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上）

　　2——1代销店里，夜，内。
　　 （几个人来到金波家里，见配房里还亮着灯光，那是金波的姐姐金风正在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国明对占营说，去敲她的窗户。占营忙走近窗前去伸手，金波骂了一句“去你妈的”，赶忙去拉。占营的手已触碰到窗户玻璃，金风听到动静便把门打开看见是金波等几个人，便埋怨金波出门把钥匙也带走，耽误了做生意。金波应付着，拉着占营等几个人来到路边的代销店。金波家开的代销店在村中十字路边，是一间不大的门面，货架上面摆满了油盐酱醋香烟糖，下面堆放着针头线脑等日用品，小店里俨然是一个杂货铺。）
　　 金波： 光说让我请客，黑更半夜里怎么炒菜呢？
　　 国明： 还炒什么菜，货架上不是有现成的吗？（说着在货架上翻找起来，椒盐花生米、火腿肠、松花蛋等一些零食。）
　　 占营： 把杜康酒拿过来两瓶。（占营用手指着货架上的酒。）
　　 金波： 算了吧，喝小麦大粬就行了，还喝杜康酒，你知道多少钱一瓶吗？（金波有些舍不得。）
　　 建全： 看把金波心疼的，跟拔他身上的毛一样。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酒和菜弄好，便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金波： （看着酒和菜，金波不由得哀叹一声。）唉，奶奶的腿，这些东西算算都几十块哩，卖几天东西也赚不过来，你不干这一行不知道，有些小物品就赚几分钱，一盒香烟才赚一毛多钱，我能不心疼嘛！
　　 占营： 怨谁？
　　 金波： 怨我，怨我嘴贱不该跟你打赌。（金波苦笑着说。）
　　 占营： 你要不跟我打赌会请客吗？（占营觉得理所当然。）我要是输了也得请客。
　　 金波： 对，对，对。（金波无奈地一连说出三个“对”字来。）
　　 国明： （端起杯子朝众人说道。）来，大家都端起来喝，庆祝一下高占营马到成功！干杯！（然后又转向金波。）这酒是你请的客，你应该多喝一点，捞回一点就少亏一点。
　　 金波： （苦笑一下），你娘的腿，我输了请客，我心甘情愿。
　　 建全： 那你刚才还有些心疼呢。
　　 金波： 肯定心疼啦！但输了肯定得请客。我这人说话算数。
　　（几个人边吃边喝，还不忘聊今晚上的事。）
　　 占营： 你今晚请客一点也不亏，第一是你输了。第二是你非要去捣乱，把我好不容易约出来的美女给吓跑了。你要不去，说不定好事都办成了。
　　 金波： （金波哭笑不得点头称是。）我call，这事也怨我。
　　 占营： 不怨你怨谁？
　　 金波： 别说其它的了，我想问问你，你是咋弄的？一会工夫就能把人家黄花大姑娘给约出来？
　　 占营： 这是秘方不外传。
　　 金波： 他娘的，还秘方？是主传秘方，光传男不传女吧。您爷传给您爹，您爹再传给你。（金波笑着讥讽道。）
　　 占营： 我日你“豁子哥”，想知道吗？
　　 金波： 当然想！
　　 占营： 这绝招是我的看家本领，我就靠这本事在外面混哩，本不想外传，看在这顿酒和菜的份上，我告诉你。
　　金波： 娘的，还挺神秘的，说吧，乖乖。
　　占营： 流氓不用学，只要穿得薄，冻得直哆嗦，还得说暖和。（占营一本正经地说。）
　　金波： 就这呀？（金波不以为然。）
　　占营： 这是开场白，小书帽而已，老鼠拉铁锨，大头还在后边哩。
　　 （国明和建全都忍不住笑起来，连占营也忍俊不禁地咧嘴笑开了。）
　　金波： 快说吧乖乖，还卖啥关子呢？
　　占营： 你知道女人身上什么地方最敏感？（占营盯着金波问。）
　　金波： （有些迷惑地问。）咱没有结婚，也没碰过女人，谁知道什么地方最敏感，是嘴唇吗？
　　占营： 看看，我说你什么都不懂吧？大街上你敢去跟人家亲嘴吗？
　　金波： 真不敢，除非想挨耳光。快说吧，急死老家伙了。
　　占营： 女人身上有三个地方最敏感，你只要碰到了，不用拽不用拉，她乖乖地跟你走。
　　金波： 哪三个地方？（金波急不可耐，两眼直巴巴地盯着占营。）快说呗，快说呗。
