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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上)

作品名称:《九嫁娘》第一季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2-02-20 21:40:50      字数:6819

4—1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院落 日 外
  云姑正在院子里给鸡喂食,忽见九娘挑着两只嫁妆箱走进院门,不禁愣住了。
  九娘把嫁妆箱往地上撂:娘,我回来了!
  云姑把手中的笸箩一放,三步两步地奔到九娘的跟前:怎么回事?
  九娘面无表情地:在金岛住腻歪了,回家呆几天。
  云姑狐疑地:回娘家就回娘家呗,怎么还带着嫁妆箱子?
  九娘也不搭话,径直奔到水缸前打开缸盖儿,用瓢舀起半瓢水,咕咚咕咚地喝着。
  云姑着急了:小活祖宗,你倒是说话呀?
  九娘把手中的瓢往缸里一扔,又将缸盖儿盖上,几步走到嫁妆箱前,一下子挑了起来:您说吧,我是留下还是走?
  云姑没好气地:还住你那间屋子吧!
  九娘瞪着母亲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您真把我当成泼出去的水了。
  说着,九娘挑着嫁妆箱就往西厢房走。这时候,弟弟阿宝走进家门,一看见九娘,便赶忙高兴地跑过来。
  阿宝接过了扁担:姐,回来啦!
  九娘拍拍阿宝的脑袋:一转眼就长成大小伙子了,该娶媳妇了吧?
  阿宝嘻嘻地笑着:西厢房?
  九娘点点头:对,还是老窝儿!
  
  4—2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西厢房 日 内
  九娘很快就将房间收拾停当。
  云姑一掀门帘走了进来:九娘,不是娘多心,跟尔青闹别扭啦?
  九娘:瞧您这个唠叨劲儿的,就不能让人家喘口气儿?
  云姑嗔怪地: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说出来还累死你了!
  九娘:娘,我是心太累了,没气力说。
  云姑白了九娘一眼:回头去看看月仙吧,她老来打听你。
  九娘:她还没嫁出去?
  
  4—3 黛山岛虎岙村小河畔 日 外
  月仙独自一人在小河边洗衣裳。
  九娘抱着一盆衣服走下小河堤:月仙!
  月仙回头一看是九娘,高兴地:九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九娘来到月仙身旁开始洗衣服:昨天回来的。
  月仙:我真羡慕你,如今是阔太太啦!
  九娘:人哪,都看着别人活得比自己好!
  月仙疑惑地望着九娘:过得不顺心?
  九娘用洗衣棒狠劲地捶打着衣服,没有回答。
  月仙打趣地:怕是心里放不下阿军吧?
  九娘伸手去掐月仙的嘴:小蹄子!
  月仙笑着直躲,一屁股坐在了水里。九娘见状,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
  月仙赶忙站起来拧着裤子的水,嗔睨地看着九娘:瞧把你乐的!
  九娘有些黯然地淡淡一笑:自打进了赵家门儿,我就没这么乐过。
  月仙: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画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吼叫声:月仙!月仙!你死河边啦?
  九娘:你嫂子?
  月仙:我恨死她啦!九娘,回头再聊!
  说着,月仙匆匆忙忙地收拾起洗好的衣裳,慌慌地爬上了堤岸。
  
  4—4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堂屋 日 内
  云姑将做好的粗糙饭菜端上桌。
  九娘看了一眼饭菜:娘,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云姑叹了一口气:自从你爹死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天不如一天。家里全靠阿宝煮海晒盐,累得要死要活的,也换不来几斗米。能吃上这个,就算不错啦!
  九娘:阿宝这会儿还在晒盐坦?
  云姑:要出盐了,忙得不拾闲。你先吃吧,我给他送饭去。
  九娘:还是我去吧!
  云姑:你找不着地方。
  说着,云姑挎起装好饭菜的小篮子,匆匆地走了。
  
