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上）

　　19—1 舟山簸箕村 日 外
　　和暖的阳光照耀着簸箕村。
　　一个农民扛着农具，牵着水牛，走出了村口。
　　老族长身着元色纺绸马褂，拄着拐棍走在村里的大道上。冷不丁，老族长瞧见两名村妇在偷偷地指着他交头接耳，便瞪起了眼珠子。
　　那两名村妇吓得赶紧分开，逃进了院门。
　　
　　19—2 舟山簸箕村小巷 日 外
　　老族长鬼鬼崇崇地溜进了小巷，回头瞧瞧没有人，便急匆匆地朝前走去。
　　
　　19—3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日 外
　　九娘身着旗袍，一边在院子里晾衣服、晒被子，一边还哼唱着《小癞麻》歌曲，心情格外的好：
　　
　　他种花我采茶唱呀唱唷
　　小癞麻他看着我想说什么
　　我说他见我怕羞呀羞唷
　　红着那脸装哑巴含情脉脉
　　我骂他小癞麻丑呀丑唷
　　光光的头开了花受尽折磨
　　小癞麻听了话气呀气唷
　　手提着篮丢了花走得快唷
　　我骂他小癞麻丑呀丑唷
　　光光的头开了花受尽折磨
　　小癞麻听了话气呀气唷
　　手提着篮丢了花走得快唷
　　
　　歌声中，墙头上偷偷地探出了长庚媳妇的脑袋，她在偷窥九娘的一举一动：
　　歌声中，九娘唱着歌晾晒衣服被子，举手投足，实在太优美了；
　　歌声中，长庚媳妇瞅着瞅着，便不由自主地学开了九娘的动作，十分投入。蓦然间，长庚媳妇瞅见老族长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小院，便赶忙躲了起来。
　　歌声中，老族长见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便瞪着一对色眯眯的眼睛，反手把院门关上了，涎着脸皮一步步地向九娘靠近。
　　九娘唱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回头一看，竟然又是老族长，由不得柳眉倒竖：你又来做什么？
　　老族长嘻嘻地淫笑着：昨天你泼了我一脚水，咱们还没说道说道呢！
　　九娘气哼哼地：那还算是轻的！
　　老族长：噢？那重的还要怎么样呢？
　　九娘一时答不上来，显得有些慌乱。老族长以为九娘胆怯了，越发得寸进尺。九娘一步一步地退着，一直被老族长逼到了墙根。
　　老族长：九娘，你不要死心眼儿！只要你顺了我，一间瓦房，两亩好地，马上兑现。
　　九娘：你就不怕我喊吗？
　　老族长：簸箕村是我的天下，你喊破了嗓子，看哪个敢来救你？
　　九娘蓦地镇静下来，把脸一沉：老族长，你可不要逼我！
　　老族长油腔滑调地：反抗吗？那才够味儿！
　　说着，老族长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扑上去，他一把抱住了九娘，就往九娘的屋里拖。
　　
　　19—4 舟山簸箕村孙长庚宅院 日 外
　　长庚媳妇跐着凳子，偷偷地窥视着，只见九娘在老族长的拉扯下，拼命地挣扎着、反抗着。
　　
　　19—5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日 外
　　九娘眼看就要被老族长拖进屋里，她猛地一把推开那个老色鬼，并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族长一下子给打蒙了，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气急败坏地指着九娘的鼻子大骂：你……你个贱女人，竟敢动手打我，反了你啦！
　　九娘顺手绰起了扁担，怒不可遏地：你再敢动手动脚，我揳死你！
　　墙头上的长庚媳妇，吓得呆住了。
　　老族长生怕那根扁担真的砸下来，便由不得往后退。蓦地，他见墙头有个脑袋一闪，接着又是“扑嗵”一声，便扯着脖子喊：谁？
　　
　　19—6 舟山簸箕村孙长庚宅院 日 外
　　长庚媳妇从地上爬起来，慌里慌张地跑进了自家的堂屋。
　　
　　19—7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日 外
　　画外传来“砰”地一下关门声。
　　老族长惊得一哆嗦，眼瞅着那根扁担还悬在头顶，只得一步步地向门口退去。到了门口处，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仰八叉摔出了门外。
　　九娘把扁担一扔，上前“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19—8 舟山簸箕村小巷 日 外
