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下）

　　7—38 黛山岛虎岙村海滩 夜 外
　　清冷的月光之下，阵阵海浪冲击着寂寞的沙滩，一只舢舨孤独地在水面上颠簸着。
　　
　　7—39 黛山岛虎岙村九娘小屋 夜 内
　　清冷的月光从窗棂的上方射进来，房间里一派朦胧。
　　九娘躺在床上，已经沉入了梦乡。在她眼角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如梦似幻的男性声音：九娘！九娘！
　　九娘忽地睁开了眼睛，侧耳聆听。
　　如梦似幻的男性声音依然呼唤着：九娘！九娘！
　　九娘激动地披衣下床，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7—40 （梦幻）黛山岛虎岙村海滩 夜 外
　　清冷的月光照临着寂静的沙滩，九娘迎着海风向沙滩走去。在海面颠簸的舢舨上，隐隐约约地站着一个人，背着身子一动不动。渐走渐近，九娘认出那人就是日思夜想的阿军。
　　九娘大声呼喊着奔去：阿军！阿军！
　　站在舢舨上的阿军，依然没有反应。
　　九娘跑到海边，不顾一切地跳进海水，向舢舨一步步地走过去。
　　阿军慢慢地转过身子，只见他浑身是伤，脸上流着血：九娘，我总算解脱了，再也不用苦苦地思念你了。只是走得太匆忙，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九娘：你怎么流那么多血呀？
　　阿军：这是瞎眼团长打的。九娘，我走啦？
　　九娘死死地扒住了舢舨：你要去哪儿？
　　阿军：不是天堂就是地狱。没有你，去哪儿都一样。
　　九娘哭喊着：阿军！阿军！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阿军：嫁人吧！
　　说着，阿军仰面一倒，“扑通”栽进了海浪之中。
　　
　　7—41 （现实）虎岙村东九娘小屋 夜 内
　　九娘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望着朦朦胧胧的窗口。
　　心声：阿军，你真的走了吗？你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7—42 部队禁闭室 夜 内
　　阿军和田连胜遍体鳞伤，倒卧在干草堆上。这时候，牢门“咣当”一声打开了，只见瞎眼团长和团副官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瞎眼团长：把他们给我吊起来！
　　几个兵痞扑向阿军和田连胜，用刑具把他俩吊在了墙壁上。
　　瞎眼团长仇恨地：你们又落在我的手里，活该倒霉！
　　阿军朝瞎眼团长“呸”了一口血水：老子在前线出生入死，你却克扣军饷，吸弟兄们的血。我当初怎么就没一枪打死你！今日落在你的手里，任杀任剐随你便！
　　瞎眼团长狞笑着：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我偏不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我要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叫你生不如死。团副官，还有哪件刑具没有用上？
　　团副官：团长，所有刑具都用过了。
　　瞎眼团长：那就皮鞭蘸凉水，再给我狠狠地抽。等我想出了毒点子，咱们再来取乐。
　　田连胜：狗日的！你不得好死！
　　瞎眼团长发狠地举起手中的鞭子，却又放了下来，把脸转向了团副官：两条贱命，还用得着我动手吗？
　　团副官冲几名兵痞大叫：打！狠狠地打！
　　顿时，几名兵痞抡起皮鞭，雨点般地抽向阿军和田连胜。
　　瞎眼团长：团副官，走，我们回团部！
　　团副官：是！
　　于是，瞎眼团长和团副官走出了禁闭室。
　　
　　7—43 部队团部 夜 内
　　团副官摇头晃脑地拉着胡琴，瞎眼团长捏着嗓子在唱《勘玉钏》选段：
　　春秋女只哭得泪如雨降
　　千呼万唤也叫不活儿的亲娘
　　儿的娘啊
　　昨夜晚母女们是何等地欢畅
　　到今日只落得两样风光
