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上）

　　15—1 （空镜）天空 日 外
　　蔚蓝的天空，一只蝴蝶风筝在逆风飘动。
　　
　　15—2 定海李记绸布庄后宅小院 日 外
　　一棵倚墙而生的山桃花，静悄悄地开放了，灼灼朵朵的山桃花缀满枝头。
　　九娘凑到桃花跟前深深地嗅了嗅：真香啊！
　　李云祥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和颜悦色地：桃花又开了，春天到啦！九娘，快把这汤药喝了吧！
　　九娘：我又没病，喝什么汤药哇？
　　李云祥：这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保胎秘方，药虽说有点苦，可是有奇效。
　　九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用保胎，孩子掉不下来。
　　李云祥：以防万一嘛！九娘，就算我求你啦！
　　九娘无奈地接过汤碗喝了几口，苦得咽不下去，但为了照顾李云祥的情绪，她硬是捏着鼻子往下喝。可是汤药喝了没一半，她就呕吐起来。李云祥赶忙给九娘轻轻地捶着背，见九娘想要把汤药泼了，急忙拦住了。
　　李云祥几乎哀求地：九娘，让你受苦了！可是为了宝宝的安全，再苦的药也得喝下去啊！求你了，求你了，喝吧！
　　九娘咬了咬牙，勉强地把汤碗喝了下去。
　　李云祥赶紧从衣袋里掏出了巧克力：快，快把这巧克力吃了，甜得很哩！
　　九娘接过巧克力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便又“哇哇”地呕吐起来。
　　李云祥急得又赶紧给九娘捶背：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怎么把药全都吐出来啦？
　　说着，李云祥掏出手帕替九擦着嘴边的药汁。九娘心里有气也不说话，一把夺下手帕擦了擦嘴，又塞回了李云祥的手里，然后转身走了。李云祥不放心九娘，便急忙追去。
　　
　　15—3 定海李记绸布庄后宅卧室 日 内
　　九娘走进卧室，斟了一杯茶水漱口。
　　李云祥：九娘，良药苦口利于病，那个保胎秘方你再慢慢适应适应！
　　九娘生气地：李云祥，我可告诉你，再拿那些劳什子灌我，当心胎没保住，倒把孩子折腾掉了！
　　李云祥：不会吧？不会吧？
　　九娘：你以为呕吐不使劲儿？那劲儿都使在腰上！
　　李云祥吃惊地：原来是这样子呀！原来是这样子呀！
　　九娘坐了下来：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熬过了年关，你有什么打算吗？
　　李云祥忧心忡忡地：唉，我真是一筹莫展啊！自从爆发了“九一八”，全国都在抵制日货，东洋布压在库房里卖不出去，绸布庄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眼下到了服装换季的时候，商家又进入了销售旺季。再这么僵持下去，绸布庄非黄了不可。绸布庄一旦毁在我的手里，上对不起祖宗不说，一家人的生计怎么办？况且，咱家又面临着喜添贵子，我怎么忍心叫你和孩子过苦日子呢？
　　九娘：全国都在抵制日货，咱们当然也要响应啦！不过，谁也没说东洋布就绝对不许卖。你看这样好不好，去上海进一批西洋花布，然后搭配着东洋布一起卖。
　　李云祥：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九娘：可是资金怎么办呢？
　　李云祥：我想办法去借吧！
　　
　　15—4 定海裕昌布庄门口 日 外
　　裕昌布庄的门口，摆着花色鲜艳的东洋布。
　　谢赛花和王老四高声叫卖着：买洋布哇！快来买洋布哇！花色齐全，价格便宜，快来买呀！
　　
　　15—5 定海李记绸布庄后宅卧室 日 内
　　九娘在给李云祥准备行囊：要走多少天？
　　李云祥：往年一直跑的是宁波、绍兴一带，去上海配货还是第一次。上海那地方，人生地不熟，少说也要五六天吧。你在家里可要吃好睡好，别亏待了肚子里的宝宝。那个保胎秘方，不用就不用吧，回头我再找个好一点的。
　　九娘：你呀，除了宝宝，就没有别的了！