　　老族长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魏老蔫家的院门恶狠狠地：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老族长便沿着小巷走去。走着走着，他忽然收住了脚步，转身气咻咻地走进了孙长庚家的院门。
　　
　　19—9 舟山簸箕村孙长庚宅院 日 外
　　老族长走进了院门，直奔堂屋。
　　
　　19—10 舟山簸箕村孙长庚宅院堂屋 日 内
　　长庚媳妇瞅见老族长一脚跨进门槛儿，由不得吓了一跳：叔公，你……
　　老族长虎视眈眈地：刚才你趴在墙头上，看见了什么？
　　长庚媳妇慌乱地：没……什么也没看见！
　　老族长语气充满威胁地：没看见最好！要是看见了什么，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长庚媳妇：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老族长淫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老族长一把抱住了长庚媳妇，顺势将她往耳房里拖。
　　长庚媳妇挣扎着：叔公……叔公……
　　老族长硬是将长庚媳妇拖进了耳房，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19—11 舟山簸箕村田野 日 外
　　簸箕村的男人们在田间赶着水牛，忙着春耕。
　　老族长拄着拐棍从田边走过。
　　
　　19—12 舟山簸箕村瓦窑 日 外
　　老族长拄着拐棍悠悠荡荡地来到了瓦窑工地。这时候，正在忙着干活的魏老蔫，冷不丁看见老族长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前去。
　　魏老蔫有些不知所措地：叔公，您……您怎么来啦？
　　老族长：闲着没事儿，出来散散心！
　　魏老蔫：到屋里喝杯水吧！
　　老族长摇摇手：你那个狗窝儿，能把人憋闷死，还是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魏老蔫赶忙跑去搬来一个方凳，摆放在老族长的跟前。老族长刚要坐下，又站直了身子。魏老蔫赶紧抓过自己的衣服，把凳面擦了又擦。老族长看了看凳面，觉得干净了，这才坐了下来。
　　魏老蔫：叔公，我去给您斟碗水来！
　　老族长：算了吧，你那水我喝不下去！
　　魏老蔫尴尬地笑了笑，垂手立在了旁边。
　　老族长：老蔫儿，以你的烧窑技术，要是去定海老城边上开个砖瓦窑，那一定比在簸箕村赚钱。你要是想去，我就给你联系联系。阿仔嘛，你也可以带走！
　　魏老蔫嘿嘿地笑着：我天生不是个创业的人，在一个地方混熟了，哪也不想去。
　　老族长瞪了魏老蔫一眼：你真是个榆木疙瘩！现如今，哪个男人不琢磨着怎么往家里挣钱，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出去闯闯怕什么？混不好再回来嘛！
　　魏老蔫：不，我不去！
　　老族长生气地“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走了。
　　
　　19—13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堂屋 夜 内
　　九娘、魏老蔫和阿仔在吃饭。
　　九娘：他这是想赶你走，你就听不出来？
　　魏老蔫闷声闷气地：我怎么听不出来？我好不容易在这里扎下了根，再换个地方，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何况阿仔他娘埋在这里，我和阿仔走了，将来谁给她上坟烧纸？老族长变着法赶我走，这是欺负我是外姓人。哪天我在孙氏祠堂里挂上了名字，成为族里人，他就不敢往外赶我了。
　　九娘：那要熬到什么时候？
　　魏老蔫：小车不倒只管推，总有如愿的那一天。
　　九娘笑了：说句玩笑话，姓张姓李不姓王，姓儿也比姓孙强。不过那么一个姓氏，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魏老蔫：在簸箕村待长了，你就知道了。再说，我带着阿仔走了，你怎么办？
　　九娘：说实在的，我本不该来簸箕村。你和阿仔走了，我也走！
　　阿仔跑过来抱住九娘的胳膊：姨娘，我不叫你走！我不叫你走！
　　九娘抚摸着阿仔的脑袋：簸箕村不欢迎姨娘，姨娘不走怎么办？
　　阿仔：你跟我们走嘛！
