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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下)

作品名称:《九嫁娘》第一季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3-21 17:39:07      字数:7216

  15—40 上海里弄仓储楼亭子间 日 内
  西服男子殷勤地引着李云祥走进了亭子间,只见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布品种,直看得李云祥眼花缭乱。
  西服男子:李老板,我这里品种齐全,你敞开了选吧!
  李云祥:好!好!
  于是,李云祥仔细地审视着样布,很老练地挑了几样定海老城正在流行的花色品种,西服男子一一认真地做着笔录。
  李云祥:我能再看看布料吗?
  西服男子:当然可以啦!请!
  
  15—41 上海里弄仓储楼库房 日 内
  西服男子引着李云祥走进了库房。库房并不大,堆放着各色品种的洋布。李云祥拿着样布,一一对照着查看了布料。
  西服男子:李老板,没有问题吧?
  李云祥高兴地点着头:没问题,没问题,我非常满意!
  西服男子:只要您看着满意,其它事情就都好说。李老板,请经理室坐吧!
  于是,李云祥随着西服男子走出了库房。
  
  15—42 上海里弄仓储楼经理室 日 内
  李云祥随着西服男子走进了经理室。
  陈绍先正坐在沙发上,边吸烟边哼着江南小调,他见李云祥和西服男子走进了房间,便连忙站了起来:李老板,还满意吧?
  李云祥笑着:满意!满意!
  西服男子将一张报表递给了李云祥:李老板,请看看报价吧!
  李云祥接过报价表仔细地看着。
  西服男子:李老板,念你是我表弟引荐的客户,我给你打九五折。
  李云祥:谢谢!谢谢!不过,眼下局势动荡不安,小本生意做得很累,您看能不能再多让点儿?
  西服男子:李老板,大家都是在一个屋檐下混日子,谁也不容易……好吧,既然李老板张嘴了,我就再咬咬牙,九折吧!
  李云祥此时显得很老练,苦笑着摇摇头,端起茶碗慢慢地喝着茶水。
  陈绍先察言观色地:表哥,李老板第一次跟你打交道,你就再咬咬牙、跺跺脚,给他个八五折吧!
  西服男子:表弟,那我就亏大发啦!
  陈绍先笑着:亏是亏不了,就是赚头小了。表哥,你就放长线钓大鱼,还怕李老板日后不来你这儿进货?
  西服男子:表弟,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
  陈绍先:这都怪我跟李老板有缘分!
  西服男子真的就一跺脚:嗨!罢啦!李老板,兄弟成心交你这个朋友,八五折就八五折好啦!
  李云祥高兴地冲陈绍先和西服男子拱拱手:谢谢二位瞧得起我!
  西服男子:李老板,你先交了定金,我们按照你要的品种数量,马上进行配货。你趁这个机会,去逛逛豫园,拜拜城隍,遛遛外滩。下午五点钟左右,你携全款提货,我们负责替你联系码头货运。如果办得顺利的话,你就可以搭乘晚上的火轮回舟山了。
  李云祥喜形于色地:好!
  
  15—43 定海裕昌布庄门前 日 外
  裕昌布庄门口,谢赛花和王老四仍然在高声叫卖,嗓子都有些喊哑了。黄包车载着九娘沿着中大街一路走来,临经裕昌布庄的时候,她故意咳嗽了两声。
  王老四冷不丁听见咳嗽声,扭脸一看是九娘坐着黄包车从眼前经过,又忘情地瞪直了眼睛。
  谢赛花暗地里踹了王老四一眼,王老四才把目光收回来。不料想,黄包车戛然而止,九娘从车上下来,径直来到了王老四的跟前。王老四顿时紧张起来,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了。
  九娘笑盈盈地:王老板,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卖东洋布,就不怕招来学生,骂你是汉奸呀?
  王老四干瞪着九娘,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谢赛花在一旁气鼓鼓地:咸吃萝卜淡换心!
  九娘装作没有听见,依然笑嘻嘻地:王老板,我可不是吓唬你,好几家布庄就因为卖东洋布,差点叫学生把店给砸了。咱们好歹也是同行,又是邻居,这才好心地提醒你。别光图着赚几个小钱,嘴又那么招欠,没好果子吃!
  说完,九娘故意扭着笨重的身子,扬长而去了。
  
  15—44 上海街道 日 外
  李云祥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两旁是高楼大厦,看得他直眼晕。
  大街上的时髦女郎,头发烫得像卷毛狗,亲亲热热地挎着男人的胳膊,无拘无束走在大街上。李云祥跟在后面看着看着,不禁有点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
  
