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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九

作品名称:常想比喻的人      作者:张晓葱      发布时间:2022-04-03 16:04:35      字数:4033

  徐子菲听歌喜欢看评论,脏树问徐子菲:“你是在学习吗?”徐子菲说:“学习?是不可能的,我在看评论。”脏树说:“一起呗,我也看看。”徐子菲重新摆放桌子上书堆的位置,为防备老师查岗提供最安全的环境。某首歌的评论区令脏树膛目结舌,在这首歌的评论区脏树看到了那句“别人稍一注意你,你就敞开心扉,你以为这是坦率,其实这是孤独”。脏树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翻开徐子菲书堆旁边的小本本第一页,指了指评论区,又指了指本子上这句话,盯着徐子菲问:“喂,你不是说这话是你写的吗?”徐子菲一脸天真浪漫:“对呀,我的本子,这话肯定是我写上去的。”脏树说:“你写...上去的?上次我问你是不是你写出来的你说是,我一直以为是你写的,亏我崇拜了这么久。”徐子菲听懂了装着不懂:“你有毛病啊,我都说了是我写的。”脏树说:“我不是你写上去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不是你写的...你故意的吧?我严重怀疑你听懂了故意装作没听懂显得好像中华文化很博大精深的样子?有没有?”徐子菲哼哧一笑:“什么叫装的?中华文化本来就很博大精深好不好?”
  
  我们学校听力课是专用教室,进去电脑人手一台,耳机人手一副,这就是私校的好处,财大气粗。校长左眼轮廓大右眼零点五倍,他的左眼和正常人一般大,所以准确来说是右眼小左眼零点五倍。不管怎么个说法,都少不了零点五的倍数差,我们私底下都叫他点五。私校不用循规蹈矩公家那一套,校长不叫校长,要尊称董事长。校长姓郝,在校教职工都叫他郝董事,他教导我们见了他也要叫他郝董事。但是他一点也不懂事,上十四天才放一天半。不仅如此,就算是中国法定节假日到了只要没攒够十四天照样不放假,鉴于此,我们都亲切的认为郝董事和他的学校不属于中国。后来才得知,原来点五财大气粗,加入了美国国籍。他说他最喜爱中国的万里长城和美国的哈德逊河口自由女神,所以想和这两个国家都沾上亲。我们替点五感到侥幸,还好他先出生在中国。要是出生在美国,然后加入中国国籍,岂不得叫华籍美人。点五的形象哪能跟美相提并论,太滑稽了,太玷污美了。
  
  从a楼二层教室到b楼四层听力室的那段路,堪称脏树和徐子菲的室外美好青春回忆。因为同桌,在班上徐子菲没有其他男生能亲到和脏树一样亲,所以徐子菲非常喜欢欺负脏树,最佳表现方式就是拳打脚踢。每次上听力之前,徐子菲就有事没事找个理由声明脏树欺负自己,就能理直气壮的在路上收拾脏树了。座位上坐的久了,正好走这段路,拳打脚踢脏树就当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女生力气能有多大,脏树顶多就是抬下胳膊或者提下腿挡一下。她次数多了他就佯伪,脸上装很嫌弃很烦她,一张嘴就是抑制不住的携乐带呵的口气。因为脏树真不觉着生气,也不觉烦,倒觉得有这么一个活泼的女生跟自己捆绑,别人提到他就可以想到她跟他玩的好,挺好:“哎呀,你要干嘛呀,别踢了......卧槽,我真想一脚,给你一脚。”徐子菲开始表演,瞪大眼睛:“丑陋,你敢?”徐子菲不依不饶的边笑边说边一会一脚一会一拳,徐子菲看脏树不计较,自己就更加斤斤计较,发动更频繁的进攻。旁边男同学跟脏树说个事情,有被影响到,眼见心烦的说:“徐子菲你老踢人家脏树干嘛,人家又没招你惹你。”虽然也听的出来那同学没有情绪,脏树乐呵呵的对男同学解释:“哎没事,玩呢嘛,你别管,你别管。”
  
