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下）

　　17—36 舟山簸箕村口井台 日 外
　　九娘随同挑着嫁妆箱的魏老蔫走进了村口。
　　这时候，只见井台旁正在洗衣服的几名村妇，纷纷朝九娘投去好奇的目光。为首的长庚媳妇，是个最爱招惹是非的人。
　　村妇某：咦？老蔫儿这是从哪儿领来的女人，这么俊俏！
　　长庚媳妇不屑一顾地：哼，准定来路不明，好女人谁跟他呀！
　　村妇某：老蔫儿可是个好男人，要是入了孙家祠堂，还愁找不着媳妇儿？
　　长庚媳妇讥笑地：八成是你相中他了吧？
　　几位村妇起哄地笑了起来。
　　村妇某：你们笑啥？
　　长庚媳妇：就他那个蔫脾气，一杠子揳不出个屁来，还不够你着急的！你怎么会看上他呀？
　　村妇们又大笑起来。
　　九娘和魏老蔫从井台旁边走了过去。
　　长庚媳妇故意大声叫喊着：老蔫儿走桃花运啦！
　　魏老蔫装作没听见，低着头急急匆匆地往前走。九娘却忍不住冷冷地瞟了长庚媳妇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了。
　　
　　17—37 日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日 外
　　院子里晾了一些鱼干，房屋的墙壁上挂着晾干的农作物。
　　九娘随同挑着嫁妆箱的魏老蔫走进了宅院，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呆呆地坐在正房门槛上。他一看见魏老蔫，脸上顿时变得有了光彩。这个男孩儿就是魏老蔫的儿子，名叫阿仔。
　　阿仔朝魏老蔫跑了过来：爹！
　　魏老蔫：阿仔，在家没有淘气吧？
　　阿仔诉苦地：隔壁的大秃子老是欺负我！
　　魏老蔫拍了拍阿仔的脑袋：以后离大秃子远……远一点儿，叫他找不着茬儿，他就没法欺负你了。
　　九娘：那也太叫孩子委屈啦！
　　魏老蔫叹了一口气：唉，谁叫咱们是……外姓人呢？
　　九娘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魏老蔫：咱们进屋吧！
　　说着，魏老蔫挑起了嫁妆箱走在前面，九娘领着阿仔的手，三个人一起朝小院的正房走去。
　　
　　17—38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正屋 日 内
　　九娘、魏老蔫和阿仔走进了简陋的房间。
　　魏老蔫把嫁妆箱靠墙边放下了，转身招呼着九娘：坐吧！
　　九娘坐在了椅子上，放眼打量着屋子的四周。屋里除了几件老式的旧家具，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阿仔忽闪着眼睛不住地瞅着九娘，怯生生地：你是来给我当娘的吗？
　　魏老蔫一巴掌拍在阿仔的脑袋上：外面玩去！
　　阿仔偷看了九娘一眼，便撒腿跑出了房间。
　　九娘：魏大哥，孩子挺可怜的，你别老打他。
　　魏老蔫“嗯”了一声，给九娘斟了一碗水：我家没茶叶，喝碗白水吧！
　　九娘接过碗喝了几口水：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族长？
　　魏老蔫：该吃午饭了。吃过午饭，老族长还要迷瞪一会儿。下午吧！
　　九娘：好吧！（说着，站了起来）我来做午饭吧！
　　
　　17—39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厨房 日 内
　　九娘在厨房里麻利地做着饭菜。
　　
　　17—40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日 外
　　魏老蔫蹲在正房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小旱烟袋锅。
　　
　　17—41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厨房 日 内
　　阿仔躲在门口，不时地往厨房里面扒头看。
　　九娘看见了，故意冲阿仔做个鬼脸：干吗要躲着呀？