　　国明： 看把你急得跟得外甥一样！
　　金波： 去你妈的！
　　占营： 好，给老家伙上颗香烟。
　　金波： （赶忙给占营递上香烟，再点着。）比侍候县太爷都难。
　　占营： 女人的耳朵后边最敏感，你要用手一摸，她整个脑袋都兴奋起来。你看那狗，你摸它的头，它就特别温驯。
　　 金波： 你还别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不过那耳朵后面能随便摸吗？
　　 占营： 是不能随便摸，这只有两人关系到达一定程度后才能摸，这个不能操之过急，有点过早。
　　 金波： 那第二呢？
　　 占营： 第二嘛，是你用右手食指在女人的手掌心转着圈轻揉，正三圈，倒三圈，等你转完了，她身子就像触电一样，浑身酸软麻木，乖乖地任你摆布。
　　 金波： 有那么神吗？那人家的手让你随便摸吗？（金波又追问道。）
　　 占营： 你是榆木脑袋呀？不会动动脑子骗她说自己会看手相，能未卜先知，包括财运、婚姻和寿命等等，你看她不乖乖地把手伸给你，任你随便摸。
　　 金波： 咦，你别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呐，这孬点子真高，你是咋想出来的？佩服，佩服！那第三呢？
　　 占营： 第三嘛，就是女人的脚。
　　 金波： 呸，一双臭脚还有啥稀奇的？
　　 占营： 这你就不懂了吧？脚虽然在下边，但你要触碰它，脚面上的神经跟电流一样向上传送，直至大脑，从下到上流遍全身，你说她能不舒服吗！
　　 金波： 你说的这些管用吗？
　　 占营： 当然管用啦！今晚上这个姑娘就是用这绝招勾上的。
　　 金波： 你说的绝招依我看哪一个都不敢用。
　　 占营： 为什么？
　　 金波： 怕挨打。
　　 占营： 挨打？哼，挨什么打？今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吗？谁敢打我，先摸摸他的头圆不圆？敢打我的人还没生出来！他也不打听打听老家伙是干啥的？再者说怕挨打就别寻花问柳，干这一行当就得脸皮厚。学会不要脸，学会能挨打就算本事练到家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不付出些就别想有回报，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你说是吧？
　　 金波： 是，是，明天晚上我也去试试，看他娘的管不管用。
　　 占营： 绝招教给你了，就看你的本事了。这就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几个人边吃边喝，天南地北地胡乱调侃。）
　　
　　 2--——2小屋里，夜，内。
　　 （占营、国明和建全吃过晚饭后坐在床上等金波，不一会工夫，金波便推门走了进来。）
　　 国明： 来得这么晚？
　　 金波： 吃饭有点晚。
　　 建全： 这就叫晚饭，吃得早了那叫早饭，我说的对吧，金波？
　　 金波： 咦，说得太对了，晚饭嘛就得晚一点。
　　 占营： 你不想去约美女了吗？
　　 金波： 当然想啦。
　　 占营： 把昨天晚上教给你的那些绝活给我用上，看看你出手咋样？
　　 金波： 今天晚上我要跟你比高低，要超过你。要学会厚脸皮，学会不要脸，学会挨骂，学会挨打，争取也约出来一个大美女。
　　 国明： 金波这一回是豁上去了。
　　 建全： 别说了，估计电影快开演了，赶紧走吧。
　　 （几个人兴高采烈地关上房门钻进夜色里。）
　　
　　 2——3去李庄的小路上，夜，外。
　　 占营： 今天我去乡里赶会碰上那美女了。
　　金波： 哪个美女？
　　 国明： 是您二姨，明知故问。
　　 金波： 去你娘的。（金波骂了国明一句。）
　　 建全： 昨天晚上跟高占营约会的那个。
　　 金波： 长的咋样？
　　 国明： 比您姐漂亮。
　　 金波： 您姨那大腿。（金波又骂了国明一句。）
　　 占营： 漂亮得很。
　　 金波： 她叫啥名字？
　　 占营： 没问，问了她也不说。
　　 金波： 身材长得咋样？
　　 占营： 苗条得很，细高个，跟您姐差不多。
