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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上)

作品名称:《九嫁娘》第一季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3-11 20:17:25      字数:6869

  11—1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门前 日 外
  九娘乘着黄包车沿着街道而来,在吴家大院的门前停下了。她下车后,拾级而上。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的月仙瞅见九娘,赶忙迎了上来。
  月仙:可把你盼回来啦!怎么样,老爷没难为你吧?
  九娘:你把吴家大院所有的佣人都招呼到花厅去,我有话说。
  说着,九娘径直走进了大门。
  月仙自言自语地:我的娘耶!她不是要解雇我们吧?
  
  11—2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花厅 日 内
  几名佣人站成一排,默默地注视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九娘。
  九娘沉稳地抿了几口茶水,然后抬起眼睛扫视着几名佣人:这些日子,大家都受苦了。吃着猪狗食不说,连佣金也拿不到手。冯管家说了,吴家大院的账面上分文没有,他也难能为无米之炊。可是我们的老爷,却在高亭饭庄花天酒地地捧窑姐儿。他们不管我们,我们只得自救。
  几名佣人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自救。
  九娘:冯管家秉承老爷的旨意,又卖古画又卖自鸣钟。我是吴家大院的太太,是当然的女主人,自然也有处理家产的权力。他们卖得,我为什么就卖不得?
  几名佣人闻听,不禁面面相觑。
  九娘:我这样做,也是被他们逼出来的。大家总要填饱肚子,总要养活家人吧?主意是我拿的,责任全由我负,与你们毫不相干。我动嘴,你们动手,捋袖子干吧!
  几名佣人按捺不住地捋起了袖筒。
  
  11—3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门前 日 外
  几名佣人抱着几卷字画、一对玉瓶,还抬出来一张紫檀木香案,热热闹闹地走出大门,把东西装在了牛车上。
  月仙撵在九娘的身后走出大门口,十分着急地:太太,你这样做要闯下大祸的,老爷不会饶过你!
  九娘:大不了把我休了!
  月仙:你就这么满不在乎?
  九娘不以为然地:我在乎又能怎么样?大家已经两个月没拿工钱了,叫家里人喝西北风啊!月仙,你还看不明白吗?吴家大院的气数快要尽了,我再不赶紧下手,就全都叫冯来水给偷光了。(说着,坐上了黄包车,然后冲车夫一摆手)走吧!
  于是,几名佣人簇拥着牛车,在九娘的带领下,直奔典当行而去。
  
  
  11—4 岱山岛高亭镇翠华楼客房 日 内
  吴天宝躺在榻上有滋有味地抽着鸦片烟。
  几名艺妓在吹弹乐器,一名唱手敲着鼓儿唱起了《清水河》:
  
  桃叶儿尖上尖
  柳叶儿遮满了天
  在其位的那个明公哎
  细听我来言
  此事出在了京西蓝靛厂
  蓝靛厂火器营有一个宋老三
  
  提起了宋老三
  两口子卖大烟
  一辈子无有儿
  生了一个女婵娟
  小妞哎年长一十六啊
  起了个乳名儿荷花万字叫大莲
  
  一更鼓儿天
  姑娘她泪涟涟
  最可叹二爹娘
  爱抽鸦片烟呐
  耽误了小奴我的婚姻事
  青春要是过去了你无处找少年
  
  歌声中,九娘坐着黄包车走在前面,几名佣人簇拥着牛车跟在后头;
  歌声中,典当行的幌子在半空中飘动;
  歌声中,冯来水在墙角探出脑袋偷窥着;
  歌声中,牛车停在典当行前,几名佣人正在往门里搬东西;
  歌声中,一双脚在路上奔跑着;
  歌声中,唱手在卖弄风情地演唱着。
  
  吴天宝正听得高兴,忽听外面楼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接着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冯来水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
  乐曲声戛然而止。
  冯来水大声疾呼:老爷!家里出大事啦!
  吴天宝忽地坐了起来:出什么大事啦?
  冯来水:太太在变卖家当呐!
  吴天宝吃了一惊:什么?
  冯来水:又是字画又是玉瓶,连祖传的紫檀木香案,也拉进典当行给卖啦!
  吴天宝扔掉大烟枪,忙不迭地穿上鞋,就往屋外跑。冯来水紧紧地撵着吴天宝,也奔出了房间。
  