  4—5 黛山岛东沙镇商业街道 日 外
  九娘走在热闹的商业街道上,两旁是一家挨一家的商店。她看见一家门前悬挂着“当”字的幌子,便径直奔了过去。
  
  4—6 黛山岛东沙镇当铺 日 内
  九娘抬腿走进了当铺,径自来到高高的柜台前,扒头往里瞅。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头儿,这会儿正拢着袖子坐在木椅上打盹儿。
  九娘故意大声地:有人吗?
  老掌柜听到九娘的喊声,猛地醒了盹儿,一把抓起垂挂在胸前的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架:我不是人吗?
  九娘笑了笑:你不但是人,还是个大大的好人!
  说着,九娘将手腕上的翡翠玉镯褪下来,放在半人多高的紫黑色柜台上。
  老掌柜把翡翠手镯拿在手里,对着天光正面、反面、内侧、外侧反复地观察,并操着沙哑的嗓门,嘟嘟囔囔地念叨着:先查裂纹防致命,瑕疵要少工要精。大小不符难成交,有种有色方精品。(观察之后,将一对眼睛从老花镜的上方盯着九娘看)东西嘛,还说得过去,不过成色略有瑕疵,算不得上品。
  九娘:甭蒙人!
  老掌柜嘿嘿一笑:出个价吧!
  九娘:一百大洋。
  老掌柜撇着嘴一摇晃脑袋:不值!
  九娘:那你开个价吧!
  老掌柜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十。
  九娘没好气地瞪着老掌柜:老掌柜的,你可别拿金子当烂铜。这只翡翠玉镯,有种有色水头足,你以为我是棒槌?我也不跟你纠缠,一口价八十块,摇头不算点头算!
  老掌柜爱不释手地拿着翡翠玉镯,沉吟片刻:我也是一口价,大洋五十块。
  九娘:你是真能耍赖呀!六十块!你再讨价还价,我去定海!
  老掌柜运了一口气,皱巴着鼻子狠狠心:成交吧!
  
  4—7 黛山岛东沙镇商业街道 日 外
  九娘走出当铺,在来往的行人中漫无目的地游逛着。
  不远处传来叫卖声:卖糍粑哦!卖糍粑哦!
  九娘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不禁放眼望去,只见小巷口一位老妇人守着担子,在叫卖糍粑。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阿军娘。
  九娘连忙走了过去:大娘!
  阿军娘看见是九娘,眼睛由不得一亮,赶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感情复杂地:九娘,回娘家来了?
  九娘:您怎么卖开糍粑啦?
  阿军娘:自打阿军走了,我就靠卖糍粑度日子。闺女,咱们去家里聊吧!
  说着,阿军娘挑起了糍粑担子。
  
  4—8 黛山岛东沙镇周家堂屋 日 内
  阿军娘殷勤地给九娘斟水:家里没茶叶,喝碗白开水吧!
  九娘亲热地拉着阿军娘坐下:大娘,您别忙乎了,坐下来说说话。阿军一直就没回来过?
  阿军娘叹了一口气:你嫁出去没几天,阿军带着一百块大洋回来了。听说你嫁了人,一赌气又走了,再没回来。
  九娘:他去哪儿了?
  阿军娘:半年前,他打发人送来个口信儿,说是当兵了,混了个小连长。
  九娘一惊:他当兵了?
  阿军娘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半年过去了,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唉!
  九娘岔开了话题:您靠卖糍粑过活,还行吧?
  阿军娘淡然地笑了笑:小车不倒只管推吧!
  九娘从拎着的小包里取出十块大洋,放在了桌子上:大娘,这点钱也拿不出手,您贴补贴补日子吧!
  阿军娘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九娘:您要是不收下,就是嫌少。
  阿军娘颇为感动地握住九娘的手:九娘,我真是后悔死啦!当初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我干吗要把你退回娘家呀!我一时糊涂,拆散了你跟阿军。阿军上了战场,他那是心里疼得慌,一心想去寻死啊!
  说着,阿军娘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九娘泪光闪闪地:大娘,是我对不起阿军!
  阿军娘:唉,你也有你的难处啊!九娘,过得还好吧?
  九娘摇了摇头。
  阿军娘:婆家对你不好?
  九娘:都过去了,我又回虎岙村啦!
  阿军娘没有再问下去,她不愿意惹起九娘伤心的往事,便将话头一转:九娘,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九娘站了起来:不了大娘,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啦!
  阿军娘:刚来就走?
  九娘:我出来逛街,没跟我娘打招呼,怕她找。
  
  4—9 黛山岛东沙镇周家门
  阿军娘一直把九娘送到大门口。
  九娘:大娘,你不要送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阿军娘恋恋不舍地:九娘,你一定要常来呀!
  九娘点点头:嗯!
  阿军娘眼巴巴地看着九娘沿着小巷走了。
  