　　 金波： 去恁妈的，光胡扯啥哩。你没问他有婆家没有？
　　 国明： 你的龟孙还有啥想法？即使没有婆家也轮不到你。是人家高占英千里迢迢跑去，辛辛苦苦弄到手的，有本事自己找去。（国明抢白了金波几句。）
　　 金波： 我只是随便问问。
　　 国明： 昨天晚上高占英把家底也掏给你了，一会到电影场里去大显身手吧。
　　 金波： 今天晚上我要露一手给大家看看，肯定约一个大美女出来，到时候可别跟我抢就是了。我要跟高占英比高低，决雌雄。
　　 占营： 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起来，哼，徒弟啥时候也别想超过老师。我还敢跟你打赌，今晚上叫出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三个或五个，到时候给你们每人批发一个。
　　 金波： 吹牛吧。
　　 建全： 好啦，电影场马上到了，小声点。
　　
　　 2——4电影场里，夜，外。
　　 （电影已经开演，大部分人都在专心致志地看电影，只有旁边那些小孩在人群中窜来窜去。）
　　 占营： 咱几个分头行动吧。（然后把衣领朝上拉了拉，夹着脖子钻进人群中。）
　　 （占营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没发现目标，便围着电影场地转悠了三圈还是一无所获，便来到国明和建全身边。）
　　 国明： 怎么样？
　　 占营： 没见人呀，我都找了三遍了。
　　 建全： 是不是没来看电影？
　　 占营： 那不可能，只是人多不好找。
　　 建全： 是不是那三个女的其中一个？
　　 占营： 在哪里？
　　 建全： 那不是嘛。（建全用手指了指，在不远处有三个姑娘靠在一棵大树上，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地低声说笑，还不停地朝这边张望。）
　　 占营： 我去看看。（占营夹着脖子装着若无其事地从三个姑娘跟前走了一个来回，对中间的姑娘着意地看了一下，便来到国明跟前。）
　　 国明： 是不是啊？
　　 占营： 有点像，但不敢确定。
　　 建全： 你不是白天见过吗？
　　 占营： 是啊，因为天黑看不准，又不能靠得太近。昨晚是她一个人，今晚变成三个人了。
　　 国明： 她们三个人，咱们也三个人，刚好配对。去看看是不是她？
　　 建全： 小心一点，李庄的“二混子”多，弄不好要挨打。
　　 占营： 球哩，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你没看咱是干啥的？（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
　　 建全： 你厉害，你厉害！（建全夸赞道。）
　　 占营： 咱是从小玩大的朋友，你知道我的脾气，长这么大谁敢惹我，不识字的先摸摸招牌。
　　 建全： 那是在咱们村庄没人敢惹你，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占营： 球！咱这“混家”到哪里都不怕，放心吧兄弟，没人敢碰咱一指头，等好消息吧。
　　 （占营又夹着脖子低着头从三个姑娘身边走过去，当他与三个姑娘擦身而过时认真地仔细打量一下，确认了中间那个就是昨天晚上的姑娘。占营又折返回来，用手捂住半边脸，低声说，走哇，到树林里聊天，便赶忙离开。）
　　 国明： 怎么样？那三个姑娘出不出来？
　　 占营： 别急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一会呗。
　　 （三个姑娘紧张地望了四周后便朝河边树林走去，占营和国明建全便悄悄地跟在后边。）
　　
　　2——5河边小树林，夜，外。
　　 占营： 来啦，美女。
　　 姑娘： 说啥呢？俺不是美女，俺三个是丑女。