  11—5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花厅 日 内
  八仙桌上摆着一堆钞票、银票和银元,九娘正将钱一一分发给几名佣人。
  九娘:每人三份工钱,一份是上个月欠你们的,一份是这个月的,还有一份是下个月预支的。拿到钱的人,就散了吧!
  大家拿到救命钱,感激得热泪盈眶。他们止不住地向九娘连连鞠躬,然后陆陆续续地走出了花厅。
  九娘拿起一叠钱交给月仙:这些钱,你拿回去贴补贴补家里吧!
  月仙感激地:九娘,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想一想当初在虎岙村,我逆来顺受,最后还不是被哥嫂扫地出门了!
  九娘:不过,你毕竟是有家庭拖累的人,别像我这么顾头不顾腚的。好了,你快离开这儿吧,吴天宝说来就来了。
  月仙:你千万当心啊!
  九娘点点头:放心吧!
  月仙走了,偌大的花厅里只剩下九娘一个人。她坐在了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
  
  11—6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门前 日 外
  两辆黄包车急匆匆地沿着街道奔来,在吴家大院门前停下了。吴天宝和冯来水跳下洋车,三步两步地奔进了大门。
  
  11—7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花厅 日 外
  吴天宝和冯来水匆匆地穿过庭院,来到花厅门前,气冲冲地拾级而上。
  
  11—8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花厅 日 内
  吴天宝一脚踏进花厅门槛儿,骤然放慢了脚步,冷冷地逼视着九娘。冯来水紧跟在吴天宝的身后,也虎视眈眈地瞅着九娘。
  九娘依然故我地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就仿佛没有瞧见那主仆二人似的。
  吴天宝终于沉不住了:林九娘,你干得好事!
  九娘依然不理不睬。
  冯来水狐假虎威地:太太,没听见老爷在跟你说话吗?
  九娘还是不理不睬。
  吴天宝狠狠地一拍桌子:林九娘!当太太的自做主张变卖家当,这可是吴家大院破天荒头一回,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子啦!
  九娘:心疼了?
  吴天宝:在我吴天宝的眼里,金银财宝,那就是一个屁!
  九娘:既然是个屁,你干吗还发那么大的火气?
  吴天宝理直气壮地:我是因为你破坏了吴家大院的规矩!
  九娘讥讽地:规矩?你还懂得规矩?欠佣人的工钱不给,这是吴家大院的规矩?当下人的偷东西去变卖,这也是吴家大院的规矩?我堂堂正正地变卖家当付佣金,是为了不叫外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恬不知耻地拖欠下人的工钱,是为了维护吴家大院的脸面!这有错吗?再说了,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吃喝嫖赌抽大烟,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总不能守着一堆古董叫人饿死吧?
  吴天宝:你说下人偷东西去变卖,该不是指的来水儿吧?
  九娘:不错,指的就是他!
  吴天宝:他那是遵照我的吩咐办的,这你不是不知道。
  九娘:卖古画是你的吩咐,卖自鸣钟也是你的吩咐?
  吴天宝一愣:嗯?
  冯来水赶忙从怀里摸出那两百元的银票,双手递给了吴天宝:老爷,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您禀告嘛!
  吴天宝:你真的把自鸣钟卖啦?
  冯来水:是!是!
  吴天宝:就卖了二百块?
  冯来水:是!是!
  吴天宝拍着桌子骂起来: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啊!那自鸣钟起码值两千块,你才卖了二百!
  冯来水故意装傻地:我叫钱掌柜给骗了?
  九娘:冯管家也太自轻自贱了,凭你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叫人家给骗啦?只怕东西不是自家的,卖起来不心疼,赚一块是一块吧?
  冯来水顿时把脸羞得通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这……这……
  九娘指了指桌面上的钞票、银票和银元:老爷,佣人的工钱我都发下去了,剩下的钱全在这儿。你要是不好意思再拿去孝敬窑姐儿,就入账过日子吧!
  说完,九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11—9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厨房 日 内
  九娘一脚迈进厨房。
  月仙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奔了过来:没事啦?
  九娘笑了笑:没事儿?吴家大院闹成这个样子,能清静得了吗?说不定哪一天,大家就做鸟兽散了。
  月仙忧虑地:那还怎么活啊?
  九娘:你还指望在吴家大院混一辈子呀!
  月仙叹了一口气,没有言语。
  九娘:月仙,咱们去把杏梅的屋子拾掇拾掇吧!这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亏待了她,有什么好吃的吗?
  月仙指了指案头上的篮子:喏,我都预备好啦!
  九娘走过去提起了篮子:走吧!
  月仙赶忙奔上前,从九娘的手里接过了篮子,率先走出了厨房。
  