  15—45 (幻觉)上海街道 日 外
  走在路上的那对男女,蓦地幻化成了九娘和李云祥。身着洋服的九娘烫着披肩发,妖里妖气地挎着西服革履的李云祥,两人几乎迈着舞步走路。
  
  15—46 (现实)上海街道 日 外
  李云祥眯缝着眼睛走在街道上,脸上荡漾着陶醉的微笑。猛然间,他一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妖艳风骚的外国女人。
  李云祥吓得变了脸色:骚瑞!骚瑞!我的骚瑞!
  外国女人白了李云祥一眼:小赤姥!老瘪三!
  骂完,外国女人踩着高跟皮鞋咔哒咔哒地扭着屁股扬长而去了。
  李云祥冲着外国女人的背影一个劲地喊着:古都拜!古都拜!古都拜吧您呐!(眼见得外国女人走远了,这才吐了一口长气)娘稀匹!
  
  15—47 上海商业街 日 外
  李云祥沿着街道走来,经过一家妇女儿童用品商店,便抬脚走了进去。
  
  15—48 上海妇女儿童商店 日 内
  李云祥来到妇女用品专柜,看着琳琅满目的绣花胸罩和三角内裤,情不自禁地微闭着眼睛,幻想着穿在九娘身上的样子。
  
  15—49 (幻觉)定海李记绸布庄卧室 日 内
  九娘身着绣花胸罩和三角内裤,做着一个个迷人的造型。
  
  15—50 (现实)上海妇女儿童商店 日 内
  李云祥微闭着眼睛,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女售货员瞧着李云祥那副样子,以为他是个变态,便没好气地:喂,先生,侬晓得是在哪里哉?
  李云祥猛地睁开了眼睛:咋不晓得?喏,那件裤头啥价钱?
  女售货员:侬不会自己看!
  李云祥一看标价,不禁吓了一跳:我的妈呀!一个小小的裤头,竟然卖出了天价,太宰人啦!
  女售货员白了李云祥一眼,嘟嘟哝哝地:乡巴姥!
  李云祥看着那条内裤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妇女用品专柜。他又来到了儿童服装专柜,其中有一套婴儿服装被他相中了。
  李云祥指着那套婴儿服装:我就要那套!
  女售货员:蛮贵的耶!
  李云祥:你怕我付不起钱吗?
  说着,李云祥毫不吝啬地掏出一把钞票拍在了柜台上。
  
  15—51 上海妇女儿童商店门前 日 外
  李云祥提婴儿服装,抱着一只海豚玩具,高高兴兴地走出了商店。
  
  15—52 上海面食馆 日 内
  餐桌上摆放着那套婴儿服装和海豚玩具,老板娘站在一旁等着李云祥点菜。
  李云祥在反来复去地看着菜谱。
  老板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哆嗦着一条腿,斜眼瞟着李云祥。
  李云祥终于放下了菜谱:来一碗三鲜面吧!
  老板娘讥笑着:老板是乡下来的吧?
  李云祥瞪了老板娘一眼,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回去了。
  俄顷,一碗三鲜面端上了桌,饥肠辘辘的李云祥,有些迫不及待地大口吃着。
  画外忽然传一阵“嗡嗡”的响声,声音大得吓人。
  李云祥扭脸朝窗外望去,只见街道上的行人四散奔逃。接着,就听见一片乱糟糟的喊声:“小日本的飞机来啦!小日本的飞机来啦!”此时,饭馆里的人也往外面跑,乱成了一锅粥。
  老板娘见李云祥还坐在那里,便使劲地吆喝一声:你还不赶紧钻防空洞!
  李云祥这才醒过味来,赶忙拿上那套婴儿服装和海豚玩具狗,随着大家往外跑。
  
  15—53 上海街道 日 外
  李云祥怀里抱着婴儿服装和海豚玩具狗,还没有跑到防空洞跟前,天空已然出现了几架日本飞机,翅膀上鲜红的太阳徽标都看得清清楚楚。日本飞机并没有轰炸,而是轰隆隆地飞了过去。这时候人们才知道,这是几架路过的飞机。
  飞机的引擎声渐渐远去,街上的秩序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李云祥再也没有心思逛街了,便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批发洋布的仓储楼而去。
  
