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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配合默契

作品名称:高手      作者:祥云飘过蓝天      发布时间:2022-04-15 22:34:39      字数:5346

  高红海尽管被我拉到了我身后,但他手里的铁棍还举着。游勇呢,仍然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眼珠都红了。我先夺下了高红海举着的铁棍,然后返身推开了往前跳蹿的游勇,游勇怒气冲冲地走回自己的位置,说:“大家都听着,从今天开始,迟来的和早退的一律取消参赌的资格。”他的话引起了几个牌友的响应,他们抱怨说,每次中途插人,都要出现奇迹,他妈的,后来的人手气好,赢了钱立即走人,这赌他妈的什么钱,完全不守赌规。高红海也确实小家子气,爱占那点小便宜,牌风又稳健,从不冒险,每次借着后来手气旺的优势,赢了点钱,见好就收,立马走人,钱进了他的口袋就等于进了保险箱,再想踩出来,可没那么容易。高红海触犯了众怒,有点理屈,气咻咻地坐了回去。吕启航已经发完了牌,一圈结束,转到我这儿,我主动把木筹子拿到面前,说:“新一轮开始了,我提议基数翻一倍,十块嫌小了,干脆就加到二十吧。”我的提议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响应,游勇说:“江会计来了,档次是要提高一点,二十就二十。”我见没有人表示反对,就说:“那就从我这儿开始吧。”
  我默默等待着那个中途添人的变化和奇迹的发生,所有人都想邂逅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奇迹,头一轮个个押。按照以往的经验,大起大落,这就是一个转折点。大家心照不宣地上钱,首轮过后,我看了牌,是一对KK,半大不小的,我犹豫了一下,主动放弃了。两轮过后,奇迹还没有出现。发第三轮的时候,林定福到了。他在我对面落了座,看了一圈,转到他那儿,游勇把木筹子扔给他,说:“来者都是客,但规矩都要遵守,大家一视同仁,从你这儿发牌。”
  林定福有点不乐意了,说:“我刚来就从我开始啊?成心欺负我这个后来者?”吕启航站起来给他发了根烟,说:“前面的小插曲你没看见,差点打起来。为了避免再发生不愉快,后来的人一律作为起始,大家一致同意的,不是欺负你。”游勇沉着脸说:“你要是认为我们欺负你,你可以弃权,我们也不嫌人少。”林定福脸上也难看起来,望着游勇,冷笑了一声,说:“敢情司令不在这儿,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游勇说:“我今天就充大王了,你想怎么着?”我担心又要节外生枝,连忙站起来,对林定福说:“这位兄弟不要抬杠,大家来玩图个好心情。规矩是从我这儿立下的,以后呢,不管是谁迟到,都别想来了就押赌注。”林定福看了看我,说:“这又是哪路神仙啊?我瞧着眼熟嘛,感情你们是看我不顺眼,说好了来作弄我的?”我说:“你说哪去了,我也是刚来几分钟,也是从我开始的。”
  大家一片附和:“对,对,根本就没有欺负你,江会计给咱们开了一个好头,以后就这样了,一视同仁。”
  林定福骂骂咧咧地坐下了,往摊上扔了二十元钱。那轮大家都没有点数,吕启航与小裴单挑,结果,吕启航双黄蛋QQ,赢了小裴的情人小雨伞双JJ。接下来,吕启航又连赢了他几把,每把都只比他大那么一点点。小裴气愤地把牌砸在摊上,说:“晦气,今天真他妈晦气。”吕启航乘热打铁,一路凯歌,牌势倒向了他那边,他无疑成了中途变卦最大的受益者。最先沉不住气的也是小裴,他提出来要跟吕启航调换位置。吕启航鄙夷地望着他,说:“输不起了?输不起别玩啊。调换位子,胃(位)不好找医生开药去,找我没用的。”小裴受了吕启航的奚落,不再与吕启航单挑。我成心整他,正好司令不在,不想错过了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就对他说:“小裴,你不是要换位吗?来,我跟你换。”
  与小裴换了座位,我就向小裴挑战。小裴不甘示弱,欣然应战,吕启航拉着高红海也加入了进来,我们四个人混在一起厮杀,又组成了一个新的阵营。我与吕启航互有输赢,都是半大不小的点数。小裴状态仍然低迷着,抓的尽是电话号码。高红海呢,与游勇发生争执后,情绪低落,像病猫一样丧失了斗志。林定福也没抓到什么大点数,他唉声叹气地,有点沉不住气了。我耐心地等待着,凭我的直觉,我相信那个奇迹一定会出现。一来我好些日子没玩了,没有颓败的气象,二来我虽然没抓到大点数的牌,但运气不错,腾挪跳跃,别人根本不识深浅,状态一点一点地上来了。一包烟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奇迹就像天上的启明星一样终于出现了。那把我抓了个顺金,心怦怦直跳,脸上却还是风不吹草不动,祷告着这网能拉上几条大鱼来。