　　阿仔：你还走吗？
　　九娘：不走了！
　　阿仔高兴地嘻嘻笑了。
　　
　　17—42 舟山簸箕村宗族祠堂 日 外
　　簸箕村的中心地带，屹立着一座宏阔、华丽而古老的民间建筑，它就是威严而神圣的孙氏宗族祠堂。高大壮观的门庭，以及用材讲究、雕饰华丽的中堂，无不显示着当年孙姓祖先的显赫。
　　敞开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位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的老头儿。他留着苍白的山羊胡子，两眼炯炯有神，看上去显得很精干。从那张纹沟很深的脸上，就知道他是一个阅历很深的人。那副道貌岸然的神情，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人就是簸箕村的老族长，人们都尊称他“叔公”。
　　这时候，从祠堂里面追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瘦削的脸上，呲着两撇稀稀拉拉的黄胡髭。别看他长得骨瘦如柴，却是出了名的精明人。此人名叫孙长庚，是老族长手下的一名得力亲信。
　　孙长庚：叔公，我忘了跟您说，老蔫儿带回来一个女人。
　　老族长站住了：噢？
　　
　　17—43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正屋 日 内
　　饭桌上的菜虽然并不丰盛，却很有家庭气氛。阿仔吃得特别高兴，满嘴沾得都是米粒和菜汤。
　　九娘：阿仔，好吃吗？
　　阿仔高兴地喊着：好吃，娘！
　　九娘和魏老蔫都愣住了。
　　阿仔一见九娘和魏老蔫的神情，生怕父亲的大巴掌打过来，吓得撂下碗筷就跑出了房间。
　　魏老蔫：对……对不起，阿仔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别生气。阿仔打生来就没见过他娘，见隔壁大秃子娘……护犊子，恨不得自己也有个娘护着。尤其是我去烧窑，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他害怕得不行。我就哄他说，以后给他找个娘来。他信以为真了，就天天地盼啊盼啊。你来了，他还以为是给他找……找来的娘呢！
　　九娘由不得笑了：他一个孩子家，老受别人欺负，想有个娘来保护他，很正常嘛！以后你再去烧窑，我来替你照看他吧！
　　
　　17—44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堂屋 日 内
　　温暖的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屋内显得很亮堂。
　　老族长盖着一条毯子，眯缝着眼睛躺在靠近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元色纺绸长衫，脚下是一双方口千层底布鞋。
　　孙长庚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杆铜制纹花的水烟壶。
　　
　　17—45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 日 外
　　院子当央恭恭敬敬地站着九娘和魏老蔫，他们在等待老族长午睡醒来。隔他们不远有几只鸡在闲散地啄食，那咕咕的叫声，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画外传来一只母鸡下蛋的叫声。
　　
　　17—46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堂屋 日 内
　　老族长被母鸡的叫声吵醒了：这是哪只母鸡又下蛋啦？
　　孙长庚：您最喜欢的那只芦花母鸡。
　　说着，孙长庚赶忙将水烟壶递到了老族长的手里，并为他点燃烟丝。
　　老族长咕噜咕噜地吸着水烟，不经意地瞅了一眼屋外的九娘和魏老蔫，然后咳嗽了两声：那院子里站的是谁呀？