　　…………
　　
　　歌声中，瞎眼团长用手指捏着嗓子，扭着身段，陶醉地唱着戏文；
　　歌声中，兵痞挥舞皮鞭狠狠地抽打着阿军和田连胜；
　　歌声中，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悄悄地接近了部队禁闭室；
　　歌声中，团副官摇头晃脑地拉着京胡，并朝瞎眼团长做了一个挑逗的眼神儿。
　　
　　7—44 部队禁闭室 夜 内
　　瞎眼团长捏着嗓子唱《勘玉钏》选段在继续：
　　
　　也不知是何人凶恶狂妄
　　无冤仇杀害了儿的亲娘
　　…………
　　
　　歌声中，两名兵痞依然挥舞皮鞭狠狠地抽打着阿军和田连胜
　　歌声中，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禁闭室，击毙兵痞，救下了阿军和田连胜。
　　
　　7—45 部队团部 夜 内
　　瞎眼团长正唱得悲悲切切：
　　
　　娘一死婚姻事必变趋向
　　女儿家到此时进退茫茫
　　
　　屋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了，阿军和田连胜带着几名士兵冲入房间。瞎眼团长企图越窗逃跑，被乱枪打死了。
　　团副官“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阿军兄弟！阿军兄弟！我……我是受团长指使啊！
　　阿军怒不可遏地：你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说着，阿军一枪击毙了团副官。
　　画外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阿军：撤！
　　几名士兵随着阿军和田连胜越窗而去。
　　
　　7—46 荒山野岭 夜 外
　　阿军和田连胜带领着几名士兵逃到了荒郊野地。
　　田连胜：阿军，你看咱们投奔谁去？
　　阿军：在部队混了这么多年，我算是看透了。无论是直系还是皖系，都是驱赶着当兵的为他们抢地盘、争利益。
　　士兵甲：连长说得对！干脆脱了这身老虎皮，回家种地去。
　　士兵乙：我也不想再打仗了。
　　阿军：那好，咱们就散了吧！回家的路上，大家要小心。
　　几名士兵跟阿军和田连胜依依不舍地告别后，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军：连胜，你打算去哪儿？
　　田连胜：老家的亲人都不在了，我跟着你走吧！
　　阿军：咱们回黛山？
　　田连胜：好！
　　说着，两个人沿着山路走去了。
　　
　　7—47 乡村古道 日 外
　　阿军和田连胜说说笑笑地走着。
　　田连胜：阿军，这次回黛山，不去沈家门接九娘？
　　阿军：当然要去了。到了东沙镇，也叫我娘帮你找一个媳妇儿。
　　田连胜高兴地：那敢情好啦！
　　突然间，路边闪出几名军人，个个手握驳壳枪，挡住了阿军和田连胜的去路。两人见情况不妙，急忙钻进了路边的密林。与此同时，那几名军人开枪了。
　　
　　7—48 密林 日 外
　　画外不断地响着枪声。
　　阿军和田连胜在密林里飞快地奔跑着。
　　
　　7—49 定海城郊客栈门口 日 外
　　阿军和田连胜警惕地走进了客栈大门。
　　
　　7—50 定海城郊客栈院落 夜 外
　　一条黑影悄悄贴近了院墙，彼此打个手势，然后越墙而入。
　　片刻，客栈的大门打开了，只见那条黑影冲门外一招手，又有几名黑影从暗处钻出来，闪进了客栈大门。
　　
　　7—51 定海城郊客栈客房 夜 内
　　阿军和田连胜躺在床上睡着了。
　　画外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阿军突然惊醒了，一个鲤鱼翻身跳下床铺，几步奔到田连胜的床前，一拍他的膀子，压低了声音：连胜，有情况！
　　田连胜忽地坐了起来。
　　猛可里，屋门被踹开了，几名军人冲入房间，举刀就砍。阿军和田连胜沉着应战，双方杀得难分难解。
　　一名军人倒下了。
　　又一名军人倒下了。
　　阿军和田连胜一人缴获一支驳壳枪，飞身越出了窗口。
　　
　　7—52 定海荒郊野地 夜 外
　　阿军和田连胜飞快地奔跑着，几名军人在穷追不舍。