  11—10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后花园 日 外
  九娘和月仙走在花园的小径上。
  月仙:九娘,你这么惦记着杏梅,到底是为什么呀?
  九娘:我也说不好。同情她?可怜她?好像都不是吧!
  月仙:一旦吴家大院败了,甭说是杏梅,恐怕连咱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九娘:小车不倒只管推吧!
  
  11—11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后花园老屋 日 内
  杏梅在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九娘和月仙在打扫脏乱的房间。
  
  11—12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后花园 日 外
  两只男人的脚走在杂草丛生的小径上。
  
  11—13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后花园老屋 日 内
  正在吃东西的杏梅,突然惊恐地注视着窗口,浑身哆嗦着。
  月仙也惊愕地注视着窗口,手中的洗脸盆“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九娘奇怪地扭脸向窗口望去,看见冯来水脸色阴冷地在朝屋内窥探,顿时怒形于色地:你走开!你走开!
  冯来水在窗口消失了。
  九娘:月仙,你也那么害怕他吗?
  月仙低下了头:怕!
  
  11—14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庭院 日 外
  九娘独自走在庭院里。她走过草坪,走过长廊,曲曲折折地来到了套院。
  九娘OS:我曾偷偷地卖了那对明代青花瓷瓶,又带领佣人卖了古画、玉瓶、紫檀木香案,卖来卖去,自己也收不住手了。在德胜杂货铺我就偷着卖过东西,如今来到吴家大院又故伎重演,并非是我的品德出现了问题,而是被逼无奈啊!
  
  11—15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套院 日 外
  九娘走进套院,不禁回头张望了一眼,见身后无人跟踪,便从怀里掏出了钥匙,走去打开了库房的门锁。这时候,她的脸上由不得现出了无奈的苦笑,然后抬脚迈进了库房的门槛儿。
  九娘OS:与其看着冯来水一件件地往外卖,我不卖又能怎么办?我曾几次警告吴天宝当心冯来水把家卖光了,他却置若罔闻。哼,他还不是仗着冯来水帮他卖东西,以便供他在外面挥霍!
  
  11—16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库房 日 内
  九娘在库房里兴致勃勃地翻箱倒柜。
  九娘OS:我前两次嫁人,也太意气用事了。临走的时候,任什么补偿也没有拿到。这一次嫁进吴家大院,不能再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了。再说,月仙的日子过得那么苦,我总不能不管。唯一能生出钱的,就是那些老古玩了。
  九娘翻着翻着,发现库房里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便泄了气。于是拍了拍手上的浮土,失望地走出了库房。
  
  11—17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庭院 日 外
  九娘在庭院里,走东屋窜西房,始终没有发现能称得上古玩的东西,越发地泄气了。她索性哼着小曲,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11—18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餐厅 日 内
  九娘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着饭。
  月仙:九娘,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九娘:这吴家大院才卖了几件东西,就再也没什么可卖的了。
  月仙:你没来之前,老爷就已经卖过不少,连小火轮他都卖了。
  九娘:就这么坐吃山空,不败家等什么?月仙,你帮我琢磨琢磨,吴家大院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月仙禁不住笑了:我所能看到的,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九娘:真就是山穷水尽啦?
  