  也是该我扬眉吐气了,结果那圈碰到好几个青和顺,我及时给林定福发出了信号,他不失时机地拉着游勇加入了进来。那个顺金成了我那天扭转乾坤的分水岭,接下来奇迹连连发生,林定福每一把都死夹着,别人想开牌又开不了,只好硬着头皮死拼到底。
  我像一个久未撒网的渔民,一出海就赶上的渔汛,满载而归。天色暗了下来,不远处的江面传来了归航的客船的汽笛声。高红海看了看时间,像是士兵听见了冲锋号,他呼地站了起来,说:“这是最后一班船,司令和老全就乘坐这班客船回来,船就要靠岸了,我得去接他们了。”林定福说:“你让你的哥们顺便接一下,这么激烈的战斗你退出,不可惜啊?”高红海说:“他们不是个个认识司令,何况各人有各人固定的客源,你以为我不想继续啊。”林定福说:“司令是我的老主顾,他外出一般都是我接送,今早我要睡觉,才联系你的,要不,我去接他们,你继续战斗?车费归你。”高红海输红了眼,急于扳本,就同意了。
  林定福将钱和烟收起来,站起身抱拳拱了一圈,说:“对不住大家,我先走一步。”
  林定福顺着梯子爬到洞口回身向我使了个眼色,拍了拍屁股。我领会了他的意思,那是暗示我寻找机会拍屁股走人。
  林定福走后,牌势虽然还是呈一边倒的局面,但因为没有了人夹着,我很快就被人开了牌。我见再难网到大鱼,想好了脱身的措辞,几圈下来,我指了指地下室楼梯口,对他们说:“天晚了,我也要走了,你们要扳本的就继续闷,可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他们谁也不答话,一个个脸色阴沉,对我怀有一种敌意。高红海阴阳怪气地说:“江会计你是有素质的人,可别学我,既迟到又早退啊。我那是没办法,客人总要接送,顾客就是上帝。你看,今儿你江会计来了,我连司令都不去接,陪你玩,你不要不给面子啊。”我说:“你这个话我可不爱听,钱哪天都可以赌,我家里是真有事。这最后一圈牌呢,不管点数大小,我都不看牌,而且绝不主动开牌。”我也确实想放一些出去,即便遇到了奇牌,即便封顶,对我也是九牛拔一毛,根本构不成致命的打击。游勇说:“江会计,你可是今儿的主角,你走了,我们还怎么玩?”我暗自思忖,现在群龙无首还好说,待会儿司令到了,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我用脚踩了一下旁边吕启航的脚,大声对游勇说:“游大侠,我家里确实有事,你看我像那种赢钱就跑的人吗?”吕启航心领神会地站起来,说:“江会计家里的确有事,人家是国家工作人员,不能跟我们这帮无业游民比,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安徽人小裴说:“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这么急着回去?是借口吧?”吕启航望着小裴说:“人家江会计那次在司令家输给你那么多,不也是提前退出的嘛。”然后他又对我说,“这样吧,江会计,你把弟兄们吃晚饭的钱丢下来,再闷这最后一圈,你走人,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了就来,我们在这儿等你。”
  我就又闷了一圈,他们个个想在我身上扳本,有人孤注一掷地夹着,结果笑到最后的还是我。
  他们最终回天乏力,对我束手无策。我乘风破浪,体会到了孤独求败的强大和王者的寂寞。赌友们对我既发怵又忌恨。一圈牌下来,我丢下四百块晚饭钱,说了句“弟兄们找个地方吃晚饭,我失陪了”就离开了。
  离开了地下室,我把吴老三的两千块钱还给他,转身刚要走,吴老三拿出一本黑皮笔记本,打开来,让我把手机号码丢给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姓名、固定电话和手机号码,我报了我的手机号,他拿个圆珠笔记下了。我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就回来了。
  我回到家,大连襟和大姨子已经在等着我了。丈母娘手里正捧着个碗给我儿子越越喂晚饭。大姨子走到我跟前,说:“天都黑了,你下班又去哪了?单位又来人了?”
  “单位没有来人,下班后我出去办点私事,所以回来迟了点。”我说。
  “什么私事啊?”大姨子审问犯人似的,“你不会手痒痒又去了老地方吧?我可告诉你小江,我们是不想看着你家这条船沉没,否则我们才懒得管你。”
  “这个我知道。”我说,“上周送春花去医院,身上的钱不够,跟司机借的,我下班后把钱给人家送了去,所以回来得晚了。”我因为心虚,害怕被大姨子窥出破绽,不待大姨子说话,转向大连襟,说,“大哥,我们家的事情让你们费心了。”
  “跟我也客气啊?”大连襟说,“春花住院费交了多少钱?”
  “两千。”我说。
  “两千?”大姨子尖叫,“两千块钱你也要借?恐怖!”
  “当时事出意外,家里呢又没有这么多现金,走得匆忙。”我说。
  “现在体会到了吧?”大姨子说,“你孩子还小,又是男孩,后面还要往他身上砸大把大把的票子。家里没有点积蓄,万一有个什么急事,可怎么办?”
