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剧本连载>四明女侠——肖东>第六集:放牛割草管车头

第六集:放牛割草管车头

作品名称:四明女侠——肖东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2-03-06 10:49:15      字数:4367

  田野,白天。
  夏天的田野里,在一株巨大的大樟树下的一个凸出在河塘边上的车盘头,一头大水牛被包上眼罩——一个手面大小、三面遮挡着只有下面能看到地面的竹制的眼罩;牛肩上套着弯木做的牛轭,脖子下还系着绳子,不让牛轭滑出来,让大水牛拉着圆圆的套在一根中轴上的直径五米大小的牛车盘转。大水牛拉着车盘一圈一圈“吱吱嗯嗯”地没有尽头地转着行走,这是大水牛正在赶水。所有的耕牛从它会干活起,农民们就把它驯服着套着牛轭拖着沉重的犁耙或拉着牛车盘干活,想偷懒主人就会使鞭子打它。所以它只得老老实实地绕着圈子转。习惯了,大水牛一包上眼罩喝声“去”它就会自己绕着圈子走起来,你不给它包眼罩它反而不会走了。随着牛脚蹄的“纛纛”声,大水牛缓慢地绕着圈子拖着车盘转,牛车盘周围向下的齿轮带动水车边的一条地轴,地轴的一头齿轮带动水车上的齿轮,水车齿轮带动一盘斜搁在河中央两根车桩上的水车,水车里安装着车骨串着薄薄的车板从河里由下而上地转动起来。车板就一格一格地从斜斜的水车里从河里拦上水来。车板拦上来的水就“哗哗”地流到田里去,灌溉着岸上大批稻田。
  这是已经有了几百年历史、当年江南田头河塘边上安装着用牛拉动的木制的车水机械。没有牛车盘的人家,就只好用个小水车,两手直接摇动水车上面的车轴也能把河里的水车上来;也有用两个人脚踏水车的,这就辛苦多了。因此大畈田种的人家一定要有牛拉的牛车盘和水车来车水。如果长久不下雨河里的水浅了,还得用长水车,长水车可以一直搁到河中央。这一套牛车盘还有配套的水车,是当地农家灌溉水田的重要设备。这种车水设备当年都是雇木匠做的。做一套牛车盘、地轴和水车等车水工具起码得要两三个月时间,车骨和车板还是人家加工好了另外买的。做这套车水农具,再加木料,总得要几万元钱。种田人家,除牛车盘外,还需有犁、耙、锄头、铁耙、铁锨、铲子;还需要有稻桶、晒谷的十几张竹簟和割稻时盛稻谷的五六担箩筐等竹器农具;也得好几个月雇簟匠师傅来做。还要串蓑衣师傅来串两件下雨时穿的蓑衣——没有蓑衣一下雨就没法到田头野外去干活;而不去及时到大田里干活,就会耽误家农事。还要有一头牛,要现在价格来买,也得要上万元。如果自己不会种田还要雇工来做,那就要更多投入了。割稻时还要雇割稻客。所以一户中等农户也得要好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的本钱,和现在一个小型企业差不多。因此旧时当个种田老板——现在叫农场主,也不容易。因而当年土地改革后,本来一贫如洗的雇工们分进了十亩八亩土田自己种田的时候也很困难,只能借人家的农具和耕牛来种。但是借人家的农具只能等人家自己用好了后才能给你,这就常常耽误农事,庄稼种得比人家差。借人家的农具也要给稻谷,困难很多。后来毛主席提出集体化,成立互助组,缺这少那的贫雇家们大家互济互助人蓄调剂才好一些。
  就这样,白天,在河边车盘头阿爸交给鹤棣一头大水牛和一只大草篮,对她说:“你是个小姑娘,不叫你耘田了。耘田身体跪在水汪汪的稻田里,烂泥直陷到大腿上,太脏太辛苦了,你就把田里的水管起来吧。大田里的活让槐庭跟着我去做,这个管牛车盘和管这头大水牛的话就交给你了。”阿爸接着对她说,“我家有三档田,每档有五六亩,有三个车头盘,一档田水灌满了,牛车盘又要再翻到另一档田头的车盘头去灌水,翻牛车盘由我跟你大姐帮着来翻。车盘头装好,你就管车水看牛。牛赶水时牛没工夫去坟头和河边吃草,你就去割草,我来替你看车盘头赶水。”
