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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参加壮丁骨干训练班

作品名称:四明女侠——肖东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2-03-11 20:11:29      字数:5848

  和益乡周韩小学。白天。
  鹤棣来到和益乡壮丁骨干训练班报名处——周韩小学。壮丁骨干训练班报名处就在周韩小学里。她来到这里,见有人在学校的办公室里。看有人正在那里报名,看一个男青年报了名走了,她就上去对在办公桌旁坐着一的一个乡公所报名人员说:“我是和益乡前董村的,我父亲年纪大了,我弟弟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如果叫他来壮丁训练班,家里就没有劳动力,暂时只好我来代替一下了,让我来参加训练吧。我叫董鹤棣。”那人皱着眉头望着她一下,翻着一本壮丁花名册问:“你爸叫什么名字?”他是乡公所的事务股王股长。
  鹤棣说:“我爸叫董开颜。”
  那王股长望着簿子对董鹤棣说:“你家两个男人轮到了壮丁,怎么一个也不来,叫你一个姑娘家来?还是叫你弟弟来,你弟弟不是已经十八岁了嘛,叫你弟弟来。女的不要。”这时肖东看到虞校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见鹤棣很高兴地说:“董鹤棣,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替你父亲报名的吗?”鹤棣见虞老师也在这里,她得救似的地望着虞校长说:“虞老师,是我弟弟轮到了壮丁,可是我弟弟一时来不了——他的腿前不久在干活时不小心受了伤,一时不能走路,所以我想是不是能让我代一下子?”
  虞校长就对乡公所里的事务股长说:“王股长,董鹤棣读小学时原是我的学生,她很能干的,在学校时年年当班长,学习成绩也很好。既然她爸年纪大了,她弟弟又小,我看让她来也可以的呀,国军部队里不是也有女兵和女军官的嘛,部队野战医院里还有许多女军医和女护士呢。再说这还只是训练,还不是正式去入伍。暂且让她训练一下看,看她能行就行,不行时到时候还可以再调换的。”
  乡公所的王股长见虞老师是壮丁训练办公室付主任,望着虞校长说:“那好,我们等下研究一下行不行。”实际上这个壮丁骨干训练班当时是由共产党和国民党一起办的。这是“七七”事变以后,第二次国共合作后,在武汉设立的八路军办公室主任周恩来提议的:“为了积极开展抗日战争,各乡村要办一些壮丁骨干训练班。”所以鄞县地下党派地下党员和益小学校长虞天刚也参加和益乡壮丁骨干训练班办公室。当时教官的乡卫队中有的就是中共地下党员,所以这个壮丁骨干训练办得比较认真。
  当第二天董鹤棣来周韩小学看看,想问问王股长是不是同意自己来,不想连别的女人也来参加训练了,这说明乡公所已经同意了。这时董鹤棣见她读小学时的同学周惠娣和邵杏菊也来了。董鹤棣奇怪地问:“你们也来参加壮丁训练吗?”邵杏菊说:“我哥哥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我嫂听说我哥要去当壮丁,我嫂哭哭啼啼地怎么也不让我哥来训练。我爸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又有病,他们要男的我家一个也来不了。后来我到壮丁训练班一打听说昨天已经有一个女的来报了名——没有想到还是你。我说了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一个也不能来,我就对王股长说:‘也只有我来代我哥参加训练了。’王股长只说:‘是一个女的。’他看收了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接着董鹤棣又见到另一个同学周惠娣,鹤棣说:“周惠娣你怎么也来了?”
  周惠娣说:“我家阿爸也还在壮丁年龄内,我弟弟还小,要来就要我爸来,我爸要当壮丁去,我家也完了!我妈哭得好伤心,后来我听邻居说,壮丁训练也有女的参加训练的,听说你和邵杏菊也来了,于是我对我妈说我来代阿爸当壮丁,我妈就同意让我来了。”肖鹤棣听了点点头,感到现在有女伙伴了很是高兴。后来又来了五六个,竟有一个班的女壮丁了。
  这时王股长对大家说:“你们明天就来学校参加训练,把被子带来,吃饭、睡觉都在学校里的。碗筷也自己带来。”大家听了高兴地说:“嗳,我们知道了。”
  