  15—54 上海里弄仓储楼 日 内
  李云祥走进了那幢破旧的楼房,便见陈绍先正指挥着几名工人,在七手八脚地给选好的一捆捆布匹打包。
  李云祥有些奇怪地:陈先生,你怎么在这儿指挥他们干活儿?
  陈绍先:我表嫂病了,表哥要陪她上医院,又怕耽误了你的事情,便叫我给他帮帮忙。李老板,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李云祥:还不是叫日本飞机闹的?看起来,还是定海老城安全,我恨不得一步就迈回去。
  陈绍先:李老板,码头货运已经联系好了,保证误不了你的船期。明天一早,你准能到家。
  李云祥高兴地:陈先生,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你!忙了这阵子,我请你吃饭!
  陈绍先:吃饭事小,误了船期事大。日后我去定海,再请你做东吧!李老板,你再把布疋好好检查一下,要是没有问题,是不是能把全款结了?
  李云祥看着一包包布疋打得整整齐齐,便不假思索地:好,现在就全款结账!
  
  15—55 上海里弄仓储楼业务室 日 内
  陈绍先引着李云祥走进了业务室:李老板,你慢慢地结账,我去装车。
  说着,陈绍先便走出了业务室。
  
  15—56 上海里弄仓储楼门前 日 外
  陈绍先指挥着几名工人将一包包布疋装上了排子车。
  李云祥走出了仓储楼:陈先生,辛苦啦!
  陈绍先笑呵呵地:李老板,咱们开路依玛斯?
  李云祥兴高采烈地:好!
  
  15—57 上海黄浦江十六浦码头 日 外
  三辆排子车拉着十几包布疋来到了十六浦码头,两辆黄包车上分别坐着李云祥和陈绍先,在码头门前停了下来。
  陈绍先下车后掏出怀表看了看:李老板,我们来得太早啦!这样吧,叫他们先在这排队等着,我请你去对面那家酒楼坐一坐。
  李云祥:怎么好叫你破费!陈先生,还是我来做东吧!
  陈绍先:好,恭敬不如从命,兄弟先谢谢啦!
  说着,陈绍先便吩咐工人们几句,然后与李云祥相携着走进了对面的酒楼。
  
  15—58 上海黄浦江 日 外
  江面上轮船来往,时而响起了沉闷的汽笛声。
  
  15—59 上海某酒楼 傍晚 外
  李云祥搀扶着醉醺醺的陈绍先走出了酒楼。
  陈绍先站立不稳地:李……李老板,码头负责托运的,是……是我表哥的哥儿们,他早就叮嘱过了,保……保证上船!
  李云祥过意不去地:陈先生,既然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就不用去码头了。
  陈绍先:这……这怎么好意思?
  李云祥:我已经够打扰你的了。你都醉成这样,我还要麻烦你,于心何忍?黄包车!
  一辆黄包车来到了跟前。
  陈绍先半推半就地坐上了黄包车:李……李老板,后会有期!
  拉黄包车的是个小黑胡,他接过李云祥付的车钱,拉起车就走。
  李云祥忽然想起了什么,追着黄包车喊:停一停,你知道往哪儿拉吗?
  小黑胡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一溜烟地远去了。
  
  15—60 上海黄浦江十六浦码头 傍晚 外
  李云祥走进码头客运站,看见十几包布疋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拉排子车的工人却一个都不见了。
  忽然,李云祥瞥见其中一个布包裂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绺布条,他觉得好生奇怪。便急忙撕开了布包,这才发现里面塞的全是乱七八糟的碎布条、边角料,甚至还有垃圾和小孩子的屎尿布。
  李云祥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心也“咚咚”地狂跳起来。他发疯似的扑向一个又一个布包,结果所有的布包几乎全都一样。李云祥呆怔了半晌,突然扑倒在布包上,嚎啕大哭起来。
  
  15—61 上海里弄仓储楼门前 夜 外
  李云祥怒气冲冲地闯进那个破旧的楼房,只见大门紧闭,便狠命地敲着门。
  大门上的小窗口“呼啦”一下打开了,露出了小黑胡凶巴巴的脸。
  李云祥惊愕地:是你?
  小黑胡:都下班了,有事明天再来!
  说着,那个小窗口“叭”地一声又关上了。
  李云祥拼命地砸着门:开门!开门!
  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只见陈绍先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穷凶极恶的打手。
  李云祥上前一把揪住陈绍先:骗子!骗子!
  陈绍先此时换上了另一副嘴脸:李老板,我怎么骗你了?
  李云祥指着门前的十几包布: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我的布掉了包,里面塞的全是碎布条、边角料,甚至还有垃圾和小孩子的破尿布!
  陈绍先:你明明拉走的是好布,偷偷地掉了包,反来诬陷我。你他妈的胆子不小哇!你也去访一访,我陈三爷是吃肉还是吃素的?
  李云祥:姓陈的,打一开始你做套叫我钻,这会儿倒死不认账。我跟你拼啦!
  然而,没容李云祥拼命,早上来几名打手把李云祥打得鼻青脸肿,连钱包都给被抢了去。
  陈绍先发完威,带上一伙人锁上大门,扬长而去了。
  