　　李云祥：他是我的希望啊！（说着，搂住九娘的腰肢，把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听着）嗨，小家伙踢没踢你？
　　九娘：反正不是你的肚子，踢就叫他踢去吧！
　　李云祥不好意思地笑了。
　　
　　15—6 定海码头 傍晚 外
　　阿七送李云祥来到了定海码头。
　　李云祥：阿七，你师娘行动不方便，家里的事全靠你了。尤其要注意师娘的安全，千万不要出什么闪失！
　　阿七：是，请师父放心！
　　李云祥从阿七手里接过皮箱，登上了去上海的客轮。
　　
　　15—7 （空镜）定海中大街 夜 外
　　古老的商业街沐浴在朗朗的月光之下，街道上悄无声息。
　　
　　15—8 定海李记绸布庄卧室 夜 内
　　窗帘透着朦胧的月光，九娘躺在床上已然入睡了。
　　
　　15—9 （空镜）大海 夜 外
　　月光之下，一艘客轮在黑黝黝的海面行驶。
　　
　　15—10 定海李记绸布庄卧室 夜 内
　　躺在床上的九娘翻了一个身。
　　画外响起梦幻般的呼唤声：姆妈，姆妈……
　　
　　15—11 （梦幻）荒郊野地 夜 外
　　一阵大风吹来，刮起了尘土和落叶，它们弥漫着又随风势而去。当烟尘消失的时候，冷僻的荒野上孤独地站着可怜的路生。
　　路生痛苦地呻吟着：姆妈，姆妈，我心里好痛！
　　
　　15—12 （现实）定海李记绸布庄卧室 夜 内
　　九娘忽地坐了起来，癔症地：路生，你怎么啦？
　　墙上的挂钟打响了，时针指向十二点钟。
　　
　　15—13 岱山岛东沙镇渔港码头 夜 外
　　夜雾弥漫的海面上，驶来一艘绿眉毛海船，船头站着阿军。海船靠码头后，阿军背着一个包袱跳上了岸，匆匆走去了。
　　
　　15—14 岱山岛东沙镇街道 夜 外
　　阿军背着包袱来到莲花巷口，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便钻进了幽暗的小巷。
　　
　　15—15 岱山岛东沙镇莲花巷 夜 外
　　幽暗的莲花巷，月光迷离。
　　阿军背着包袱来到了自家门口，警惕地回头看了看，便翻墙而入。
　　
　　15—16 岱山岛东沙镇周宅院落 夜 外
　　阿军背着大包袱轻轻地跳进院子，径直奔到堂屋耳房的窗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窗棂。须臾，窗口有了灯亮。
　　阿军娘OS：谁呀？
　　阿军：娘，是我，阿军！
　　俄顷，堂屋的门打开了，阿军忙走进了堂屋。
　　
　　15—17 岱山岛东沙镇周宅西厢房 夜 内
　　睡在床上的路生警醒了，翻身爬了起来。
　　
　　15—18 岱山岛东沙镇周宅堂屋 夜 内
　　阿军娘看见儿子，悲喜交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阿军：娘，我一点也不饿。
　　阿军娘：那也要吃几口娘做的饭呀！
　　阿军：好吧！不过，您不要起火，免得被外人发现。
　　阿军娘疑虑重重地：阿军，每次你都是半夜偷偷回家，从来不在家里过夜。都当团长了，还怕谁呀？
　　阿军：娘，您就别问了！
　　
　　15—19 岱山岛东沙镇周宅院落 夜 外
　　院中一条人影正在悄悄地靠近堂屋，地上投下了长长的黑影儿。
　　
　　15—20 岱山岛东沙镇周宅堂屋 夜 内
　　阿军解开了包袱：娘，这些东西，是我孝敬您的。
　　阿军娘再也忍不住了：阿军，你跟娘说实话，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阿军为难地：娘……
　　阿军娘生气地：你不说清楚，娘一件也不要！
　　阿军被逼无奈，“扑嗵”一声给母亲跪下了：娘，孩儿不孝！
　　阿军娘惊惶地：阿军，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阿军：孩儿做了海盗。
　　阿军娘只觉得两耳“嗡”的一声，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两行老泪顿时滚了下来。
　　阿军：娘，孩儿被瞎眼团长抓回去之后，手下的弟兄劫了法场，我这才保住了性命。我杀了瞎眼团长，被官兵一路追杀，不得已投奔了海盗。为了不耽误九娘的前程，我才撒谎说娶了旅长的女儿。
　　阿军娘：儿啊，当了海盗，可千万不许祸害老百姓呀！