　　路边半人高的草丛中，猛地蹿出十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为首的就是海盗头子金八，以及金八亲信三疙瘩。他们不容分说，乱枪齐发，打死了两名军人。其他几个人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有长枪，只得匆匆撤退。
　　阿军冲金八一抱拳：多谢相救之恩！
　　金八：兄弟，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赶紧走吧！
　　于是，阿军和田连胜随着金八等人匆匆而去。
　　
　　7—53 定海沙滩 夜 外
　　月光之下，绿眉毛海船扬帆启航，渐渐驶离海岸。
　　
　　7—54 绿眉毛海船 夜 外
　　阿军、田连胜和金八迎着海风站在船头上。
　　阿军冲金八双手抱拳：金八爷，你对我兄弟二人恩重如山，请受我们一拜！
　　说着，阿军和田连胜就要跪拜金八，被金八一把扯住了。
　　金八：两位兄弟，我钦佩你们骁勇仗义，敢跟官府兵痞对抗，是条汉子。我想与你们结为拜把兄弟，又怕你们嫌我是个杀人越货的海盗，不肯给这个面子。
　　阿军：当今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不知有多少好汉占山为王，落海为寇，杀富济贫，替天行道。我二人已是落难之人，承蒙不弃，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我们俩这么年轻，怎么敢跟你结拜为兄弟？
　　金八呵呵笑着：江湖无大小，年龄算什么？
　　田连胜：既然金八爷不计较年龄大小，我们要是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啦！
　　金八闻听，高兴地连击三掌，便见他的亲信三疙瘩将早已准备好的香案、香炉、关公塑像，摆在了船头上。金八将活公鸡的血滴入酒碗中，然后与阿军和田连胜同时跪下，面对关公像磕头。
　　金八、阿军和田连胜表情严肃地手举鸡血酒碗，高亢有力地同声唱喏：我等三人结为兄弟。从今往后，我们三人愿意共生死，共患难，共富贵，天地可鉴。如有二心，天打雷劈！
　　唱喏罢，三人各自喝下鸡血酒。
　　阿军和田连胜向金八叩首：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金八忙扶起阿军和田连胜：二位弟兄，快快请起！
　　
　　7—55 黛山岛虎岙村小河畔 日 外
　　九娘抱着一盆衣裳来到河边，看见几名村妇村姑正在那里洗衣裳，便主动上前打招呼。没有想到，那几名村妇村姑谁也不搭理她。九娘遭遇冷眼感到很尴尬，便知趣地在一旁找个地方，默默地洗着衣裳。
　　村姑某：这年头，啥都乱套了！鸡公踩蛋，不跟鸡母商量。鸡母跳窝儿，说挪就挪，从不管鸡公的感受。
　　村妇村姑一片笑声。
　　村妇某：有的女人换炕头，还不是跟鸡母挪窝一个样儿？今天嫁一个郎，明天换一个汉，就像走马灯似的！
　　村妇村姑笑得更厉害了。
　　九娘压抑地看了看河里潺潺的流水，然后咬了咬牙关，看也不看那些村妇村姑一眼，默默地抱着盛衣裳的木盆，头也不回地走了。
　　
　　7—56 黛山岛虎岙村九娘小屋 日 内
　　九娘抱着那盆衣裳走入房间，“砰”地把木盆往桌子上一撴，不禁放声大哭。这时候，云姑走了进来，替女儿擦了擦眼泪。
　　云姑：做女人的接连被人家休了，总要付出代价的。
　　九娘擦干了眼泪：我不后悔！
　　云姑叹了一口气：唉，当初阿军娘来提亲，我要是答应了，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的变故？九娘，去东沙镇散散心吧！
　　
　　7—57 黛山东沙镇街道 日 外
　　九娘走在热热闹闹的街道上。
　　阿军娘领着小路生从一家店铺里走出来，一眼就认出了九娘，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九娘！
　　九娘高兴地：大娘，您好啊！（一眼看见了小路生）哟，这是谁家的小孩儿，长得这么俊！
　　阿军娘：路生，快叫姨娘！
　　小路生：姨娘！