　　孙长庚：老蔫儿和那个跟来的女人。
　　老族长：老蔫儿，你进来说话！
　　魏老蔫应声走进了堂屋，忙给老族长打千：给叔公请安！
　　老族长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魏老蔫：有什么事啊？
　　魏老蔫毕恭毕敬地：叔公，院里那个女人叫九娘，逃难逃到了咱们簸……簸箕村。她请我找您老通融通融，看看能不能让她在咱们村安……安家落户？
　　
　　17—47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 日 外
　　九娘站在院当央，注意地聆听堂屋里的谈话。
　　老族长OS：人哪，都是无利不早起。跟我说句实话吧，你是不是打算娶她做老婆？
　　
　　17—48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堂屋 日 内
　　魏老蔫有些慌乱地：叔公，我……我……
　　老族长故作威严地清了清嗓子：老蔫儿啊，你是个外姓人，这你不是不明白。就因为你娶了本村女子为妻，族里才破例容纳了你。后来你老婆死了，族里也没把你当外人看，还是让你继续留在了村里，对不对？
　　魏老蔫唯唯诺诺地：是……是……
　　老族长：你本是个外姓人，却又勾来一个外姓女人，这可不合族里的规矩啊！簸箕村的人，清一色的都姓孙，怎么可能叫一个外姓人在这里传宗接代呢？就算我这当族长的接纳了她，恐怕那几百号宗族子孙也不会答应。
　　魏老蔫：叔公，您老误会了！我不过是看她可怜，看她无……无家可归，这才替她说话。
　　老族长捋了捋山羊胡：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样吧，老蔫儿！既然你是做善事，我就成全了你。村西头的老倔驴，打了大半辈子光棍，就叫她跟了他吧！
　　
　　17—49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 日 外
　　九娘猛地一激灵，眉头紧蹙地注视着堂屋门口。
　　
　　17—50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堂屋 日 内
　　魏老蔫傻了：叫她……叫她嫁给老倔驴？
　　老族长：不可以吗？
　　九娘一脚迈进了堂屋门槛儿：当然不可以！
　　老族长猛地看见九娘，脸上立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老蔫儿，你说的就是这个女人？
　　魏老蔫连忙点头：是，就是她！
　　老族长的目光像蛇一样盘桓在九娘的脸上身上，眼睛里隐隐地透出了一股邪气。
　　九娘：老族长，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簸箕村。只要您老能给我一块歇脚的地方，我就感激不尽了。
　　
　　17—51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 日 外
　　一条大黄狗懒洋洋地卧在太阳光底下，无精打采地瞅着几只闲散的鸡，在咕咕地叫着啄食。
　　
　　17—52 舟山簸箕村族长宅院堂屋 日 内
　　老族长的眼球像被吸住了似的，一直在九娘的身上骨碌碌地乱转。不经意间，他一眼瞅见了九娘手腕上的玉镯，眼睛顿时一亮。九娘似乎察觉到了老族长的心思，下意识地把玉镯尽快隐入袖口，并把那只手藏到了身后。老族长并不甘心，便围着九娘绕开了圈子。九娘也随着老族长的转动，把那只戴玉镯的手躲来躲去。
　　站在一旁的孙长庚看得明白，忙跟九娘使眼色，示意她以玉镯讨老族长的欢喜。九娘故意把眼睛瞟向别处，不理会孙长庚的暗示。
　　老族长实在憋不住了，却又端着架子：老朽一生最喜欢鉴赏玉器，不知九娘能否容我瞧一瞧那副玉镯？
　　九娘无可奈何，只得勉勉强强地褪下手腕上的玉镯，颇不情愿地递给了老族长。
　　老族长连忙接过玉镯，爱不释手地观赏着，直个劲地啧啧赞叹：造型简洁，翠绿无暇，晶莹剔透，润泽动人，真乃是上品中之上品啊！
　　孙长庚讨好地：没想到叔公有这么好的眼力！
　　老族长哈哈地笑着：美人佩美玉，宝刀献英雄。彼此映衬，相得益彰啊！