　　阿军信誓旦旦地：娘，您一百个放心！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后代，决不敢伤害老百姓一根毫毛！
　　阿军娘这才止住了眼泪，去给阿军拿来一些吃的。
　　这时候，门开了，睡眼惺忪的路生走进了堂屋。
　　路生：爹！
　　阿军高兴地一把搂住了路生：想爹了吧？
　　路生点点头：爹，我也要跟你去当海盗。
　　阿军一把捂住了路生的嘴：傻孩子，好生生的干吗要去当海盗？
　　路生：杀富济贫！
　　阿军娘：瞎说！你一个毛孩子，懂得什么叫杀富济贫？
　　路生不服气地：爹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
　　阿军笑了：因为你要陪着奶奶，所以你就做不得。等到哪一天能过好日子了，爹也不做海盗了。（说着，忽然发现路生脖子上的观音玉坠）这是谁给你的？
　　路生：姆妈！
　　阿军：娘，九娘来过？
　　阿军娘：上个月九娘回虎岙村，顺便拐到东沙镇看望我和路生。她逃到定海以后，嫁给了李记绸布庄的老板，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听说那个老板人很好，跟九娘也挺班配。
　　阿军黯然地点点头：只要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啦！
　　
　　15—21 定海李记绸布庄卧室 日 内
　　九娘坐在梳妆台前，颇显慵倦地梳着妆。
　　蓦然间，镜中幻化出路生的身影。九娘定睛一看，那身影又不见了。
　　九娘不安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15—22 定海李记绸布庄店堂 日 内
　　阿七正在忙着调配柜台上的布疋花色品种。
　　九娘走进了店堂：阿七，我今天去一趟岱山，明后天就赶回来。
　　阿七：家里有急事？
　　九娘：嗯！
　　阿七：老板临走时反复叮嘱，要我把您照顾好了。您身体不方便，过海去岱山，这一路上颠簸，万一出点事儿，我向老板怎么交待？
　　九娘：我又不是纸糊面捏的，能出什么事儿？把店交给你，我才不放心呐！
　　阿七：师娘，上次你跟师父去岱山，这店料理得怎么样？
　　九娘：还可以。
　　阿七：我跟着师父学本事，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他的经商之道，我学得一样也不含糊！
　　九娘：那就再经受一次考验吧！
　　
　　15—23 定海裕昌布庄门前 日 外
　　裕昌布庄的门口，摆着花色鲜艳的东洋布。
　　谢赛花和王老四高声叫卖着：买洋布哇！快来买洋布哇！
　　九娘腆着大肚子，故意放慢了脚步，在裕昌布庄门前扭扭搭搭地走过。谢赛花气得直翻白眼，九娘就扭得越欢。
　　这时候，黄包车在九娘的身边停下来，她才慢悠悠地坐上车，扬长而去了。
　　谢赛花恨得攥紧拳头，却又不知道往哪里打。她见王老四还在眼巴巴地望着九娘的背影，一时妒火攻心，一拳打在了王老四的脸上。王老四被打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的时候，变成了乌眼青。
　　
　　15—24 上海黄浦江十六浦码头 日 外
　　李云祥下船后，走出了人头攒动的码头。他初到上海不熟悉路径，挤在潮水一样的人流之中，一时竟有点发懵。这时候，李云祥瞅见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也像是个做生意的，便凑上前去问路。
　　李云祥礼貌地：先生，请问去秦皇庙综合市场怎么走？
　　中年男子顿时来了精神，操着上海腔：你是做啥生意的？
　　李云祥：我开了一家小小绸布庄，想在上海配点货。
　　中年男子显得很热情：这不是巧了吗？我表哥就是做洋布生意的，找到他，没有摆不平的！我叫陈绍先，耳东陈，介绍的绍，先锋的先，也是个做布疋生意的买卖人！
　　李云祥喜出望外地：幸会！幸会！
　　陈绍先自告奋勇地：我也是来上海配布的，你就跟我走吧！
　　李云祥连连作揖：谢谢！谢谢！
　　陈绍先引着李云祥走过了大街。
　　
　　15—25 岱山岛东沙镇渔港码头 日 外
　　九娘下了绿眉毛帆船，走出喧闹的码头，坐上了黄包车。
　　