　　九娘一把抱起了小路生，忍不住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好可爱呀！
　　阿军娘：你还别说，这孩子长得还真像你！九娘，到家里坐坐吧！
　　九娘点点头：好！
　　
　　7—58 黛山岛东沙镇周宅堂屋 日 内
　　桌子摆着丰盛的饭菜。
　　九娘抱着小路生坐在桌旁，在耐心地喂他吃饭。
　　阿军娘给九娘斟了一碗黄酒：九娘，喝点黄酒，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九娘笑着端起了酒碗：好吧，我就陪大娘喝点儿，咱们也高兴高兴。（说着，喝了一大口黄酒，心里颇有些酸溜溜的）大娘，路生是阿军从外面抱回来的？
　　阿军娘啧啧嘴：我倒盼着他给我抱个回来！这个孩子，是我那年在镇口捡来的。阿军回来见了甭提有多喜欢，便认做干儿子，给他起名叫路生。
　　九娘闻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差一点昏了过去。
　　阿军娘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接过小路生：九娘，你怎么啦？
　　九娘强作镇静地：没……没什么！
　　阿军娘：酒就别喝了，咱们吃饭吧！
　　九娘执拗地：不，我没事儿。大娘，咱们喝！
　　说着，九娘端起了酒碗，大口大口地喝着。
　　
　　7—59 黛山岛东沙镇周宅卧室 夜 内
　　小路生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九娘和阿军娘坐在床边，边做营生边聊闲天。
　　阿军娘：九娘，阿军在沈家门见着你啦？
　　九娘点了点头：我们俩约好了离开沈家门以后，远走高飞，相守一辈子。没有想到在阿军临离开的那天晚上，遭到伏击，被他们抓走了。
　　阿军娘惊惶地：谁？谁抓走了阿军？
　　九娘：瞎眼团长的人。
　　阿军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完啦！完啦！阿军完啦！
　　九娘：大娘，阿军命大造化大。在战场上枪林弹雨，子弹偏偏绕着他飞。说不定这一回又虎口脱险了呢！
　　阿军娘用袖口抹了抹眼泪：求菩萨保佑吧！九娘，这都是我的罪过啊！当初不拆散你们，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九娘极力安慰着：过去的事，就叫它过去吧！大娘，不管阿军是死是活，我都会陪着你的。（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小路生，摸了摸他的脸蛋）我真想守着小路生，跟您做个伴儿。
　　阿军娘：那敢情好！可是你的婆家……
　　九娘：我跟那个杂货铺已经没有关系了。
　　阿军娘：好啊！那你就留下来吧！
　　九娘：您不嫌弃我？
　　阿军娘：我求还求不过来，怎么会嫌弃呢？
　　九娘：大娘，那我就当真啦！
　　阿军娘：当真！当真！你明天就回去收拾收拾，搬过来住吧！
　　九娘高兴地：好！
　　
　　7—60 黛山岛虎岙村九娘小屋 日 内
　　九娘在收拾随身携带的衣物。
　　云姑走进来：九娘，你那两个嫁妆箱还带不带？
　　九娘：娘，我又不是嫁到阿军家，不过是住几天散散心。带着嫁妆箱过去，您就不怕吓着阿军的老娘？
　　云姑笑了：等阿军回来，你就嫁过去吧！
　　九娘叹了一口气：但愿他还能回来！
　　
　　7—61 黛山岛虎岙村口 日 外
　　九娘臂弯上挎着小包袱走在街道上，迎面碰见了身着大红大绿的媒婆张二婶，九娘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张二婶喜笑颜开地明知故问：哟，这不是德胜杂货铺的老板娘吗？
　　九娘：张二婶，惹您笑话了，如今我已经不是德胜杂货铺的老板娘啦！
　　张二婶：离了？（立时又变成了笑脸）你这是去哪儿呀？
　　九娘：去东沙镇串个门子！
　　丁媒婆：那好，有了合适人家，我再去找你。回头见！
　　说着，张二婶扭扭搭搭地扬长而去了，九娘也扭身走进了小巷口。
　　
　　7—62 黛山岛飞沙岙渔港码头 日 外
