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佛道归元性无二·清修若明见禅心

　　话说慈航道人在众人面前的一块圆形岩石上盘膝而坐，默念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木吒道：“师父！这是《金刚经》所载经文。”
　　慈航道人点了点头，又念道：“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
　　木吒道：“师父！这是《楞严经》所载经文。”
　　慈航道人问：“既知出处，那你们可知道经文所指何意？”
　　哪吒、彩云仙子和牟凌风一齐摇头。
　　木吒道：“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意指万法归一，方便于人的门道很多，是禅宗的修炼法门，佛教讲无二法门，但机缘不一，修炼方法与入门途径很多。”
　　哪吒疑惑道：“师伯！俺教乃是道教，师伯今天为何念起佛经来了？”
　　慈航道人微笑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清风是道、流水是道、万事万物皆为道，寻道是清风自何来？流水何去处？非是拜泥胎白藕青叶红莲花，三教原本是一家，万教归一，才能万流归宗，若有众生，伪作沙门，心非沙门，破用常住，欺诳白衣，违背戒律，种种造恶，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木吒对着哪吒说道：“封神大战时，西方教主曾助我教，如今佛教当兴，故引入中土，祖师便差我教三位尊者前去西天参修佛法，当有文殊广法天尊和我两位尊师普贤、慈航真人一同前往西方；文殊、普贤、慈航在西方佛教中皆化身为佛，即是文殊、普贤和观音三位菩萨；从今往后，世人若明心见性，见的便是佛，若随心修行，行的便是道，佛与道是殊途同归，道即是佛，佛即是道。”
　　哪吒大是惊讶，不禁笑问道：“师伯！那世人今后是尊您慈航真人呢？还是尊您观音菩萨？”
　　慈航道人笑道：“我只修本心，明心见性，随意随缘随心，福生无量天尊，不论佛道，故修炼之人并无男女之分，人兽之分，也没有动物和植物之分，更没有有机物和无机物之分，修炼者信仰的是宇宙万物平等，信仰之事，需要行证，不然都是空谈，所以，慈航观音，观音慈航，都是一本之心，并无二致。”
　　木吒、哪吒、彩云仙子和牟凌风一齐回答道：“弟子明白了。”
　　慈航道人在南海普陀山落伽洞内修行，以其仁慈成性，普济众生，为浩劫之慈母，被认为是随处显化的女真，是佛法、道法、儒法的三教之母，后来在修炼中由道教转修佛教，成为了后世传颂的佛门三大士之一，即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慈航道人对着牟凌风道：“你毅力坚定，必能成就正果，永传后世。但西行艰难，若到那无济无主的时节，可以随机应变，救得你急苦之灾。”
　　牟凌风叩头便拜：“谢上仙指点迷津！”
　　慈航道人拂尘一招，道：“我等还须西行，先行去也。”将手往下一指，平地里涌现一朵青莲，慈航道人脚踏莲花，手托净瓶杨柳，但见香风绕绕，彩雾飘飘。木吒相随左右，执着棍，抖擞精神，直至九霄云外而去。
　　哪吒看得慈航道人远去，侧头问彩云仙子道：“刚才俺师伯的话，你能听得懂吗？”
　　彩云仙子摇了摇头：“听不懂。”
　　哪吒和彩云仙子一齐望着牟凌风，疑问道：“木头！难道你能听懂？”
　　牟凌风道：“你们听不懂，那为什么又说明白了？”
　　哪吒惊讶道：“这么说，你能听懂佛经？”和彩云仙子一齐望着牟凌风，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哪知道牟凌风居然也摇了摇头：“我也不懂！”
　　三人面面相觑，禁不住一齐哈哈大笑。
　　彩云仙子苦笑着说道：“这佛经与道经，本来就高深莫测，谁听得懂！”
　　哪吒笑道：“什么高深莫测？依俺看，也就是胡说八道罢了。”
　　牟凌风忽然又说道：“但我想，佛道是有一定区别的，佛经都是在讲故事，通俗易懂；道经都是在讲理论，晦涩难懂；佛经把简单的一句话写成短篇故事，道经将一堆道理凝结成一句话，佛经很多人都看得懂，但是佛教却要求净心净手净口去诵经，也就是说佛经不允许去怀疑和论证；道经采取藏技的手法，把真正的法门隐藏在普通的句子中，需要论证推导才会理解；没上过学堂的都能理解佛经，而道经，纵然学究天人，如果思维角度不对，依然看不懂道经，这就是佛与道的区别。”
　　哪吒和彩云仙子面面相觑，一齐惊讶地问道：“木头！你不是刚刚说了不懂的吗？”
　　牟凌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我现在也没说懂啊，这只是我猜测的观点罢了。”
　　哪吒摇头苦笑：“看在你说了这么多观点的份上，俺信你了。”
　　彩云仙子看了看哪吒，摇了摇头，感叹着说道：“看来，我们两个也比不上一个木头。”
　　牟凌风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真不懂，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哪吒道：“俺们又没骂你，你急什么？”
　　彩云仙子笑道：“好了好了，你现在没事了，我们也要回去复命了，下面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哪吒道：“木头！俺们在七曲山等你。”一道长虹闪过，两人忽地消失不见。