　　15—26 岱山岛东沙镇街道 日 外
　　黄包车载着九娘沿着街道驶来，然后进了莲花巷。
　　
　　15—27 岱山岛东沙镇莲花巷 日 外
　　黄包车在周宅门口停下了，九娘下了车，便急急地敲响了门环。俄顷，门开了，门口出现了阿军娘。
　　阿军娘高兴地：九娘来啦！
　　九娘：我又来看您和路生来了。
　　阿军娘：快屋里坐吧！
　　阿军娘关上门，然后拉着九娘的手往堂屋走去。
　　
　　15—28 岱山岛东沙镇周宅堂屋 日 内
　　阿军娘给九娘沏了一杯茶放在她的跟前。
　　九娘：大娘，路生在吗？
　　阿军娘：路生给阿宝当伙计去了，找他有事儿？
　　九娘：他没出什么事吧？
　　阿军娘：他挺好的，壮得像头牛，能出啥事儿？
　　九娘舒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笑了：昨天夜里，我梦见他直个劲地叫我，心里不踏实，于是就跑来了。叫他知道了，指不定该怎么笑话我呢！
　　阿军娘：想不到你这么疼爱他，这是他的福分啊！
　　九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我也是空自牵挂，帮不上什么忙啊！大娘，阿军回来过吗？
　　阿军娘神色黯然地：回……回来过！
　　九娘诧异地：大娘，他是不是当了少校团长，趾高气扬啦？
　　阿军娘忍不住流了眼泪，连忙用袄袖去擦。
　　九娘：人啊，环境变了，地位变了，心也往往会跟着变了。您有路生陪着，晚年不会没人管的。
　　阿军娘：九娘，你冤屈他啦！
　　九娘：大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军娘：他根本没当什么少校团长，更没娶什么旅长的女儿，他当海盗啦！
　　九娘大吃一惊：当海盗啦？
　　
　　15—29 （空镜）海中礁石 日 外
　　海浪撞击着礁石，激起巨大的浪花。
　　
　　15—30 岱山岛东沙镇街道 日 外
　　天空盘旋飞翔着几只海鸥，眨眼之间就飞向了海边。
　　九娘沿着街道慢慢地走来。
　　九娘OS：我当时真恨死阿军了！他当了海盗，就实话实说呗，为什么要编织那么一个美好的谎言来欺骗我呢？我的父亲也曾做过海盗，那是被逼上梁山的。他走投无路做了海盗，只要不祸害乡亲，我怎么会嫌弃他呢？假如他那时讲了实话，我又怎么会赌气嫁给了吴天宝呢？虽说他是为了我好，却叫我又一次蒙受了苦难。
　　
　　15—31 （闪回）岱山岛东沙古镇海滩日外
　　几只海鸥在盘旋飞翔，阵阵海浪冲击着沙滩。
　　10岁的小九娘在沙滩上寻找螃蟹坑，用小铲子挖着。
　　一只小螃蟹钻出了小沙坑，拼命地往海边爬去。小九娘赤着脚，高兴地追着、跑着，阵阵海浪卷着浪花在她的脚边翻滚。她猛地扭过脸，只见13岁的小阿军赤条条地从海浪里冒出来。
　　小九娘冲小阿军直刮脸：羞！羞！羞！
　　小阿军大喊：你是我媳妇，怕什么？
　　
　　15—32 （闪回）岱山岛虎岙村海滩舢舨上日外
　　九娘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彩线绣的鸳鸯荷包，看也不看地往阿军的手里一塞：拿去吧，冤家！
　　阿军冷不防地亲了一下九娘的脸蛋：九娘，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九娘有些羞涩地：那就去提亲吧！
　　几只海鸥在盘旋飞翔。
　　
　　15—33 （现实）岱山岛东沙镇街道日外
　　走在街道上的九娘，不禁凝望着飞翔在海空的海鸥。
　　九娘OS：阿军也许不会想到，童年的记忆，在我的心里永远也不会抹掉。即使不能跟他在一起，我的心也早已给了他，收不回来啦！
　　
　　15—34 岱山岛东沙镇三合饭馆门前 日 外
　　九娘远远地看见三台饭馆的门前，一群人围着什么东西吱吱喳喳地议论着，她赶忙奔过去一看，原来是吴天宝饿死在街头。只见阿宝哭丧着远远地站在一旁，望着吴天宝的尸体直发呆。
　　九娘走过去拽了一下阿宝：发什么呆呐！
　　阿宝：姐，你说这个叫化子可恶不可恶！我看他可怜，常常给一些饭菜充饥，他非但不报答我，却死在了饭馆的门口，多丧气！
　　九娘：你知道他叫什儿名字吗？
　　阿宝：问过几次，他不肯说，大概怕丢人吧！
　　九娘：他叫吴天宝。
　　阿宝：吴天宝？他就是吴天宝？
