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深夜•抓住一个鬼影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昏昏冥冥的夜色里，神秘的13号大院寂静无声。这时候，有一个人影儿从楼房里偷偷地闪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院门口，向外面张望了一阵。清冷的街道上，银灰色的灯光洒向路面，时而有枯叶飘落下来。那个人影儿见街道上没有一个行入，便回身向楼房入口处摆了摆手。于是，又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儿，在楼房门口出现了。那人影儿匆匆忙忙地来到大院门口，与先前出来的人影也不打一声招呼，便缩着脑袋，慌慌张张地贴着墙根，一溜小跑地走了。站在门口的那条人影儿，这才又缩进大院，回楼房里去了。
　　孤独的人影，在寂静的街道上走的很快，并不时地回头张望。他见身后没有人跟踪，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脚步变得更快了。可是，当他刚刚拐到另一条幽静的街道上时，突然一束强烈的光柱罩住了他，使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他由不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他顾不得多想，撒腿就向前边疾速地飞跑。然而，没有容他跑出十几米远，一辆摩托车便飞一般地冲过来，猛地堵在了他的前头。三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迅速地跳下摩托车，冲上去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双手。此时，他脸上的肌肉不住地痉挛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警察。直到他被押上摩托车，那两条瘦长的腿，还在不住地颤抖着。
　　摩托车像箭一般飞驰着，很快就驶进了公安局大院。三名刑警下车后，押着犯人走进了刑侦处的预审室。此时，犯人那张苍白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血色。预审室里，武志魁身穿警服，威严地坐在桌子前。在他的身旁，同时坐着两鬓斑白的黄泰局长。
　　“坐下！”
　　刑侦组长李云贵厉声命令着，并指了一下房间中央的凳子。犯人顺从地坐下来，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任何人。
　　“说吧，”武志魁冷冰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卞……卞良民。”
　　武志魁和黄泰对视了一眼，说：“在哪个单位工作？”
　　“在……在市印刷厂。”
　　武志魁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些天，你藏在什么地方啦？”
　　“我……我……”卞良民嗫嚅着不敢回答。
　　“你不敢说？”武志魁逼视着卞良民，放重语气地说道，“卞良民，你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你的事情，我们知道的非常清楚。你以为藏在赵健勇家的密室里，就能逃脱你的厄运吗？”
　　卞良民抬起头，绝望地说道：“密室……你……你们知道啦？”
　　武志魁说：“我们不但知道那个密室，而且知道你和赵健勇在密室里，都干了一些什么样的勾当。政府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好好想一想，打算走哪一条道路呢？”
　　突然，卞良民“噗咚”一声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李云贵抢前一步，揪起了卞良民，叫他重新坐在凳子上。
　　“我说，我说……”卞良民战兢兢地说道，“我和赵健勇是姨表兄弟。半年前，我做买卖赔了本儿，便向赵健勇借钱还债。赵健勇对我说，与其向人伸手借钱，不如自己印钞票。开始我有些害怕，后来被赵健勇说动了心，便跟他一块干上了印伪钞的活儿。因为我有照相制版的技术，所以钞票由我来制造。赵健勇负责提供印钞票的地点，就是那个密室。钞票印出来之后，我和赵健勇两个人平分。我们白天不敢活动，经常在夜间干。这是因为杨萍长期在家里休病假，白天我无法进入密室，只有在夜间才能偷偷地进去，我有房间和密室的钥匙。由于我经常在夜里出入赵健勇的房间，难免被杨萍发现。于是，她就怀疑房间里出现了鬼影。她对赵健勇说过多少次，可赵健勇根本就不理睬她，甚至还有意识地给她讲一些鬼故事。记得有一天深夜，我从密室出来，不想又被杨萍发现了。她慌忙叫醒赵健勇，说鬼影又在房中出现了。赵健勇明知是我，却瞪着眼睛说什么也没有看见，吓得杨萍太叫一声，缩进被窝里紧紧地蒙住了头，我便趁机溜走了。从此以后，杨萍便更加确信房间里出现了鬼影。不过，在赵健勇出差到外地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进入过那个房间，因为赵健勇不允许。我知道，自己犯了私印假钞罪，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我愿意走坦白从宽的道路，请求政府宽大处理。”