　　绿眉毛海船靠岸了，阿军第一个从船上跳下来。接着，田连胜和三疙瘩也跳下船头，指挥着手下从船上卸下一箱箱海货，以及成袋成袋的粮食。
　　金八笑吟吟地：两位兄弟旗开得胜，咱们好好庆贺庆贺！
　　
　　7—63 飞沙岙老龙王庙大殿 夜 内
　　金八、阿军、田连胜和三疙瘩在开怀饮酒。
　　阿军：大哥，我想去趟沈家门。
　　金八：二弟，我知道你的心思还在那个叫九娘的女人身上。你要是真为那个女人好，就别去招惹她。海盗生涯，只能玩女人，不能娶女人，否则就死定了。
　　田连胜：难道当了海盗，就不能娶老婆啦？
　　金八：你想啊！咱们是官府的死对头，说不上哪一天就来个清剿。你拉家带口的，还跑得动吗？再说，哪个女人不指望跟丈夫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跟你钻进鸟不拉屎的地方，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她受得了吗？三弟，到什么时候你也别忘了，在世人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杀人越货的海盗！
　　阿军一口闷下一盅酒：大哥说得有道理！如今自己当了海盗，何必还要去拖累一个好女人？
　　金八一拍大腿：对嘛！
　　阿军大叫：来呀！换成大碗喝！
　　
　　7—64 黛山岛东沙镇周宅院落 日 外
　　九娘的眼睛蒙着布，在跟小路生玩捉迷藏。小路生撵着九娘的身后，一直叫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九娘故意找不着小路生，在院子里瞎转悠。
　　坐在堂屋门口的阿军娘，一边摘笸箩里的米砂子，一边开心地笑着。
　　小路生突然大喊：姆妈！
　　九娘一下子愣住了，她摘掉眼罩，怔怔地瞅着小路生，猛地弯腰抱起了孩子，激动得热泪盈眶：路生，你叫我什么？
　　小路生笑着：姆妈！姆妈！
　　九娘把小路生抱得紧紧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路生，我的好孩子！
　　阿军娘也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大声地：九娘，阿军一定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娶你的！咱们本是一家人啊！
　　九娘点点头，幸福地笑了。
　　
　　7—65 沈家门德胜杂货铺后宅堂屋 夜 内
　　银儿一把夺下古德胜手里的酒盅：别喝啦！
　　古德胜醉醺醺地：九娘忘恩负义，害得我们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我要早知道这个婆娘吃里爬外，决不娶她！
　　银儿：既然想开了，干吗还这么要死要活的？
　　古德胜：九娘聪明伶俐一枝花啊！就是在定海城，你也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银儿哼了一声：漂亮能当饭吃？
　　古德胜“呜呜”地哭着：银儿，古人都说，秀色可餐哟！
　　银儿气得哭笑不得：爹，您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已然把她休了，还老是想她做什么？您就这么顿顿不离酒，喝醉了就唠唠叨叨，又哭又闹，简直烦得要命！
　　古德胜一拍桌子：老子也要你来教训？九娘再不回来，你也给我滚出家门！
　　银儿：什么？为了一个贱女人，你连亲生女儿也不要啦！
　　古德胜几乎喊叫起来：她不贱！她不贱！
　　
　　7—66 黛山岛东沙镇周宅院落 日 外
　　阿军娘正在院里晒鱼干，忽见一个陌生男子探头探脑地走进了周家小院，便板起了面孔：你找谁？
　　陌生男子：这是阿军家吗？
　　阿军娘：你有什么事？
　　陌生男子：我要见阿军的老娘。
　　阿军娘警惕地注视着陌生男子：我就是！找我干什么？
　　陌生男子忙冲阿军娘点头哈腰：我一猜就是您老人家！我们团……团长，让我送来一封信，说是日后有个叫九娘的女……女士来你家，就把这封信交给她。
　　说着，那个陌生男子把信递给了阿军娘，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掉头就走。