  15—62 上海法租界巡捕房 夜 外
  李云祥抱着海豚玩具,提着婴儿服装,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巡捕房,却被门岗蛮横地拦住了。
  李云祥哭诉着:我是来告状的!我被人骗了,骗得血本无归啊!
  门岗:滚!赶紧滚!
  李云祥硬往里闯:你们不能不管!你们不能不管啊!
  从门里冲出来两名巡捕,野蛮地将李云祥打倒在地。
  这时候,不知从哪里飘来了收音机播放的歌声,那是脍炙人口的《疯狂世界》:
  
  鸟儿拼命地唱
  花儿任性地开
  你们太痛快太痛快呀
  太痛快
  ………
  
  15—63 上海街道 夜 外
  昏黄的路灯,孤独地屹立在路边,显得十分凄凉。李云祥的怀里抱着海豚玩具和婴儿服装跌跌撞撞地走在幽暗的街道上。
  《疯狂世界》的歌声在继续:
  
  鸟儿为什么唱
  花儿为什么开
  你们太奇怪太奇怪呀
  太奇怪
  ………
  
  15—64 上海黄浦江十六浦码头 夜 外
  黄浦江上,一艘客轮从黑黝黝的江面上驶,并拉响了低沉笛声。李云祥怀里抱着海豚玩具和婴儿服装,倒卧在码头的角落里,忍受着夜里的寒冷。
  《疯狂世界》的歌声在继续:
  
  什么叫痛快
  什么叫奇怪
  什么叫情什么叫爱
  鸟儿从此不许唱
  花儿从此不许开
  我不要这疯狂的世界
  这疯狂的世界
  ………
  
  15—65 定海李记绸布庄卧室 夜 内
  睡在床上的九娘紧蹙双眉,显然在做着恶梦。
  《疯狂世界》的歌声在继续:
  
  什么叫痛快
  什么叫奇怪
  什么叫情什么叫爱
  鸟儿从此不许唱
  花儿从此不许开
  我不要这疯狂的世界
  这疯狂的世界
  
  歌声中,九娘猛然从恶梦里惊醒了,她起身一下推开了窗棂。窗外,一轮淡月高高地悬挂在屋檐的上空;
  歌声中,淡淡的月光下,一艘轮船在黑黝黝的海面上行驶;
  歌声中,九娘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着夜空的月亮。她忽然感到一阵胎动,禁不住用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15—66 定海李记绸布庄卧室 日 内
  早晨起来,阳光从窗口射进来,九娘在梳妆台前梳妆。
  
  15—67 定海李记绸布庄餐厅 日 内
  阿七在侍候着九娘吃早饭。
  九娘:阿七,师父走几天了?
  阿七:两天。
  九娘:我怎么觉得走好久了呢?
  阿七:师娘,有一首古诗,“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那意思就是说,太关注一个人,就会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九娘笑了:瞧不出来,你还挺有学问的,说出话来,竟能引经据典。
  阿七也笑了:平时闲着没事儿,总喜欢读点古诗。
  九娘:听说祖印寺今天有大法师开讲《药师经》,能够利益众生。只要心诚,求什么得什么。求长寿得长寿,求富饶得富饶,求官位得官位,求男女得男女。
  阿七:祖印寺是朝廷御赐的千年大寺,灵得很哩!原址在岱山蓬莱乡朐山,南宋时才迁到了定海,成为去普陀山朝圣僧俗的必经转驻之地。
  九娘:你家老板就盼着老来得子,今天我去祖印寺,用心听大师宣讲《药师经》,求佛祖保佑你家老板得个大胖小子!要是能请大法师摩顶,那就更棒啦!
  阿七:那敢情好了,师父想儿子都想疯啦!不过,师娘最好还是不要去。
  九娘:为什么?
  阿七:今天的法会,去的人一定很多。您的身子这么笨,万一碰着挤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九娘一时心血来潮地:你要是不放心,就陪我一块去吧!
  阿七:店不开啦?
  九娘:这店开得不死不活,干脆盘点三天,等从上海进来西洋布,咱们再大张旗鼓地开业。
  
  15—68 定海李记绸布庄门前 日 外
  玻璃店门从里面挂上了写有“盘点三日”的招牌。
  
  15—69 定海裕昌布庄门前 日 外
  谢赛花一把拉过来王老四,指着李记绸布庄的店门,有些纳闷地:你看,李记绸布庄怎么歇业啦?
  王老四:眼睁睁店开得不景气,不歇业怎么着?要依我看,咱们也歇两天吧!
  谢赛花:放你娘的屁!不开店,吃风屙屁呀!
  