　　武魁见卞良民的认罪态度比较老实，脸色变得温和了一些，说：“杨萍向公安局报案，说她的房间里经常出现鬼影，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听赵健勇说起过。”卞良民说道，“他为这件事很恼火，不止一次地责骂杨萍。我也恨她，因为这样一来，无疑会使公安局对那个房间引起注意。”
　　武志魁问道：“关于杨萍去报案的事，赵健勇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卞良民想了想，说：“这件事情，我也感到很奇怪。在杨萍去报案的时候，也正是赵健勇出差回来的钟点。听赵健勇说，他一下火车，便有一个脸上长着一撮毛的陌生男人挤到他身边，说杨萍到一个男人家里鬼混去了，而且还把地址告诉了他。赵健赶到那里之后，才知道是刑侦处长的住处。赵健勇知道杨萍坏了他的事，为慎重起见，便通知我不要再到他家去了。”
　　武志魁说道：“看起来，你没有听他的话。我想，你大概是舍不得那些假钞票吧？”
　　“是的，”卞良民点头说，“我当时以为赵健勇在对我耍滑头，想独吞那些假钞票，所以便忍不住地去找他。谁知一进楼房，黑古隆冬地撞着一个人，我忙发出一声怪叫吓唬对方，接着便抄一根短棍向那人的头部打去。当那人大喊一声倒下之后，我便慌里慌张地钻进了赵健勇的房间，藏进了那个密室。直到今天，赵健勇才发现住进楼里的是两位公安人员，其中一位就是被我打伤的女房客。我们知道情况不妙，心里都很害怕。赵健勇让我今晚赶紧离开他的家，暂时到外地去躲一躲。以上说的这些都是实话，请你们相信我。”
　　武志魁摸着下巴颏问道：“你知道杨萍现在的情况吗？”
　　卞良民摇了摇头，说道：“这些目子，我一直没有听到杨萍的动静，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
　　武志魁说：“房间和密室的钥匙，你放到哪里啦？”
　　卞良民说：“那两把匙钥，被赵健勇要回去了。”
　　武志魁闻听后，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说：“密室里，除了你们的作案工具，还有什么东西？”
　　卞良民说：“密室只有半间屋子大，除了印假钞票的工具，什么东西也没有。”
　　黄泰坐在一旁，始终没有插话。通过卞良民交待罪行的态度，他认为罪犯说的基本上都是真话。于是，他向武志魁交换了一一下眼色，便站起身来，走出了预审室。
　　夜风很凉，吹得树叶飒飒地响着。一片枯叶落下来，飘到了黄泰的肩上。他顺手取下那片落叶，托在手掌上看了看，然后轻轻一吹，那落叶又晃来晃去地飘到了地上。多少天来，为假钞案件的侦破，黄泰局长吃不好、睡不香。如今把这个案件基本上搞清了，他的心里仿佛搬开了一块沉重的石头。通过对卞良民的审讯，黄泰确认赵健勇除了犯有私印假钞罪，与陷害皇甫煜的罪行根本无关。很显然，小神仙是另一条黑线上的犯罪分子。想到这里，黄泰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了。他抬起头，望了望昏暗的月亮，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候，武志魁来到了黄泰的身边。
　　“局长，”武志魁说道，“赵健勇的问题已经十分清楚了，是否现在就逮捕他？”
　　“不，”黄泰慢慢地摇了摇头说，“根据赵炳祥和姜宛卿提供的情况，13号大院肯定还有另一个鬼影。假如今晚就逮捕赵健勇，就会打草惊蛇。明天上午，你同赵健勇的单位联系一下，派他出公差，然后在他出差的路上逮捕他。”
　　武志魁问道：“另一个鬼影，我们用什么办法捉它呢？”
　　黄泰胸有成竹地说：“你和王蕾仍然留住在那幢楼房里，并通过姜宛卿的关系，说服赵炳祥交出房间和密室的钥匙。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你和王蕾便悄悄地住在那个房间里，只要有人进入密室，就立即逮捕。”
　　“是！”
　　武志魁低沉而有力地回答着。他十分清楚黄泰局长的意图，并相信那另一个鬼影一定会出现。黄泰很喜欢武志魁的军人作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向办公大楼里走去。黄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同武志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