  在我的印象里,上听力课从来没下过雨,每天都是阳光明媚、树影婆娑,冬天也是阳光拂面。脏树尽力的抬头盯着太阳,让光穿过巩膜再经过虹膜锻炼自己的耐受力。突然视线下缘余光中出现一抹黑影,不用多想脏树也知道那是徐子菲的临门一脚。徐子菲总这样,出现在突然的某个时刻,也不分场合,就喜欢打打脏树。脏树一把钩住徐子菲的小腿按在自己腰腹上,徐子菲打算挣脱,向后使劲抽腿。本来脏树抓到的是徐子菲小腿最鼓囊囊的部位,手攥不住不好发力。徐子菲一抽腿,刚好滑脱到脚踝脖子被脏树紧紧攥住,这下任她怎样挣扎只要脏树不松手她就只能单腿撑地,脏树提着她向前走一步她就得蹦跶两三下。徐子菲带点撒娇气地嚷嚷:“松手,丑陋,你有毛病啊。”脏树哼哼一笑:“我有毛病?你都踢了我一路还成我有毛病了?”徐子菲说:“我不管,你把我放下来,现在立刻马上。”脏树说:“知道错了没?以后还欺负我吗?”徐子菲说:“明明你欺负我好吧?你看看你现在。”
  脏树无需回复,简简单单的抬高了徐子菲的腿,再故意摇了几下。徐子菲摇摇欲坠,不过脏树有分寸,不会真摔着人家。徐子菲啊啊两声,脏树再问:“错了没,给老子道歉就放你下来。”徐子菲鄙夷不屑,她铿锵有力的哼了一声,轻蔑的嘴角仿佛透露着她至死不渝的顽抗,她刚毅的对视着脏树,撅着嘴一声急促短暂的说:“我错了我错了。”脏树扑哧一笑:“这不就对了嘛!”脏树松开手,徐子菲脚一着地,撒腿就跑。
  
  离听力室没剩几步路,听力室的座位和教室一样,脏树刚到座位,就看见徐子菲头埋在胳膊里,同时伴随着阵阵呜咽。前桌的女生对着脏树说:“你怎么搞得,她一进来就趴着哭,女生是要哄得,你赶快哄哄。”
  脏树没想到徐子菲会哭,他一个劲地怅惘:“是不是刚才真的过分了,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家腿抬那么高,那么多人看着呢。毕竟那是女生,脸皮薄。”但是脏树也不擅长哄女生,他先坐下,然后木讷地戳一下她,没反应,再戳了一下她,还是没反应。脏树抽出徐子菲一只手,两只手捂着她这只手:“徐子菲,你...你别哭了,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徐子菲这才慢慢抬起头,龙须挡着,脏树看不到徐子菲的脸。徐子菲转向脏树,正脸对上正脸。脏树看着徐子菲的脸,觉得怎么胖了,压肿了吗,他纳闷哭完不是眼睛应该是红的嘛怎么徐子菲的没红。没等他想完,徐子菲说:“没事没事,原谅你了。”顷刻间,徐子菲满嘴的饼干碎屑大大小小齐刷刷喷涌而出扑面而来,脏树猝不及防的正面迎上,贴脸经历了一次小型风暴。还没等他手上来挡,已经结束了,整个过程他做到的只有合住了眼皮。徐子菲计谋得逞,看着脏树的狼狈样,乐的格格大笑。脏树没想到自己是鸡给黄鼠狼拜年,徐子菲根本就没安好心,在这个节点等着呢。
  