　　牟凌风望空朝拜，称谢不已，起身拿了斧头，辨明方向，剖开路，径下山赶路。他心中死心塌地，越发虔诚，舍命投西而行。
　　一路上说不尽那水宿风餐，披霜冒露，又忽忽两三月之余，终于越过黔界，踏入蜀地，却正遇严冬之景，但见那林光漠漠烟中淡，山骨棱棱水外清，一山更比一山高，蜀道路窄崖高，石多岭峻，人马难行，难怪自古就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
　　严冬后的蜀道更加难行，整日里惨雾重浸，大雪纷纷盖地，真个是六出霜花，片片飞琼，千林万树，株株带玉，须臾积粉，顷刻成盐，好雪，纷纷洒洒，犹如剪玉飞绵。
　　牟凌风靠着心中坚定的信念，历尽艰辛，终于来到了七曲山脚下。但见一路上香客众多，可见七曲山香火旺盛，善男信女不计其数。
　　牟凌风随着进香的人群拾级而上，行走在间，忽然一阵悦耳动听的乐曲回响在耳畔，但却无法循声寻觅，只是感觉到这乐曲确有独到之处，闭目倾听，乐曲婉转悠扬，缓慢平和，清新脱俗，超凡入圣。
　　（注：四川七曲山大庙是中国唯一本土宗教道教之中的文运之神文曲星君——文昌帝君的祖庙，始建于晋朝，为蜀地百姓祭祀文曲星君而建，后经元、明、清三代多次扩建，逐步形成了由三条轴线组成的道教文化建筑群，如今保存完好，而且规模宏大，庙宇林立，院内古柏参天。传说这里是古时候学子们出川科考的必经之路，很多学子走到这里，看到这座文曲星君庙，都要进去拜一拜。）
　　文曲星君老夫子正在大殿里给哪吒和彩云仙子讲解道经儒学，忽见山神来报：“启禀星君，牟凌风已到七曲山，正随着香客上山。”
　　夫子点头微笑，吩咐道：“你把他摄到柏林崖前的亭中等我，切不可惊到了凡间香客。”
　　山神叩首道：“小神遵命。”退了出去。
　　哪吒感慨道：“这木头还真有点毅力，孤身一人，不畏艰险，历时一年多的时间，居然到达了七曲山。”
　　彩云仙子道：“木头一介凡人，虔诚之心远比我们还要坚定！”
　　“牟凌风虽是凡人，但心却不凡，你们要多多向他学习。今天你们有此觉悟，境界也就上了一大步。”夫子看着他二人点头微笑，“我们过去看看牟凌风。”
　　柏林崖前，由文曲星君亲手种下的七七四十九棵柏树，经过了一年多的生长，已是郁郁葱葱，密布成林，枝繁叶茂。
　　牟凌风从梦境之中悠悠醒来，犹如恍如隔世之感，慌忙伏地便拜：“牟凌风叩见文曲星君。”又向着哪吒和彩云仙子行礼。
　　夫子伸手把他扶起，微笑道：“鸿鹄相随，凌风而至；凌风！你今天终于到了。”
　　彩云仙子笑道：“夫子刚和我们讲到这一句‘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刚好木头你就来到了。”
　　夫子笑问道：“凌风！你可知道此话的含意吗？”
　　牟凌风摇了摇头。
　　夫子抚须微笑，折扇轻摇，说道：“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其意就是，人只有对某些事舍弃不干，然后才可以有所作为；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有所不为。”
　　牟凌风叩首道：“谢夫子教诲，凌风自当谨记。”
　　夫子挥手让三众在亭中坐下，讲解道：“有为与无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为与无为是受思想所控制的，之间是可以转化的，人可以随意选择有为或无为。而实际上，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在实际中的有为才是正确的，因为只有有为，才能建功立业，绝对地无为，就是什么事情也做不成的。然而，有为和无为只是相对而言的、过度的作为，一念之间就会伤精劳神；所以，善于修养道德，修养无为的人，必定先修其心，使身心达到无为的、宁静的状态。也正是自然之道本无为，若执无为便有为，得意忘言方了彻，泥形执象转昏迷，身心静定包天地，神气冲和会坎离，料想这些真妙诀，几人会得几人知？天地之性，万物各自有宜，当任其所长，所能为、所不能为者，而不可强也。”
　　“谢夫子教诲。”哪吒、彩云仙子和牟凌风一齐躬身行礼。
　　“凌风！”夫子折扇轻摇，“七天之后，我传你文魂之灵，你即可动身返回故里，不可有误。”
　　“凌风谨记。”牟凌风躬身行礼。
　　再说哪吒领着牟凌风进殿中偏房安排他休息，出来和彩云仙子商量：“夫子只给了木头七天的时间，他一介凡人，带着七彩龙珠和文峰笔回去的路上，肯定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如之奈何？”
　　彩云仙子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哪吒悄声道：“俺想教木头一些武功仙法，纵不能保他一路上的周全，也可以等他万一出事，而我们又相救不及的话，他能多支撑一会，不至于立刻死于非命。”
　　彩云仙子笑道：“好主意，只是夫子外表亲和慈祥，实则内心严厉，我们只有偷偷地行事，免得让那老头知晓受训；我教他玄功仙法，你教他武功，就算挨罚受训，那也有个伴。”
　　“成交！”两人一击手掌，暗自捂嘴偷笑，他两个和牟凌风对上了脾气，都不忍看到他受苦受难，更不愿意看到他出现性命攸关的问题。
　　欲知哪吒和彩云仙子怎样去教牟凌风武功仙法，且看下回分解——