  鹤棣听了,感到这任务不算重,比起阿爸整天伏在水田里耘田算是轻活了,不用下水田,不会被蚂蝗叮,不会被田蛀虫咬,看管车盘头只要赶赶牛,牛歇下来时放它去吃草就行了。
  但牛车水时,它没有工夫去坟滩河边吃青草了,得要割青草来喂它。管车头容易,坐在车盘头旁大樟树下荫荫凉凉的也不用晒太阳,听着老牛“纛纛”的蹄声,看着河水“咯咯”地从河里的水车上赶上来,感到还挺惬意。看牛走得慢了,喝声,叫牛走得快一点。看牛累了把牛的眼包摘下来,把牛轭解下来让牛自己到河边去吃草,你坐在车头边甚至还可以看书。但割草可不容易,不仅背着那只大草篮吃力——当时她才十二三岁,她的个子还没大草篮高,背着大草篮篮底在她脚后跟一扣一扣的,不小心还会使脚后跟扣出血来。鹤棣当时也向阿爸说过,能不能买只小一些的草篮,阿爸说没有那种不大不小的草篮,而普通家里到菜市上去买菜的菜篮又太小,倒出来只够大水牛吃两口就没了。因此割牛吃的草只能背着大草篮。后来她想办法把大草篮高高的篮环垫上一件用破布衫折成的布块,这就使得篮环短了一些,背起来就不会扣到脚跟上了。
  这样阿爸坐在车盘头的树荫下管车头赶水,肖东就背起大草篮去割牛吃的草。但割草也不好割,割了老半天才割到篮底盖盖遍——只一小撮草。阿爸在车盘头叫:“鹤棣,牛要吃草了,你快把草背来!”
  鹤棣背着那只碰她屁股的大草篮,她一碰一扣地把青草背到车盘头倒出来给大水牛吃。阿爸看看大草篮里只有小半篮草,倒出来看,还带着泥土,小青蛙在草堆上“蹦蹦”地跳,吓得大水牛望望它呼呼地喷喷鼻子不敢吃——鹤棣割草把泥土也一起割进来了。阿爸说:“你这么多工夫就割这点点草,还带着这许多泥土?”鹤棣红着脸惭愧地立在一边不敢吭声,已饿得肚皮瘪到肋骨里面的大水牛三口两口就吃没了,大水牛还一直呼呼地喷着鼻子舔着地上的草末子。
  阿爸说:“我家这头牛不是黄牛,要是黄牛草口更细更难养了,它要吃硬爽爽的坟头细草。大水牛草口粗,河边的水草、野茭白草、芦苇、革命草、野芹菜它都爱吃的,它吃的草还好找的,你不用到坟头或田塍上去割,到坟头和田塍上去割,草割得慢又割不多,你到河塘边荒滩上去割好了。”
  鹤棣说一声:“嗳,阿爸,我知道了。”她背起草篮一扣一碰地就往河塘边荒滩上去割。
  阿爸想见鹤棣草怎么割得这么慢,割老半天才割来一点点草。他过去看看,见鹤棣在河塘边一撮一撮地吃力地在拉着割。他皱起眉头走过来对鹤棣说:“鹤棣,你这样几根几根地拉着割,要割满一篮草要割到几时去啊?”说着阿爸领鹤棣到河塘边荒滩上草多的河塘边蹲下来,给鹤棣做样子。他拿起镰刀,左手抓着草尖,右手贴地面挥动镰刀“刹刹”地把青草挥倒一大片,左手一抓就一大把。阿爸对她说:“看见没有?割草要这样割,你这样一把一把地拽着割,割满一篮草要割到什么时候呢?”
  鹤棣见了高兴地说:“阿爸,让我来试试。”她捞过镰刀,学着阿爸样子左手抓着草尖,右手挥动镰刀,几刀挥过,虽然挥动力气不够大,见草也倒下不少,但青草里还有一些泥土,这是把镰刀头插到泥土里去了,是镰刀还把握不平之故。她用左手去抓,竟也抓拢好大一把,她高兴地说:“原来割草也有窍门的呀”她感到一阵高兴。
  阿爸又对她说:“做任何事情都有要令——也就是窍门。以后把镰刀放平一些,就不会把刀头插到土里去了。”阿爸又拿过来镰刀看了看说,“你这镰刀也不够锋利,镰刀得要磨得锋利一些草才能割得更快。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鹤棣说:“阿爸我晓得了。”
  阿爸说:“等吃过中饭你到水缸边去把镰刀磨得快一些。”
  