  4—10 黛山岛东沙古镇海滩 日 外
  连绵亘长的金色沙滩,岸线曲折,岛礁星罗棋布。岬角岩礁突兀海中,摩崖石刻到处可见。
  九娘迎着海风走在沙滩上,任凭海风吹拂着衣袂。望着滚滚的海浪冲击着漫长的海滩,不禁心潮起伏。
  阿军娘OS:……阿军上了战场,他那是心里疼得慌,一心想去寻死啊!
  九娘痛苦地冲着大海呼喊:阿——军!阿——军!
  汹涌澎湃的海浪声不绝于耳,仿佛是在回应九娘的呼唤。
  九娘站在沙滩边上,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浪花打湿了她的衣裳,她情不自禁地对着大海唱起了忧伤的歌声:
  
  大海你为什么惆怅
  离去的人何时回故乡
  海风送不来他的消息
  也带不走我的忧伤
  只有海浪滚滚而来
  在脚下倾听我的哀伤
  我想踏着海浪去寻他
  又不知他在天际的哪一方
  
  大海你为什么惆怅
  不肯告诉我他的情况
  你可听见我在偷偷哭泣
  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裳
  只有海浪滚滚而来
  在脚下安慰我的哀伤
  我要踏着海浪去寻他
  请告诉我他在天际的哪一方
  
  歌声中,波浪起伏的海面之上,一只舢舨从九娘的眼前驶过;
  歌声中,浪花在九娘的脚下翻滚;
  歌声中,一股海浪涌来,撞击在岸边的礁石上,飞溅起巨大的浪花。
  歌声中,九娘目不转睛地遥望着大海的深处,眼角蓦地流出了眼泪,她又毅然地伸手擦去了。
  
  4—11 黛山岛林大海坟墓 日 外
  林大海的墓碑前燃烧着纸钱。
  云姑跪坐在丈夫的坟前,慢慢地烧着纸钱,自言自语地:大海呀,你躺在这里倒是清闲了,却把操心事都留给了我。九娘这次回家,蹊跷得很,怕是叫人家给休了。可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这要是不明不白地老住在家里,可怎么得了哇!
  纸钱在坟前汹汹地燃烧着。
  云姑叹了一口气:唉,我跟你念叨这些又有什么用?九娘是你的宝贝疙瘩,你当然向着她。说起来,九娘也是个孝顺孩子,为了给你下葬,她才狠心把自己卖了。这会儿在婆家混不下去了,我不收留她谁又收留她?(说着,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就这么着吧,脑袋破了扇子搧,我也豁着去了。死鬼,你就躺着睡吧!
  云姑挎上篮子走了。
  
  4—12 黛山岛虎岙村头 日 外
   云姑挎着篮子刚走进村口,便瞅见媒婆张二婶站在自家门前,直冲她挤眉弄眼,又朝她招招手。云姑见张二婶一副神秘的神情,便狐疑地走了过去。
  
  4—13 黛山岛虎岙村张二婶家 日 内
  张二婶神秘兮兮地拉着云姑走入了房间。
  云姑:什么事儿那么神秘?
  张二婶:还不是你们家九娘的事儿!
  云姑:她怎么啦?
  张二婶:村里都嚷嚷遍了,说九娘因为赵尔青娶二房,把新娘子和公公都打了。赵家一怒之下,把她给休了!
  云姑一愣:有这种事儿?
  张二婶:是真是假,你家九娘最清楚。不过,金岛赵府也太欺负人了,九娘嫁过去才几天,就又娶小的?以九娘的性子,哪里容得?可话又说回来了,哪个财主家不是三妻六妾的,凭一个九娘,能顶得住?
  云姑叹了一口气:早年做童养媳,被人家给退了回来。如今赵府撵着屁股来娶她,却又给休了。九娘的命也太苦啦!
  张二婶:大妹子,人一生命注定,胡思乱想都没用。九娘就是多夫的命,愁也没用!
  云姑有些生气地:你怎么这样说话?
  张二婶: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东沙镇算卦的半瞎子见过九娘,他说,九娘九娘,模样漂亮,命中注定,九做嫁娘。这话一传开,人家背后都管九娘叫“九嫁娘”。
  云姑气得站了起来:这些嚼舌头根的!
  说着,云姑气呼呼地走出了房间。
  