  15—70 定海李记绸布庄旁门 日 外
  九娘和挎着香袋的阿七走出了店铺的旁门,然后挂上了一把大锁。两人走到街边雇了两辆黄包车,坐上走了。
  
  15—71 定海裕昌布庄门前 日 外
  谢赛花一拍脑门:对啦!今天祖印寺做大法事,有求必应!那个狐狸精,肯定去了那里!
  
  15—72 定海祖印寺山门 日 外
  九娘和挎着香袋的阿七走进了山门。
  画外梵呗《戒定真香赞》唱诵声起。
  
  15—73 定海祖印寺大雄宝殿 日 内
  画外梵呗《戒定真香赞》唱诵声在继续。
  九娘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参拜佛祖。
  
  15—74 定海祖印寺讲经堂 日 内
  画外梵呗《戒定真香赞》唱诵声在继续。
  众僧俗坐在蒲团上聆听大法师宣讲《药师经》,九娘和阿七也在其中。
  
  15—75 定海祖印寺讲经堂 日 外
  画外梵呗《戒定真香赞》唱诵声在继续。
  大法师在众僧俗的簇拥下,走出了讲经堂。更多的香客涌来,大家都希望能够得到大法师的摩顶,驱除掉一身的秽气。此时此刻,讲经堂前人头攒动。九娘竟然忘了自己怀有身孕,像个童心未泯的少女似的,也挤在人群中期望大法师为她摩顶。
  蓦然间,拥挤的人群中,出现了谢赛花的身影,那对闪着贼光的眼睛,始终在盯视着九娘。然而,九娘却没有发觉谢赛花。
  阿七挤在人群中,东寻西找,就是看不见九娘的身影,急得什么似的。
  在大法师跟前的信众纷纷跪下,大法师一一为他们摩了顶。九娘终于也凑到了大法师的跟前,她屈膝俯身,如愿以偿地得了大法师的摩顶。
  谢赛花几次想挤到大法师的跟前,都失败了。她再一次将妒火中烧的目光,偷偷瞄向了九娘。而沉浸在无限喜悦的九娘,仍然没有注意到那双恶毒的目光。
  东张西望的阿七,忽然发现了九娘。他喊着叫着,拼命地往前边挤,可是一股人群涌来,九娘又不见了。
  此时,鼓乐声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人们在骚乱中拥挤冲撞,整个人群仿佛坠入了一个疯狂的“魔圈”。当九娘意识到危险在威胁着腹中的孩子时,再想抽身逃避,已经为时过晚。冷不丁,九娘的腹部被人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她一只手捂住腹部,竭力不让自己摔倒,另一只手拼命地拨拉开前面的人,使劲地往人群外面挤。然而,她哪里顶得住混乱的人群。
  谢赛花紧盯着九娘,得意地笑了。接着她的身影一闪,便在人群中消失了。
  阿七蓦地发现了九娘,便拼命地往九娘那边挤,几次都又被人群挡住了,急得他止不住大喊大叫。
  
  15—76 定海祖印寺山门 日 外
  九娘终于挤出了人群,挤出了祖印寺山门。此时,她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腹部迅速波及到整个身躯。此时,九娘感到天旋地转,一股鲜红的血水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她终于体力不支,颓然地倒了下去。
  阿七扑到了九娘跟前大声呼喊着:师娘!师娘!
  
  15—77 (空镜)黄浦江 傍晚 外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暮霭弥漫了江面。
  
  15—78 (空镜)上海街道 夜 外
  华灯初上,繁华的街道人来车往。
  
  15—79 (空镜)黄浦江 夜 外
  汽笛一声长鸣,客轮徐徐地离开了十六埔码头,向暮色渐浓的黄浦江外驶去。
  
  15—80 轮船船舱 傍晚 内
  坐在船舱里的李云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画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噪音。
  李云祥被吓了一跳,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下意识地站起来,不顾海豚玩具和婴儿服装从他的怀里滑落,疯狂地奔出了船舱。
  
  15—81 轮船左舷甲板 傍晚 外
  李云祥疯狂地奔出船舱,把船员惊动了,以为他要跳海自杀,便冲上去将他死死地制服住。
  李云祥望着茫茫的大海,大声疾呼着:我……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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