　　九娘：老族长言过了。我不过一个海岛村妇，哪里称得上什么美人啊？
　　老族长色眯眯地瞅着九娘：非也！非也！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秀色可餐，用在你身上正合适。钓得金龟婿，抱得美人归。连老蔫儿都有怜香惜玉之情，老朽若是铁石心肠，就太不近人情啦！
　　孙长庚趁机巴结地：叔公真是大人大量，菩萨心肠！九娘，你进簸箕村，总得有个见面礼吧？
　　九娘爽快地：这副玉镯，权当是我孝敬老族长的吧！
　　老族长喜出望外地：好！好！九娘如此割爱，我要是拒之门外，就是不给面子了。九娘，我舍上这张老脸，出面替你跟乡亲们通融通融，好歹让簸箕村接纳了你吧！
　　九娘行了个屈膝礼：那就谢谢老族长啦！
　　老族长：不过，你留在簸箕村，总要有一个名目。既然是老蔫儿领来的，你就跟了他吧！
　　九娘：不！我谁也不嫁！
　　老族长：那你总得有个下榻的地方呀？
　　魏老蔫：我家闲……闲着一间房子，就让九娘暂时住着。日后村里帮她盖……盖了新房，再搬走也不迟。
　　老族长：好，就这么着吧！
　　于是，九娘和魏老蔫告别了老族长，走出了堂屋。
　　老族长站在堂屋的门口，目光如钩地盯视着九娘走去的身影儿。
　　孙长庚凑到了老族长的身边：叔公，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落在老蔫儿的手里，真是太可惜啦！
　　老族长没有说话，眼里闪现着令人捉摸不定的目光。
　　
　　17—53 舟山簸箕村巷道 日 外
　　九娘和魏老蔫走在村里巷道上。
　　魏老蔫：那么贵……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说送人就送人了？
　　九娘：你没瞧见老族长那副狗食样子？我要是不把玉镯给他，他能让我在村子里住下来？
　　魏老蔫：你干吗非要住在簸……簸箕村啊？
　　九娘：因为我想告别过去，过一种自自在在的田园生活。玉镯虽然很贵重，但拿它换取我想要的生活，还是值得的！
　　
　　
　　17—54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九娘房间 日 内
　　九娘将房间拾掇得十分整洁，还特意在墙上挂了几张民国仕女图。
　　魏老蔫OS：九娘！
　　九娘：魏大哥，请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魏老蔫走了进来。
　　九娘正在挂仕女图：魏大哥，你看正不正？
　　魏老蔫端详挂在墙上的画：左边再稍高一点儿……好，好，正好！
　　九娘摁着图钉：魏大哥，有事吗？
　　魏老蔫：我要去窑上了，阿仔和这个家全……全都交给你啦！
　　九娘：没问题，你放心地走吧！
　　魏老蔫答应着，回身走了两步又站住了，忍不住木木地瞅着九娘发怔。
　　九娘：还有事儿？
　　魏老蔫连忙摇摇头，慌慌地走了。
　　
　　17—55 舟山本岛簸箕村瓦窑 日 外
　　土瓦窑的炉口里，呼呼地蹿着燃烧的火焰。魏老蔫赤膊着上身，正在炉前操作。
　　
　　17—56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日 外
　　九娘端着一盆热水，来到院中的一只大木盒跟前，一边往木盆里倒水一边大声喊着：阿仔！阿仔！
　　阿仔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那张红扑扑的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泥。
　　九娘把阿仔拖到了大木盆跟前，扒下了他的衣服，硬是把他摁进了木盆，动手给他洗澡：瞧瞧你脏的，多少日子没洗澡啦？
　　阿仔挣扎着：我不叫你洗！我不叫你洗！
　　九娘：为什么不叫我洗？
　　阿仔：你不是我娘！
　　九娘强行地给阿仔洗澡：是不是你娘，这澡都得洗。不然的话，你就别吃我做的饭！
　　阿仔这才老老实实地让九娘给他洗澡。
　　这时候，墙头上探出了一颗脑袋，那是长庚媳妇。
　　阿仔发现了长庚媳妇，大声喊叫着：不许你看！不许你看！