  水缸边。白天。
  吃过中午饭以后,鹤棣就到水缸边来磨镰刀。但是她磨了老半天,用右手的大拇指去试试总是磨不快。阿爸走过来看看她磨的刀,他走上去拿过鹤棣磨的镰刀来看看,见她磨了老半天只把镰刀两面磨得光亮一点,并没有磨到刀口上,所以磨不快利。
  阿爸告诉鹤棣:“磨刀也有讲究的,斧头刀口是一边一平一边斜的,所以磨斧头时要一面平磨一面斜磨;这割草的镰刀两边的刀口都有点斜,是两边夹拢去的,所以你要把镰刀两边都抬起一点来磨,抬到刀口正好贴到磨刀石平面上来磨,这样才能磨得快。”他接过鹤棣的镰刀,略顿起来沙沙地磨了一会,让鹤棣用手指头试试,果然锋利了很多。阿爸对她说,“以后磨镰刀就像我那样磨。”
  
  河塘边。白天。
  她把被阿爸磨快了的镰刀到河边再去割草,“嗉嗉”地草一碰着镰刀就倒下了,割得轻松又割得快,一顿饭工夫,就割了大半篮青草,比以前快得多了。大水牛“呼呼”地喷着鼻子也一会吃光了,吃了个半饱。但田水还没有赶到里畈田里,还得套上牛轭再继续让大水牛赶水。鹤棣感到很高兴,她感到阿爸爸交她的任务有把握去完成了。
  牛在车盘头赶水时,没有时间让去它去吃草,才让它吃一点割来的草,这只不过让牛当些点心。要让牛吃饱还得让它歇下来拉它到河塘边沿自己去大口大口地吃河边的青草。
  就这样阿爸进里畈田看水去了,这车盘头的事就交给她了。
  
  河边的车盘头。白天。
  鹤棣又赶了一会水后。大约赶到早半上,天气炎热,看到大水牛全身汗淋淋的,鼻子呼呼地喷着大气,口里喷出白沫来。大水牛特别怕热,它现在又累又渴,她就让大水牛停止拉车盘,摘下眼罩、放下牛轭,拉着大水牛沿着河边去放牧。
  
  河塘边沿。白天。
  大水牛一看到河水就高兴地大步地走到河塘边去,“呼呼”地喷着鼻子,大概太热了,它也顾不得肚子饿,就一下子就冲到河里去了,拉也拉不住它。它把整个身体都浸没在水里,只露出像扁担似的两只长角的牛头在水面上呼噜噜呼噜噜地换着气。大水牛喝够了水,又上下浮沉地在河里游来游去洗了一会澡。感到饿了,它便在河塘边刹刹地吃起野茭白、野芹菜、水茅草来。它吃了几口又喷着鼻子到河中央戏耍去了。
  
  河塘边。白天。
  大水牛已经沉浸在河里好一会了,因为天气炎热,自然浸在水里舒服。鹤棣要拉着它上来赶水,它拧着鼻子不肯上来,鹤棣只得跳到河边下去赶。但是调皮的大水牛,它看她是个小姑娘,欺她人小,它把牛头一拧又窜到河中央去了。鹤棣一下子被拉到河里。幸而她从小也跟着弟弟在河里学过游泳,她也识水。且这河道不宽,游不动了,腿一蹬就到河塘边了,淹不死人。她就随大水牛游到河里,并且一个翻身就骑到大水牛宽阔的牛背上。她左手紧拉着牛绳,右手拿着小竹鞭扭身拍打大水牛的屁股,赶着大水牛上岸。大水牛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小姑娘竟这么厉害,会骑到它的身上来。她骑在它背上一时又无法把它摔掉。好在小姑娘不重,不过几十斤重,她想骑就让她骑着吧。它在河里驮着她舒服地游了一会,看她老是打它屁股,屁股被她打得有点痛,虽有几千斤重的大水牛却斗不过一个骑在它背上几十斤的小姑娘。大水牛拗她不过只得老实地慢吞吞地爬上岸来,让鹤棣再把它拉到车头盘,套上牛轭、系上肚带包上眼罩绕着车盘头再赶水,做一头让人豢养着的家畜只能听凭人类安排,哪怕他是个孩子,也得听从她的调派,有什么办法呢?
  父亲在田畈看水,约略看着鹤棣拉着大水牛在车盘头上上下下和到河边看牛经过,他看她这么快就能降服这头大水牛。他欣慰地感到:这小囡比男小顽还能干。从此把赶水放牛割草的任务就放心地交给了她。
  在当时,农村里大部分还是男孩看牛的,很少见一个女孩子拉着牛看牛、割草、管车头。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每天戴着一顶小草帽,穿着短裤,脸面晒得黑油油的,尽天赶着牛在田野里看牛割草管车头的,在附近村里也就是董鹤棣一个。父亲董开颜虽然感到愧对孩子,但也感到很自豪,他家的这个小女儿就是与人家的女孩不一样。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