  11—19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卧房 日 内
  九娘走到床前,顺势往床上一倒,瞪着一双眼睛瞅着天花板发呆。蓦然间,只见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奔侧室而去。
  
  11—20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卧房侧室 日 内
  九娘走进侧室,东瞅西瞧,目光渐渐落在墙角的一个木箱子上。她抬脚走过去,信手打开了箱盖儿,只见里面是一箱子漂亮的古瓷器,眼睛由不得一亮。
  
  11—21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后花园 日 外
  九娘引领着两名苦力,抬着那个古瓷器箱子,走在花园的小径上。
  杏梅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
  九娘微笑地冲着杏梅摆了摆拿着手帕的素手。
  杏梅站在那里直直地瞪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九娘引领着两名苦力,抬着古瓷器箱子朝后花园的后门走去。
  一丛茂密的树丛枝叶间,闪着一双监视的眼睛。
  九娘打开了花园的后门,看着两名苦力抬着古瓷器箱子走出花园,也跟了出去。接着,那扇小门又关上了。
  杏梅突然朝自己居住的老屋又蹦又跳地跑去了。
  树丛枝叶间的眼睛也蓦地消失了。
  
  11—22 岱山岛高亭镇典当行经理室 日 内
  装满古瓷器的箱子打开了,钱掌柜一见那些东西眼睛直放光。
  九娘察言观色地:钱掌柜,你很惊讶吧!
  钱掌柜立时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似笑不笑地:不过是几支瓶子几个碗,我见得多了,并不稀罕。
  九娘淡淡地一笑:其实,我拉到你这儿来,原本是叫你开开眼。你有兴趣也好,没兴趣也罢,反正是名瓷有主了。
  说着,九娘将箱盖儿又合上了。
  钱掌柜一证:你卖给谁了?
  九娘:东沙古镇的老金头。
  钱掌柜:他开得什么价?
  九娘:这可是生意场上秘密,忌口的。
  钱掌柜:夫人,我是怕你上了金老板的当啊!(说着,一下子打开了箱盖儿)这可是清一色的梅子青釉瓷器,出自南宋龙泉窑。因为釉色浓翠莹润,如青梅色泽,故而得名。它的色调可与翡翠媲美,是宋代龙泉的最佳色。梅子青品种仅在南宋一朝烧造,存世极少,又多为仿古铜器和玉器造型的古雅之品,弥足珍贵。
  九娘不以为然地:看来你还是个行家。
  钱掌柜颇得意地:那敢情!(说着,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琮式瓶)夫人,您瞧瞧这只仿玉琮造型制作的陈设瓷器。圆口,方身,小圈足,四面有凸起的横直条纹。白胎,施梅子青釉,条纹凸起处釉色稍淡。玉琮是我国古代重要礼器之一,也是权威的象征,所谓“苍璧礼天,黄琮礼地”。琮的内圆外方表示天和地,中间的穿孔表示天地之间的沟通,寓意天圆地方、天地一统。中国玉琮有着悠久的历史,新石器时代就已出现精美制品。到了宋代,仿古风尚盛行,具有千峰翠色、如玉似冰般的龙泉窑青瓷就成了仿玉制品的最佳选择。这几件龙泉窑梅子青釉琮式瓶,把玉琮端庄古朴的造型与龙泉瓷温润含蓄的釉色完美结合,表现出冰清玉洁、典雅高贵的气质。浓淡相宜,古韵迭起。
  九娘饶有兴致地倾听着。
  钱掌柜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莲瓣纹钵,越发卖弄地:您再瞧瞧这只莲瓣纹钵。敛口,弧壁,圈足,外壁饰刻划莲瓣纹。白胎,施梅子青釉。此碗造型非常独特,敛口的设计使得整个瓷器婉转柔和,富有蕴藉之美。内外所施的梅子青釉,色泽青翠,浑厚滋润,与浑圆精巧的器形完美交融。外壁刻画单层莲瓣纹,在一片青绿下若隐若现,绽放着安宁和纯净。这种钵可能是宗教供器,有学者称之为“净水碗”。
  