　　魏老蔫不禁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九娘，他多么希望九娘能够答应阿仔的要求，永远跟他们在一起。
　　九娘岔开了话题：阿仔，赶紧吃饭吧！
　　
　　19—14 舟山簸箕村老族长宅院堂屋 夜 内
　　孙长庚：叔公，您真的要赶老蔫儿走？
　　老族长喝了两口茶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只有赶走了老蔫儿，才能收拾九娘。可是老蔫儿这个混蛋，他就是不肯离开簸箕村！好啊，我连他一勺烩！过两天就要开始修缮祠堂了。你告诉老蔫儿，他要想在簸箕村待下去，就加紧烧窑。所有修缮祠堂的砖瓦，都由他出！
　　孙长庚：这话已经跟他说过了。
　　老族长不解气地：那就叫他再多烧两窑砖瓦，用不用的在一旁搁着。哼，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
　　
　　19—15 舟山簸箕村祠堂中堂 日 内
　　画外噼噼叭叭地响着礼炮。
　　案头上供奉着孙叔敖的牌位，以及列祖列宗的牌位。案头上的香炉里青烟袅袅，旁边还摆着猪头羊头等供品。
　　神龛两旁的对联是：敬恭明袖则笃其庆；昭穆列祖载锡之光。
　　村里一帮有头有脸的人个个披红，立于左右。中堂的周围，站满了男女老少村民。他们每人手里拈着一炷香。一班吹鼓手在起劲地吹吹打打，显得修缮祭祀仪式既严肃又热闹。
　　老族长道貌岸然地：各位孙氏族亲，在我已届耳顺之年，有幸主持隆重的重修孙氏祠堂典礼暨祭祖活动，这是我之欣慰，之骄傲，之荣光。
　　
　　19—16 舟山簸箕村祠堂大门前 日 外
　　九娘、魏老蔫和阿仔站在祠堂大门外，显得很孤独。魏老蔫有些垂头丧气，而九娘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阿仔：爹，咱们为什么不进去？
　　魏老蔫：因为咱们不姓孙。
　　
　　19—17 舟山簸箕村祠堂中堂 日 内
　　老族长：……木有本，水有源。孙氏一族居住簸箕村，感天地之灵，历时永久，经世流年。世代繁衍，生生不息。家族兴旺，人才辈出。这一切，皆仰仗祖荫深厚。“代有贤良光史册，今有名哲效先贤”。为了追思先人的恩德，感谢祖宗的恩施，簸箕村全体族人决定修缮祠堂。从明日开始，就要正式开工了。愿孙氏后人承先祖之庇佑，永思祖德，踊跃捐资捐物，投工投劳。（说着，威严地环视了一下中堂四周）九娘和魏老蔫在哪儿？
　　孙长庚：在祠堂外面恭候！
　　老族长：把他们叫进来吧！
　　孙长庚高喊：宣魏老蔫、林九娘进祠堂！
　　
　　19—18 舟山簸箕村祠堂大门前 日 外
　　男性画外音：魏老蔫、林九娘进祠堂！
　　阿仔：爹，叫咱们进去呐！
　　于是，九娘和魏老蔫领着阿仔走进了祠堂大门。
　　
　　19—19 舟山簸箕村祠堂院落 日 外
　　九娘和魏老蔫领着阿仔走进大门，走过站满村民的院落，来到了中堂门前。他们刚要拾级而上，往中堂门里走，却被站在门口的孙长庚挡住了去路。
　　孙长庚打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外姓人不得进入中堂！
　　九娘、魏老蔫和阿仔站住了。
　　这时候，只见老族长在众族人的簇拥下，威风凛凛地走出了中堂大门。
　　老族长：魏老蔫，你们一家三口，先在中堂门口给孙氏祖先磕个头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魏老蔫跪下了，阿仔也跪下了，九娘却站在那里不肯跪。魏老蔫拽了拽九娘的衣袖，被九娘一下子甩开了。
　　孙长庚叫着：九娘，你为什么不跪？
　　九娘：老族长大概是给弄糊涂了，我不过是借住魏大哥的一间房子，怎么就成了一家三口呢？
　　老族长：好，就算作我的口误吧！
　　九娘：凡拜孙氏列祖列宗的人，必须是孙氏的后代。我一个姓林的给孙氏祖先磕头，这算是哪一出戏呀？
　　老族长一怔：这……
　　九娘：再说了，即便我改了姓也姓孙，将来嫁个张王李赵，那孩子不是还得随人家的姓？你们说说，我倒是跟着瞎折腾什么呀！
　　九娘的话，引来了一片窃笑之声。
　　老族长捋了捋山羊胡，眼里闪着令人莫测的目光：好一张利口！
　　九娘故意冲老族长做了个万福：老族长，得罪了！
　　老族长：九娘，你不是想在簸箕村拥有一间瓦房，两亩良田吗？这个要求嘛，按理也不算高。只要你在修缮祠堂中有突出表现，得到村民的认可和赞扬，簸箕村就破例满足你的愿望。至于魏老蔫，宅子你有了，砖瓦窑你也有了，缺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姓。这也好办！只要你在修缮祠堂中能吃苦耐劳，你不但可以姓孙，还可以续入族谱。