  周韩小学。白天。
  第三天上午,鹤棣背着简单的被包和一只布挈袋,挈袋里放着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毛巾和饭碗筷之类的用具。邵杏菊和周惠娣等女壮丁看见鹤棣高兴地上来招呼:“董鹤棣,你把被包拿来了?”
  鹤棣问:“是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也才刚来。”
  鹤棣听了点点头说:“不知怎么训练,训练苦不苦。”
  邵杏菊说:“我问过虞校长了,虞校长是壮丁训练班办公室副主任。虞校长说:要训练一个月,由乡里派人来给我们训练,不但要做队列运动,还要练投手榴弹,打枪,花样可多着呢。”
  董鹤棣问:“有饭吃吗?”
  邵杏菊说:“饭有得吃的。我昨天晚上来的,已经吃过一餐了。饭倒是大锅米饭很香的,下饭就是青菜萝卜羹,不过菜羹里有几片肉,煮得还好吃的;汤是白菜汤,随自己掬。”
  董鹤棣说:“有饭吃就好了,下饭差些就差些吧。”邵杏菊和周惠娣听了点点头,一起接过鹤棣的被包到祠堂的小厢房来。
  鹤棣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谢什么,以后就天天在一起了。”
  
  周家祠堂。傍晚。
  她俩把鹤棣的行李背到厢房间她们两人睡的地铺上。那是个阴凉潮湿的祠堂的小厢房,屋梁上吊着许多蜘蛛网和灰尘,走进去就有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地上是潮湿的石灰渣地。对于睡惯清清爽爽的木楼上房间的董鹤棣来说睡在这样的地方,不由得皱起眉来:“这样的地方咋能睡觉?”鹤棣说,“虽然是不长住在这里,也要弄得清爽一些。来,你们两位把被包卷起来,我们大家先来打扫一下怎么样?”邵杏菊和周惠娣听了点点头说:“对,打扫一下会好一些。”于是邵杏菊和周惠娣把地上的铺盖卷起来放到外面去。董鹤棣找来一把扫帚,又找来一条竹杆,用绳子绑着扫帚,把扫帚接长一些,三人又各自在头上包了一块毛巾,防止打帚时尘灰落下来落到眼睛和头上。于是她们把屋顶上吊着的长长的灰尘条用扫把它们扫下来,顺便把墙壁也扫一扫。董鹤棣和周惠娣俩又从厨房找来水桶,从河里打来河水,把地上洗一下,把板墙壁也清扫一下,用抹布擦一下,再把灰尘打扫出去,这就清洁多了。然后鹤棣与村里的族长打一下交道:“让我们把放在祠堂里的竹簟用一下。”族长说:“这不用打什么交道,现在种田人家不晒谷用不着竹簟,你们拿来用着好了,暂时用一下也不会坏,学习班结束你们从哪里拿来到时候再归放到哪里去就是了。”于是董鹤棣他们从大厅里拿来一张晒谷的竹簟铺在地上。鹤棣、邵杏菊和周惠娣再从村里农户家里讨来些红稻草来垫上,上面再铺上席子,然后铺上自己的被子,这就清爽了很多,感觉也好了很多,勉强也能睡觉了。这件事情使大家觉得董鹤棣这人比她们能干,有组织能力,会出主意,就佩服起董鹤棣来。
  
  周韩小学的操场上。白天。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个穿黑制服的壮丁训练教官响亮地喊着口号,
  “一、二、三、四——”男女壮丁们也跟着边走边喊着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立停。向——右转。稍息。”
  男壮丁们大都穿着破布衫和大脚裤,赤着脚;也有个别穿草鞋的,腰上扎条布带,有的干脆扎条绳子。女的穿着比较好一些,大都穿着斜襟布衫,下面着条半短不长的黑裤子,但她们大都穿着鞋袜。六七十个青年男女排着五路纵队,听得教官叫稍息的口号队伍立即停下了。
  这是和益乡壮丁骨干训练班在训练壮丁,分男的四个小队,女的一个小队。他们都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青壮年,那些三十六岁到四十五岁的只作为预备役没叫他们来参加训练。董鹤棣和邵杏菊、周惠娣也在其中。
  早操完了男女壮丁们就到厨房旁边的祠堂廊前屋里吃饭。喷香的大米干饭放在一只大盘篮里,随自己掬;菜由一个炊事员从一只大桶里分给每人一大勺青菜羹。于是他们每人搬着一碗盛着香喷喷的大锅米饭的饭碗,一手搬着一碗有几片猪肉的青菜羹,游动着在祠堂里吃饭。饭是热气腾腾的蒸米饭,一粒米一粒饭;菜热饭香,大家就地蹲着,或坐在门槛上搬着满碗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饭再到汤桶里去掬点汤来喝。饭菜不算太好,但从来没有过过集体生活的青年男女们,这样一道出操,一道吃饭,一道睡觉还感到挺新鲜,吃得也还开心。训练时教官对他们很严格,但没有恶狠狠地骂他们,没有军阀习气,因为许多教官是地下党员。至于训练以后会怎么样,是不是马上要到前线部队去,去哪里,他们也没有多想。他们的父母为他们很担心,但受训的男女壮丁们在这里高高兴兴地没有想得那么多。
  