　　九娘抬头一看，认出了就是那天在井台上讥笑自己的女人，也懒得搭理她，便只管低头给阿仔洗澡。
　　长庚媳妇奸笑着：哟，才多大的臭小子，就怕人看！赶明儿把小狗鸡子割下来，给你娘当下酒菜，你就不闹腾啦！
　　九娘仰脸瞅着长庚媳妇，似笑不笑地反唇相讥：这位大嫂，敢情喝酒也喝出品位来了。拿什么当下酒菜不好，非要吃那劳什子！
　　长庚媳妇：哼，哪个女人不吃，这会儿倒装正经！
　　九娘笑了起来：大嫂就那么点爱好，怎么都吐露出来啦？叫老公知道你满处乱嚷嚷，不挨板子，也得拧耳朵，何苦呢！
　　长庚媳妇一时接不上话茬儿，气得“哼”了一声，那颗脑袋便在墙头上消失了。
　　
　　17—57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堂屋 日 内
　　饭桌上摆着几样菜，九娘和阿仔在吃饭。
　　阿仔：我能偷偷叫你“娘”吗？
　　九娘：你就那么希望有个娘？
　　阿仔：做梦都想啊！看人家有个娘叫，眼馋死啦！
　　九娘：想叫就叫吧，干吗还要偷偷摸摸的？
　　阿仔高兴地：娘！
　　九娘：咱们商量商量好不好？叫娘太奓耳朵，叫姨娘行不行？
　　阿仔：姨娘？
　　九娘：对呀！你看啊，生你的那个人，才是你娘。我呢，要是让你当娘叫，生你的娘就会不高兴。咱们干吗要惹她不高兴呢？我是你娘的姐妹，你管我叫姨娘，听着顺耳，生你的娘也会高兴。咱们干吗不叫她高兴呢？
　　阿仔想了想：娘跟姨娘一样吗？
　　九娘点点头：差不离吧！
　　阿仔兴奋地：姨娘！姨娘！
　　九娘又给阿仔盛了一碗饭：阿仔有姨娘了。来，再吃一碗！
　　
　　17—58 舟山簸箕村口井台 日 外
　　几个村妇在井台边洗衣服。
　　长庚媳妇瞧见九娘挑着水筲远远地走过来，便挤眉弄眼地努努嘴：瞧，谁来了？
　　几个村妇把一双双隐含着猜疑和轻蔑的目光，纷纷朝九娘投去。
　　村妇甲：我就纳闷了！她到底使了什么妖术，竟把老族长给降服啦？
　　长庚媳妇神秘兮兮的：说来你们不信！她为了巴结老族长，把一副值钱的玉镯当做见面礼，死乞白赖地送给老族长了。
　　村妇乙：怪不得呐！
　　村妇甲：听说她跟老蔫儿姘居了？
　　长庚媳妇翻了一下白眼：姘居不姘居的，反正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了！
　　村妇乙：那是跟老蔫儿借的房子。
　　长庚媳妇撇了撇嘴：这你也信！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院子里，都是干柴烈火的年纪，一根洋火就擦着了！
　　几个村妇闻听，叽叽嘎嘎地笑成了一团儿。当她们再朝九娘走来的方向望去时，竟然不见了九娘的身影儿。
　　长庚媳妇：咦？人呢？
　　
　　17—59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日 外
　　九娘气呼呼地挑着两只空水筲走进院子，把空水筲往缸边一撂，便抬脚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坐在堂屋门口玩弹弓的阿仔，疑惑地瞅着九娘的背影。
　　九娘动作生硬地一把撩开门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17—60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九娘房间 日 内
　　九娘一脚迈进门槛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娘稀屁的！
　　阿仔探进了脑袋：姨娘，谁惹你生气啦？
　　九娘回过头来，立刻换了另一副神态：姨娘没有生气呀。
　　阿仔学着九娘的样子：你都骂娘稀屁了，还没有生气？
　　九娘一笑：是吗？我骂娘稀屁了？我怎么会骂娘稀屁呢？阿仔，骂人可不好，你可不许学呀！
　　阿仔点点头：嗯！
　　九娘：阿仔，我要给你爹送点吃的，你去不去？
　　阿仔：去！
　　
　　17—61 舟山簸箕村瓦窑草屋门口 日 外
　　魏老蔫坐在门槛上，端着一个大海碗，正呼啦呼啦地吃着面条。