　　魏老蔫和阿仔冲着中堂里的牌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画外鞭炮轰响、鼓乐齐鸣。
　　
　　19—20 舟山簸箕村老族长宅院堂屋 夜 内
　　老族长躺在摇椅里，眯缝着眼睛摇来摇去。
　　孙长庚：叔公，九娘当着全村人顶撞您，您怎么不给她一点厉害看看？
　　老族长睁开了眼睛：难道你没有察觉，村里有些人开始对九娘存有好感？我要是一味地压制，势必会助长更多人同情九娘，这才是最可怕的。我容忍九娘，这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孙长庚：叔公，您吩咐吧，要我做些什么？
　　老族长：引九娘上钩，你不行，得叫你老婆去下诱饵。
　　孙长庚：您说吧，我去教她！
　　老族长又摇晃起了摇椅：去把你老婆叫来，我亲自教她！
　　
　　19—21 舟山簸箕村孙长庚宅院堂屋 夜 内
　　长庚媳妇急赤白脸地：我不去！
　　孙长庚：你不去怎么成？老族长的话，那就是圣旨，谁敢不听？
　　长庚媳妇：九娘就敢不听，老族长又把她怎么样了？
　　孙长庚：怎么样了？老族长叫你去，就是要告诉你，要把九娘怎么样！
　　长庚媳妇：老族长见了女人就色眯眯的，你把我往他家推，这不是往虎口里送肥肉吗？我不去！
　　孙长庚：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么明白的道理，老族长会不懂？我孙长庚是他的铁杆亲信，他怎么会对你下手呢？可你要是不去，就是咱们输了理，他必定要把邪火撒到我身上。从今往后，咱们还能从他手里捞好处吗？秃子他娘，惦着我这个位子的人，簸箕村可大有人在啊！
　　长庚媳妇气急败坏地：你……你就不怕……
　　孙长庚一拍桌子：走，我跟你一块去！
　　
　　19—22 舟山簸箕村老族长宅院堂屋 夜 内
　　孙长庚和长庚媳妇规规矩矩地站在老族长的面前。
　　老族长抓起紫砂壶对着嘴抿了几口茶水：长庚，你去忙你的吧！叫你媳妇留下来，我慢慢地给她讲。
　　孙长庚赔着笑脸地：叔公，我也留下来听听吧！
　　老族长瞪起了眼睛：把你媳妇留在这儿，你不放心？我还能把她吃啦？
　　孙长庚吓得结结巴巴地：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怕她听不明白，辜负了叔公。
　　老族长：别不识抬举！我处处都照顾着你们两口子，你倒跟我玩鹰！
　　孙长庚：那……那好，那好，我走啦！
　　说着，孙长庚颇不情愿地朝门口走去。长庚媳妇急得直跟丈夫使眼色，孙长庚却装作没看见，耷拉着脑袋走出了堂屋。
　　老族长瞪了长庚媳妇一眼：村里多少女人巴不得往我跟前凑，我都不待搭理。我格外照顾你，你倒扭捏起来了。（说着，取来一副玉镯）这是九娘孝敬我的，你拿去戴吧！
　　长庚媳妇眼睛一亮，赶忙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老族长：没昕你男人念叨过这副镯子？
　　长庚媳妇爱不释手地端详着玉镯。
　　
　　19—23 （闪回）舟山簸箕村孙长庚宅院堂屋 日 内
　　孙长庚兴奋地：老族长一眼就盯上了九娘的玉镯，直个劲地赞叹，说那玉镯造型简洁，翠绿无瑕，晶莹剔透，润泽动人，是上品中之上品！还说什么美人佩美玉，宝刀献英雄。彼此映衬，相得益彰！
　　长庚媳妇羡慕地：真的？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买一只呀？
　　孙长庚：唉，等下辈子吧！
　　长庚媳妇扫兴地：哼，没用的东西！
　　
　　19—24 （现实）舟山簸箕村老族长宅院堂屋 夜 内
　　长庚媳妇抬起闪闪发光的眼睛，定定地瞅着老族长：真的送给我啦？
　　老族长：不过是一只玉镯，以后还会给你更大的好处！
　　长庚媳妇：谢谢叔公！
　　老族长淫邪地笑着：别光拿嘴谢我！
　　说着，老族长拉着长庚媳妇进了耳房。
　　
　　19—25 舟山簸箕村老族长宅院 夜 外
　　孙长庚从院墙上扒头往堂屋窥探，瞧见老族长拉着自己的老婆进了耳房，由不得瞪直了眼睛。
　　堂屋耳房的灯一下子熄灭了。
　　孙长庚急得死死地闭上了眼睛，摔下墙去。
　　
　　19—26 舟山簸箕村老族长院墙外 夜 外
　　孙长庚从墙头摔在地上，蹲在墙根捂着嘴“呜呜”地哽咽着。
　　
　　19—27 舟山簸箕村祠堂工地 日 外
　　村民们按各自的分工在祠堂工地忙碌着。
　　九娘一直在闷声不响地干活儿。和泥、搬砖、给泥瓦匠打下手，一时也不闲着。热辣辣的太阳悬在头顶，天气又闷又热。一张白净细腻的脸，活生生地给晒得通红。汗流浃背的九娘，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但她却仍然咬着牙关，不肯露出怯样儿。