  “你有完没完?搞得就像国务院总理似的。”大连襟听不下去了,冲着大姨子吼了一嗓子,一语双关地说,“小江性格这么沉稳,做事又有分寸,用得着你来操心,吃得不多,管得不少。”
  “你以为我要说啊?我是看不下去了!”大姨子嗓门也大起来,“只有今生的姊妹,没有来世的姊妹。”
  “去去,站一边去。”大连襟冲大姨子挥了挥手,“你站这儿碍手碍脚的,帮妈去照应越越,让我和小江谈点正经事。”
  丈母娘听见他们夫妻吵架,走过来,把大姨子拉到房间里去了。
  她们走后,大连襟说:“他们那几个要我来跟你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去医院看春花。”
  我知道他说的“那几个”是指我另外三个姨子和三个连襟。他们因为离得远,四连襟秦志刚还远在山东威海,与我们聚少离多,只有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聚到一起。
  “他们也知道了?”我有些埋怨地看着大连襟,说,“你不该把这事告诉他们的,各人有各人的事情,走不开啊。”
  “这事不告诉他们行吗?”大连襟反问我,“我们连襟可以亲疏有别,她们姊妹可是手足之情啊,你说,不告诉她们说得过去吗?”
  我到厨房端来暖瓶给大连襟泡了杯热茶,然后又回到厨房去吃晚饭。晚饭的菜是大姨子给做好了送来的,保温瓶里盛着菜和汤,饭则是丈母娘自己做的,用电饭煲焖着。丈母娘已经吃过了,我打开电饭煲见饭基本上没怎么动,就去喊丈母娘来再吃点。丈母娘说:“我哪里吃得下,你自己吃吧,待会儿我饿了,自己热了吃。”
  我草草吃了晚饭回到厅里,大连襟正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我挨着他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给他抽。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接我递给他的烟,告诉我说,他戒烟了。
  “戒烟了?”我难以置信,“为什么要戒烟啊?你可是几十年的老烟枪了。”
  “为什么?就为了做给你看!只要有恒心有毅力,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大连襟说,“我们来个君子协定好不好?我呢,要是把烟戒了,你就把这个赌给戒了。”
  大连襟的良苦用心使我深受感动,我知道他烟瘾很大,一天起码要抽一盒半到两盒,牙齿都抽黑了。
  “好,你戒烟成功了,我这个赌肯定就能戒掉了。”我说,“你说得对,只要有恒心有毅力,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的。”
  大连襟像小孩子打赌似的伸出手,与我勾了勾手指,然后拍拍我的肩膀,长叹了一声,说:“春花住院这件事对我震动很大,我也是迫不得已给你做个榜样,谁让我是老大呢。”
  我说:“谢谢大哥,难为你了。”
  “大哥不好当啊。”大连襟说,“今天是周四,礼拜天一晃就到了,她们姐妹几个约好了,这个星期天去看望春花。”
  “男的去不去?”我说。
  “男的去不去无所谓,小秦还在威海呢。”大哥说,“让她们姐妹在一起好好劝劝春花,人到了这一步,可怜啊。”
  我告诉大连襟,家属探视要等到星期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一周就安排一次探视,也就两个小时。大连襟说,农电站小杨这周要外出,车子要我自己联系。我说,车子现成的,我有一个哥们就是开出租的。
  想到林定福我就想起来口袋里赢来的那些钱,想起来吕启航他们还在等着我去酣战。我佯装上厕所,到卫生间给林定福发了条短消息,让他五分钟后给我打电话。
  我刚发完那条短信息,就听见大连襟在门外对我说,他们要走了。我连忙出来送他们,一直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大姨子一直绷着个脸不与我说话,大连襟说,星期天中午一起在他那吃饭,饭后就去医院探视春花。我说:“饭还是在我这吃吧?”大姨子说:“在你这吃,你家谁做饭?要我妈做饭啊?亏你想得出。”
  大姨子和大连襟走了,我匆忙上楼,在楼梯上接到林定福电话,他说他马上过来。我说:“你在哪?司令接回来了吗?”林定福说:“我把司令和老金送到吴老三店里就回家了,刚刚吃了晚饭。想不想再去玩玩?想去的话,我来接你。”
  我左右为难,想去玩,可是大姨子的话就像警钟一样在耳畔敲响。林定福说:“你到底去不去玩?你说句话呀。”我说:“我答应他们晚饭后去的,可是把老人和孩子扔在家里,我良心说不过去啊。”林定福说:“江哥,恕我直言,你答应他们去,那你就得去。这帮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我说;“不管怎样,你过来一下,去不去等你来了再说。”十多分钟的样子,林定福到了,车子一直开到我家楼下,喇叭嘟嘟响了几声,我推开窗户,头伸出窗外,果然是他,我冲下面喊了一嗓子,让他上来。
  我要给他泡茶,林定福心神不定地看着我。我指了指房间,说:“我丈母娘快七十岁的人了,我儿子才两周多一点,我不放心啊。”林定福站起身说:“你不去就算了,我走了。”我说:“你去哪?还去吴老三那儿?”他说:“我不去那儿,还能去哪?”我让他等会儿,他说:“还有什么事?”我拍了拍上衣口袋,说:“分享果实啊,功劳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我总不能吃独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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