  虽然这次徐子菲直接人身攻击,但脏树不感到真的有多么气愤,他只觉得这个氛围挺好。他以前也用相近的方式给徐子菲喷过水,徐子菲也没有真生他气。徐子菲没嫌弃脏树,脏树也没嫌弃徐子菲,但该生气还得装装样子。脏树一脸的嫌弃,边整理边气鼓鼓地说:“卧槽,你太恶心了吧...啊...我受不了你了。”徐子菲一边笑一边不忘撇清干系:“平了平了,我们两清了哦。”
  脏树假装久久不能释怀,不停地絮絮叨叨:“人身攻击这种事我忍不了,都喷到衣服里边了,你做什么不好非得弄这个......”只见英语老师进来,脏树打开课本到昨天布置的填空题一页,然后又继续埋怨徐子菲,“我真受不了你,真想给老师举报你,让老师看看你平常都是些什么样子......”徐子菲暗度陈仓,手从课桌底下悄悄前进到脏树侧腰,一把掐上去,脏树疼的闷声直叫。徐子菲说:“别出声,不出声保证不疼。”英语老师转到了前边一排,脏树假装很凝重地说:“你信不信我让老师治你,再不松手我真告老师了。”徐子菲没有任何表示,脏树说:“我告了,我告了啊,我要告了。”老师正好走过来,脏树立刻说:“老师。”英语老师回过头朝这边看过来:“怎么了?”此言一出,在老师不能明察秋毫的地方,徐子菲的手悄悄缩回了她的口袋。徐子菲并不是心虚,只是有点慌乱和不解,心中纳闷:“这种情况你告状告什么名头?难不成告我吃饼干吐你不成?还是告我掐你?荒唐。”脏树显然是蓄谋已久,拿起书指着一个空问:“老师,这个地方应该填它的名词形式还是副词形式?”这个空是脏树刚才故意擦掉的,老师秉承严谨认真的治学态度逐字逐句的研读起来,然后一五一十地说:“这个空是个误区,老师等会黑板上统一讲。”
  
  我们学校除了校庆和运动会是全校性活动,其他节日都是两三个班自由组合自己过节,这次元旦我们三班被教导主任吴杰安排和一班一起办晚会。脏树踢球回来路上偶遇徐子菲,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痛心,要知道,一班眼里只有学习,平常课间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他们办晚会岂不无聊到爆炸。脏树问:“谁给咱们分的组啊?”徐子菲说:“当然是教导主任啦。”脏树说:“又是吴杰啊吴杰。”教导主任从拐角出来问:“脏树同学,你叫我啊?”脏树和徐子菲心想:“这地方这么邪门,说曹操曹操就到。”脏树吞吞吐吐:“啊...没没...我们在背...背单词,无节制的,埃克谁死,excess,无节(吴杰),制的。”
  
  既然已经分到了最闷骚的一班,就只有接受这个现实,正好借此机会给这群书呆子展示展示我们三班的风采。吴杰让三班和一班各出一个主持人,徐子菲最喜欢这种事情了,当即毛遂自荐成功当选三班主持人。自信大方是脏树最羡慕徐子菲的特点,虽然自己在徐子菲的带动下也开朗了不少,但多是活跃在平常,面对大场面,自己始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粗坯。
  我们都替徐子菲开心,脏树更是忙活起来。作为同桌,徐子菲要求他要帮自己想办法写主持稿。徐子菲说她想要那种既能让底下哈哈大笑又发人深省的句子,元旦前几天两人经常性屹然不动的在座位上看内涵段子合集。
  晚会当天,两位主持人在台上的功底捉襟见肘,徐子菲绝对是拿捏全场。对方主持人以为自己很幽默,为了展示幽默,故意给我们班抛难题。有一个跟“尴尬”相关的问题,徐子菲回应:“众所周知,我国正在面临前所未有之大尴尬,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每一秒就会有二千多人正在经历尴尬。据更不完全统计,我校每一秒就会有三个人正在面临尴尬,我们两人站在台上本身就很尴尬,那么还有一个人,他是谁呢。来,一班令狐张强,起来回答个问题。”
  突然被这么一点名,令狐张强畏畏缩缩的站起来。徐子菲锐利的目光盯着令狐张强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突然?请问,你尴尬吗?”
  正当令狐张强犹豫该不该回答的时候,一班人送外号数学王的端木王鹏举手发言:“同学,你这个说法不太准确。你想,我国有一万多所学校,假设每一所学校同一时刻有且只有三人面临尴尬,那全国同一时刻至少有三万人面临尴尬,你说两千多人,很明显是个错误答案,你想想是不是我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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