　　 占营： 不丑，谁敢说您仨长得丑我收拾他。虽然天黑看不清楚，我也知道您仨长得都很漂亮，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姑娘： 哈哈哈，看你嘴甜得跟吃蜂蜜一样，真会说话。（三个姑娘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占营： 这是咱的强项，咱最会讨姑娘开心了，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国明： 您仨都叫什么名字？（国明不甘寂寞也凑上前去问一句。）
　　 姑娘： 看你这人也真是的，问人家名字干吗？俺没有名字，有名字也不会告诉你。
　　 占营： 去一边吧，刚认识就问人家名字，真不会说话。（国明碰了一鼻子灰，退在一边不再说话。）
　　 建全： 俺嫂的娘家是这个村的。
　　 姑娘： 我们李庄村子大了，几千口人哩，谁知道是哪一家？
　　 建全： 李连喜认识吗？那是俺嫂的弟弟。
　　 姑娘： 认识。连喜的姐姐是您嫂，俺是一排房，中间隔了好几家。
　　 占营： 您俩别废话，去代销店买些瓜子，再给我带包香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建全。）
　　 建全： （接过占营给的钱刚走两步又回头问道）买啥牌的？
　　 占营： 这还用问吗？你不知道我喜欢芒果牌的香烟？国明你两个一起去。
　　
　　2——6代销店门口，夜，外。
　　 （当两人刚走到代销店门口时，遇到金波）。
　　 金波： 你俩跑这里干啥？
　　 建全： 买瓜子和香烟。
　　 金波： 给谁买的？
　　 国明： 给高占英买的。
　　 金波： 他自己没长腿吗？让别人替他买。
　　 国明： 他娘的把我俩支走，他一个人独占三个。
　　 金波： 他又叫出来三个？
　　 建全： 可不是嘛，一个比一个漂亮。
　　 金波： 我去看看。
　　 国明： 算了吧，我俩在那他都嫌碍事，你还去干啥？有本事你也找哇。
　　 金波： 我围着电影场转了三圈也没发现目标，你还别说人家高占营就是有本事，哼，不服不行。
　　 国明： 你个龟孙本事也不小，就是没发挥出来。抖抖精神去弄几个出来，也让我俩沾沾光。
　　 金波： 好吧，真本事不拿出来是不行了，这回豁出去了，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一转身扎入人群中。）
　　
　　2——7电影场里，夜，外。
　　 （金波在人群中挨个搜索，左看看右瞧瞧，终于物色到一个角色。有一个姑娘在默不作声地看电影，金波慢慢地靠近，用手捂住半边嘴轻声说：“出去聊聊天呗。”姑娘听到声音扭头看看金波没有理会，金波又往前靠了靠，用脚朝姑娘的脚面轻轻地蹭了两下。姑娘往一边挪了挪，金波又用脚去蹭，惹得姑娘一脸怒气。金波还不死心伸出手往姑娘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姑娘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姑娘： 你是哪村的龟孙？敢在这里耍流氓，你咋不去摸你姐、去摸你妹子！
　　 （姑娘声音很大，一下子惊动好多人。众人大声高喊：“揍他个龟孙儿子！”金波一看情况不妙转身就跑，一帮子年轻人蜂拥而至拳脚相加，金波被人一脚踹倒，几个人上来又一阵拳头，直打得金波头昏脑胀。此刻金波也顾不上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在逃的过程中后背上也挨了几拳。金波如丧家之犬看见一堵矮墙毫不犹豫地爬了过去，谁知脚还未落地便跌进茅坑里，粪水漫到胸口，此时金波也顾不得许多赶忙爬了出来。几个年轻小伙也越过墙头围住金波，其中一个上去就是一拳却弄得满手粪便，便骂了一声“便宜你了”，啐了一口，呸了一声便一哄而散。金波看看四周无人便朝河边跑去一头扎进河里，从河里泅渡到对岸，坐在地上直喘气，心脏还在“咚咚”地跳个不停。深秋的夜风吹来把金波冻得直打颤，此时金波才发现脚上只剩一只鞋子，他也记不得鞋子是什么时候掉的，掉在什么地方了，便站起身来朝家里的方向疾速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