  11—23 岱山岛高亭镇街道 日 外
  街道上车来人往,熙熙攘攘。
  冯来水站在十字街头,看了看典当行飘动的幌子,又瞧了瞧手表,便抬腿朝典当行大步走去。
  
  11—24 岱山岛高亭镇典当行经理室 日 内
  九娘合上了箱盖儿:好啦!东西已经让你见过了,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钱掌柜:你要走?
  九娘:是呀,我跟老金头已经约定好了,今天就过去。
  钱掌柜眼巴巴地瞅着九娘:夫人,你可要三思而行啊!
  九娘:听你的口气,这笔生意不给老金头?
  钱掌柜:夫人,我一向不赞成同行是冤家,更反对同行挖墙脚。不过,说起这位金老板,敝人确实不敢恭维。哪一个不知道金老板是典当业出了名的奸商,抠抠屁股还要嗦嗦手指头?这么好的东西往他手里送,那是泥牛入海、羊落虎口哇!
  九娘颇显犹豫地:老金头的为人,我早就听说过。可我已经答应他了,怎么好说话不算数呢?
  钱掌柜:夫人,为人言而有信,那也要分对谁。像金老板那种人,奸诈得很呢!跟他讲诚信,那是同狼为伍,与蛇为伴。
  九娘:你说的倒也是,好生意跟谁做不得,干吗非要摽着他啊?钱掌柜,我把这箱子东西留在你这儿,也不是不可以。
  钱掌柜喜不自禁地:夫人,您开个价吧!
  九娘:刚才还说得那么热闹,一谈钱,怎么就缩回去了?
  钱掌柜嘿嘿地笑着:夫人,我可不是跟您耍奸。这钱嘛,好说!请您开价,一来是尊重您,二来是尽量让您满意。省得我说低了,惹您不高兴,您说是不是?
  
  11—25 岱山岛高亭镇街道 日 外
  冯来水走到典当行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11—26 岱山岛高亭镇典当行经理室 日 内
  钱掌柜:夫人,您尽管开价吧!
  九娘:好吧,我开!(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这个数!
  钱掌柜:三千大洋?
  九娘:不,大黄鱼,三十根!
  钱掌柜瞪直了眼睛:我的娘,折合九千现大洋啊!夫人,在北京买个小四合院,也不过一百大洋。一根大黄鱼,够穷人吃十年啊!
  九娘听也不听,伸手就要合上箱盖儿。
  钱掌柜赶忙上前拦住了:夫人!夫人!您松松口,也照顾照顾我这小本生意。我砸锅卖铁,给您凑二十根成不成?
  九娘想了想:钱掌柜,我林九娘不是贪得无厌的人,遇上你也是咱们的缘分。好吧,二十根就二十根,由着你!
  钱掌柜喜眉笑眼地: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九娘:开当票吧!其中两根大黄鱼,换成二十颗小黄鱼。
  钱掌柜连连点头:是!是!
  说着,钱掌柜便忙着写当票,取黄金。
  这时候,门开了,冯来水神兮兮地走了进来。九娘瞅见冯来水,由不得一怔。
  冯来水阴阳怪气地:太太,发财呐!
  九娘笑了笑:你真是鬼灵精!我就知道任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在侧室翻出一点瓶啊碗的,没想到卖了个好价钱。俗话说,见者有份,咱俩分了吧!
  冯来水撇了撇嘴:太太会有这么大方,你是怕我告到老爷那里去吧?
  九娘:冯管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算你告到老爷那里又怎么样?只要能供着他吃喝嫖赌,你卖我卖,都一个样儿!
  冯来水嘿嘿地笑了:人啊,都是无利不早起,太太算是把老爷吃透了。好吧,太太是主子,我一个当管家的,巴结还来不及呢!
  此时,钱掌柜已经开好了当票,并把十八根十两的大金条和二十颗一两的小金条,摆在了桌案上。
  钱掌柜:请夫人画押。
  九娘起身数着金条:冯管家,你签吧!
  冯来水信手拿过钱掌柜递来的毛笔,想也没有多想,就在当票底案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九娘将金条装进小皮箱,提着就往外走。冯来水急忙撂下毛笔,也跟在后面追出了经理室。
  
  11—27 岱山岛高亭镇街道 日 外
  冯来水追出典当行,眼瞅着九娘坐上了黄包车,便紧跑几步撵了上去:太太,你……你……
  九娘:瞧你这个急劲的,大马路上分金条,你就不怕被贼盯上?
  冯来水觉得九娘说得蛮有道理,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眼巴巴地瞧着黄包车载着九娘一溜烟地走了。
  
  11—28 岱山岛高亭镇吴家大院庭院 日 外
  九娘在廊下悠闲地吹着口哨逗鸟玩。
  冯来水涎皮赖脸地凑到九娘的跟前,一副欲说又止的样子。
  九娘也不理会,抬脚走了。
  冯来水瞅见鸟儿扇着翅膀直冲他叫,便做出了一个吓人的恐怖相,又急急忙忙地追九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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