  4—14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堂屋 日 内
  云姑走进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时候,九娘一脚迈进堂屋门槛,看见母亲在流泪,不禁一怔。
  九娘:娘,出什么事啦?
  云姑赶忙擦干眼泪:没,没什么!
  说着,云姑就要往屋外走。
  九娘挡住了母亲的去路:娘,到底为什么?
  云姑叹了一口气:唉,都是些闲言碎语,不该听的!
  九娘敏感地:娘,是不是有人背后议论我?
  云姑坐了下来:九娘,你跟娘讲实话,赵家为什么把你休了?
  九娘不肯讲实情:赵家又给尔青娶了偏房,我不答应,就赌气回来了。
  云姑: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讲实话。外面风传,说你醋性大发,不但揍了新娘子,连公公都给打了。这么狠毒的儿媳妇,人家能不休了吗?
  九娘气鼓鼓地:他们在胡说八道!
  说着,九娘一转身,几乎小跑地出了堂屋。
  
  4—15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西厢房 日 内
  九娘冲进屋子,一头扑在床上委屈地大哭起来。
  云姑跟进了房间:哭什么?只要你在婆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说就叫他们说去吧!
  九娘坐起来抓过枕巾擦了擦眼泪:您真的不在乎?
  云姑:当年你爹被逼得当了海盗,村里也是风言风语的,不是也挺过来啦?
  九娘感动得一头扎在了母亲的怀里。
  云姑:后来,大家听说你爹在海上“闹船”,干的是劫富济贫的营生。所得的财物,大部分都散发给了穷苦渔民。四岛八乡,都说你爹是个“侠盗”。渐渐地,村里人也就不再戳咱们的脊梁骨了。
  九娘破涕一笑:娘,谢谢你啦!(说着,将五十块银元交给了母亲)娘,您拿去过日子吧!
  云姑:哪来的这么多钱?
  九娘:我把镯子卖了。
  云姑拿出十块银元塞给九娘:你留着零花吧!
  九娘又塞了回去:不,过日子要紧!
  云姑感动地望着九娘,长叹了一口气,硬把十块银元塞进了九娘的手里。
  
  4—16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堂屋 日 内
  堂屋里,一家三口围在桌前吃饭。
  九娘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忙撂下碗筷跑出了房间。
  阿宝:娘,我姐病啦?
  云姑不动声色地:吃你的饭吧,你姐不碍事。
  说着,云姑也撂下碗筷,走出了堂屋。
  
  4—17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西厢房 日 内
  云姑推开房门,看见九娘仍在呕吐:怀上了?
  九娘一愣,抬起头来木讷地望着母亲:什么?
  云姑:是不是有喜啦?
  九娘惶悚地摇摇头:没有!
  云姑疑疑惑惑地:是真的没有,还是不肯说?
  九娘极力否认:真的没有!
  
  4—18 黛山岛虎岙村海滩 日 外
  乌云笼罩着不安的大海,浪花在岩礁上飞溅。
  九娘疯狂地跑向大海,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喊着,拼命捶打着肚子:啊!啊——
  海浪在岩礁上飞溅起更大的浪花,发出一阵阵巨响。
  九娘跪在海滩上,冲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嚎啕大哭。
  九娘OS:老天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没有怀上尔青的孩子,却怀上了他那个狗爹的孽种。我就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到人间时,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当时,我真想一头扎进大海,一死了之。可是一想到阿军,那寻死的念头又打消了。万一他死在战场上,总得有个给他收尸的人啊!
  
  4—19 黛山岛虎岙村盐坦 日 外
   烈日之下,阿宝光着脊梁,汗流浃背地在扫盐。
  
  4—20 黛山岛虎岙村山坡 傍晚 外
  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仿佛漂浮着流金的大海,宁静而肃穆。
  九娘和月仙坐在小山坡上,身后是一片黑松林。
  月仙:自从爹娘过世,嫂子就把我当成眼中钉,恨不得拔了去。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黛山岛了。
  九娘:去哪儿?
  月仙:兄嫂把我卖给了鱼贩子。
  九娘一惊:卖了?
  月仙出奇地平静:卖了!你当初为了安葬你父亲,不是也把自己卖了吗?咱俩不同的是,你是自己卖自己,而我是被家人给卖了。九娘,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赵家赶回来了?
  九娘: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月仙:为什么?
  九娘:你别问了!月仙,你告诉我,怀上了“拖油瓶”,怎么才能打掉?
  月仙惊疑地:你要打胎?
  九娘坚定地点了点头。
  月仙有些犹豫地:听老人说,用夹竹桃叶煎汤喝,能把胎儿打下来。九娘,你真的不想要啦?别后悔啊!
  九娘语气坚决地:这是个孽种!
  
