玉玉他们一块去逛批发市场买衣服了。今天中午，我们回来以后，小组长就通知我收拾行李回家。今天下午，我们又去了信访局，去到之后我就跑一边去了，过了会有个人讲话，我也不知道什么身份，过了一会就有人说走，我们就上了车。然后就被你们带这里来了。
　　
　　12、（镜头切至）松庄镇派出所
　　镜头1，1号审问室
　　李老粗被警察带进来……
　　李老粗：我姓李，叫什么？叫李玉河，今年61岁。俺在高炉上干临时工，我老伴没了好几年了，我现在一直自己过，我有仨儿子，都在县城卖猪肉。
　　警察：你拿身份证我看看。
　　李老粗：我没有身份证。
　　警察：拿过来。（警察看到他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就知道他撒了谎。）
　　李老粗：好好，我拿我拿。（李老粗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了警察。）
　　警察：怎么还是第一代身份证，有新的没？
　　李老粗：没呢。我以为用不着，就没办。我还想着过几天就来派出所办身份证，没想到还没办就被抓来了。
　　警察：明明你69岁了，为什么说谎？
　　李老粗：警察同志，您千万别生气，您千万别生气。（老粗被警察这么一问，着急地说不成句子），我说，我全都说，你们可千万别给我治罪，我可是没犯法呀。我撒谎不是骗政府，我这些年一直说61岁，他们都知道我是这个岁数。警察同志，我去厂子干活的时候，岁数就超60岁了，现在超过60岁，去正规厂子都没要的。厂子离家近，活又不沉，村子里的人都去了，我觉着年纪是大点，可是我身体好，身体结实着呢。我为了能进厂，我怕实话实说厂子不要我，我就故意瞒了好几岁。警察同志，我知道自己错了。
　　警察：你这次去济水上访有什么目的？
　　李老粗：什么目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厂子关了，发不上工资，领导说来这里就能发上工资，所以我们就去了，去了没几天，还真的发工资了。我的目的就是想让钢厂开工，多干天活多发些工资，这样我养老就不用花孩子们的钱了，花自己挣的钱我心里踏实愉快。今天我是怎么被带回来的呢？今天我们几个又去省信访局上访，我去的时候，就看着信访局接待的地方人就满了。当时县里一个好像是县长给我们讲的话，给我们开的会。他说“金泉是因为环保未达标停产整顿，不是停产”，开完会后就让我们上车，我们上了车就回来了，就被你们带到这里。
　　镜头2，2号审问室
　　张士兵被警察带进来……
　　警察：请回答姓名，年龄、民族、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等基本情况。
　　张士兵：我叫张士兵，男，29岁，汉族，炼钢厂的工人，我家三口人，我，我爸和我妈。
　　警察：你这次去济水上访有什么目的？
　　张士兵：我就是去站个场，充个人数，人多了好引起重视。我去参与上访没什么目的，也没什么信访诉求，厂里安排我去我就跟着去了。如果厂里不安排，我不会去。厂里说上访期间都有工资，还许诺说参与上访就给我们发前几个月的工资。到了济水以后，厂里给我们安排了宾馆，还发了二千块钱的工资。
　　警察：你有这个吗？(警察拿着训诫书指了指问。)
　　张士兵：有，收到了，信访局的人已经给我了。我们去省信访局上访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这个玩意，还有一张纸，记得纸上好像写着什么权利和义务什么的。
　　警察：收到了，你收到了为什么还多次去上访，为什么还不赶紧回来，为什么还多日滞留在济水？
　　张士兵：我说了不算，我得听领导的，领导让我去我就去，领导让我回来我就回来，领导不让我回来我就不敢回来。再说了，那天，我们几个凡是去的，都有这玩意儿，好几十个人都收到了，是信访局的领导给我们发的。当时我很害怕，就问领导，领导说，没啥，不要怕，是吓唬咱们的。咱们这是正常上访，不违法，所以我就没当回事。
　　警察：你是成年人了，有独立的民事行为能力，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你的脑袋是长在你自己身上还是长在别人身上？
　　张士兵：长在别人身上，不对不对，我说错了，我的脑袋长在我自己身上。领导，我错了。
　　警察：根据法律规定，因为你经训诫不改，之后还照样做违法的事，所以本局决定再对你进行一次训诫，你听清了吗？
　　张士兵：听清了。
　　警察：你知道错了吗？
　　张士兵：知道了，我改，往后再也不敢了。
　　警察：好了，过来在询问笔录上签字。
　　张士兵走了过来，签上字，拿着训诫书，愣在那儿。
　　警察：好了，你可以走了。
　　张士兵：嗯。（张心神不定，他欲言又止，他慢悠悠地往外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下了。）
　　警察：快起来，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士兵：领导，求你个事，我来公安局这事一定替我保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士兵一急，说话结结巴巴的。）
　　警察：保密，明明是做错了事为什么还要替你保密？
　　张士兵：领导，你还不知道，我今年29岁，我好不容易在前些日子才找了个媳妇，前些日子才订的婚，我媳妇好像嫌弃我，嫌我没在县城买房，嫌我挣钱少。这事也不能怪她，主要是怪她妈。警察同志，你一定要保密，求求您了，您要是不保密，这事传出去，我可就坏了，我担心她妈会借这个茬儿挑事，要是她妈挑事那就完了。
　　警察：这事不好办吧，这七八十口子人都来了，都你知我知的，你让我们怎么保密？
　　张士兵：警察同志，我想好了，我就说我是坐客车回来的，没和他们一起回来。你看行不行，求求您了！
　　警察：好。只要你回去以后守法，不再干违法的事了，我们就替你保密。
　　张士兵：谢谢领导，谢谢警察同志。
　　张士兵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