　　阿仔OS：爹！
　　魏老蔫抬头一看，见是九娘提着个篮子和阿仔来了，连忙高兴地站了起来：你们怎么来啦？
　　阿仔：爹，姨娘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说着，九娘和阿仔便来到了魏老蔫的跟前。
　　九娘看了一眼魏老蔫碗里的面条：你也真能将就！那面条浇点酱油，就算是卤啦？
　　魏老蔫嘿嘿地笑了：一个人吃饭，凑合凑合得了！
　　九娘：我给你送来点吃的，进屋吧！
　　
　　17—62 舟山簸箕村瓦窑草屋 日 内
　　九娘从篮子里拿出几样海味摆在了桌子上：喏，这是咱们舟山的老三样，泥螺、蟹酱、龙头烤。
　　魏老蔫高兴地：好！好！这玩意儿下饭！
　　九娘：这是腌的咸鱼和腊肉，搭配着吃吧！往后吃饭别那么将就。干那么重的活儿，不吃点鱼呀肉的，哪来的力气？
　　魏老蔫：是……是……
　　阿仔嘴快地：爹，姨娘今天生气了！
　　魏老蔫一怔：生气？跟谁生气？
　　九娘：也没什么！无非是些闲言碎语，不中听罢了。其实想一想，这有什么呀？拿着别人的不是折磨自己，傻不傻呀？
　　魏老蔫：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嘛！
　　九娘：这些日子走在村里，老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挺难受的。
　　魏老蔫：我说什么来着？那些吃饱了撑的，整天就知道搬……搬弄是非。好像不说话，能当哑巴卖了。九娘，融进那些老娘儿们的圈子，好难好难！叫我看，你还是离开簸……簸箕村吧，省得受气！
　　九娘：瞧你说的！镯子都给人家了，就这么走啦？
　　阿仔一把抱住了九娘的腰：我不叫姨娘走！我不叫姨娘走！
　　九娘抚摸着阿仔的头：姨娘当然不走！
　　魏老蔫：那就慢慢熬吧！
　　九娘笑了：对嘛！忍声吞气能成佛，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我还就不信了，早晚有一天，我准能打进她们的圈子！
　　
　　17—63 舟山簸箕村魏老蔫宅院 日 外
　　宅院的墙头上，露出了长庚媳妇那张马脸似的脑袋。接着，又探出了小半个身子，边纳鞋底边翻着白眼。
　　九娘正在喂鸡吃食，忽见长庚媳妇又居高临下地傲视着自己，便撂下鸡食盆，转身要往堂屋走。
　　长庚媳妇：哟，这是不待见我呀！
　　九娘站住了：大嫂，你瞅你高高在上的，好像戏台上唱空城计的孔明老爷子，逼着人家司马懿退兵，我不赶紧走还等什么？
　　长庚媳妇：我不过是跟你通个话，怎么就逼你退兵了？我们族里人都是很守规矩的，你要好好管教管教你家的阿仔。这孩子自小死了娘，没人调教，野着呢！
　　九娘心里恼着，脸上却笑着：其实，有娘的孩子耍起混来，更无法无天，更不招人待见！
　　长庚媳妇：真不知道你那张嘴是怎么练出来的，损得很呢！
　　九娘坏模坏样地：在井台上练的呀！大嫂不是也喜欢在井台上练嘴皮子吗？比起你来，我可是小巫见大巫，见不得台面。
　　长庚媳妇摆出一副妄自尊大的嘴脸：你倒是赖在簸箕村有什么意思？我们孩子他爹，可是老族长身边的人。你的一举一动，老族长都门儿清。
　　九娘：你就是不显摆，我心里也明镜似的。左右不过你瞧我不顺眼，撺掇你爷儿们去老族长那儿告刁状，恨不得赶我走。好呀！有什么招数，你只管使就是了！
　　长庚媳妇：我就知道，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九娘故意笑着气人：错了！错了不是？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去吧，去撺掇你爷儿们告状去吧！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瞧给你能的！
　　说着，九娘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堂屋。
　　长庚媳妇气得两个眼珠子瞪得溜圆：婊子相的！瞧我怎么收拾你！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