　　村妇甲见九娘汗流满面，衣服都溻湿了，便递给她一条毛巾：九娘，擦擦汗吧！
　　九娘感谢地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涔涔的脸：谢谢大嫂！
　　村妇甲：也真难为你了！老爷儿们的活儿，你也抢着干，累不累呀？
　　九娘笑了笑：我是从穷苦人家走出来的，不觉得累。
　　村妇乙端着一碗水走过来：九娘，喝口水歇歇脚吧！
　　九娘感激地接过碗，咕咚咕咚地把水喝了：谢谢大嫂！
　　一位老奶奶拉着九娘的手，疼爱地：闺女，悠着点儿，别跟那些秃脑袋比力气。
　　九娘笑着点点头：是，阿婆！
　　这时候，只见魏老蔫赤裸着脊梁，汗如雨下地驮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迈着艰难的步履走了过来。
　　老奶奶惊叹地：老蔫儿，你不要命了吗？那石头两个人都搬不起来，你怎么一个人驮过来啦？
　　魏老蔫笑了笑，也不答话，吭哧吭哧地走了过去。
　　
　　19—28 （空镜）舟山簸箕村祠堂工地 夜 外
　　朗朗的月光，照亮了宁静的祠堂工地。
　　
　　19—29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九娘房间 夜 内
　　灯光下，九娘慢慢地脱下了衣服，察看着肩头磨起的水泡。然后将针尖在煤油灯的火苗上烧了烧，轻轻地把水泡挑破。
　　
　　19—30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夜 外
　　月光之下的小院，十分安静。
　　魏老蔫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走出了厨房，直奔九娘的房间而去。
　　
　　19—31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九娘房间 夜 内
　　九娘用棉花轻轻地擦拭着挑破的水泡。
　　魏老蔫OS：九娘，睡了吗？
　　九娘：噢，还没睡，有事吗？
　　说着，九娘赶忙穿上衣服，打开了房门，只见魏老蔫站在门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盆。
　　魏老蔫：九娘，烫……烫烫脚吧，解乏！
　　九娘感动地：魏大哥，这多不好意思？
　　魏老蔫将水盆递给了九娘：修祠堂你装装样子就行了，别跟我似的傻……傻干！
　　九娘接过水盆点点头：知道了！
　　魏老蔫转身大步走去了。
　　
　　19—32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堂屋 夜 内
　　魏老蔫在桌旁坐了下来，斟了一盅酒，就着花生米边吃边喝。
　　阿仔从耳房探出了脑袋：爹，你怎么又喝酒？
　　魏老蔫：爹累了，喝酒解解乏。
　　阿仔：姨娘也累了吧？
　　魏老蔫：她比我更累。那砖瓦活儿，哪里是女……女人家干的？
　　阿仔：她不能不干吗？
　　魏老蔫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19—33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九娘房间 夜 内
　　九娘坐在床边泡着脚。
　　九娘OS：修缮祠堂，这是跟村里人调和关系的一个好机会，所以我拼命地抢着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可是，我渐渐有点吃不消了。说句老实话，我虽然从小是个苦孩子，可自打嫁给第一个丈夫以来，就没干过这么重的粗活儿。半天工夫下来，就累得腰酸背痛，手臂发麻。我这么卖力地干活儿，就是为了向别人也是向自己证明，我完全能够自食其力。（淡出）
　　
　　19—34 （淡入）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九娘房间 夜 内
　　月光把窗帘照亮了。
　　九娘躺在床上，久久地注视着映着月光的窗口。
　　九娘OS：我的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村里的女人们开始主动跟我搭讪了。一块毛巾，一碗白水，对她们来说太稀松平常了。可是递到我的手里，却给了我多大的安慰和温暖啊！
　　九娘的眼皮开始往一块合，终于困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