　　九娘叹了一口气，从手提包里摸出几块银元递给了阿宝：替我好歹把他安葬了吧，也算是尽了当初夫妻一场的情分。
　　阿宝：他差点害了你，你还管他？
　　九娘：阿宝，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已经遭到了报应，何苦跟他耿耿于怀呢？
　　路生走出饭馆，一眼看见了九娘，赶忙奔了过来：姆妈！
　　九娘笑着：路生，跟舅舅开饭馆呐？
　　路生：舅舅看我在家闲得无聊，就叫我来给他打工。
　　九娘：阿宝，干吗叫我们路生打工呀？
　　路生：打工挺不错的呀！舅舅虽说是老板，不也在干活吗？
　　九娘：姆妈给你出钱，你也当个股东吧！
　　阿宝：姐，你真有这个心思？
　　九娘：当然了，我是路生的姆妈呀！
　　阿宝：这个饭馆是三个人合伙开的，所以叫三合饭馆。如今正好有一个人要退股，就叫路生顶上吧！
　　
　　15—35 岱山岛东沙镇三合饭馆 日 内
　　九娘笑吟吟地看着路生在合同书上摁了手印，心里十分高兴。
　　阿宝将其中一份合同书递给了路生：路生，这是你的一份，拿去偷着乐吧！
　　路生把合同看了又看，然后“扑嗵”一声给九娘跪下了：姆妈，谢谢你！
　　九娘泪光盈盈地拉起了路生：孩子，不要谢，这是姆妈应该做的。
　　阿宝：姐，我跟杠房已经谈妥了，吴天宝的事你就放心吧！
　　
　　15—36 岱山岛东沙镇坟岗 日 外
　　没有仪仗鼓乐，也没有送葬的亲人，几个杠房的伙计草草地给吴天宝下葬了。
　　
　　15—37 上海某街道 日 外
　　李云祥随着新结识的陈绍先走在大街上。
　　李云祥：陈先生，还有多远？
　　陈绍先指着前面一条里弄：到了，到了，就是前面那条里弄！李老板，如果顺利的话，你当天就能赶晚班客船回舟山。
　　李云祥感激地：谢谢！谢谢！
　　
　　15—38 上海某里弄 日 外
　　李云祥随着陈绍先走进了一个光线黯淡的弄堂，七弯八拐，最后总算在一座像是仓库的楼房门口停住了。几乎家家窗口都伸出一截竹竿，上面挑着晾晒的衣服，被人戏称“万国旗”。
　　李云祥望着破旧的楼房，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陈先生，这里不像是秦皇庙综合市场啊！
　　陈绍先：当然不是！上海就是这么个样子，很多买卖人都是在里弄里做生意。秦皇庙综合市场看着挺大挺辉煌，可你惹不起那里的爷啊！他们层层扒皮，能榨干了你的油儿。别瞧这里弄不起眼儿，可货真价实，没人欺负你，没人琢磨你，这生意做得多踏实啊！
　　李云祥不住地点着头：这就好！这就好！
　　
　　15—39 上海里弄仓储楼 日 内
　　李云祥将信将疑地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进入楼房一看，里面果然堆满了小山似的大包小包。有几个工人模样的男人，正在满头大汗地给布疋打包，李云祥这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陈绍先喊着：表哥！表哥！
　　这时候，只见从里屋走出来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很亲热地跟陈绍先寒暄着。
　　陈绍先热情地搂抱着西服男子：哈罗表哥，我要的货你都OK啦？
　　西服男子：都OK啦！都OK啦！
　　陈绍先：老是给表哥添麻烦，实在是太骚瑞（sorry）啦！
　　西服男子：表哥表弟不说两家话。你来照顾我的生意，本该我thanks你才对！
　　李云祥在一旁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绍先：这位是我新结交的李老板，来上海滩配些洋布，你可一定要多多关照啊！
　　西服男子笑盈盈地冲李云祥伸出了热情的手：李老板光临敞店，不胜荣幸！需要什么花色品种的洋布，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李云祥：我只要西洋布，不要东洋布。
　　西服男子哈哈地笑了起来：OK！OK！如今抵制日货，大家都有一颗爱国心嘛！李老板，请随我去业务室看货样儿吧！
　　李云祥高兴地随着西服男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