  4—21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厨房 日 内
  炉子上坐着煎药的砂锅,白色的水汽在蒸腾。
  九娘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默默地注视着水汽蒸腾的砂锅。灶膛里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庞。
  
  4—22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西厢房 日 内
  桌子上摆放着煎药的砂锅。
  九娘端着一个粗瓷大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用夹竹桃叶煎的汤水,苦得她直恶心。她终于忍受不住难以下咽的苦涩,对着痰盂哇哇地呕吐着。吐过之后,她抹了抹眼泪,再顽强地接着喝。
  
  4—23 (叠化)黛山岛虎岙村林家厨房 日 内
  炉子上坐着煎药的砂锅,白色的水汽在蒸腾。
  
  4—24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院外 日 外
  九娘端着煎药的砂锅走出院门,将煮烂的夹竹桃叶倒在垃圾堆上。
  月仙走过来:管用吗?
  九娘皱着眉头:喝了十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月仙:那怎么办?我看就留下来吧!
  九娘不容置疑地:不!
  两人说着话,相携着走进了林家院门。
  
  4—25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西厢房 日 内
  九娘斟了一杯水,放在了月仙的跟前。
  月仙异常平静地:九娘,明天我就要走了。
  九娘:这么快?
  月仙:哼,我嫂子早就等不及了,恨不得现在就一脚把我踢出去!
  九娘:明天我送送你。
  月仙苦笑着:你临出嫁的时候,还有一对嫁妆箱跟着。我呢?简直就是扫地出门。我这一走,不知阿年何月才能回来,或许就再也见不着面了。九娘,有一句话,我不得不告诉你。
  九娘:什么话?
  月仙: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九娘使劲地点点头:嗯!
  月仙:我一直就偷偷地喜欢阿军。他临上船的时候,我哭了。他走后,我两天没吃下饭去。你不恨我吧?
  九娘几近埋怨地: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
  月仙:他心里只有你,我可留得住哇?
  九娘叹了一口气,眼泪盈眶地:我倒愿意你嫁给阿军,免得他死在战场上。
  月仙:九娘,你既然回来了,就哪儿也不要去了,在家等着阿军。说不准哪一天,他就回来啦!
  九娘一把抱住月仙,哭了起来:月仙,我已经不是处女了,阿军还会要我吗?
  月仙推开九娘:哭什么?你嫁到赵家,阿军也不是没责任。好了,我该走啦!明天你不要去送我,听见了吗?
  九娘默默地望着月仙,没有说话。
  
  4—26 黛山岛虎岙村村口 日 外
  载着月仙的马车向村口驶去。
  九娘追到村口,眼睁睁地看着月仙坐的马车越走越远,忍不住大声呼喊着:月仙!别忘了常回来看看!
  月仙挥着手,用哭声回答了九娘。
  
  4—27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院落 日 外
  云姑站在堂屋门口,冲西厢房大声地:九娘,吃饭啦!
  
  4—28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西厢房 日 内
  九娘正在将一根长长的布带子,使劲地往腹部勒缠,听到母亲的喊声连忙应答着:知道啦!
  九娘将腹部束紧后,这才穿上宽大的襟衫,走出了房间。
  
  4—29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西厢房 日 内
  九娘端坐在桌前,细嚼慢咽地吃着饭。坐在一旁吃饭的云姑,不时用眼角扫着九娘,看女儿是否有妊娠反应。
  九娘几次恶心,都被她装模作样地掩饰过去了。
  
  4—30 黛山岛虎岙村林家院落 日 外
  九娘站在高高的石桌上,使劲地往地上跳。接着又爬上石桌子,又使劲地往下跳。
  云姑走出堂屋,颇感奇怪地:你在做什么?
  九娘气喘吁吁地:锻炼锻炼身体!
  说着,九娘又要往石桌上爬,被母亲一把拉了下来。
  九娘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娘,听说在我前边,您小产了一个,是吗?
  云姑:都是哪辈子事儿了,问这个干啥?
  九娘:好好的,您是怎么小产的?
  云姑: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就掉了。
  九娘:就这么容易?
  云姑:赶寸劲了呗!怀你那会儿,门板撞在肚子上,也没把你砸下来。
  九娘似有所悟地一跃而起,挑着木水筲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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