  周韩小学的厢房。夜晚。
  晚上男壮丁睡在大厅里,女壮丁睡在大厅前面的两间厢房里。都点着一盏幽幽的美孚灯,他们叽叽喳喳地在那里说话。或躺着或坐着在自己带来的被子上聊天。
  
  周韩小学的操场上。白天。
  “一二一,一二一……”第二天壮丁们开始训练,男的有四个班,女子一个班,共五个班。
  在那个女子班中,有一个姑娘特别引人注目,她排在队列中间,个子不高,但长得结实,面容姣好,皮肤黝黑,梳着一条大辫子,前面留着长长的留海,两只眼睛闪亮有神。操练时她反映很快动作敏捷。她就是董鹤棣。
  和益乡的壮丁到现在为止,还是混合训练。这时和益乡的壮丁训练班办公室副主任长虞天刚来到队伍面前,宣布壮丁训练各班长班长。
  “现在我宣布和益乡壮丁训练班各班班长:一班班长董明武;二班班长王小明;三班班长李长命;四班班长赵阿龙;五班就是女班,女班班长为董鹤棣。
  虞校长对大家说:“现在各班有了班长,大家都要服从班长领导,虽然是临时的,也要好好服从。出操训练时,先由班长整理好队伍;分班训练时由班长指挥训练;下操后班长还要管好班里的内务。有事外出先要向班长请假。”虞老师这时又望着董鹤棣对她说,“董鹤棣,你在上学时,当过多年班长,你当班长已经有一定经验。现在在壮丁骨干训练班派你为女班班长,董鹤棣,你要好好负起责任来把女壮丁训练好。”
  董鹤棣只得大声地说声:“是!”
  董鹤棣没有想到虞老师还叫自己当了班长,感到有点压力。她想:“这事情就大了,这可不是在学校里呀。”当时董鹤棣想向虞老师说自己不行,可是校长命令宣布好就走了。接着就有教官来开始训练。
  穿着黑制服的国官教官命令:“从现在起各班要以班为单位进行训练——科目:立正、稍息、四面转法、齐步走。就像我刚才教你们那样练。”
  鹤棣和各班班长说了一声:“是!”
  
  周韩小学操场。白天。
  董鹤棣就开始在队列前指挥女班:“立正!向左看齐!向前看,立正,向右转!齐步走——”随着她的指挥,一班的女壮丁们都抬头看着她。认真地听她指挥。肖东喊:“一、一、一二一。齐步走!一、一二一。”女壮丁们听话地随着董鹤棣喊的拍子向前走着。时及六月,烈日炎炎,晒得大家口干舌焦满头大汗,布衫都湿透了。又没有帽子戴,脸都晒得红扑扑的,鹤棣看到壮丁们边操练边抬起手来用袖子擦着脸上流下来的汗水。
  
  操场上。白天。
  董鹤棣看到了这情况,但是他见男壮丁们没有停下休息,她也不敢停下来。只是操了一会,当大家操到一株大樟树下时,让大家临时站下来,她向大家讲评一下。
  “一二一。立正——稍息。”她对大家说可以坐下来就地休息一会。
  停下来后大家开始提手擦汗小声地讲话。董鹤棣亲自带着邵杏菊两人去学校的食堂里找来两桶开水,一桶给男壮丁们喝,一桶给女壮丁们喝。壮丁们一面喝着水,一面感激地看看董鹤棣和邵杏菊她们。
  