　　阿军娘：你站住！你站住！你们哪个团长？
　　陌生男子脚不停步地往门口走着：信上写着，自己看吧！
　　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出了门外。待阿军娘追到门口，那个陌生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阿军娘感到十分蹊跷，却又不认得字，便返身匆匆奔进了堂屋，走进了卧室。
　　
　　7—67 黛山岛东沙镇周宅卧室 日 内
　　阿军娘匆匆地走进卧室，见九娘在给小路生量体裁衣，便走了过去：九娘，你快看看，这是哪个混蛋团长给你的信！
　　九娘一愣：给我的？（接过信一看封面，由不得“噗哧”一声笑了）是阿军写的！
　　阿军娘：这个送信的！
　　九娘急不可待地打开信，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阿军娘颇为紧张地：九娘，信上写着什么？
　　九娘呆滞地：信上说，他被抓回去以后，瞎眼团长要枪毙他，被旅长给救了。
　　阿军娘：阿弥陀佛，幸亏遇上贵人啦！
　　九娘：旅长救他，是因为旅长的千金小姐相中了他。摆在他的面前只有两条路，或者是做旅长的乘龙快婿，荣升少校团长；或者是拒绝旅长的女儿，走上刑场。
　　阿军娘语塞了，她不知道儿子应该选择哪条路。
　　九娘的眼泪糊满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大娘，阿军总算逃脱了瞎眼团长的黑手，活下来了。
　　阿军娘：他娶了旅长的千金？
　　九娘点了点头：是啊，他现在是少校团长了。
　　阿军娘眼巴巴地看着九娘：孩子，阿军对不住你呀！
　　九娘凄楚地一笑：不，这不怪他！当年，我不是也没有信守诺言吗？大娘，我总算是等到了阿军的信，该回虎岙村啦！
　　
　　7—68 黛山岛虎岙村村口 日 外
　　九娘挎着小包袱走进了村口。
　　路边墙根下蹲着一溜晒太阳的男人，他们用各种心态的眼神，贪婪地瞄着缓缓走过的九娘。
　　一个五大三粗的村妇，气哼哼地上前一把揪住丈夫的耳朵，拽着就走：你们这些臭男人，见了浪货两眼就发直，恨不得上去啃一口！
　　那个瘦小的男人耳朵被老婆揪得生疼，忍不住呲牙咧嘴地直哎哟。那帮瞧热闹的男人们，禁不住一阵哄堂大笑。
　　五大三粗的村妇冲着九娘的背影啐了一口，死命地拽着丈夫走了。
　　
　　7—69 黛山岛虎岙村东九娘小屋 日 内
　　九娘走进小屋，小包袱从臂弯上滑落了，她颓然地坐在了床边。那伤心而委屈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7—70 黛山岛虎岙村海塘 日 外
　　大海的上空乌云翻滚，海面上白浪滔天。
　　九娘走上长长的海塘，凝望着不平静的大海，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
　　
　　7—71 （闪回）黛山岛虎岙村海滩 日 外
　　九娘和阿军并肩坐在颠簸的小舢舨上。
　　阿军用双手扳过了九娘的肩膀，冷不防地亲了一下九娘的脸蛋：九娘，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九娘有些羞涩地：那就去提亲吧！
　　
　　7—72 （现实）黛山岛虎岙村海塘 日 外
　　九娘站在长长的海塘上，海风吹乱了她的秀发。
　　痛苦的心声：阿军没有死，他还活着，这就够了。人世间的变数，真叫人摸不透啊！
　　汹涌的海浪拍击在礁石上，溅起了巨大的浪花，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涛声。
　　云姑急匆匆地奔上了海塘：九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九娘一下子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忍不住放声大哭。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