  操场上。白天。
  让大家喝了水后,再次集中,董鹤棣在队伍队列前向姐妹们讲话:“姐妹们,天气很热,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是这是为了保卫祖国,保卫我们的家乡。我们训练时只得辛苦一点了。
  “刚才姐妹们动作大都做得还可以,但还有少数姐妹做得不够正确,精神也不够集中。
  “虽然天气热,但真正要上前线打仗时,敌人上来了,我们还能顾得天气热冷吗?天气热敌人照样要打我们,所以我们在训练时也要养成不怕热不怕冷的习惯,再热,汗流得再多,我们也要克服一下。大家向左转向右转和向后转四面转法做得还不够好,现在你们看我做。”
  鹤棣自己喊自己做示范:“向右转,”她一面转向右边目视大家说,“身体和头要同时转。不要等头转过去了,身体才转过去,这样动作不整齐,看了也很别扭。”董鹤棣又对大家说,“立正的时候,身体一定要站得笔直,不要前曲后弯,胸脯要挺起来。稍息的时候也不能把身体全放松了,背脊弯起来头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样子。身体依旧要站得直,只是把左脚伸向斜前方一点。姐妹们,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像男壮丁一样认真训练。不要落在他们后面是不是?”
  大家齐声说:“是——”
  她利用自己讲话时间让大家在树阴下多休息一会。
  
  操场上。白天。
  下操后,肖东和姐妹们席地坐在操场上纷纷议论,众姑娘诉说:“教官讲的话听不懂,动作所以常常做错,班长现在由你这样教我们,我们就听得懂了。班长,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你和我们一起来的,你怎么练得那么好?”
  董鹤棣说:“我是在学校里学的,当年学校里也有童子军操练,我读书时候学的。邵杏菊、周惠娣你们不也学过吗?”邵杏菊、周惠娣说:“我们虽然也学过早忘记了。”
  大家说:“原来你在学校里学过还记得呀,你的记性真好,还做得那样好,还可以当教练。”
  董鹤棣谦虚地说:“我在学校里学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正规,也是昨天看教官教的,我和大家共同学习共同研究吧。”
  鹤棣做示范给她们看。姐妹们说:“董鹤棣你真聪明,一看就会了。”
  姐妹们见她为人热情,性格豪爽,喜欢帮助人,关心大家,大家也都很喜欢她拥护她。
  
  周家祠堂大厅。下午休息时。
  一个教官来宿舍检查。他在大厅的宿舍里巡视了一下,见大厅的通铺上被子摊得乱七八糟的,壮丁们有的坐在被子上聊天,有的在乱七八糟的铺位上打闹,戏耍,有的在被子上打扑克牌,还有的男壮丁在那里抽烟。
  教官吹哨子,点一下名,有许多人不在队里,不知到哪里去了。他叫大家集合训话,大家席地在铺上坐着。
  “壮丁兄弟们,虽说我们是壮丁训练,但一定要按正规部队的要求来做。除了训练以外,还要懂得部队纪律,以后我们都要到部队去的。有事外出一定要请假,不能随随便便想走就走;看到教官要敬礼;碰到同伴要打招呼;不能像老百姓那样,见了人头一别就走了。即使以后不去当兵,还做个老百姓,做个有礼貌的人也受人欢迎。
  “现在你们集中睡觉,晚上熄灯哨子吹过就要睡觉,不要再讲话了,晚上不好好睡会影响第二天出操;早晨起来被子也要叠得整齐一些。看现在你们睡觉的地方像什么样子?乱七八糟地像个狗窝。”这时有人轻轻笑起来,教官说,“不要笑,你们自己看看不是这样吗?我们在正规部队背包是要打得整整齐齐的,这里壮丁训练你们的背包是你们自己带来的,被子各不一样。无法统一,我们不强调,但起码早上起来要整理一下堆放得整齐一点。你们去看看女班宿舍,她们住的地方弄得很整洁,铺盖也整理得很整齐。现在你们这样子,像个流浪汉住的地方,像个逃难人住的样子,太难看了。
  “此外有事想找教官或其他长官要喊报告,在没有允许前,你就得站在门外等……吃饭时不要争前恐后,下饭虽然差一点,饭够给大家吃——大家听到了没有?”
  壮丁们齐声说:“听到啦——”
  “听到啦,好。以后就照我说的去做。”
  大家大声地说:“是——”
  鹤棣感到这和学校里差不多,一样也能做到,因为这一套在学校里她们也曾学过和做过。但许多女的没有上过学,所以她们学起来感到特别地困难。因此只有下课后辅导他们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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